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衝進楊遠山指揮部的,當然是滿頭大汗的坦克連連長孔大成。
他帶着自己的坦克撤出戰場後,就安排副連長帶着戰士們,給坦克檢修、加油、補充彈藥。
而他自己,則是跟着警戒哨的戰士,跑來找楊遠山問個明白。
楊遠山見到孔大成急赤白臉,連忙拍拍他的肩膀,笑道:
「大成,讓你們撤下來,當然是因為我們發現了更好的機會。
沒必要跟小鬼子硬拼啊。」
「更好的機會?
團長,那是用不上我們坦克連了?」
孔大成十分不甘。
特務團的戰士,誰不是聞戰則喜?
讓他們站一邊看戲,那特麼可太難受了!
「當然不是。」
楊遠山搖了搖頭,就把自己調整後的部署,跟孔大成敘說了一番。
聞聽他們坦克連的任務,是明天凌晨進攻忻縣西門,孔大成總算鬆了口氣。
這下,他不會被連里的戰士質問,為什麼沒辦法從楊遠山手裏要到任務了。
把心思放到打仗上,孔大成就想起一件事,連忙提醒道:
「團長,小鬼子在炮樓和碉堡前都佈置了雷場。
剛剛老何為了排雷,是讓他們營里的擲彈筒開火排雷的。
明早我們進攻西城門的話,地雷問題該如何解決?」
「地雷?」
楊遠山眉頭一皺,略一思考就冷聲道:
「小鬼子的地雷應該都是反步兵地雷,而不是反坦克地雷,威力很小。
你們的坦克給我直接沖就行!
用最快的速度摧毀小鬼子的炮樓和碉堡,炸開城門才最要緊!」
「團長,你這是賭博啊!
萬一小鬼子真有反坦克地雷,坦克被炸壞了,那咱們不是損失大了嗎?」
旁邊詹海山連忙阻止。
韓陽也道:
「對啊,團長。
不如讓趙鐵頭也用老何那個辦法,用擲彈筒炮擊排雷得了。
反正咱們不缺炮彈。」
「不行,明天咱們強攻是突襲,就是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小鬼子反應不過來,強勢奪門!
但凡拖延時間長了,城裏的特戰連和狙擊連可能會損失極大。
擲彈筒炮擊,短時間內,沒辦法蹚出一條絕對安全的通道。」
楊遠山態度十分堅決。
見在場眾人面上還是猶疑,他又給他們吃了顆定心丸:
「至於你們擔心的坦克損壞問題,我覺得問題不大。
幾輛坦克而已,我們特務團損失得起!
大不了我回頭再想辦法補充!」
他自然是琢磨着自己的系統倉庫里,還有4輛豹式坦克呢,大不了,就把這4輛巨無霸弄出來,震驚小鬼子!
自己的坦克連,總不會混到沒有坦克開的。
見他這麼底氣十足,詹海山等人也就不說話了,全都點頭同意了他的想法。
現在特務團的這些幹部,誰不知道他楊遠山,有的是辦法弄到裝備來?
誰都不傻,特務團裝備上的各種異常,大傢伙心裏,其實都有猜測。
只不過,沒人戳穿罷了。
——管他哪裏來的裝備,能打小鬼子就行了。
難道誰還願意回到「三槍八路」時代?
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天黑了。
南城門外的特務團二營,沒能破城而入。
但忻縣縣城裏的所有小鬼子,卻沒有誰敢鬆一口氣。
他們誰不知道,夜襲才是八路最擅長的事啊!
夜晚也許比白天還危險!
第9旅團旅團部,第39大隊大隊長安達綱岩大佐,滿臉灰敗地跑來向旅團參謀長宮城喜博匯報:
「參謀長閣下,城裏的土八路過於狡猾,我們搜遍了全城,也只打死了他們七個人,沒能將他們全殲!」
宮城喜博聞言,勃然大怒。
當即怒斥:
「八嘎!你這廢物!
一個大隊還逮不住這些土八路???
他們到底有多少人?」
「我的勇士匯報,他們至少有五十人以上,遍佈在全城各處,似乎哪裏都有他們的影子!」
安達綱岩當然也知道,自己這差事是徹底辦砸了。
只能囁嚅着回答,眼神中,似乎還閃過了一絲恐懼。
今天那些人神出鬼沒,襲殺他麾下勇士的場面,讓他想想都有些膽寒。
「八格牙路!
那你的人損失了多少?」
宮城喜博又問。
「玉碎二二百多人!」
安達綱岩都快哭出聲來了。
「納尼?你這混蛋在城裏搜捕個土八路,就損失一個中隊????
