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房間內,電腦的音響里,傳出白哲和申慶新的對話。
袁富春面色凝重,始終站在趙處長的身後,當聽到許志國說去送申慶新時,重重地吐出一口氣。
錄音結束,袁富春扭頭看向白哲,鄭重道:「白哲,你收集的這個證據很關鍵,已經可以通知紀檢小組開始行動了,不過在小組行動之前我需要告訴你,反腐行動一開始,相當於就暴露出了你的真實意圖,你會陷入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所以為了保證你的安全,你需要留在這裏,等事件平息之後再回去。」
白哲皺眉道:「可是我不回去,麗水很多工作都無法正常進行。」
袁富春一抬手道:「工作只能先放一放了,正如李思民所說的那樣,經濟發展的同時,也不能忘了抓反腐敗工作,只有肅清了黨員內部矛盾,才能更好地開展工作。」
說着把手放在白哲肩膀上安慰道:「放心吧,時間不會太久的,估計二十四小時就能結束戰鬥。」
白哲看着袁富春道:「袁伯伯,其實我覺得現在行動的話,會打草驚蛇,這樣一來,想要將腐敗集團連根拔起可就難了。」
袁富春皺着眉頭點了點頭:「是,你說的也是實際情況,可是機會稍縱即逝,今晚一旦放申慶新回去,想要抓他個現行只會難上加難。」
白哲目光注視着袁富春道:「袁伯伯,請多給我一點時間,斬草不除根,永遠都是禍患,我想等恆遠集團的項目再進一步,到那時整個利益上下游都會插翅難逃。」
袁富春搖搖頭道:「不,如果那樣的話,給國家和人民都會帶來不可挽回的損失。做紀檢工作,是為了守護國家人民的財產安全,不能本末倒置。」
看到白哲沉默下來,袁富春抬頭看向窗外道:「江北的水很深,但無論如何事情走到這一步,都要先攪一攪再說,只有行動了,才會知道哪些是魚,哪些是蛇。」
袁富春的意思很明確,只有先拿住了申慶新,那些脫不開關係的人自然會站出來替他說話的。
不過還有一個目的袁富春沒有說,但白哲也領會到了。
申慶新在這個案件當中,是個關鍵人物,假如一不小心讓他出了差錯,就像當時郭振濤一樣,聞到點風聲讓他給跑了,失去關鍵人物就會讓整個行動宣告失敗。
白哲鄭重點點頭道:「好,既然這樣,我聽從袁伯伯的安排。」
袁富春沉思了一下,又道:「我又想了一下,你留在這裏不一定安全,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說着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白哲道:「省委書記郭達康!」
「找他?!」白哲驚訝地看向袁富春。
袁富春重重點頭道:「對,郭達康新上任不久,也沒什麼人脈,但是你去見了他之後,說出你的真實意圖,他會幫你的。」
轉而一想,袁富春說的沒錯。
郭達康與李思民的對壘才剛剛開始,到底誰才是江北省的天,沒有人敢輕易下定論。
不過被李思民壓一頭也是正常的,畢竟李思民在江北經營了二十年,兩個人扳手腕的話,郭達康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申慶新可謂是李思民的得力助手,斷他一個臂膀,這對郭達康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
「可是袁伯伯,我一個管委會主任,人微言輕,省委書記不會看在眼裏吧?」
頭次聽到白哲這麼不自信的話,惹得袁富春哈哈大笑起來。
「白哲啊,這可不是你的作風,我之前也是省委書記,現在不也很看重你嘛。」
白哲不好意思地笑了:「之前那是因為有我岳父在呢,情況不一樣。」
袁富春拍了拍白哲的肩道:「年輕人懂得收斂是好事,看來這段時間你的確成長了不少,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寫封信帶給他,只要讓他看了我的信,保證能讓你有資格站在他面前講話。」
「那就太謝謝袁伯伯了。」
有教育部長的親筆信,白哲瞬間就有了底氣。
以前的自己的確有些目中無人,但經過了黨校總結表彰大會後,白哲懂得收斂了很多。
會讀心術不代表可以橫着走,如果白哲一上來,就拿出高姿態告訴一位省委書記,準備前來幫助他,估計大概率會被人在心裏一陣恥笑。
說完袁富春便走到桌前坐下,帶上老花鏡拿出一張中紀委的稿紙,開始埋頭奮筆疾書。
白哲沒有關注袁富春在寫什麼,而是轉身看向黑板,重新認真審視着上面所整理出來的關係網。
熊柏濤在其列,白哲並未感到意外。
只是唐氏集團是唐怡然的天下,這熊柏濤是怎麼做到把申慶新綁上去的?
