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戴着口罩,高得發也看出了白哲臉上責怪的表情。
於是趕緊看向幾名車間主任,用嚴厲的語氣道:「白書記說的沒錯,灌裝車間是把我們的產品推向市場的第一道關口。在此我重申一遍,未經嚴格檢驗的產品一律不准流入包裝車間,從節約成本和杜絕衛生安全隱患的角度出發,一定要在生產環節上嚴格把關,所以從明天起,你們要讓每一名員工都要嚴格按照車間管理制度和操作流程,進行更全面更嚴格的管理,不能再讓此類問題出現!」
說着高得發還重重地指了一下檢驗口掛的白大褂,三個車間主任趕忙答應道:「放心吧高總,明天我們就對車間進行管理整頓。」
白哲又開口道:「不但要整頓,最重要的,是需要你們自己研究,如何才能讓員工更有效更長久的一貫堅持下去,讓廠規制度深深地刻在心裏,有效激發他們的自主性和習慣性。」
「是,白書記說的很對,我們記住了。」
白哲一抬手:「走吧,我們去下一個車間。」
順着灌裝流水線走了五十米,穿過一個掛着皮簾的消毒安全門,一行人就來到了勾兌車間。
其實對於白哲這個外行來說,一聽到勾兌酒,還以為是市面上那些為了降低成本,用酒精和香精味精和水勾兌出來的『三精一水』勾兌酒,其實不然。
在這裏的勾兌酒是酒兌酒,其本質上屬於釀酒工藝當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重要環節,說到底還是糧食酒,比如高檔酒當中的五糧液就屬於這個技藝所使用的範疇。
酒在中國可謂是流傳了三千年,早在夏商時期就已經有了最原始的釀酒工藝,流傳至今經過不斷演化,我國的釀酒工藝已經趨於完美。
在現代釀酒過程中,每種糧食所釀出來的酒,由於所需的微生物群落不同,所產生的生香菌群導致的口味也不盡相同。
而由糧食所蒸釀出來的原酒,其實正是市面上能看到的原漿酒,這也是大多原漿酒都是高度酒的根本原因。
但由於需求不同,有些人喜歡喝的低度酒就是勾兌後的產物。
江河酒業近期由於是受了白哲個人偏好的影響,所生產出的藥酒更是將勾兌技術發揮地淋漓盡致。
負責勾兌車間的車間主任柴武連忙走上前,指着兩邊近四米高兩米直徑的不鏽鋼高壓酒罐為白哲講解:「白書記您看,這裏就是我們的勾兌車間,原漿酒液從蒸釀車間裏出來後,會通過壓力泵送入前面的第一道酒罐。」
白哲抬眼望去,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酒灌被兩根手臂粗的管道連接,在每一座酒罐前還外掛了一個一人高的透明玻璃罐,裏面盛放的是各種中藥材。
柴武繼續說着:「這裏是由中科院提供的研究配比,根據配比我們一共採用了十三種中藥材,根據每種藥性其自身的揮發性,來決定先後勾兌順序和用量釀製時間,有鹿茸、洋參、山奈、當歸、肉蓯蓉等十餘種名貴藥材。」
白哲的目光看向其中一個盛放鹿茸的玻璃器皿。
酒罐與玻璃罐之間上下也是用管道連接,並且每個管道上都有相應的開關,以此可以推斷酒液有沒有和這些藥材融合。
高得發連忙笑着插嘴道:「這些設備可是花了不少錢吶,光是勾兌車間就花了三千多萬,心疼啊,呵呵」
白哲沒有理會他。
因為他聽到高得發和柴武的心聲,都在擔心白哲發現其中的生產漏洞。
雖然粗略地檢查了一下,每個閥門都保證開着,但這只是白哲給他們放的煙幕彈。
隨即白哲直起身子,指着玻璃罐道:「這些藥材是否嚴格按照浸泡時間及時更換過?」
還沒等柴武回答,高得發連忙笑着點頭道:「有有有,這個你就放心吧,這些藥材每天都會按量按需供應更換」
「我讓你說了嗎?」
高得發說到一半,卻被白哲無情打斷,連忙閉嘴看向柴武。
柴武趕緊笑了一下,解釋道:「是這樣的白書記,每種藥材的藥性和揮發性有所不同,更換的頻率也不盡相同,不過請您放心,這和藥材本身價值無關,完全是按照配製比例執行的。」
不說這個還好,白哲直接在最後一道酒罐前站定,指着這裏的酒說道:「能不能給我接出來一點,我嘗嘗。」
柴武趕緊上前:「能,我這就給您接一杯。」
說完麻利地跑到值班室拿出一個量杯,在罐子前有一個小閥門,打開後微紅的酒液就流進了杯里。
白哲接在手裏,隔着被子查看了一下酒液的顏色,最後在眾人的注視下,一仰脖子全部喝進了嘴裏。
入口微辣苦澀,簡直還不如市面上的劣質酒好喝,口感和在齊國民家喝的幾乎一模一樣。
白哲細細品了一下,皺着眉頭咽了進去,抬起杯子遞給高得發:「高總,你最好也嘗嘗。」
