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腳落在保安身上,白哲這才罷手。
保安躺在地上嗷嗷直叫,但白哲清楚,他是故意裝的。
事到如今白哲也懶得和他計較,丟下地上的保安轉頭看向呆若木雞的隊長。
「這個人明天就讓他捲鋪蓋滾蛋,倘若再讓我見到他,就不是這點皮肉之苦了。」
白哲的話說的很明顯,對於保衛室出現這樣的敗類也是正常,但是如果任由這樣的人留在保安隊伍里,遲早有一天要出大事,甚至直接連累到保安隊長的頭上也是必然的。
「是,請白書記放心,明天我就給酒廠辦公室遞交報告。」
隊長說話的態度很堅決,可是白哲仍不滿意,抬手指着隊長道:「不但要遞交報告,我還要你在全廠員工大會上作出深刻檢討,並把今晚我為什麼打他的原因,也要進行全面總結。」
聽到白哲的話,保安隊長兩腿一軟,深深地看了一眼陳小水。
這個小乞丐無依無靠,也不知道白書記怎麼想了,還要專門為他正名,並要全體員工都引以為戒,不准隨便欺負他。
不管心裏怎麼想,但保安隊長半句都不敢多說,只能點頭連連答應:「請白書記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處理好。」
「就這樣吧,你們繼續工作,我先回去了。」
「白書記慢走」
在幾名保安的目送下,白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回頭,保安隊長驚訝地問道:「哎,陳小水呢?怎麼不見了?」
白哲在前面走,身後始終都有一個黑影遠遠跟着,察覺到異樣回過頭看一眼,黑影又連忙躲到陰影里,始終不敢和白哲見面。
這個黑影正是陳小水,剛才的一幕讓他有種找到了家人的感覺,於是在心裏暗暗對白哲有了依賴,所以不想輕易失去這次一生都難碰到的機會。
隔着凌亂的頭髮,陳小水看見白哲的背影拐過一個彎,走向大街,陳小水連忙快步跟上。
可是剛走到轉角,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了肩膀。
驚慌之間,陳小水反應敏捷,啊地一聲直接身體下蹲,掙脫了大手的掌控。
長年流浪街頭,陳小水警覺的反應能力讓白哲有些驚訝。
剛才自己已經使用上了擒拿手,一般人是很難掙脫的,更何況是這個身材瘦弱的小乞丐。
不過他還是掙脫了白哲的手,一個翻身躺在地上就要去蹬白哲的肚子。
定睛一看竟然是白哲,動作隨之一滯愣在了地上。
「白,白書記」
白哲一笑向他伸出手。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動不動躺地上,起來」
陳小水抓住白哲伸來的手,被白哲一把拉起。
白哲幫他打去身上的灰塵,問道:「大半夜的趕緊回去吧,別再跟着我了。」
陳小水看着白哲低聲吐出兩個字:「我餓」
正準備離去的白哲忽然停下腳步,怔怔地看了他一眼。
這一點是白哲沒有想到的,是他忽略了陳小水流浪小乞丐的身份,對他來說,填飽肚子也許就是一種奢望吧。
白哲嘆了一口氣,笑道:「你不說我倒忘了,走吧,我也餓了,帶你去吃碗麵去。」
「謝謝」
白哲點頭笑了一下,轉身抬腳朝前面走去。
陳小水連忙跟上。
現在是晚上十點多,街上很多飯店都已經打烊,在一處搭着帳篷的小酒館前,白哲看了一眼,便帶着陳小水走進這家飯店。
在兩千年初,鄉鎮裏的夜生活也並不是那麼豐富。
除了一些娛樂休閒場所外,基本上當地人都會休息的很早。
十點多,已經算很晚了。
「老闆,給我來兩碗燴麵。」
一走進飯店,白哲看到一名胖胖的飯店老闆正躺在搖椅上,手裏拿着收音機,一手搖着蒲扇。
聽到有人光顧,老闆連忙起身,抬眼就看到白哲帶着陳小水站在了飯店裏面。
「吆,白書記,這麼晚了還沒睡呢?」
白哲找了個桌子坐下回道:「嗯,去酒廠辦了點事,這會餓了,麻煩快一點。」
「好嘞」胖老闆看到陳小水,當然認識這個小乞丐,抬手不耐煩地轟趕道:「去去,今天沒飯了,快出去。」
「他是我帶來的」
陳小水站在門口不敢往裏進,白哲說着對他招招手:「過來,坐這。」
胖老闆愣了一下,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對白哲笑笑,轉身朝廚房走去。
陳小水膽怯地走到白哲跟前,很不習慣地用手搓着衣角小聲道:「我就不在桌子上吃了,我喜歡蹲着吃飯。」
白哲打斷道:「讓你坐就坐,誰規定你不准在桌子上吃的,快來!」
「哦」
陳小水怯懦地坐在長凳的一角。
白哲看着他,心裏也很無奈。
像他這樣的小乞丐,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歧視,平時在村里紅白喜事上,就算是靠勞動混口飯吃,主家大多也不會讓他跟那些客人坐在一起,一般都是隨便弄一碗大雜燴讓他端着碗蹲在地上吃。
甚至他用過的碗都會被隨手丟進垃圾堆,洗都不願洗。
對於這種人,幾乎每村都會有那麼一兩個,但大多精神都會有些問題或者先天性殘疾,很多事情都幹不了,只能生活在社會最陰暗的角落。
有人說,這類人是村裏的守護神,為全村人擋病擋災,承受了所有不幸才會落到如今的地步,所以他們被稱為守村人。
