空蕩蕩的活人城正中央,是這座城市為數不多的空地。
這裏有個用碩大的鵝卵石立着的噴水池,只是如今從中射出來的,是紅色的水。
滿地的碎肉,沒有半具屍體存在。
就連骨頭都被轟成了粉碎,肉也爛的不見一塊硬的。
容納千人不止的城市,如今血水將地面淹起一毫米左右的深度。
五尊詭異,也就是原·四邪,此刻環坐在此,中間圍着一尊三頭六臂的詭異。
準確來說,是三頭三臂。
有一邊的手臂,已經被砍去三條。
「媽的,那人類當着你們的面,斬我三條手臂,奪我三道紋路!」
「你先冷靜一下,我…」
「能敬一下你?我敬你什麼!三條胳膊!」
分明是破道詭異的它,咆哮起來,五尊半步滅城乃至滅城的詭異,竟都不好露出不悅之色。
「你聽錯了,我是說冷——靜。」
「我敬你——」
「停停停,別再繼續糾結這個詞了,我有點暈。」
半身女詭趕忙制止三頭三臂詭異和自家那尊沒了嘴靠腹語的對話。
它揉了揉眉心,稍稍想了一會,對其說道:
「首先,你還活着,對吧?」
「我三條胳膊!」
「這個我們後面再說…你得先知道,你還活着。」
「對,我還活着,然後我的胳膊呢!」
媽的,你不會自己長回來啊!
半身女詭很想噴它,什麼三條胳膊,不就是說問那三道紋路嗎?
還說胳膊的事,又不是受到和我們一樣,這種無法自愈的傷。
硬是要顯得自己受了傷,能多要點補償是吧。
半身女詭強忍着脾氣,耐心道:
「所以說,對方其實是給足了我們,也是給足了孟婆的面子,你瞧這碩大的活人城,瞧瞧。」
「瞧什麼?」
三頭三臂詭異掃了掃四周,一隻會飛的鳥都沒有,也就圍着的這五尊詭異,還有在入口處震驚到此時還沒回過神來的泥土詭異。
「全死了,但你活了。」
「那又如何,人類在你活人城,屠城殺盡,還將我三條胳膊廢去,孟婆若是…」
三頭三臂一搬出孟婆二字,五尊詭異皆是心生忌憚。
好在半身女詭沉住氣,耐心道:
「你…怎麼覺得他是人類?」
「不然?你當我瞎?他就站在我面前,當着我的面!不到一米距離!把我胳膊——」
「停停停,別胳膊了。」
半身女詭額頭青筋冒起,笑容依舊掛着。
「能做到這一點的,你認為是人類嗎?一瞬間,活人城全死了。」
「你的意思是…他是詭?」
「誒誒誒,你保持這個思維繼續往下想,竟然是同類,為什麼會出手?」
詭異是不能說謊的,只能通過引導。
半身女詭發覺自己這顆長了萬年的腦子,第一次有了用武之地。
三頭三臂顯然是第一次遇到跟詭異動腦筋的情況,一時半會有些難以跟上。
思考了好一會兒,才略帶不確定的問:
「是因為…逼孟婆,對你們下手?」
「誒誒誒,我就說,孟婆手底下聲望有佳的學子,怎會想不通這一點!」
「」
三頭三臂的詭異一手撓着後腦勺,一手托着下巴,另一隻手叉着腰。
按着思路往下想。
對方就是故意製造這等場面,來借它的手,剷除這五尊半死不活的老傢伙。
要不然,為何殺死了城裏所有,唯獨不殺它?
必定是提前知曉了它的身份,乃是孟婆學子。
人類能提前知曉?
顯然不行,必定只有詭異才能做到。
而且,還是一尊擅長偽裝的詭異。
一提到擅長偽裝,又聯想到,當初孟婆曾說過,詭異界有一尊愛好惹事,四處挑起戰亂的詭異。
身穿黑袍,常年以老者模樣出沒,可實際上詭技變化多端。
除了沒有實際性傷害外,可以說是最為全面的詭技。
莫非…是它。
三頭三臂越想,越覺得可能性之大。
喃喃道:
「我懂了,是那愛挑事的混賬,試圖假借我的手,來滅你們五小隻。」
說誰五小隻呢,要不是孟婆罩着你,我們一個噴嚏就能打死你。
半身女詭忍它很久了,若非大家深受重傷,哪會受這種委屈?
真當我們全盛時期怕孟婆?
也確實有點怕。
但只要在活人城內,我們就是無敵的!
心裏腦補完吊打孟婆的畫面後,半身女詭才用力點頭,掛着虛偽的假笑。
「不愧是孟婆的學子,我們就說,這種拙劣的招式,是不管用的。」
三頭三臂詭異也有些佩服自己這腦子。
只是還有一點不解。
「那他拿我三道紋路做什麼。」
「戰利品吧,你想,奪你的東西,不光榮嗎?」
嘖…
這小女詭,說話怪好聽的。
三頭三臂詭異倒也覺得有理。
自己現在是破道,可孟婆說過,只要學成歸回,就能無視半步滅城,直上滅城。
這等天賦,這等實力,那玩樂子的詭異,除了現在能欺負欺負它,也沒別的可辦了。
「哼,那它算是踢到鐵板了,待我將此事跟孟婆說清,定要扒它的皮!」
「得咧,那我們現在,回去?」
半身女詭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心裏那塊石頭總算落下。
如今這實力,還有半死不活的恐怖場景,根本頂不住孟婆的發怒。
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將仇恨拉開,當好一位什麼也不懂的老實詭。
見三頭三臂,將自己分析後得出的信息,詳細刻在一道虛無縹緲的木屑上:
活人城被傳聞中那喜好惹事挑事端的老詭屠盡,三道對付罰的紋路被奪。
欺我破道,斷我三條胳膊,滅孟婆老師的威風,可惡至極!
刻完,手一放開,那道木屑便隨風飄蕩,化為烏有。
「我要好好休息養傷,你們無事,別來煩我。」
三頭三臂冷哼一聲,一轉身,那三條胳膊便恢復如初,重新變成三頭六臂。
只是新長出來的手臂光禿禿,連根毛都沒有。
「三千年河東,三千年河西,它會為這般輕蔑我們,付出代價的。」
四肢全無詭異,語氣漸冷,這樣的狠話,它已經說過無數次了。
頗有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悲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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