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許多早起的市民都發現了街道上奇特的一幕,整條街上到處都是穿着【華盛物業】制服的工作人員。
他們拿着掃帚和拖把,有條不紊的清洗着街道,此外還有一些人提着油漆桶在給護欄上色,粉刷兩邊牆面,原本髒亂的街道路面一覺醒來突然變得煥然一新。
難以想像就在幾小時前這附近的街道上還是鮮血四濺、殘肢遍佈的景象,而且很多物業人員見到眼熟的市民還親切地打起了招呼,完全沒有昨晚拿着一把砍刀從油尖旺一路殺到佐敦時的狠戾。
當然,也有一些心思活絡的市民發現,街上巡邏的阿sir比以往多了不少,並且每個人都是如臨大敵一般盯着正在美化市容的華盛物業人員。
家中。
庭院內,此時鄭繼榮手下的心腹班底正匯集於此。
打發阿梅上樓後,鄭繼榮從客廳內走出,掃了一眼坐在院內的眾人,突然發現平時最咋呼的那人竟然不在,他皺眉道:「鐵膽呢?」
阿翼等人相視看了一眼後,開口道:「他被條子帶走了。」
「什麼?怎麼現在才說?!」
鄭繼榮不滿地瞪了他們一眼,就算你們一幫人平時互相不對付,也不能看着兄弟被抓卻隱瞞不報吧?
阿翼輕咳一聲後解釋道:「榮哥你誤會了,他是半小時前來這邊的路上剛被警方抓走的。」
「什麼情況,觀塘那邊出紕漏了還是」
「都不是」,左手緊抿着嘴巴憋笑道:「他剛才來老大家的路上被人追尾了,好像對方態度很差,鐵膽就揍了他一頓,結果被路上巡邏的條子看到,直接拷走了。」
「.媽的活該,我怎麼說的,讓你們這幾天都給我低調一點!」
鄭繼榮無奈地搖了搖頭,「先別急交保釋金,讓這傢伙吃點苦頭再說!」
點上一支煙,他向眾人嚴肅道:「昨晚行動雖然很快但還是有不少兄弟被抓了進去,阿翼伱去聯繫師爺蘇跟師爺偉,讓他們組建一個律師團隊,能脫罪的兄弟務必都給我帶出來,還有,告訴他們多花點錢打點一下那幫鬼佬。」
據他收到的消息,昨晚事件結束後,起碼有幾千號人都被警方帶走了,除了大d跟其他幾個區那些死鬼的小弟,其中有不少都是他們公司的。
如今整個港島的警務系統一定非常忙,一夜抓了幾千人,也不知道各區警署的拘留所能不能裝得下。
交代完阿翼後,他接着對十二少桑尼等人吩咐道:「你們這兩天去其它幾個區把旗子給我插好,一些邊邊角角讓給大d沒問題,但是佐敦、觀塘、大浦、沙田這些地方一個都不能讓出去,誰敢伸手就把他手給我剁了!知道沒有?!」
「明白!」
剛才鄭繼榮提到的這些和聯勝分區要麼人口極多很有發展潛力,要麼就是港口眾多交通運輸十分發達,這些地方給大d也是浪費,只有在自己手上才能徹底發揮這些地區的作用。
「至於你」,他指了指桌上唯一剩下的左手叮囑道:「中午時吉米會將受傷犧牲兄弟的賠償跟撫恤金都開出來,你天黑前將支票一家一家的親手給我送到。」
「記住!是親手送到他們家人手裏,然後代我向他們表示遺憾和問好,問清楚有沒有需要安排工作的,或者生活上有什麼困難,你都給我統計出來交給吉米,清楚了沒有?」
左手聽到他的話後,頓時頭疼地砸吧了兩下嘴,昨晚雖然仗着火力跟人數的壓倒性優勢,他們沒有太多的兄弟受傷,甚至死了的都沒幾個,不過這是以幾萬人的基數來算的,如果細較下來的話,受傷的兄弟少說也有幾百個。
想到這駭人的工作量,左手有些不情願道:「要不讓十二少去送吧,我去插旗,他平常最愛跟市民們聊天了。」
「是啊老大,換我去吧.」
「閉嘴!」
鄭繼榮抬手打斷十二少,盯着左手沉聲道:「你小子現在越來越顛了,昨晚我怎麼交代你們的,只要敵人被打跑打逃就不要再追了,你呢?拿着一把噴子足足追了別人一條街,那幫人只是古惑仔不是僱傭兵!」
「我讓你送支票給他們家人就是想讓你知道一下生命到底有多可貴,以後別老那麼大戾氣!」
「喔,我明白了榮哥」,聽到老大的指責後,左手雖說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下來,畢竟看榮哥這態度,要是再不答應,少不了要挨一頓揍。
瞥了一眼左手後,鄭繼榮指了指滿滿一桌的蝦餃、燒賣等等早點,對他們說道:「這些都是你們大嫂做的,全都給我吃完,一點都不能剩。」
「哈哈,大嫂的手藝永遠都吃不夠。」
「是啊榮哥,嫂子做的飯比酒樓里的都好吃,我恨不得把盤子都咽下去。」
