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楚王打響遼東城戰爭之前,二人有個短暫的成親儀式。
但那時候只是流傳於內城百姓,而且親事略顯寒磣,是屬於草草完婚,所以沒多少人記在心中。
這是長樂公主,派人探查後得知的結果。
太過寒磣,便真是沒多少人記在心中!
內城百姓都尚且如此,那經過數月後,大幅度湧入的流民,更加不知道了。
所以為了讓此事更加熟記於內城百姓心中,長樂公主向楚王提出再來一次,盛宴而來。
花費許多資源,只為一場假婚禮。
她知道,這個要求有些過分。
但!
這是有必要的,讓更多的人知道,她當真是代表大唐和平而來。
而幸運的是。
楚王依舊是如往日般答應她的提議,就像是對他收下那般,總是那般溫柔的答應各種無理請求。
這個男人,他太溫柔了,總是如此….
「二弟,還真是麻煩你又陪我演一場。」
今日一身紅裝的長樂公主,不禁滿臉慚愧。
與他同樣一身紅裝的李寬,則是看着她笑道:「長樂,和我剛與你見面時說的一樣,只要不太過分的要求,我都會答應。」
「而且盛大成親此事,也對我雁雲城是有益處的。」
長樂公主微微錯愕:「我可否得知,哪裏有益?」
她是真的想不明白。
耗費那麼多資源,只為舉辦一場早早就舉辦過的親事,只是把它擴大化,談何有益?
任何事情,即便是奪走女孩的第一次,也都只是第一次才是真正的利己。
李寬聞言,笑着解釋道:「近期來的幽州流民太多了,我雁雲城原本內城百姓八萬,流民這段時間加起來,來了六萬。」
「可以說,大唐蝗災一事為我雁雲城增加六萬百姓,人口比之以前擴大一倍。」
「那麼多幽州百姓到來,雖然他們享受到了大炎的恩澤,可還沒有一場真正意義上的,盛大宴會。」
「一場盛大的,宛若….歡迎他們到來的接風宴!」
長樂公主微微瞪大美眸。
她好像….有些明白李寬的意思了。
那邊。
李寬頓了一下,繼續解釋道:「而長樂,借着你我親事這個重大日子,我也特別派人貼告示通知,今日也是迎接所有幽州難民到來的接風宴!」
「今日是個特殊日子,我會將它列入我大炎的節日中,讓以後的人們於今日慶賀,慶賀幽州百姓….劫後餘生!」
「我稱這一日為,狂歡節!」
「讓那些從幽州逃難而來的百姓,為他們的選擇取得活路而狂歡!」
「就像是….」
就像是後世的國慶節、教師節等等,只是屬於大炎帝國單方面的狂歡節日。
李寬頓了頓,在心裏給自己補上一句話。
長樂公主聞言,美眸瞪大。
她是真的想不到,自己一個略顯無理的要求,就能被李寬見、針,從中博取利益出來。
她可以確定,她也了解楚王。
若是自己沒提出盛大成親這要求,楚王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層來的,正是自己提出要求,李寬才想着能不能從中獲取利益,因此而想出一個狂歡節來。
這….
這太離譜了。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
長樂公主注視着他,認真的注視着他,又一次被這個男人的強大嚇到。
父皇,真能戰勝如此恐怖的楚王?
長樂公主不禁苦笑,越來越無法確定下來。
也在她悵然若失期間,李寬走到她面前,為她慢慢的蓋上紅蓋頭。
「好了,長樂。」
「我也該走了,等會來接伱,接你….成親。」
李寬平靜道。
長樂公主悵然若失的點點頭:「嗯。」
也隨着她答應下來,李寬便踱步往外面走去。
這一日。
狂歡節。
如節日的字面意義,註定是對於大炎子民,是充滿狂歡的一日。
從幽州一路跋山涉水,經歷生死磨難,總共抵達雁雲城將近六萬多人,比之原雁雲城的八萬百姓,幾乎佔據一半。
這是他們劫後餘生,第一次官方承認的狂歡日。
幽州人們為自己從大唐那種死境與壓迫逃出而狂歡,原雁雲城百姓也為自己的帝國壯大而狂歡,大炎官員士兵們則是為自己的帝王、娶得諾大大唐帝國帝王的最寵愛公主而狂歡。
所有人都有狂歡的節點。
這一日,無愧狂歡之名!!!