八格牙路!」
宮城喜博抬起手掌,就想給他一巴掌。
但隨即看到對方肩膀上的軍銜,瞬間又克制住了自己。
暗罵:這個該死的混蛋,竟然也跟我一樣,是個大佐!!!
他配嗎???
然而,安達綱岩的話還沒完,繼續說道:
「除了玉碎,還重傷了一百多人!」
聽他這話,宮城喜博差點氣暈過去。
之前他和雲生虎之助,可還商量着派一個大隊出城,消滅特務團那幾十門山炮的。
現在第39大隊,損失這麼大,還出個毛線的城啊!
這幾百人出去,給人家送菜嗎?
他當即紅着眼珠子喝罵道:
「八格牙路!所以你的39大隊,現在已經損失了三四成戰鬥力?
我帝國蝗軍,怎麼會有你這種廢物????
這樣還怎麼出城襲擊土八路的炮兵陣地?
無法毀掉他們的火炮,那明天,我們都要玉碎在土八路的炮火之下!!!
你這混蛋,壞我第9旅團的大事啊!!!!」
罵着罵着,宮城喜博忍不住跳起腳來。
手舞足蹈,簡直跟中了邪差不多。
安達綱岩看他這狀若癲狂的樣子,心虛不已。
但還是堅持狡辯道:
「參謀長閣下,不是我們的勇士無能,是土八路太狡猾了!
他們人人裝備我蝗軍的九九式輕機槍,和兩支毛瑟C96式手槍,個個槍法精準,戰鬥力強大。
尤其擅長隱蔽、伏擊等各種戰術!
我有理由相信,這是土八路最精銳之偵察部隊!」
他可沒興趣出城。
擺明了,城外的八路現在跟餓虎一般,出城估計跟送菜沒區別,還不如苟在城裏,固守待援呢!
聞聽這話,宮城喜博心裏自然是暗暗心驚。
全員裝備機槍,這火力,的確可怕。
但他並不準備給眼前這傢伙好臉色,還是大聲咆哮道:
「八嘎!你這廢物,還在為自己的無能而開脫!
難道我第9旅團的勇士,不如土八路嗎?
分明就是你指揮失誤,讓我們的勇士,無辜玉碎!」
就在宮城喜博在劈頭蓋臉地怒罵安達綱岩的時候,今天狠狠地收拾了小鬼子一通的魏大勇,則是收攏了先前分散在城裏各處的特戰連戰士,匯聚到了城西地道口附近的一處廢棄宅院裏。
清點完人手,得知有七名戰士犧牲後,他忍不住怒罵了一句:
「狗日的小鬼子,敢傷俺的人,回頭俺非得把他們的卵黃都踩出來不可。」
隨後,他就聽先前派去見楊遠山的戰士,傳達了團里的命令。
聞聽王喜奎的狙擊連今晚會進城,跟他們一起,明天凌晨奪取西城門,魏大勇自然是興奮不已。
連忙安排戰士們都趕緊去吃些乾糧,早點睡覺。
當然,副連長左鋒也沒忘了安排幾名明哨暗哨,守在地道口,準備接應狙擊連戰士進城。
夜漸漸地深了。
天徹底黑透了。
整個忻縣城內外的槍炮聲都停了下來。
世界,一下子就安靜了。
起初,小鬼子還擔心城外的特務團會發動夜襲。
但隨着時間推移,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以後,他們也就放下了心來,開始打起盹、睡起覺來。
折騰了一天,誰能不累呢?
第9旅團旅團部,參謀長宮城喜博卻沒有能睡覺。
他把今天的情況,發報給岩松一雄後,就在指揮部里,走來走去,琢磨着戰局。
他總覺得,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
對手今天一開始攻城,是那麼的氣勢洶洶,但到最後,卻明顯雷聲大雨點小,簡直不科學。
琢磨了半天,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當即派人把第36大隊的大隊長吉野直靜大佐,叫了過來,命令他去各城門巡視去。
有了雲生虎之助今天跑去南城門巡視,卻在回來路上被擊斃的慘烈教訓,宮城喜博是打死都不會離開這旅團部了。
吉野直靜大晚上地帶着一身起床氣被叫來,領受這個任務,自然是氣得七竅生煙。
但軍令難違,對方現在按岩松一雄的命令,負責主持指揮整個旅團,他這個大佐聯隊長,也只能老實聽令。
帶着自己的衛兵,就去城牆上敷衍了一圈。
沒發現什麼端倪後,就回到自己的大隊部睡覺去了。
臨睡前,他還自我安慰道:明天應該才是戰鬥最激烈的時候,我這是為了帝國大業而睡覺!
