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契鋪契並不在元寶名下,而在邢良生十分信任的忘年交戴某名下。
另有一份戴某寫的契約,說是受邢良生所託代管宅子和店鋪,暫時過戶到自己名下。
如果其女兒一家平安無事,等到外孫女元寶年滿十八歲時,就過戶到她名下,或者由她決定歸屬權。
如果出現什麼意外,可以隨時過戶給元寶或者由她全權處置,戴某無條件配合,家眷後人不得違背。
除了本人簽名畫押,上面還有戴某的住址和祖宅地址。
古代十分講究葉落歸根,也十分看重祭祀,祖宅和祖墳就是一個人的根基。
只要還能回得去,只要還有近支族人,只要祖宅祖墳還在,將來都要還鄉,否則就是孤魂野鬼。
寫上家鄉和祖宅地址才是十足的誠信。
還有一份邢良生親筆所書並簽名的文書,足以證明宅子和店鋪已與邢家無關。
他言及自己數年前遭遇意外,必須變賣宅子和店鋪才能度過難關。
朋友戴某仗義替他平息此事,花的銀子超過了宅子和店鋪的市價。
他過意不去,堅持要把宅子和店鋪過戶到戴某名下。
戴某無奈同意,主動提出宅子和店鋪過戶以後,仍由他們一家繼續居住和使用,什麼時候還了銀子再過戶回去。
如果邢家無錢贖回或者主動放棄宅子,就可隨時搬走,只需支付租金就行。
大周朝十分重視契約精神,只要有這兩份契約,宅子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元寶手中,她根據需要拿出來就行。
現代人笑古人迂腐,可古人的誠信也確實讓人動容。
第一份契約,可以保證家產不被戴某或其後人貪了去,哪怕他們十分可信。
第二份契約,可以保證家產不被別的人搶了去。
別說洪仁昊拿到了房契沒辦法過戶變賣,就是賭坊也只能自認倒霉。
這些重要東西拿到手,自然信心滿滿,無憂和元寶連夜找到戴家。
原來邢良生健在之時,戴某的父親就過世了,一家人回鄉守孝,因此並不知道後來發生的事情。
兩個多月前他守孝期滿,剛回到京城就病倒了。
他是個十分重信義的人,也因此數次遭遇過不去的難關,都是邢良生幫忙化解且不要任何回報。
兩人表面上沒什麼來往,其實引為知交十分信任,所以邢良生才把最重要的身後事託付給他。
戴某守孝時遵守古禮在祖墳旁結廬而居三年,麻衣茹素身體嚴重虧空,勉強撐着回京,一病就是幾個月,這幾天剛能下床。
他很遺憾痛失至交,十分同情邢家的遭遇,也贊同元寶的決定,一力配合。
他是京城本地人,剛好認識可靠的牙行和中人操作此事,只等事情平息徹底平息,再以此宅連連出事不吉利之名出手。
本來可直接過戶給輕靈家,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比如賭場不甘心暗中搗亂,比如洪仁昊在外面過不下去找上門來等一些後患,還是決定洗上幾次房。
主要是輕靈不想自己一家引起外人的議論和關注。
若是有人成心鬧事,雖然吃不了虧也容易成為關注點,這是她們最不願意的,所以寧願多花些中人費。
那些資深的中人和背後所靠的牙行,背景和勢力不比賭坊差。
只要不是他們有意或者主動損害賭坊的利益,所做合法合理,賭坊也不會和他們過不去。
因為他們也有各種用來抵債的產業要洗白要變現,還得靠牙行和中人。
而邢家的產業無論有沒有中人洗房,賭坊也奪不走,只能自認倒霉,誰也想不到邢良生會有這番操作。
擔心洪仁昊丟下洪福齊偷偷跑路,賭坊依例派兩個人盯着邢家。
巨額賭債面前,別說繼父,就是親爹丟下的兒子跑路的都不少見。
洪仁昊只是邢家贅婿,半奴半主之人,他若是跑路了,洪福齊這個拖油瓶可與邢家沒有什麼關係。
哪怕邢家只剩下一個小姑娘,這宅子和店鋪他們也不好得手,弄不好得不償失。
所以一定要把洪仁昊和邢玉娥看緊了。
本來兩個人盯得很緊,看到邢家有人受重傷昏迷不醒送了醫館,想跑也跑不了,就偷懶回去睡覺了。
早飯後去醫館打探那消息,得知邢玉娥半夜醒來回去了,就趕緊往邢家趕。
邢家大門從裏面關着,福田從門縫往外看着,看到兩個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對身後的無憂使個眼色:
是時候發揮你的口技了,可不能光用來在家哄孩子!
也幸好他閒來沒事鬧着玩,也跟着學了一點,兩人配合起來才更逼真。
兩個人來到邢家大門外,聽到了這幾天聽熟的打罵聲哭鬧聲,象是繼續逼問房契的下落。
於是放心地去了巷子口的茶攤歇腳,就算邢家人想跑,也要經過他們眼皮子底下。
盯人就是這麼麻煩,既要防止人逃跑,還不能明目張胆地一直杵在人家門口。
太扎眼了不說,還敗壞賭坊的名聲,會嚇跑潛在的客戶,所以一般都守在重要位置。
中午,賭坊夥計一個個叫醒困欠債被關押的人,依例讓他們淨手進食,方才發現其中一個竟是自己人。
一查遍尋不見洪福齊,趕緊帶人趕往邢家。
兩個負責盯梢的還坐在巷口的茶攤上,一再說早上去邢家大門外看過了,人還在家裏,為要房契吵吵鬧鬧的。
賭場的人鬆了一口氣,人在就好,怕是夜裏看守不嚴,或者藥份量不夠,洪福齊那小子半夜醒了溜出關押房。
不過他可沒本事跑出去,賭坊畢竟是找樂子的地方,裏面私松平常,兩道門卻查得比較嚴。
他這會肯定不知躲在賭坊那個旮旯里,一時情急沒仔細找,畢竟賭坊那麼大。
急急忙忙趕到邢家,卻發現只剩一座空宅子。
邢家大門虛掩着,屋裏空蕩蕩的,日常用品都在,卻不見了一家人的身份文書。
值錢的東西更是一樣沒有,連一個銅錢都沒剩下,不用說也是負債跑路了!
負責盯梢的人卻一口咬定他們早上還去邢家查看過,人還在家裏,吵吵鬧鬧動靜不小,左鄰右舍可以做證。
然後他們就一直在巷口盯着,就沒離開過,又請茶攤老闆和其他人作證。
他們這麼做可沒毛病,賭坊只為求財,明面上從來不會做的太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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