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連忙起身,朝着字畫走了過去。
果然,末位簽章上,白哲看清了上面的名字。
「袁富春贈」
秦鍾偉開口解釋道:「自從我們和袁書記聊過以後,他對你大加讚揚,並特意寫了一幅字送給了我。」
「雖然這話是出於你口,但我現在要把它轉贈給你,且算作對你的勉勵吧。」
說着伸手把畫軸取下來,捲起來交到了白哲的手裏。
「你們倆,來吃飯啦」秦太太在廚房喊了一句。
白哲低頭看看,抬起頭時,眼中已經有些濕潤。
「秦叔叔,我」
秦鍾偉一抬手:「不要說了,今晚你會明白的,走,吃飯去。」
白哲看着秦鍾偉轉身離去,心中無比感動。
想不到,高高在上的秦鍾偉,隔着觀眾席就已經察覺到了白哲心中的憤懣,才決定先把這幅字送給他的。
看來身為省委組織部長,具備敏銳的觀察力,和一雙洞人心魄的慧眼,絕對是高山仰止的存在。
雖然白哲沒有錯還受到了不白之冤,但是今天的表現,秦鍾偉似乎看透了白哲身上令人擔憂的缺點。
心浮氣躁,急功近利,做起事來獨斷專行不顧及到別人的感受。
也許這種性格,在山高皇帝遠的麗水鎮做事興許可以,也很適合,但如果放到省委裏面,這個層次的較量,他這些缺點都會被淋漓盡致地展現在對手的眼裏。
白哲愣了一下,趕緊跟了過去。
來到飯桌前,白哲看到餐桌上做的是三菜一湯,有豆角炒肉,拍黃瓜還有個香椿雞蛋,碗裏的是米酒湯圓。
秦太太親切地為白哲盛上一碗米飯,笑道:「白哲啊,阿姨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麼,不過好在張姨臨走時都交代過了,應該不是太難吃,你要多吃點。」
「沒關係的阿姨,這就挺好,都是我喜歡吃的。」
秦鍾偉已經端起碗用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菜道:「難得你阿姨親自下廚,喜歡就多吃點,這裏沒外人,不用客氣。」
「好。」
白哲點頭答應,三個人就着一張餐桌沒有過多話語,開始吃飯。
這個場景讓白哲心裏很舒服,雖然秦鍾偉有意批評自己,但也扮演了一位當父親的責任,無論白哲身上再多缺點,在他心裏還是很看重白哲的潛力的。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秦太太猶豫地放下碗筷,瞄了一眼專心致志吃飯的秦鍾偉,開口道:「鍾偉,白哲的事你打算怎麼處理?」
【不能再等了,這傻小子不知道爭取,我這當丈母娘的可得多幫幫他。】
「什麼怎麼處理?」秦鍾偉漫不經心道。
秦太太看了一眼白哲,索性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一個女人,被自己先生批評幾句也沒什麼。
「哎呀,就是孩子成績的事,如果不給個說法,憑什麼讓白哲蒙冤啊?」
「阿姨!」
白哲趕緊打斷,他知道,自己再不開口的話,那就等着秦鍾偉發火吧。
「其實這次成績不好,我也有自己的原因,所以還是算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時倔強頂撞張東海,也許事情還沒有這麼糟糕。】
但是秦太太可不管那麼多,她有自己的顧慮,再說從剛才爺倆的談話中,也知道這次成績差強人意,完全是有人從中徇私舞弊。
女人家,對這種事最是看不慣,就算白哲能咽下這口氣,她這當丈母娘的可咽不下。
「你能有什麼原因,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憑什麼要被惡人欺負。」
「鍾偉,你倒是說話呀。」秦太太焦急地看向秦鍾偉。
「你讓我說什麼?!」秦鍾偉重重放下筷子,威嚴的目光看向秦太太。
被他這個舉動鎮到,秦太太小聲道:「你發火也沒用,我只知道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哎,你呀,是不是想當丈母娘想瘋了?!」
當着白哲的面,這樣說她,這已經是秦鍾偉對她說的最重的話了。
一下子就把秦太太說的只想哭。
「我這還不是為了女兒的幸福嘛,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
說着便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去了臥室。
望着太太的背影,秦鍾偉重重嘆了口氣。
兩人在一起生活了快三十年,他怎麼可能不了解自己太太的脾氣,平時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甚至為女兒的事都沒和自己拌過一句嘴。
但是就為了女婿,今天一連兩次都觸犯到了自己的底線。
扭頭看向白哲,白哲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原本還想着讓秦鍾偉幫自己撥亂反正的心思,也在此刻煙消雲散。
「秦叔叔,我支持您的意見,這件事算了,我會努力讓自己進步的。」
「這件事,不能就這麼算!」
秦鍾偉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不由地提高了音量好像是在故意說給秦太太聽。
「這個張東海實在太不像話,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但這次的考核成績必須有個明確的結果!」
當即秦鍾偉走到客廳拿起電話,直接給錢書忠撥了過去。
「秦部長」
秦鍾偉沒有給他機會說別的,而是直接打斷道:「老錢,明天你把白哲的卷宗送到我辦公室,我要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好的秦部長。」
「啪。」秦鍾偉直接掛斷了電話,看向白哲。
「秦叔叔,這件事會連累到您的。」
聽到白哲的話,秦鍾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沉聲道:「他敢!」
【李思民我借他個膽子,也不敢隨便對我動手,只不過是拿着你旁敲側擊罷了。】
不要忘了,他有馬老,這還有秦老爺子呢,真的明目張胆地對着幹,究竟誰能笑到最後,這誰也說不定!