鄭繼榮聽到左手的彩虹屁後,指着他向阿廟笑道:「阿廟你給我看着他,要是沒把盤子吃了就罰他吃一天你老婆做的飯。」
「哈哈哈哈.」
眾人聽到後都忍不住爆笑起來,前幾天他們去阿廟家做客,小篆那手藝差點沒把他們吃哭了,好好的一盤碳烤裏脊,結果端上來愣是分不清哪塊是碳哪塊是裏脊。
十幾分鐘後,正當眾人還在享受美食之時,一幫不速之客突然不請自來。
黃志誠領着一幫警員走到桌前笑道:「不好意思啊榮哥,又打擾你了,你涉嫌主謀籌劃了一場波及全港的暴亂,可能得上法庭走一趟了。」
「是嗎?」
鄭繼榮聳了聳肩漫不經心道:「等我吃完再說。」
黃志誠聞言皺眉嚴肅道:「鄭繼榮,這是法院特批的逮捕令。」
他舉起手上的文件沉聲道:「我們有證據指明昨晚的動亂都是由你一手籌劃的!等你吃完再說?你是不是被驕傲沖昏了頭腦?」
「恕我直言,黃sir。」
鄭繼榮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微笑道:「恐怕是你被恐懼沖昏了頭腦。」
他放下餐巾,將一支雪茄放進嘴裏,等身旁的阿廟俯身點燃後,鄭繼榮吐出一口煙氣注視着黃志誠淡淡道:「被昨晚的情景嚇壞了吧?不用害怕,其實我比你們誰都希望這片土地能有一個好的治安,只可惜.」
他譏諷地搖了搖頭,「算了,跟你這種低級警員也沒什麼好聊的。」
「我去換身衣服,你們慢慢等吧。」
看着穿着睡袍的鄭繼榮若無其事一般地走進客廳,一名警員不爽道:「要不要派人去盯着他,萬一他偷偷溜走.」
「行」,黃志誠瞪了他一眼,「你現在進去盯着他。」
「額當我沒說。」
黃志誠看着身前男人閒庭散步的背影,忍不住捏緊了手裏的逮捕令,這傢伙到底憑什麼這麼囂張!
去往中環法院的路上。
副駕駛的黃志誠正死死地盯着車邊的後視鏡,眉頭緊擰、一言不發。
當他們將鄭繼榮押上車從加多利山駛出後,警車後面就慢慢地跟上了越來越多的車輛,不,不僅車後,他掃了一眼警車前和車道兩邊,幾乎都塞滿了車,好似在為他們保駕護航一般。
黃志誠在車內後視鏡看了一眼閉着雙眼的鄭繼榮,試探地問道:「恐怕你的這些手下還不知道私劫罪犯是多大的罪名吧。」
「私劫?罪犯?」
鄭繼榮睜開眼看着前座的黃志誠搖頭道:「看來你不僅對我有偏見,而且對我這幫奉公守法的職員也有很深的誤解。」
他扭頭看了眼車道四邊清一色的黑色平治車隊,感慨道:「他們只是不願意看到自己的老闆被憑白誣陷,忍受冤屈而已。」
「誣陷?冤屈?你還真敢說啊。」
黃志誠冷眼看着鏡子裏的男人,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昨晚死了多少人?光是我們統計的就有上百個,其餘失蹤的、斷手斷腳的更是不計其數!」
「如果沒有你,他們現在本該幸福的在家裏陪伴家人子女,而不是在沉沒在冰冷的海水裏或者在醫院病床上哀嚎!」
鄭繼榮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他抬起手指着黃志誠贊同道:「你說的很對,如果沒有那幫人,我的員工現在確實在陪着家人。不過其他人嘛.」
他皺着眉頭故作思考後開口:「據我所知那幫人不是賣藥丸的小du販,就是經常敲詐勒索的古惑仔,當然,還有不少小偷小摸的混混和一些仗着自己嗨社會身份橫行霸道的社團打手。」
「家人?他們有家人嗎?他們愛自己的家人嗎?」
鄭繼榮注視着黃志誠的眼睛,平淡地問道:「你有沒有去這些人的家裏看過?」
「你有沒有看到那些已經步入暮年,卻還在被那不務正業、尋釁滋事的兒子剝削壓榨的父母?他們含辛茹苦,卻得不到自己孩子的理解與尊重,你見到他們臉上那痛苦無奈的表情沒有?」
「你有沒有看到那些因為丈夫整日在外遊蕩廝混,而不得不披星戴月、勤勤懇懇只為給小孩賺點奶粉錢的妻子?你見到她們承受的艱辛與孤獨沒有?」
「現在,讓我想想,這幫人死了對社會對家人有沒有什麼影響.」
鄭繼榮頓了頓後,對着黃志誠緩緩搖頭,他正色道:「沒有.什麼都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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