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誰也沒有抱怨,都只是默默的趕着路,他們知道,當那些老人趕着裝滿石頭的馬車離開後,生命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哪怕慕容順的人沒有追上去,離開了族群的老人也無法熬過這個寒冬。
但為了族群,他們依然義無反顧的去了。
他們偉大嗎?
當然!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是李承乾還是想不明白,終於,他問道:「劉三,你們拿命在戰場上拼究竟是為什麼?
還有李掌柜,你拋家舍業的跟着我來到這西北苦寒之地,又是為何?」
劉三打個哈哈說道:「我們能為啥,活着唄,活着才能跟着公子吃香的喝辣的!」
這傢伙的話沒法聽,完全沒有參考價值,李承乾看向了李勤儉,李勤儉想了一下,一臉苦笑地說道:「來這西北,無外乎是想跟着公子做出一些成績,上可光宗耀祖,下可為子孫後代積攢一些家業。」
李承乾點了點頭,這沒錯。
一個人不顧一切的奮鬥一生,不就是為了家裏老者,老有所依,幼者,幼有所顧?但回頭再想想那些老人,他突然發現他的確不是一個合格的太子。
因為他的心,還不夠狠!
至少現在,他還沒辦法讓那些老人,在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用生命最後的餘光,發揮餘熱……
沉默了良久,李承乾說道:「趙岩呢?」
聽他這麼一問,劉三當即呼喝了一聲,趙岩聞聲而至。
「公子,你找我?」趙岩問道。
李承乾說道:「之前收撿戰利品的時候,慕容順那些親隨的衣服可有收撿?」
趙岩點了點頭,他知道現如今的處境,有些事兒不用李承乾說,他都自己做了。
見趙岩點了點頭,李承乾小聲地說道:「問問馬業,附近有沒有人數不多的小部落。」
「公子的意思是?」趙岩其實懂,當下也沒讓李承乾多言,說道,「屬下懂了,我這就去找馬業商量一下。」
如今,明面上是慕容順要整合整個草原部落,既然這樣的理由他們都幫慕容順想出來了,要是不滅幾個小部落,如何坐實慕容順的惡行?
李承乾沒有多言,苦笑了一聲,突然覺得有些諷刺,之前他還在憐惜那些可憐的老人,這會兒卻是親手將屠刀舉了起來。
一時間,他覺得自己虛偽無比。
曾幾何時,我會用殺人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但你讓他停下來,不可能的。
如果不坐實慕容順的惡行惡事,普氏一部早晚會察覺到不對,那時候不說影響雙方的關係,甚至還會交惡,而且不將這赤水源徹底攪亂,他又該如何在這立足?
冷血這個東西,從來都不是天生的,而是在後天成長的路上,一步一步改變的。
行至月上中天的時候,普西偌終於讓眾人停了下來。
「公子,我們現在差不多出來五十來里地,可以休息會兒了。」普西偌對李承乾還是很重視的,專程過來說道,「讓大家和衣而眠,然後把哨探放出去十里之地,再不休息會兒,很多人都扛不住了。」
其實李承乾的人還好,但普氏一部老弱婦孺都有,這要是再不休息會兒,他真怕出事情。
至於說危險,危險自然是有的,不過他為此也做了不少安排,問題不是很大。
「那就休息一會兒。」對此,李承乾沒啥意見,對於如何在這草原上求生,他相信普西偌比自己更有經驗。
將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這是後世教給他的東西。
聽李承乾這麼說,普西偌這才急忙帶着人去忙活。
而在眾人開始休息的時候,李承乾卻是坐在一個火堆旁陷入了沉思。
他在想,如何才能在接下來的草原動盪中,將利益最大化。
可能他自己都沒察覺到,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逐漸開始了陰謀化。
想着想着,李承乾可能因為一天的忙碌,睡着了。
等他醒來時,天光大亮。
不知道是他們運氣好,還是普西偌的那些安排真的起了作用,昨晚一夜平安。
李承乾醒來的時候,大家都在忙碌的準備着早餐。
粗略地看了一眼,李承乾好奇地問道:「怎麼感覺像是少了些人?」
「普西偌又把很多上了年紀的老人分了出去。」劉三嘆息地說了一聲。
李承乾聞言一愣,也沒再多言。
他懂……
站在一個族群的頭人位置來說,普西偌其實並沒做錯什麼。
他只是在用最小的代價換取族人最大的生存空間,這算是錯麼?
不算的!
但是對於那些老人來說,這是不是太過於殘忍了?李承乾不知道他們中間的每個人是否都是自願的,但這樣的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但他似乎也忘了,就在昨晚,他還極其惡毒的想要挑起整個赤水源的混亂。
兩相比較之下,他才是那個惡人。
而且,普氏一部如今的遭遇,又何嘗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人啊,就是這樣,能找到一萬個理由寬恕自己,卻找不到一個理由原諒別人。
又過了幾天,李承乾一行人終於無驚無險的來到了普西偌所說的山谷。
不得不說,普氏一部的確是很會找地方。
雖然說赤水源一帶多是盆地,海拔也不高,但並非說整個赤水源就全都是盆地,四周的山勢也是極其險峻。
而普氏一部找的正是這麼一個地方。
四周環山,氣候條件也更加惡劣,李承乾估摸着,這裏的海拔就算不到三千,也無限接近三千了。
而那山谷更是一絕,說是山谷,更像是一條峽谷。
仿佛曾經有巨人手拿戰斧,將一座大山一分為二了一般!
「這山谷距離我們部落約莫三百來里的樣子,加上氣候條件惡劣,一般很少有人來這裏,倒是讓公子跟着我們受苦了。」普西偌一直到了此地,整個人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路上,部落里的老人大多都被他沿途丟下了,要說他心裏是個什麼感受,估計沒人知道。
「這地方叫什麼名字?」李承乾問道。
普西偌搖了搖頭,說道:「還沒取名,要不,公子給取一個?」
李承乾腦子一動,會心一笑,道:「日月山如何?坐西朝東可觀日,坐東朝西可仰月。」
「日月山?」普西偌輕聲念了兩句,說道,「不錯,就日月山。」
日月山這名字,那可就有講究了,至少對李承乾來講,是有講究的。
他清楚,這個地方,將來極有可能就是自己在吐谷渾的大本營,怎麼可能沒有講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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