「你去準備一下,換身衣服,提上兩瓶酒我帶你去拜訪一下袁富春。」
「好,我這就去。」
白哲隨即上樓換衣服,秦鍾偉則回到臥室,安撫了一下太太,這才從旁邊的書房裏提出兩瓶江河內供。
很快,白哲穿上自己已經烘乾的衣服,快步走下樓梯,爺倆一前一後走出家門,把秦太太獨自留在了家裏。
秦太太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男人的事情,她是插不上話。
但同時她也很明白,一旦逼秦鍾偉做出反應,就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讓官場上的波詭雲譎更加難以預料。
「哎,一切權當是為了女兒的幸福吧。她爺爺那麼寵愛她,相信不會捨得讓寶貝孫女吃這個啞巴虧的」
走出家門後,二人腳步反倒慢了下來。
白哲跟在秦鍾偉的左後方,看了一眼這位年近五十的老丈人,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白勇。
當年白哲還是一名三年級的小學生,就是那個周末的下午,父親用拇指抹去自己眼角的淚痕,告訴自己:「孩子,下次有人欺負你不要怕,你要勇敢地站出來和他們真刀真槍地干,如果打不過,你就大喊一聲爸爸,我就會像聽到緊急鈴聲一般,第一時間出現在你身邊。」
可是聽完這段話後,就是一陣消防警笛的嗚鳴,白哲親眼望着父親一身便服就毫不猶豫地衝到路邊將消防車攔下後,接過隊友扔來的頭盔,扒在消防車上對他微笑着揮手告別。
從那天以後,白哲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父親,他的音容笑貌都停留在了骨灰盒的照片上。
在無數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任憑白哲在夢中呼喊了無數遍,但爸爸的身影始終都在天際自己難以觸碰的地方。
所以,從小到大,白哲都不允許自己再受欺負,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畏首畏尾,露出膽怯和懦弱,父親的在天之靈都不可能原諒自己。
今天,秦鍾偉一改往日的謹慎穩重,冒着漫天大火準備放手一搏,和當年父親的背影何其相似。
「你要記住,到了袁書記家裏千萬不要隨便插嘴,剩下的讓我來想辦法。」
「好,我聽你的。」
「嗯。」
【在還未作出反應之前,能否拉上一個強有力的幫助,這是成敗的關鍵】
隨即秦鍾偉讓白哲接過酒,親自按響了袁富春的家門。
「秦叔叔。」
來開門的是袁明,看到白哲站在秦鍾偉的身後,眼裏一陣欣喜。
「小明,你爺爺還沒休息吧?」秦鍾偉爽朗地笑着走進了玄關。
「鍾偉啊,我正等你吶。」
秦鍾偉換上拖鞋,快步朝書房走去。
袁明趕緊接過白哲手裏的酒,和白哲相視一笑。
「你怎麼也在家,我還以為你跟曹傑他們喝酒去了。」
白哲小聲地對袁明道。
袁明苦笑道:「嗨,去了沒多大會就散了,都是去給陳亞楠祝賀的,我們幾個喝也沒啥意思,這不就回來了嘛。」
「走,咱們裏面坐。」
袁明對白哲邀請,有心想請白哲去自己房間坐會,但他也知道白哲跟着秦鍾偉是帶着目的來的,很識趣地沒有開口。
「我去裏面看看袁書記。」
「好,我帶你去。」
袁明快步走在前面,人未到聲先至。
「爺爺,你看誰來看你來了。」
袁富春放下毛筆,正和秦鍾偉準備欣賞一下大作,聽到袁明說話,仰頭朝門外看去。
「袁伯伯好」
「哎呀,這不是白哲嘛,哈哈,快,快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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