也有人說,他們九世輪迴,是為了贖回前輩子所有罪孽,這一世是來報恩的,等到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轉世為仙。
但這些都不是白哲照顧他的原因,完全是因為白哲心裏的良知,身為一個鄉鎮的父母官,所有人的生活,都是白哲應該肩負起的責任。
「一會飯上來趕緊吃,吃完了我帶你去洗個澡。」
白哲看着他笑笑,心裏卻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麗水鎮的發展,離不開政府工作人員的努力,但更不能少了人民的支持和擁護。
看似不起眼的流浪漢,雖然有失政府的體面,但其根本問題還是對底層人民缺乏應有的關愛。
「謝謝」
這兩個字似乎是他說過最多的兩個字,說起來竟然十分流利。
很快兩大碗燴麵做好,被胖老闆端上桌。
白哲沒有動筷子,而是幫陳小水取來一雙筷子,讓他趕緊吃。
聞到噴香的燴麵,陳小水也沒客氣,接過筷子連掰都不用掰,直接用手握着開始往嘴裏送。
「慢點吃,別噎着」
「嘿嘿」
陳小水滿嘴流油地抬頭憨笑一下,繼續大口吃着。
胖老闆看了一眼,便坐到了一邊。
【白書記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請他吃一回飯,今後就等着被他跟着吧,掃把星一個有什麼值得可憐的,哎】
白哲沒有抬頭,只是一直看着陳小水吃麵。
有時看着他們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會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滿足感和幸福感。
白哲的性格可能別人不會懂,唯有秦淑雅最懂。
在別人的眼裏,白哲可能就是單純的好色,見一個愛一個,但其實是他們誤會了白哲的本意,他只是擁有一顆別人難以理解的憐憫之心罷了。
這種憐憫無關性別,無關地位,更多的是一種強者對弱者的俯視罷了。
似乎白哲十分享受其中。
也許是太久沒有吃過飽飯,令白哲沒想到的是,那麼燙的飯到了他嘴裏都能很快被咽下去,並且可以不停往嘴裏塞。
沒過幾分鐘,一大碗燴麵下肚,陳小水膽怯地看了一眼白哲面前的碗。
白哲苦笑着發現,他的眼裏仍是滿眼饑渴,只好把碗推到他面前說道:「想吃就吃吧,這碗也是你的。」
「謝謝」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陳小水的眼角有些濕潤。
陳小水二話不說,把自己的空碗推到一邊,繼續對新的一碗麵進行狼吞虎咽。
兩大碗面下肚,雖然陳小水還有再吃一碗的意思,但白哲卻站起身給老闆丟了十塊錢。
「白書記,我看還是算了吧,這兩碗飯就當是我請。」
老闆拿着十塊錢,實在不好意思收下。
白哲替陳村做了那麼多,吃兩碗飯算什麼,更何況是為了給一個小乞丐,這讓老闆的良心有點過不去。
不料白哲卻堅決地將錢推了回去道:「你開門做生意也不容易,都是為了生活,該收多少就是多少,我一個鎮委書記總不能占你的小便宜。」
「那是」
老闆無奈,只好低頭給白哲找了四塊錢零錢。
把零錢裝進兜里,白哲扭頭對陳小水道:「走吧,帶你去洗洗澡。」
陳小水趁機把碗裏的湯喝的一滴不剩,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下碗,跟着白哲走了出去。
現在正常澡堂子已經關門,白哲只好帶着他去一家比較知名的洗浴中心。
「給這位小兄弟安排個套房,另外派位有力氣的小妞幫他搓搓背。」
大堂經理驚訝地瞪大兩眼,看了看陳小水,想不到鎮委書記親自請他洗澡,這待遇,恐怕大部分人都是享受不到的吧。
「好的白書記,我這就給您安排。」
扭頭對大廳里沙發上坐着的一個微胖女生招招手道:「小芳,你去招呼這位小哥。」
名叫小芳的陪洗人員倒是不挑,走到陳小水面前嬌滴滴笑道:「走吧小水,姐姐今晚伺候你」
陳小水不舍地看向白哲,白哲對他鼓勵地擺擺手道:「去吧。」
「快來吧。」小芳拉起小水髒兮兮的手,朝二樓走去。
白哲看到服務人員對小水的態度,放下心來,轉頭迎向大堂經理,只見他陪着笑問道:「白書記,您看要不要也給您安排一位,最近店裏來了幾個新人,我給您挑個漂亮點的,包您滿意。」
白哲一笑道:「不用了,小水就交給你了,洗完澡讓他在這住一晚,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便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大堂經理恭敬地招手相送:「白書記您慢走」
吧枱收銀小妞跑到經理跟前小聲道:「經理,陳小水的錢誰來付?」
大堂經理眉頭一皺呵斥道:「這是你該操心的事嗎?白書記不付,我來付!」
「嘿嘿,我就是問問」收銀員笑着退了回去。
這問題簡直傻到家了,誰不知道這洗浴中心乾的是什麼勾當,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他這經理也就別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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