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袁富春站起身開始為這次私下談話做意見總結:「我認為,讓白哲實名舉報張東海的瀆職行為,其實是在根上去除一些不良風氣,給那些為了給領導溜須拍馬,審幾度勢而濫用職權的同志敲一個警鐘,權力是黨和人民賦予的,不是用來揣測上級意圖的工具,更不是那些害群之馬可以肆意妄為的保護傘!」
說着袁富春話鋒一轉:「當然,像馬老這樣的同志,做事自然有作為領導的做事原則,我們沒有深入了解,更不能把問題推到他的頭上,只有肅清隊伍里的害群之馬,才能做出把上級所下發的指示精神更全面地更積極的回應。」
說到最後,袁富春攤開的手緩緩地聚攏在一起,最後猛然攥成了一個拳頭,仿佛是抓住了某種實質性的東西。
而隨着袁富春所表達的態度,也正式將張東海的行為定性成了惡意揣測上級意圖的典型,猶如鑽入手心裏的蒼蠅一般,只能被有力的手掌擠壓地肝膽俱裂死無全屍。
馬老的級別雖然要比袁富春的省部級低了半截,但由於身在京城,和政治局委員一肩之隔,所以他的一些舉動更容易引起下面人的注意,袁富春在江北省幹了這麼多年,但由於自己已經臨近退休的年紀,自然也沒有了那麼多想法。
但是現在,卻因為一個小小的白哲,不得不披掛上陣,堅定地站在白哲身後,其中原因也有他自己的一些想法。
江北省位於大中原地區,作為全國糧食農業大省,經濟建設一直都難以得到很好的發展。
於是,他的兒子袁偉成為了三洋市的市長兼市委副書記,可以說是與市委書記並駕齊驅的一方大佬。
這次白哲在三洋的所作所為,着實讓袁富春很吃驚。
想不到他一個小小鎮長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可以將一名國企老總撂倒,並且還幫袁偉掃清了眼前的巨大障礙。
不難想像,袁偉只需要輕輕往前邁半步,就會踏入三洋省委常委會委員名單,將來升任政治常委都是一件很有可能的事。
原本還想着憑藉江北省作為屏障再往前努努力的袁富春放棄了,突然發現只要有了白哲的幫忙,還用為江北省委書記不能入選政治常委而感到遺憾嗎?
袁富春走到秦鍾偉面前,重重地握住了錢中偉的手,道:「鍾偉啊,我們江北省未來的發展就靠你了,你的每一步,都牽動着我們江北省上上下下一億人的心啊,你可千萬要沉住氣,不能辜負這麼多人對你的期待。」
秦鍾偉心裏很驚訝,他萬萬沒想到,今晚的談話竟然得到了袁富春這麼強有力的支持,已經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如果是這樣,那李思民還拿什麼跟自己爭?未來的省委書記必然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袁書記請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白哲站在旁邊,望着兩人重重握手,嘴角掀起一抹微笑。
就算是秦鍾偉都想不到,袁富春之所以選擇幫助他,完全是受到了自己兒子的影響,相信白哲身上所潛藏的巨大能量才這麼做的。
錯失一次在馬老面前的發言機會,卻換來了省委書記的額外關照和對秦鍾偉的支持,這對白哲來說簡直賺翻了。
此刻秦鍾偉的心情十分激動,但表面上卻仍是一副風平浪靜,等二人鬆開手各自坐回原位,隨即重重嘆口氣半開玩笑地說:「袁書記啊,原本我還想要把你送我的那幅上善若水轉贈給白哲呢,現在看來,我才更應該好好品讀一下才是。」
袁富春點點頭道:「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不過作為私底下的老朋友,我要奉勸你一句,咱們江北省的經濟發展,一直都是我們最頭痛的難題,一定要發揚無懼無畏銳意進取的精神,才能更好地完成這項歷史使命。」
秦鍾偉低着頭,目光落在腳尖上,不停地點着頭。
袁富春說着轉頭看向白哲:「白哲啊,說到這裏,我要好好表揚你,作為一名基層幹部,你能為鄉鎮經濟發展做出這麼大的貢獻,我是看在眼裏的,伯伯沒什麼拿的出手,不如也給你寫一幅字,作為對你的鼓勵吧。」
說着抬起頭對袁明道:「袁明啊,把我吃飯前完成的那幅字拿過來。」
「好。」
袁明連忙快步走向書房,不一會就拿出了一幅還未裝裱的宣紙捲走了出來。
白哲連忙起身,上前和袁明一起將紙卷緩緩攤開。
「且養凌雲翅,俯仰弄清音!」
袁明輕輕地念出了紙上的字句,一種發人深省的意境瞬間讓三人都不由地為之一震。
