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內,將身體盤在九根通天神火柱上的火龍,無視九位大乘魔修的哀呼求救聲,從張開的龍口中噴吐出三昧真火。
若是尋常,九位魔修雖然忌憚三昧真火,但終歸能夠拿出一些手段抵禦一陣。
可此刻,他們渾身修為已經被舍利子放出來的金光封印,身體更被捆仙索死死綁着,想要挪動一下身子都異常艱難,更何況去抵禦。
屍山老魔、冥海婆婆、長生散人聽到黃金寶塔中傳出的慘嚎呼救聲,面色一陣變幻,暗自戒備起來的同時,驚疑不定的看向不戒大師。
原本他們已經因為不戒大師那番幾乎淚灑當場的話語散去了心中的懷疑。
但隨着塔內的慘呼聲傳入耳中,三位魔道巨擘看向不戒大師的目光又變得冰冷陰森起來。
他們已經在心中懷疑起不戒大師剛才的那番話是不是為了欺騙他們才現場編出來的,為的就是讓他們也進入這座塔,好被這座黃金寶塔煉化。
不戒大師被他們三人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嚇的心臟都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隱隱反光的光頭上更是佈滿密密麻麻的冷汗。
但他臉上卻顯露出焦急驚惶之色,聲音急切的朝着塔內喊了起來。
「幾位道友,你們究竟在塔內幹了什麼?」
「小僧不知道具體緣由的話,根本不知如何該讓塔靈息怒,更無法將你們放出來!」
他自然不清楚這些魔修在塔內的一舉一動,但只要問出這句話,這些魔修一定會深思自己究竟在塔內做了什麼惡事。
哪怕隨便一件小事,都可以被他無限放大,上升到觸怒塔靈的程度。
屍山老魔卻沒有想這麼多,聽到他這兩句問話後,雙目不由眯起,下意識與身旁的冥海婆婆對視了一眼。
「難道我們誤會他了?」
他雖然沒有說話,但冥海婆婆卻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於是輕輕搖頭,壓着聲音道:「先看下去。」
說話間,這對夫妻已經緩緩向後退了一步,靠近了窗口。
以他們的修為神通,自然不懼不戒大師,甚至有自信在黃金寶塔散發出來的吸力下抵擋一二。
但靠近窗口能夠讓他們更有安全感一些,逃遁起來也會更為迅速。
長生散人也是這個心思,退後兩步的同時,為防備不側,他又從儲物法寶中取出一隻有着許多破損洞口的殘破小鍾。
這隻鍾名為雲界鍾,乃是一件殘破仙器。
原本還有一面名為『磐石鼓』的配套殘損仙器,只是那門仙器已經被煜帝隨意一指泯滅。
這已經是他壓箱底的寶貝。
長生散人自覺哪怕待會翻臉,也能靠着這隻雲界鍾安然離去,於是面容冷峻的淡然看了下去。
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內,九位魔修聽到不戒大師那慌亂焦急的聲音之後,惡僧魔圓第一時間就想要辯解,但奈何自己的整張臉都埋在另一位魔僧的屁股上,就連呼吸都無比困難,想要張嘴說話顯然很困難。
其他三位惡僧已經被熊熊火焰燒的面容猙獰,就連脖子都被燒出了白骨,有一位魔僧的半邊身子都已經開始發焦。
他們的全部心神都已經用來抵抗劇痛,無暇開口。
這也是他們自從渡劫期開始,就靠着天地交感,被天地靈氣將身軀強化了不少。
若是渡劫期以下的修士,早已在熊熊火焰下化為焦炭。
葬花仙、三陰散人,以及赤霄魔尊三人,更是一頭霧水,他們才剛剛進塔,就被捆仙索綁到了第九層。
萬首魔尊因為被綁在了最外圍,只是眨眼間,整個人就被燒成了一具骨架。
雖然還沒死,但已經發不出聲音。
作為見到了全程,又有萬首魔尊為他抵擋了部分火焰,使得上半身並沒有受到多少傷害的陰山骨魔,聽到不戒大師的焦急詢問聲後,慌忙開口喊道:「惡僧魔圓想要奪取塔內的舍利子,才觸怒塔靈。」
「我們不僅被舍利子封鎖了一身修為,此刻更被塔內一根繩索樣式的法咳咳,法寶綁住,如今四周更有九條火龍朝着我們噴吐出滔滔神火!」
「不戒神僧,速速安撫塔靈放我等出去,若是再遲片刻,我們全都會被神火燒成灰燼!」
