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剛剛從濟州趕回,見到歷城的情況後,也顧不得休息,連忙來見顏查散。
「顏大人,為何沒有為城外的災民準備好住所?」
「還有,這歷城為何如此蕭條?」
顏查散見白玉堂回來,本來很是欣喜,此時見他發問,竟有些無言以對。
徹地鼠韓璋見狀,憤憤地解釋道:「還不是那些本地的士紳和糧商?」
「顏大人本打算平抑當地的糧價,可那些糧商刻意設陷,不僅套取了我們許多賑災錢款,連城中平民也損失很大。」
顏查散無奈地搖了搖頭道:「是我錯信了小人,若論低買高賣,操弄物價,我終歸不如那些商人精明。」
韓璋連忙替他解釋道:
「還有那些貪官污吏,他們處處與大人作對,包庇那些士紳糧商,否則也不至於此。」
說完,他又說道:「至於災民的過冬的住所,進度還是很快的。」
「顏大人不放心本地官員,所以親自招募了數千工匠為災民修建住所,如今已經修建了一大半了吧。」
「年前應該就能全部完工,雖然偶爾有凍死的災民,但畢竟是少數,免不了的五弟不必心急。」
白玉堂聞言,眼裏閃過巨大的失望,搖搖頭道:
「在我回來之前,曹斌負責的七州之地,已經將過冬的食宿全部準備完畢。」
「而且食物充足,住所穩固,現在那裏的災民已經開始修建各地府衙縣衙、城牆!」
顏查散和韓璋頓時語塞,好半晌,顏查散才艱澀地說道:「他在以工代賑?他的糧食」
說着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道:
「是了,他和本地糧商同流合污,高價購糧,眼下自然是糧食充足,只是到明年秋收還有漫長的時間啊。」
隨後,他問道:「盧護衛快回來了吧?」
韓璋連忙道:
「是的大人,第一批糧食有三十八萬石,由我大哥押運,三五日就會趕到。」
顏查散眼裏閃出喜悅的光芒,點頭道:
「如此就好,有了糧食,我們就可以行以工代賑之法,也可以平抑糧價了。」
「這次,我看那些糧商如何抵擋?」
「就算再損失一些錢糧,我也絕不與那些貪官污吏同流合污。」
韓璋張了張嘴,想勸一勸顏查散,卻終究沒有說什麼。
先前平抑糧價,已經損失八九萬貫,為災民修建避風房,又花費十幾萬貫,如今顏查散手裏的錢已經沒有多少了。
而曹斌在這方面就節省多了,他施行以工代賑,只要付出糧食就可以了,又快又穩。
見自己這裏的難題解決,顏查散就想起了白玉堂的任務。
「白兄,你搜集到了曹斌和常封等人貪污的證據了嗎?」
白玉堂聞言,拿出一個小冊子道:
「這是當地官員與曹斌的購糧賬目和行賄記錄。」
說着,他眼裏滿是激憤道:
「我在濟州期間,每日都有官員給曹斌行賄,金銀玉器、絲綢帛鍛,都只是尋常。」
「還有各種古玩,珍奇異寶,美貌女子」
「這些女子中還有些是從百姓家中強搶來的良家。」
「曹斌外出的時候,只要多看一眼街上的女子,就有人為了討好他,去威逼利誘。」
「聽欽使行轅的下人說,曹斌受賄得來的東西已經堆滿了一座院子。」
「還有人因為院子寶物眾多,軟玉溫香,戲稱為『軟紅堂』!」
聽着白玉堂的介紹,顏查散已經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自語道:
「這曹斌簡直是國家蠹蟲,無法無天,我必上表彈劾他。」
白玉堂繼續說道:「除了曹斌,山東安撫使常封等人也貪婪無度。」
「我懷疑,朝廷第一次發下的救災糧款時,暴民生亂引發的火災,就是他們暗中謀劃。」
「目的就是吞下朝廷的救災物資」
顏查散此時稍微冷靜,在書房裏轉了兩圈,沉吟道:
「此事還要寫信通知老師才行,前幾次,我上表的奏章全部石沉大海。」
「恐怕朝廷里有人與他們沆瀣一氣,掩蓋此事」
他猜得十分準確,的確是有人截留了他的奏章。
曹斌此時就在閱讀龐太師發來的書信,上邊就說了顏查散奏章的事情,提醒他要小心行事。
自從到達山東後,顏查散已經數次上表,尤以彈劾曹斌居多。
如果不是龐太師暫時截下一部分,朝廷或許早就派人來查了。
曹斌黑着臉看完書信,心裏十分不舒服,這屬於賴蛤蟆爬腳面,不能傷人,但它噁心人。
雖然他早有應對調查的準備,但皇帝對這種奏章聽多了,必定對自己產生不好的印象。
「來人,叫夏老道和時遷過來。」
沉吟了一下,曹斌吩咐道。
時間已經進入了臘月,年前他必須要回京述職,向朝廷匯報救災情況,所以得提前準備,先發制人。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三天。
這一日,顏查散正帶人在城外視察災民安置情況,白玉堂卻渾身是血地背着盧方跑了回來。
「顏大人,我大哥被梁山賊寇偷襲,所有糧食全部被劫!」
顏查散聞言,差點沒暈過去。
那是三十八萬石糧食啊,丟掉這些糧食,不僅打亂了他的全部計劃,還面臨着將來無糧可賑的局面。
雖然已經得到得了確切的答案,但他猶自不敢相信:
「梁山賊寇,他們敢襲擊官船?截殺官糧?」
盧方虛弱地苦笑一聲道:
「是我小看了他們,忠靖伯曾經提醒過我們,可我們沒有放在心上。」
聽他一說,顏查散也回想起來。
剛到濟州時,他就想派出虎翼水軍監督各縣,曹斌就以賊寇威脅為由沒有同意。
呆了一會兒,顏查散跺了跺腳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關鍵是要如何挽救!」
白玉堂道:「請大人給我五百士卒,我去把糧食搶回來。」
盧方連忙道:「五弟不可衝動,那梁山泊縱橫八百里,勢力不小,我們又沒有水軍,如何攻打?」
此時顏查散焦急萬分,也顧不得先前的矛盾了,決心道:「我去找曹斌和常封借兵!」
於是他親自跑到濟州城求援。
曹斌拒絕地很乾脆,他是巴不得看顏查散倒霉,怎麼會幫他?
況且他手下只有一千五百禁軍可以調用,還要看守百萬錢糧,一旦被人鑽了空子,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底,他十分不相信本地的廂兵。
然而常封卻沒有直接拒絕,一邊拖着顏查散,一邊暗暗準備兵卒,不知何意。
顏查散深恨兩人不以公事為重,但也毫無辦法,只得買了一些高價糧暫度難關。
一轉眼,又是半個多月過去。
濟州等七州的災民已經完全走上了正軌,雖然每天的勞累不斷,但至少不會餓肚子。
他們甚至已經感念起曹斌來,對於災民來說,只要讓他們吃飽,他們並不關心當官的仕林中的名聲,又貪污了多少。
或許只有城裏的平民不念曹斌的好吧,畢竟「谷貴傷民」,曹斌讓他們承受了三倍多的糧價,一直沒有變動。
但他們最少還有生命保障,破產吃不起飯了,也有當災民這一條後路
更何況還有近在咫尺的對比擺在眼前?
沒見齊、淄、青三州的百姓此時已經陷入了水深火熱中嗎?
他們每天連半斤糧食都分不到,一不小心就會凍餓而死。
臘月二十三,收完最後一批高價糧,曹斌已經準備好回京了,而糧商們還在不停地運糧,準備賺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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