看來這件事有必要跟唐怡然通個氣,讓她好好查查下面的這個人,看看都是經手了集團什麼大項目。
如今開發區二號區域是麗水發展的關鍵所在,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再出什麼差錯,那對白哲來說,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袁富春就把信寫好認真地疊好塞進信封里,轉手交給白哲道:「事不宜遲,我在信封上寫了郭達康的電話,拿着連夜去找他,記住,務必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要走出省委大院半步。」
白哲接過信封,重重地點頭:「好,我知道了。」
此時屋內的電話響起,袁富春親自上前接聽。
「我是袁富春」
「嗯,好,通知行動小組,即刻行動!」
說完,袁富春就掛了電話,轉頭看向白哲:「你去吧,行動已經開始。」
申慶新的家門前,車子緩緩停下,熄滅車燈,他特意前後看了看沒有人,這才拔出車鑰匙從車上下來,繞到後備箱提上了行李箱。
五百萬可不是小數目,箱子很重,但全力提着走一小段路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就在他將箱子重重放在車門前,準備關閉尾門時,身後一陣閃光燈亮了幾下,申慶新連忙回頭看去,只見身後如鬼魅般出現了三名穿着深色t恤的神秘人。
手電筒驟然亮起,照在了申慶新的臉上,刺眼的燈光讓他有些睜不開眼。
「你們是幹什麼的?!」
申慶新第一感覺是遇到了打劫的,但是轉念一想,打劫的不會開手電筒更不會拍照,頓時心裏一沉,自己這是遇上了紀檢的人。
「申慶新同志,我們是中紀委派到江北省的紀檢督察組的人,現在請你跟我們走一趟。」
申慶新愣了一下,聽到中紀委督察組幾個字時腦袋嗡了一下,瞬間就明白自己這是被盯上了。
於是心裏靈機一動,一腳踹翻箱子,轉身就想朝黑暗處跑去。
三名行動人員哪裏會給他逃跑的機會,三步並兩步就抓住了申慶新的肩膀,直接將他按在了地上。
「別動!」
想跑?門都沒有!
人贓俱獲。
而另一邊,許志國抱着小三正啃地起勁,接下來,準備展開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戰,卻沒想到房間的門突然大開,小三一聲尖叫裹着床單滾落床下,就看到三名動作幹練的行動人員直接上前將許志國按在了床上。
許志國原本還想辯駁什麼,但是最終一句話都沒說。
因為他知道,既然找上門了,肯定是已經掌握了十足的證據,說再多也不會讓他好受的。
兩個人被連夜秘密押走,沒有人知道,他們會被關到哪裏。
白哲坐上防彈車,直奔省委大院。
電話里,郭達康已經得到白哲要來找他的消息,於是提前站在大院門口等待白哲到來。
袁富春的家裏,此時已經人去樓空,郭達康搬了進來。
看着房間裡冷冷清清,郭達康笑着道:「剛住進來,什麼也沒準備,我去給你燒壺熱水。」
白哲連忙從沙發上站起道:「不用了郭書記,深夜打擾,實在抱歉。」
說着就從懷裏摸出袁富春的信給郭達康遞了過去:「給,這是袁伯伯給你寫的信,您先看一下。」
見白哲無意客套,郭達康這才回過身來坐在了白哲的旁邊,接過信封,親自動手拆開。
袁富春的信里寫的很簡潔,上面寫着:「情況特殊,白哲小同志目前處境危險,請達康同志務必保證其二十四小時人身安全,袁富春敬禮。」
看完信,郭達康將信放在了茶几上,看向白哲道:「嗯,的確是袁富春同志的親筆。不過我很好奇,你究竟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竟然需要我一名省委書記來保護你?」
白哲笑着道:「郭書記,這件事情暫時還不方便透露,希望您能理解。」
郭達康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笑道:「好,看來你的確需要我保護。」
既然白哲敢對一名省委書記保密,就足以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作為省委書記,不用白哲說明就已經可以心知肚明了。
「那現在時候不早了,這房間你應該也熟悉,找個房間安心休息去吧。」
白哲客氣地起身道:「好,謝謝郭書記。」
郭達康擺擺手:「不用客氣,這是我的分內工作。」
說着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不該知道的,一句都不會多問,這是郭達康行事的一貫作風,雖然他對白哲也好奇,不過事情不到那一步,也無需多問。
看着郭達康健碩的背影,白哲自顧地上樓,在之前袁明的房間安心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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