高得發有點不明所以,連忙讓柴武也給自己接了一杯,拉下口罩喝了一口,剛一入口,他眉頭一皺,隨即吐了出來。
轉而拿着杯子對柴武喝問道:「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苦?!」
「高總,這」
白哲已經朝別的罐子走去,顯然這些罐子裏的藥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甚至有的已經浸泡變色。
回過頭白哲站定,指着藥罐沉聲喝道:
「你們當我是傻嗎?這些藥材明明已經很久沒換了,它不苦才怪!」
高得發頓時臉色刷白。
【完了,被識破了!】
剛才他還裝的毫不知情,現在一轉眼臉色變地刷白。
「白,白哲,你聽我說,這件事我真不知道!」
說着話,高得發連忙快步朝白哲走去,想要去拉起白哲的手,卻被白哲一把甩開。
「夠了!」
白哲咬着牙,指着高得發,一字一句道:「先記着,一會我再跟你算賬!」
說完,轉頭繼續朝前方的蒸釀車間走去。
三名車間主任也是嚇得大氣不敢出,錯過高得發呆愣的表情,趕緊跟了上去。
他們實在有點想不通,高得發自己的廠子,竟然被白哲嚇成這個樣子。
來到蒸釀車間,這裏還有幾名赤膊大漢肩膀上搭着毛巾,正在翻料。
這個車間的溫度很高,一掀開帘子就有一股帶着酒糟香味的熱浪撲面而來。
車間頂棚掛的日光燈下,霧氣蒸騰順着上面的排風口抽到外面。
「白書記,這裏實在太熱了,咱們還是出去說吧。」
劉小衛被兩人捅咕着上前,對白哲客氣道。
白哲一抬手:「不用,既然來了,我就得深入了解一下。」
在寬敞的蒸釀車間,除了中間留的過道外,兩邊都是兩米高,五米見方的大池子,目測有八個這樣的池子,其中有一個池子邊沿站着四名壯漢,他們每人手裏都拿着一把長約兩米的木鏟,在不停地將眼前的酒糟翻到下一個池子裏,而裏面的酒糟散發着陣陣熱氣,讓每一個人都汗流浹背。
見白哲走向工人,劉小衛連忙跟了上去。
「我們蒸釀車間由於工作需要,一共十六個人分成四班,需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將蒸餾中的酒糟按照時間規律進行輪替翻料。」
白哲抬眼看到這些池壁中間的位置設計有回流槽用來收集蒸出來的酒液,最後會統一進入身旁密封的續酒池,由離心泵送往下個車間。
蒸餾工藝發展到如今,早就已經有了更加簡便安全的高精設備,然而白哲卻發現他們還在使用最原始的釀造工藝。
並不是白哲覺得古法釀造釀出來的酒不好,但是身在如今的社會,古法釀製會出現很多難以克服的弊端。
比如人工成本、材料成本、煙污處理、對周邊環境的影響等等問題。
此時高得發一臉慚愧地走了進來,一抬頭就又迎來了白哲劈頭蓋臉的低喝:「高總,別的車間都可以斥資打造現代化生產工藝,為什麼偏偏蒸餾車間不能同樣做到呢?」
「這」高得發一臉委屈道:「白哲,你有所不知,能將包裝車間和勾兌車間進行設備升級,已經是我的全部家當了,蒸餾車間我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你得理解。」
白哲一皺眉沉聲道:「天海集團直接為江河酒業輸送了五億資金,你讓我理解,我怎麼理解?難道是你把這些錢全部裝進自己的腰包了嗎?!」
高得發此時連坐地上哭的心都有了,連忙解釋道:「哎吆我的白書記啊,那五億資金我哪敢自己花呀,除了填補前兩年廠子裏的虧空,又買這些設備,剩下的不得用來收購糧食嘛。」
白哲抬起手指,對高得發道:「好,你說收購糧食是吧?走,帶我去糧庫看看!」
聽到白哲要去糧庫看,高得發心裏咯噔了一下,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說什麼不好,非要提糧食的事兒。
這張破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哲已經知道了他心裏的貓兒膩,抬腳就順着過道朝車間的盡頭走去。
那些工人看了高得發一眼,也不敢作聲繼續低頭幹活。
平日裏連個影子都看不到,想不到卻被鎮委書記白哲收拾地服服帖帖,今天可算是小刀剌屁股,開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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