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離大師訕訕點着頭,又見張千忍眯起的雙眼中散出凶色,急忙道:「道友且慢動手,且聽小僧說一句話。」
「你說!」
張千忍冷聲說着,神識也在剎那布向四周,查探着附近是否還有隱藏身形的修士。
隱身術並非讓身形化為虛無,也並非徹透明,而是用一層靈力在體外形成一個與周圍顏色一致的護罩。
雖然肉眼看不到,但神識的衝擊卻可以使得靈力護罩產生波動。
大部分修士都是以此來破去敵人的隱身術。
覺離大師感知着他的神識從自己身上掠過,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
「其實小僧早在幾個時辰前就來到了這裏,因察覺到道友正在突破境界,便沒敢叨擾,更遠離道友閉關之地百丈之外為道友護法。」
他這麼說着,並且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為和善,一張白白胖胖的臉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來。
「呵」
張千忍聽他這麼一說,不由發出一聲冷笑聲。
「朝廷的人會有這麼好心?」
「你護法是假,監視老夫才是真的吧。」
說完這句話後,他臉色猛地一寒,冷冷盯着覺離大師,威脅道:「你最好一五一十的說清楚,否則的話,休怪老夫待會下手狠辣!」
覺離聽他這麼一說,腦海里快速思索着自救之法,同時,輕輕點頭。
「道友所言不錯,小僧的確是奉命監視伱,但奉的不是朝廷的命令,而是白雲禪院裏的白雲禪師。」
「他們已經得知是道友滅殺法善佛子與覺雲大師,以及一把火燒毀白雲禪院的事情。」
張千忍乍聞此言,目中立刻閃過疑惑之色。
好在不等他詢問,覺離大師就已經解釋起來。
「道友不知,白雲禪院裏所燃香燭,皆來自聖地。」
「此香名曰靜心,雖無色無味,卻有氣息會附在身上,沒有幾個月的時間絕不會散去。」
「而這種氣息只要遇到佛門經文,就會彰顯出靜心之效,更會散發出特殊的檀香味!」
「且這種香味,只有修行佛道的修士才能聞到。」
「所以,道友自己聞不到,他們因此得知此事乃是道友所為的憑據。」
張千忍回想着最近幾日閉關時心中湧出的平靜之色,臉色不禁微變。
縹緲宗只是小門小派,修仙界的許多隱秘,他根本無處得知。
直到覺離大師說出靜心香,他才知曉這世上竟有這樣的手段。
覺離大師見到張千忍沉默不語,連忙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小僧對道友並沒有惡意,哪怕早在幾個時辰前就發現了道友,也沒有去打擾你突破。」
「小僧知道道友手段莫測,可小僧如果在你身心沉浸丹田時對你襲擊的話,道友不僅會突破失敗,就連這條命,都要丟掉了。」
「由此可見,小僧對於道友其實並無惡意。」
張千忍聽他這麼一說,心中的警惕之意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又提升許多。
他可不會因為對方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打消對這胖和尚的警惕。
張千忍很清楚,這世上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善意。
這和尚眼下對他示好,想必謀劃的另有其事。
覺離大師繼續道:「時間緊迫,有些事情,小僧待事後再與道友詳聊,眼下白雲禪師正在向這裏快速趕來,除他之外,另有九位結丹期的長老,以及來自聖地普善禪院的一十八位執法僧。」
「白雲禪師乃元嬰修士,主修三大神通。」
「一為獅子吼,此乃音波功,可震顫敵人心神;二為金剛伏魔咒,以金剛經配合特殊的功法,可引出敵人心魔,使其自亂陣腳,心神大亂;三為大日蓮花印,可於虛空凝聚八十一道法印,法印看似有形,卻無質,當諸多法印將敵人困住時,才會放出佛光滅敵。」
「道友千萬小心他的這三門神通。」
張千忍聞言後心中突然一震。
佛門修士最令人忌憚的便是那種能夠引動他人心魔的詭異音波神通。
他最擔心的也是這樣的神通。
畢竟,他自己的心境如何他很清楚。
覺離感知着還未出現在神識範圍內的其他人,語速極快的繼續說道:「結丹期的九位長老,修的只是尋常術法,但他們卻同修一件名為『九九同心金剛誅魔環』的法寶,這金環有封印之力,每一枚金環都能分化一件真環與九十八件虛影金環,其漫天飛舞,擾人心神與神識,稍有不慎被一枚金環打入身體後,任你修為滔天,也會在剎那間被封印。」