「白哲,你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袁富春眼中含笑地看向白哲,白哲望着這十個字,點頭道:「袁伯伯是想告訴我,只要堅持政治理想,終有一天定能翱翔九天?」
「不錯,你的悟性很高!」袁富春重重地誇讚了白哲一句,然後看向秦鍾偉:「鍾偉啊,上善若水是說給我們這些老傢伙們聽的,如果送給白哲就好比是拔掉了年輕人的翅膀,今後還怎麼能一展宏圖,啊?哈哈」
秦鍾偉慚愧地苦笑着點頭道:「是啊,是我又欠考慮了。」
字畫上,這十個毛筆字寫的張弛有度,力透紙背,可見袁富春深厚的功底和強大的內心。白哲是越看越喜歡,甚至在心裏暗下決心,等拿回去好好裝裱,從今後就掛在自己的辦公室,以此不斷勉勵自己,作為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源泉,來克服未來一切艱難險阻。
在袁明的幫助下,白哲把字卷好,鄭重放在了茶几一旁,這才轉身面向袁富春道:
「袁伯伯,您送我的這幅字是我長這麼大接受的最貴重的禮物,我一定會好好勉勵自己,爭取能像您說的那樣,翱翔於九天之上。」
說完,白哲對袁富春深鞠一躬,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袁富春連忙站起身,將白哲扶起身,欣慰地說道:「快起來說。」
等白哲的目光平視着自己,袁富春眼中帶着激動的神情道:「黨培育一名像你這樣的優秀黨員不容易,不避諱的說,你是鍾偉的希望,也是我們江北省的希望,所以這幅字能送給你,也算是替你立下了軍令狀,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爭取有一天,讓我們這些老傢伙為你感到驕傲,而不是哭着鼻子來讓我們給你站台撐腰,啊?哈哈」
說到最後,和秦鍾偉互相看了一眼,兩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客廳再次陷入一片輕鬆的氛圍。
袁明看見白哲的事也辦的差不多了,於是和白哲心有靈犀地互相看了一眼,扭頭對袁富春道:「爺爺,我想帶白哲去我房間裏坐坐。」
袁富春大度地一揮手道:「你們年輕人想聊就去吧,我們兩個老傢伙就在這說會話。」
「走走,我的房間在樓上。」袁明趕緊對白哲招呼一聲,帶着白哲朝樓上走去。
看了一眼二人的背影,袁富春轉頭對秦鍾偉道:「鍾偉你看看,年輕人的思想確實很先進,我們只能在客廳坐着聊會天,跟他們是比不了啊。」
秦鍾偉笑着點頭道:「是啊,年輕人之間的溝通方式很直接,像我們這把年紀,實在有些招架不住。」
「哎,我是老了,不過你還有大把機會,可千萬要把握好眼前的機會,不能再心慈手軟啦。」
袁富春的話已經說的非常明顯,如果不是今天帶白哲來親自拜訪,如果不是白哲兩次關鍵性的開口,他們之間也不會顯得這麼親密,仍是客客氣氣心裏始終繃着,卻不敢敞開心扉。
秦鍾偉此刻也認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也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
「袁書記您也知道,白哲的行事風格太過張揚,會得罪很多不該得罪的人,這一點才是我最擔心的問題,如果再容忍他繼續犯錯,問題是會變得非常嚴重,這一點,我不得不慎重考慮啊。」
「曖,你這個觀點我不贊同,什麼叫得罪?只要是真心實意干工作,就一定會得罪人,這你還不清楚嗎?作為省委組織部長,人際關係一直都是繞不開的門檻,你工作這麼多年,成績我是看在眼裏的,也十分值得肯定,但是,對於年輕人,如果按照你一貫的工作作風,太過唯親不舉也不見得是件好事啊,你想想,我的建議對不對。」
秦鍾偉慚愧地低下頭道:「袁書記,我接受你的批評,會儘快改正的。」
「這才對嘛,走,我再帶你看看我的其他作品。」
兩人隨即起身,重新走向書房。
袁明的房間不大,分為上下兩層,每件物品都被擺放在該有的位置,一眼看上去十分整齊。
進了門,白哲徑直走到書桌前,桌子上還保持着大學時期的擺放風格,一盞枱燈還在開着,照亮了桌上攤開的一本書。
白哲走過去,掀開書面看了一眼,竟然是第一次見艾佳時她看的那本《撒哈拉的故事》。
「怎麼樣?你和小艾發展到哪一步了,跟我說說唄?」
說着話,白哲接過袁明遞過來的蘋果,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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