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遠山的突然出現,當然讓田雨又驚又喜。
不過這裏人多眼雜,她也不敢跟楊遠山多說什麼,而是小聲道一句:
「楊大哥,我現在還有手術要做,等我忙完了,再找你說話吧。」
說着伸手把滿手血的手展示給楊遠山,示意不方便收他的花。
其實她心裏,早已是心花怒放了。
在一堆糙漢子裏,冒出楊遠山這麼一個還會玩浪漫的,那感覺,簡直絕了!
忍不住稍稍低頭,嗅了嗅野花淡淡的香味。
這一低頭的嬌羞,讓楊遠山差點一伸手。
還好他知道,這年頭,但凡有一點不規矩,那可是容易吃槍子兒的,所以強行克制住了自己,點了點頭:
「嗯,行,吃晚飯的時候,去村後小樹林。
我給你帶了好吃的。」
說完,他把手裏的花插在病房窗戶縫隙里,示意她稍後自己拿走,隨後轉身就走,完全不給田雨任何拒絕的機會。
田雨看到他大步走開,身上並無半點受傷痕跡,頓時心裏甜絲絲的。
野戰醫院裏,梁洪源帶着田雨等人,忙活到了晚上,總算是把所有傷員的手術,都基本做完了。
挖出來的彈頭、彈片等物,裝滿了幾個大籮筐,簡直讓人看了觸目驚心。
楊遠山看他們如此辛苦,連忙指揮着特務團的戰士們,把繳獲的牛肉罐頭和野菜一起燉了,再蒸了許多白面饅頭,給醫護人員和傷員們一一送去。
忙活了好半天,他才有時間,也打了兩份飯菜,悄悄來到村後小樹林,等待田雨的到來。
很快,脫掉了白大褂,換了一身灰軍裝的田雨,就小心翼翼地來了。
楊遠山遠遠瞧見,故意藏到一棵大樹後,然後等田雨走過來時,忽然跳出來,把田雨嚇得一個哆嗦。
連聲嗔怪道:
「楊大哥,你怎麼這麼壞呀?
嚇死我了!」
楊遠山嘿嘿一笑:
「這不是看你今天太累了嗎?
想幫你放鬆一下麼?」
其實他心裏琢磨的是:不捉弄你一下,怎麼讓你印象深刻?念念不忘?
田雨用好看的眼睛白了他一眼,關切地問:
「楊大哥,你這次沒受傷吧?
伱知道嗎,當我看到那麼多傷員,流水一樣送來的時候,都擔心死你了。」
「當然沒有,我是指揮作戰,又不是上前線拼殺。」
楊遠山說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示意自己的身體倍兒棒。
「那就好。
這次的傷員真是太多了!
我的手都做手術做得發抖了!
以前梁院長還嫌我手術做得難看,現在他也顧不上嫌棄我了呢!
楊大哥,你們這次是被小鬼子圍住了嗎?
怎麼會有這麼多傷員的啊?」
田雨唏噓不已,還伸出顫抖的手來給楊遠山看。
楊遠山不禁有些心疼,伸手就握了上去,準備幫她按摩一下。
誰知剛一碰到,田雨卻如同被雷打了一般,連忙往後一躲,滿臉紅暈地嬌喝道:
「楊大哥,你幹什麼呀?」
楊遠山這才反應了過來,這年頭可不是後世那樣,拉個手就跟玩兒似的。
連忙不好意思地解釋:
「我想幫你按摩一下呢!」
「哼,登徒子!」
田雨跺了跺腳。
楊遠山見氣氛有些尷尬,連忙拿過飯菜,招呼她道:
「田雨,你忙了一天,餓了吧,咱們先吃飯吧。
今天有繳獲的牛肉罐頭吃。」
如今小鬼子的物資供應勉強還算湊合,因此這這繳獲的牛肉罐頭裏,還是貨真價實的牛肉,而不是後來的豬食。
田雨也着實餓了,當即也不跟他客氣,找了個塊石頭,席地而坐,大口吃起飯來。
一邊吃,還一邊詢問楊遠山打仗的經過。
很快,兩人吃完了飯,楊遠山露出八顆牙的微笑,看着眼前青春靚麗的田雨道:
「田雨,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田雨詫異不已:
「剛剛這牛肉罐頭燉野菜不就挺好的嗎?