他說話時被煙霧嗆的涕淚橫流,咳嗽一聲後,強忍着刺眼嗆鼻的濃煙,憋着氣,一口氣將這番話說完。
話落開始呼吸時,又被濃煙入嗓,嗆的連呼吸都開始困難起來。
而在這個時候,葬花仙已然渾身精光,被她祭煉了千百年的百花裙法寶,只為她抵擋了片刻,就在烈火之下化為灰燼。
她那副迷翻不知多少人的誘人身軀已經被火焰燒的焦黑。
她不住的慘叫哀嚎,用盡全力掙扎着。
奈何捆仙索將她已經綁死,哪怕她拼起命來,身軀也紋絲不動,只能搖晃腦袋躲避烈火的侵蝕。
赤霄魔尊被嗆的涕淚橫流的同時,仰頭望着那顆大放光明的舍利子,悲戚戚的哀呼道:「本座橫行千載光陰,避過了千種劫難,躲去了萬般危機,卻要葬身在這舍利子下,當真天道有眼,讓本座惡有惡報嗎?」
他身旁的三陰散人哪怕身在烈火之中,身軀已經被熊熊火焰籠罩,焦黑的面容上那顆雙眼仍然透露着冰冷。
聽到他赤霄魔尊的哀嘆聲後,嘿嘿冷笑道:「爾等身為魔道大乘,竟連區區火焰都抗受不住,實在可笑!」
「這世上咳咳咳,哪有什麼惡報善報,本座自入魔道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看破一切,今日它為刀俎我為魚肉,死便死了。」
「來世本座仍舊要入魔道,更要殺到九天之上,看看那些仙神諸佛之流,在臨死前會是什麼樣子!」
說話間,火焰竄入了他的嗓子,開始灼燒他的骨肉內臟,但他卻仿若不覺,滿臉張狂的大笑起來。
就在這時,整座塔都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將剛放完豪言的三陰散人立時被晃的頭暈目眩,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塔外的不戒大師聽到他們『觸怒』塔靈的原因後,滿臉慌張的又開始念動起他自己都不知道內容的佛經。
念了沒一會,裏面就傳來一眾魔修的慘嚎聲。
不戒大師再也念不下去,咬牙切齒的抱起整座塔,雙目通紅,聲嘶力竭的慟哭道:「你快將小僧的那些道友放出來,他們全都是小僧的手足親朋,良師益友!」
「若要有人受到懲罰,小僧寧願入塔受到烈火焚燒!」
「早知如此,小僧就不該辦什麼佛寶會,這樣一來,也不會讓諸多道友遭此大劫!」
說話間,他瘋狂的搖晃起黃金寶塔。
本來已經開始再次懷疑不戒大師的三位魔道巨擘見到這一幕後,紛紛皺起眉頭。
寶塔內部,三陰散人感受着天旋地轉,又聽到不戒大師的慟哭聲後,臉上竟露出些許感動之色。
他語氣複雜,沙啞着聲音開口道:「不戒,莫要搖晃了,今日之劫」
他被濃煙嗆的停頓了下,繼續道:「一怪我等貪心,二怪那四個禿驢,倘若他們不去觸碰舍利子,哪裏會有此般磨難。」
「你仔細聽着,本座在人間留有一子,他在青州府的大澤城,名為周奕,乃天生木火滿值的雙靈根,雖然年僅八歲,但已經被本座送入了聖地四方谷。」
「你若有心,看在今日的事情上,替替本座護他餘生。」
「你找到他後,讓他帶你去找他的母親,本座千百年來積攢下的好東西盡在那女人手上」
塔外,不戒大師流着兩行清淚,緩緩將黃金寶塔放在地上。
他整個人亦跪倒在塔前,哀嚎道:「這一切都怪小僧,道友、道友放心,小僧一定將他視為己出。」
說罷,塔內便傳來了三陰散人的大笑聲。
「既如此,本座死而無憾矣。」
不戒大師聽到這番話後,因太過『悲傷』,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起來。
而在他心中,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的提示音一聲接一聲的響起,甚至因為人數眾多,有種卡頓的感覺。
「惡僧魔壽,壽元一千五百七十一,造下惡業六百五十一萬零八百,其罪當誅,卻逃匿千年,今入佛網,道消歸天。」
「惡僧魔圓,壽元一千五百七十八,造下惡業四百八十萬九千,其罪當誅,卻逃匿千年,今入佛網,道消歸天。」
「惡僧魔妙」
「道消還天。」
「道消還天。」
「佛子不戒誅魔有功,特賜功德六百,賞神通『大五行遁法』修煉心得與境界,望你戒焦戒燥,在世間多多弘揚我佛慈悲!」