張千忍聽到這裏時,面色不禁一變。
白雲禪院裏的這些人似乎很克制他。
他自己知道自己,他修煉的都是尋常的術法,任何一個來自大門大派的同境界修士都能輕易殺掉他,全靠如意金箍棒才能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跨境勝出。
可面對白雲禪院裏的這些人,哪怕手執如意金箍棒,都極為棘手。
甚至可以說,只要對方將這些神通、術法、法寶施展出來,他必敗無疑。
在他想着這些時,覺離又道:「而那一十八位執法僧,皆是以聖地秘法培養出的元神大修,他們不懂神通、術法,可身軀卻是用百劫之金凝聚而成,身軀雖如常人,可卻重如千丈高山,免疫世間絕大部分神通術法的同時,一拳打出就能將體內所有靈力爆發出去,打在敵人身體內部。」
「由於功法特殊,他們十八人的體內靈力只要不是同時耗盡,就會生生不息,永遠不絕。」
張千忍聽到百劫之金時心中一動,想起曾經死在如意金箍棒下的法善佛子。
那位佛子的金身便是用百劫之金所鑄。
如意金箍棒吞噬了那尊金身後,靈性一下子就恢復了許多。
「雖然不知道此人為何對我說出這些,可聽他所言,似乎那十八位執法僧對老夫的威脅反而沒有白雲禪院的那些人大。」
「畢竟,老夫手中的這件至寶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了」
就在他腦海中思索着這些時,覺離大師突然感知到一臉怒容的白雲禪師出現在了自己的神識範圍之內,當即神情一變,急忙傳音道:「道友小心,白雲禪師已經抵達此地,待會爭鬥起來時,小僧會暗自助你一臂之力,只是希望道友對小僧下手時千萬留情。」
傳音結束的同時,他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嘴角立刻溢出血絲。
隨即故作兇惡的罵道:「老賊,你毀我禪院,殺我佛子,今日便是就此圓寂,貧僧也要將你誅殺!」
說罷,抬手一揮。
當即便有一枚篆刻着密密麻麻經文的金色圓環自他手腕上飛出,來到張千忍的頭頂時立刻一分為九十九,籠罩在他四周。
這些金環全都散發着耀眼金光,並沒有固定的飛行路線,似乎都在亂飛。
「道友且看,此物便是『九九同心金剛誅魔環』,你需要注意,真環就隱藏在這九十九枚金環之中,它是最先動的,其餘假環都是在金環有了動作後,才陸續有動作的。」
「只需控制住真環,這『九九同心金剛誅魔環』的金環大陣,便會立刻崩壞!」
他向張千忍傳音的同時,也控制着真環圍繞着張千忍旋轉。
真環一動,其餘九十八枚假環也立刻開始圍着他旋轉起來。
張千忍經過他的提示後,立刻用神識細細感知起來。
若無提示,他只能瞧見這九十九枚金環全都無序的繞着他亂飛,可有了提示後,他在觀察幾息後,立刻發現數量眾多的金環中,總有一枚金環會率先發生飛行軌跡的變化。
但他很清楚,如果在戰鬥之中,想要在九百九十枚金環中找尋到十枚金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先下手為強!」
張千忍眯了眯雙眼。
也在這時,一聲爆喝自高空響起,傳入兩人耳中。
「覺離勿慌,老衲來也!」
隨着這句話響起,白雲禪師那穿着一身白色袈裟的乾瘦身影也猛地落在覺離大師面前,且在落地瞬間,就揮手扔出已經被他激活的陣盤。
霎時便見一塊似鐵非鐵,篆刻着複雜紋路的黑色鐵盤落在覺離大師身後,且在落地瞬間,就有傳送之光亮起。
直到此刻,白雲禪師才有時間看向張千忍。
但在見到張千忍那熟悉的面容時,他滿臉的怒容不禁一僵,雙眼之中露出詫異之色。
「縹緲宗的張千忍執事?」
他脫口而出的下一刻,臉上怒容更盛一分,冷聲質問道:「張執事,我白雲禪院與你縹緲宗不僅往日無冤近日無讎,老衲更與傅青風副宗主與沈從雲宗主有着兩百多年的交情,你為何毀我禪院,殺我佛子?」
張千忍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他,而是抬手一摸頭頂,取下玉簪。
下一刻,玉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改變模樣,顯化出如意金箍棒的真容。
張千忍一手持棒,輕輕杵地。
白雲禪師見到如意金箍棒的樣子後,神情立刻驚變。
「兩頭金箍,上有雲紋,棒身為烏鐵,這、這、這是神兵譜上的那件如意金箍棒?」