還有這麼香的白面饅頭。
醫院自從來了那麼多傷員後,我們的物資供應也緊張了起來。
我都快一個月都沒吃過肉了呢。」
「難怪你都瘦了呢。」
楊遠山面露幾分憐惜,青春貌美的姑娘,卻要忍受物資匱乏的痛苦,可憐啊!
隨後從懷裏摸出幾塊糖果,遞給她:
「呶,這才是我給你帶的好吃的?」
「楊大哥,這聞起來有一股朱古力的味道,難道是——」
田雨好奇地問。
楊遠山沒想到她居然還知道巧克力,果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連忙點了點頭:
「這就是朱古力,我們的戰士從小鬼子軍官的口袋裏繳獲的。」
「是嗎?
這東西我還是在家裏的時候吃過呢,自從加入咱們隊伍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田雨臉上有些惆悵。
很顯然,她忽然想家了。
當初為了追求理想,腦子一熱,從家裏跑出來,現在冷靜下來,早就後悔了。
就算要追求理想,也該跟家裏的父母好好溝通一下再來的。
畢竟她父母,可就她一個寶貝女兒啊!
楊遠山也看出她臉色的變化,連忙剝開一顆朱古力糖果,餵到她嘴邊:
「來,嘗嘗。
看看這小鬼子的朱古力跟你以前吃過的,是不是一樣的。」
田雨面露幾分羞澀,但還是伸出舌頭,把那塊巧克力給吃了進去。
隨後就被巧克力略帶苦味的甜蜜感覺,給鬧得兩眼微紅,感動地對楊遠山道:
「楊大哥,謝謝你。
吃到這個,我就跟回到老家一樣。」
「哈哈,沒事,以後等咱們打跑了小鬼子,我帶你回家!」
楊遠山哈哈一笑,完全沒想到這話有點過分了。
田雨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頓時羞澀地轉過了身,心跳得跟打鼓一般。
楊遠山和田雨在小樹林裏,從詩詞歌賦、談到了人生哲學,眼看着天馬上要黑了,便送田雨回去。
在村口,碰上了滿頭大汗的張小河。
他無比幽怨地對楊遠山抱怨:
「團長,你跑哪兒去了啊?
我到處找你呢!」
楊遠山還以為有什麼緊急情況呢,連忙問道:
「看你這滿頭的汗,難道出了什麼大事?」
張小河賊眉鼠眼地打量着楊遠山和田雨,嘿嘿笑道:
「嘿嘿,沒啥事。
我還以為你丟了呢!
團長,你這是?」
楊遠山一邊翻白眼,一邊心裏吐槽:跟妹子聊聊天,沒見過?
不過他見田雨臉紅得跟猴子屁股一樣,連忙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罵道:
「你小子啥表情?
趕緊給我滾蛋!」
田雨再也繃不住了,丟下一句話,拔腿就往村里跑去:
「楊大哥,我我先進去了!」
當天晚上,楊遠山就在杏樹坡,找了個屋檐,湊合了一晚上。
——所有的房間,都塞滿了傷員,就連梁洪源等人的房間都是!
第二天上午,楊遠山正準備把醫院的守備部隊組織起來,去砍樹伐木幫助建新的病房呢,醫院的電報員匆匆跑來,向他匯報:
「團長,河底村那邊來電報,說我們佈置在青牛山那邊的哨兵,發現村子西面十幾里外,來了一股大部隊!
周政委發報問你,是不是回去一趟?」
西面來了大部隊?
難道是小鬼子援軍來了?
這特麼他們哪裏抽出來的兵力??
楊遠山心裏十分疑惑和緊張。
當即點了點頭,把這裏的事情交付給了趙力,然後帶着警衛員,往河底村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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