「佛子不戒誅魔有功,特賜功德四百,賞壽元八千載,望伱戒焦戒燥,在世間多多弘揚我佛慈悲!」
「佛子不戒誅魔有功,特賜功德一千兩百,賞法寶『萬骨傘』,望你戒焦戒燥,在世間多多弘揚我佛慈悲!」
「賜功德八百,賞神識強度增加一成」
「賜功德兩百,賞功法『奼女雙修錄』」
聽到一聲又一聲來自至寶的賞賜聲後,不戒大師跪在寶塔前的身軀顫抖的更加厲害了。
他呼吸變得急促的同時,咬牙切齒的忍受着心中的興奮。
嘴上喃喃重複着『道友』兩個字,心中說着後半截話。
「死的好啊」
想到號稱大乘期恥辱的自己馬上就要靠着諸多道友的反饋而變得強大起來,他不禁流出了激動的淚水。
冥海婆婆見到不戒大師竟悲傷自責到咬牙切齒,涕淚橫流,又想到三陰散人最後說的那番話,心中的懷疑終於煙消雲散。
她搖頭輕嘆一聲,來到不戒大師身邊,抬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道:「小和尚,你無需痛苦,更無需自責,他們是主動要求進入寶塔,非你所逼迫。」
「他們的死,可以怪他們貪心,怪他們大意,怪他們經驗不夠老道,卻偏偏無法怪在你身上。」
不戒大師抬起一雙哭的發紅的雙眼,哽咽着道:「多謝前輩安慰,可小僧內心實在悲痛不已,實在無暇招呼幾位,要為幾位道友念一段超度經文,好讓我佛接引幾位道友去往西方極樂世界。」
靠近窗口的屍山老魔聽到他這句話後,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頓時露出怪異無比的神情來。
萬首魔尊、陰山骨魔、四位惡僧、葬花仙、三陰散人、赤霄魔尊,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橫行天下的魔道大修。
三陰散人那番話說的讓人感動,可他那位兒子,卻是死了數萬待產婦人,才終於被一個體質健壯的農婦生下來的。
葬花仙雖然沒有三陰散人的名氣大,但那是因為她行事特別,少有人知。
但身為鎮妖司供奉的屍山老魔卻清楚的很。
這位魔女閒暇里最喜歡看人間的戲劇,時常效仿裏面的情景去扮做各種角色,在修仙界裏不知道榨乾了多少修士,至於人間死在她手裏的人就更多了。
而她因為功法特別,向來男女不忌,便是女人都會被她吸乾。
至於其他幾位死在他們手上的那些人,若將屍體堆積起來,能高過靈山。
流出來的血更能把所謂的極樂世界都淹沒。
要是這世上真的有佛,佛見到這些人後,只會讓他們再死一次。
若是平常,屍山老魔沒準還會因此冷嘲熱諷一番,可他看了看正盤坐在黃金寶塔前開始念起超度經文的不戒大師,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過了片刻,冥海婆婆見到不戒大師長嘆着結束超度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說起來,小和尚你得到這座塔多久了?」
不戒大師神情低迷的道:「已有半月有餘。」
冥海婆婆不動聲色的繼續問道:「不知道這座塔喚做什麼?塔內又有什麼神異?」
不戒大師聽到她這句話後,猛地抬起頭來,滿臉懇求的看着她,輕聲哀求道:「前輩千萬不能生出進塔之心啊!」
冥海婆婆笑的慈眉善目,搖搖頭道:「眼下剛死了九位道友,老身便是修為高深,也不敢生出進塔之心,只是先天至寶聞名已久,卻未曾親眼見過,眼下正好有這麼一件至寶就在眼前放着,才好奇一問。」
不戒大師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屍山老魔在這時輕聲咳嗽一聲,沉聲道:「不戒,你既然舉行了佛寶會,最起碼得讓我們知道這是一件什麼寶貝吧!」
不戒大師聽他這麼一說,只能輕嘆一聲。
「前輩說的也對至於這座塔,名為『三十三天黃金舍利子七寶玲瓏塔』,除了本身是先天至寶之外,塔內更有七件後天至寶,這便是『七寶』的來由。」
「所謂三十三天,是指這座塔能夠裝下三十三座天地,便是天地毀滅,這座塔也可安然無恙。」