凌晨5點,禹王嶺上特務團臨時指揮部里,楊遠山等人全都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稍微漱了漱口,他就走到山洞外,看到晨光熹微,已經勉強能看清道路了。
當即連下五道命令:
「命令高遠志,全力炮擊,摧毀晉昌縣南門的所有炮樓、碉堡、和城門樓子!」
「命令李大河,聽到炮擊聲後,立刻率全營向晉昌縣進攻!
以最狂暴的攻勢,讓晉昌縣的小鬼子向忻縣求援!」
「命令趙鐵頭,立刻帶五營出發,我給他半個小時的時間,趕到忻縣西城門外,做好進攻準備!
等坦克連一到,他們就立刻衝鋒,攻擊城門!」
「命令孔大成坦克連,20分鐘後,開始出發,奔襲忻縣西門!
炸毀小鬼子設置在西門外的炮樓和碉堡,蹚平地雷,給五營開路。」
「命令何雲福,聽到炮兵營的炮聲後,繼續全力佯攻忻縣南門!」
「是!」
隨着楊遠山的命令下達,高遠志炮兵營的48門山炮,立刻就撕碎了這片天地間的寧靜。
「轟!」
「轟!」
「轟!」
巨大的炮聲,驚醒了方圓十里以內的所有人。
昨天,他們得知楊遠山的部署調整,要先打晉昌縣後,就已經提前測繪好了炮擊目標的參數,此刻雖然天色還暗,但並不影響他們炮擊的精準度。
——不准也無所謂,反正炮彈多得用不完,劈頭蓋臉就是炸!
這炮聲一響,原本隱蔽在晉昌縣南面樹林裏睡覺的特務團四營,就立刻在營長李大河的率領下,從地上一躍而起,狂飆而出。
朝着晉昌縣南門衝去。
依舊留在樹林裏的特務團三營戰士們見了,忍不住個個艷羨地想要流口水。
有人忍不住壯着膽子去問獨臂營長王全發:
「營長,為什麼咱們營還要繼續潛伏啊?
再等下去,咱們豈不是啥肉都吃不上了?」
王全發麵色冷峻:
「都少廢話,團長有團長的安排,咱們服從命令就行了!」
特務團這一發動,晉昌縣裏,獨立步兵第38大隊的小鬼子們,自然立刻就被驚醒。
聽着那巨大而密集的炮聲,所有人都有些驚慌失措。
感覺到末日降臨。
大隊長青野次郎大佐,從自己的房間衝出來,大聲喝問哨兵:
「哪裏開炮?」
「大隊長閣下,是西面,有密集的炮彈,砸向城南方向!」
一名在院子裏站崗的哨兵回答。
青野次郎聞言,急忙拿起自己的望遠鏡朝着南面看去。
只見那邊的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點不斷砸落,仿佛滅世火雨一般。
看得他頭皮發麻。
這種程度的炮擊,至少是一個炮兵團啊!
他立刻衝進自己的指揮室,撥通了旅團部的電話,向宮城喜博匯報:
「參謀長閣下,土八路正在瘋狂進攻我晉昌縣城。
對方至少有一個炮兵團,在以幾十門山炮狂轟我城南城防,形勢十分危急!
請求戰術指導!」
此刻,宮城喜博也是剛被炮聲驚醒。
迷迷糊糊之間,他接起電話,聽到了青野次郎的話,頓時眉頭大皺。
敵人居然放棄了進攻忻縣,轉而去打晉昌縣,這讓他覺得十分不正常。
他連忙對青野次郎道:
「青野君,我命令你們第38大隊,給我堅決頂住!
我會立刻安排勇士們,出城支援你們!」
「嗨!我第38大隊,誓死為天蝗陛下盡忠!」
青野次郎唱了句高調。
掛掉電話,宮城喜博立刻又撥通了忻縣南城門內山太郎少佐的電話,詢問道:
「內山君,南門外的土八路還在嗎?
有什麼動向?」
「參謀長閣下,還在!
而且他們又對我們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請求戰術指導!!!」
「內山君,你的城門不是已經堵死了嗎?
土八路除非有翅膀,才能衝進來!
不必恐慌,堅守陣地!」
宮城喜博信心滿滿地掛斷了對方的電話。
腦海中電光石火地思索着特務團的意圖。
片刻後,他就決定,還是先向晉陽城求援再說。
於是命令電報員:
「快快滴,給司令官閣下發報,匯報大批土八路對我忻縣、晉昌兩城發動了全面進攻!
我第9旅團勇士英勇奮戰、殺敵無數,但由於炮火實力不足,已然落入下風,請求戰術指導!
十萬火急!」
電報發完後,他這才又打電話給安達綱岩大佐,讓他率第39大隊的全部兵力,到忻縣東城門附近做好出城支援晉昌縣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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