哪怕以他的心境眼界,驟然見到這件先天至寶後,也結巴起來。
緊接着,他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得了這件至寶我們早應該想到的,你是第一個接觸這件至寶的人,也是在你接觸後,這件至寶才突然消失在眾人眼前的。」
說罷,他目中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貪婪之色。
「若能從他手中得到這件至寶,老僧非但無過,反而還會有功!」
「甚至提前擔任聖地的執法長老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這時,覺離大師身後,綻放出傳送之光的陣盤中忽然出現一道道金色的人影。
眨眼間,便有一十八位通體金黃,宛如黃金鑄造的身影,從陣盤綻放出來的青色傳送光芒中一一走出。
張千忍心中提高警惕的同時,也冷笑起來,「白雲禪師,老夫正是看在貴禪院與縹緲宗有着兩百年交情的份上,才在重傷之下登門求助,但貴禪院的法善佛子與覺雲大師知道老夫身懷至寶後,立刻就對老夫起了殺心。」
白雲禪師感知到聖地的執法僧已經到來後,立刻搖搖頭道:「張執事,你休想誆騙老衲,分明是你見到我那禪院中的至寶後,才恩將仇報,起了殺心!」
他滿臉慈悲的長嘆一聲,「佛子向來慈悲,內心純淨無比,哪是你這種心思叵測之人的對手?他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施展善功救下來的人,竟會對他動手!」
「修佛之人四大皆空,錢財寶物我們並不放在眼中,可恨的是,你得到至寶也罷,竟還殺了佛子與覺雲大師,更是為了隱藏自己,放出一把火燒毀了白雲禪院,使得上百僧眾與無辜百姓慘遭惡劫!」
他這番話一說出來,張千忍臉上立刻露出驚愕之色。
他早就聽說佛門修士最擅長口綻蓮花,可今日才有緣得見。
在白雲禪師的這番話下,他直接成為了見利忘義,恩將仇報之人,更離譜的是,如意金箍棒竟直接成為了白雲禪院裏的至寶。
白雲禪師可不管他心中怎麼想,他那番話是說給身後那十八位執法僧聽的。
他們知道,就相當於聖地也知道了。
果然,在他這番話下,身後的那十八位身軀金燦燦的執法僧,看向張千忍的目光中也多出了殺意。
大煜治世下,明面上,哪怕是聖地也不能隨意殺人。
私底下,他們自然不會遵守這樣的律令。
但只要他們明面上沒有公然違反大煜的律令,鎮妖司的人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十八位元神修士同時出動的事情必須得向朝廷報備,否則的話,不等他們離開本州,就會被朝廷的高手攔下。
如果任由他們這些輕易就能毀掉一城之人的修士滿世界亂飛的話,鎮妖司的人哪怕再多十倍,也不可能監察到所有人。
監天盤雖然可以,但朝廷終是需要給這些修士留一些私密空間的,並不會時時刻刻都在監察天下。
朝廷與修士間,相互之間有着默契。
監天盤不會隨時監察天下的同時,宗門裏的修士如果需要跨州的話,也需要向朝廷報備。
正如聚集在觀海城的那些修士,不是這個宗門的長老,就是那個宗門的掌門。他們都是在當地鎮妖司報備過的,否則的話,當日聚集在觀海城的就不止是他們這些人了,而是一個個全部人員出動的宗門。
所以他們這十八位元神修士出發的時候,就已經向鎮妖司報備過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緝拿殺掉佛子的惡徒。
這自然是屬於明面上的事情了,所以他們抓到人後,就需要將其押送到附近的鎮妖司,由鎮妖司的人來進行審訊、定罪。
至於送到鎮妖司的時候,此人有沒有殘廢,修為有沒有被廢,又有沒有受傷,鎮妖司是不管的。
而在白雲禪師的這番話下,這十八位元神修士不約而同的改變了心思。
白雲禪院的至寶,就相當於是聖地的至寶。
這麼一來,必須將張千忍殺掉,才能徹底將這件事做實。
朝廷知道他們殺人後,自然會有懲罰落到聖地的頭上,但這件事情並不嚴重,最多也就是讓他們禁足,或者罰點礦脈或者靈石,又或者讓他們為朝廷效力一段時間。
可與一件先天至寶相比,這些代價根本算不上什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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