「至於舍利子它是七寶之一,乃是一尊佛陀圓寂後遺留下來的,目前正是這顆舍利子操控寶塔。」
「因為小僧一身佛骨,這座塔才一直跟着小僧,並將一些信息告訴了小僧。」
「奈何小僧修行的乃是魔道,所以久久無法讓它認主。」
他說到這裏後,又哀聲一嘆。
「小僧本不願將其送給佛門,那樣一來,只會讓我等魔道修士的日子變得愈發艱難可事到如今,便是不願,也只能這樣做了。」
屍山老魔聽完這番話後,不動聲色的緩緩說道:「小和尚,不如由老夫代你將這座寶塔送給朝廷如何?這樣一來,你不僅再也不需要擔心朝廷會對你展開誅殺,更可以從朝廷手中獲得無邊好處!」
一旁的長生散人聽到他這番話後,面色雖無異樣,心中卻冷笑連連。
屍山老魔這番話也就能騙一騙面前的這個傻和尚了。
屍山老魔要是會把這座寶塔送給朝廷,他願意出門就被雷劈死。
不戒大師聽到屍山老魔的這番話後,臉上露出猶豫不決之色。
冥海婆婆見狀又道:「小和尚,你想一想,這座塔你留在身邊也沒有用,你不是喜歡喝酒吃肉睡女人嗎?等你把這座塔上交給朝廷,老身就為你討一道地仙令,可以允許你去教坊司逍遙一輩子。」
「你仔細考慮一下,那可是教坊司,匯聚了天下美女,裏面不止有犯官子女,更有大乾的皇女,道門、佛門、魔道的女子裏面也關押了不少,還有一些修行妖道的妖女她們有的長着狐尾,有的長着兔耳,對了,還有舌頭開叉的蛇女」
不戒大師聽到這番話後,臉上雖然還遺有悲傷之色,卻訕訕道:「說起來小僧還未體驗過蛇女。」
屍山老魔笑着走到他身邊,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此乃小事尓,若是裏面沒有,老夫親自去為你抓一些。」
不戒大師聞言後,一副想要笑出來,卻礙於才剛哭過,不能笑出來的模樣,訕訕道:「有勞前輩了。」
說話間,他緩緩起身,雙臂抱住黃金寶塔,將其緩緩放在桌上,心中則乘機暗暗詢問起來,如果它被魔修奪走,還會不會回到他身邊。
那顆舍利子給他傳來一道『他是持寶人,哪怕至寶被人奪走,也會找機會回到他身邊』的意念。
不戒大師徹底放下心來,轉過身來對着屍山老魔雙手合十,開口道:「既然如此,還請前輩代小僧將此寶上交給朝廷,還望前輩不要忘記答應小僧的事情。」
屍山老魔強忍着激動興奮的心情,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冥海婆婆臉上的慈祥之色在此刻變得極為濃郁,她點點頭道:「你儘管放心,老身兩人的心中若有半點將這件至寶昧下來的心思,便讓我夫妻二人向此前的九位道友一樣,死於烈火焚燒!」
不戒大師聽她這麼說,臉上露出放心的神情,並緩緩退後幾步,雙手合十道:「既如此,還請兩位前輩將此寶帶走吧。」
話落時,他好似想起什麼,又補充道:「還望兩位前輩為小僧留下一道幻身,向之後前來的道友解釋一番,免得其他道友還以為小僧在戲弄他們。」
屍山老魔與冥海婆婆笑着點頭。
「這是自然。」
於是,他們兩人一人為不戒大師留下了一具幻身。
所謂『幻身』,是他們夫妻二人修行某種神通後領悟出來的術法,可以讓一段意識存在於一道虛幻的身影當中。
而這道身影,全靠他們的靈力維持。
若是靈力耗盡,或者被人攻擊,便會消散。
眼睜睜看着不戒大師將這件至寶輕易送出去的長生散人,冷冷看了一眼屍山老魔與冥海婆婆,傳音道:「倒是恭喜兩位道友了,只是本座不能白來一趟。」
兩位魔道巨擘對視一眼,紛紛看出對方藏在眼底的陰森。
但他們卻笑着點頭,傳音道:「這是自然,咱們離開這裏後,我夫妻二人自有回報贈給道友。」
說罷,與不戒大師告別後,夫妻倆高高興興抱着九寸高的黃金寶塔化作遁光離去。
長生散人看着嘴角露出笑容的不戒大師,還以為他已經沉浸在了未來在教坊司中瀟灑的日子,當即目露嘲諷的輕笑一聲,轉瞬也化作遁光,飛出窗外消失不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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