大炎歷7月15號,這是屬於大炎….也只屬於大炎帝國的,真正狂歡日!
以後每一年的7月15日,都會隆重舉行,為幽州百姓那段生與死抉擇逃亡大炎,選擇正確而狂歡!
….….….….….….
翌日。
隨着狂歡節結束,這座昨日瘋狂,酒水吃食皆免費暢飲暢吃的雁雲城,終於是從瘋狂回歸了平靜,甚至比之以往更加平靜。
那是因為前一日有人喝醉的喝醉,有人狂歡一日後累的睡大覺的睡大覺,讓雁雲城比之以往更加冷清。
大街上,也隨處可見垃圾,都是狂歡節的遺留。
雁雲城是以後世文明城市為目標的,如此多垃圾實在不合規矩。
但楚王特許,今日都可休息一日,明日再清理這些垃圾殘骸,以及恢復各行各業工作。
楚王總是如此溫柔,是啊,他總是如此….
而與長樂公主徹底大婚後,另外,遼東城情報傳來。
張遼率領着虎豹營,已經有效阻止高句麗大軍,他一人率虎豹營都能如此,等不日後白虎將軍率滿編白虎營抵達,只會如虎添翼,讓高句麗大軍更加寸步難行。
可以明眼確定,遼東城短時間不會再燃起戰火,即便燃起也不怕,城裏可是駐守着辛棄疾率領的五千魏武卒。
魏武卒比之以前玄武營,不遑多讓。
甚至人數還多了兩千人,遼東城都可以說是固若金湯了。
一切都在往炎國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日,剛剛成親完的李寬,便在自己雁雲宮處理着政務。
炎國有如此好的發展,從來不能缺一位掌舵正確的帝王。
所以為了掌舵正確,李寬要親自督辦的事情很多。
就像是如今雁雲城的學校概念,郭守敬他們不是來自後世,又怎會理解學校?
都是楚王一手督辦的,然後後者按照第一例這成功的案例,不斷進行仿照罷了。
而學校這只是其一。
還有很多很多事情,都在等着這位年輕的帝王,親自處理。
今日。
也正在楚王處理政務之時,一名自衛軍統領,滿頭大汗,通過稟報走了進來,面色驚恐道:「陛下!李太醫說納蘭姑娘不行了,您去看看吧!」
李寬聞言,眼眸微眯。
「噢?」
他略顯驚訝,輕輕合上了卷宗,平靜問道:「連李時珍李太醫,也沒有辦法?」
方才那名自衛軍統領口中所說的納蘭姑娘,正是李寬從高句麗帶回來的納蘭海雪。
他拒絕了高句麗帝王的還納蘭海雪提議,並且與她纏綿數日後,返回雁雲城便把她一路帶了回來。
只是回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水土不服,又或許是其他原因,納蘭海雪一直陷入發高燒的狀態。
一直都很難受。
對此,李寬也並不在意。
納蘭海雪不像杜如顏,陪着他李寬從死經歷生,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人。
納蘭海雪….
與蕭皇后一樣,只是他純粹的玩物罷了。
甚至蕭皇后因為是漢人的身份,地位還比納蘭海雪要高一層。
細數他這從大唐走出的時日,有過關係的女人總共三人。
杜如顏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人,隨之蕭皇后和納蘭海雪都是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隨他興頭而動,僅此而已。
所以。
哪怕納蘭海雪真的死了,李寬也不會有半分傷心。
玩物終究只是玩物,就別談什麼感情了。
只是….
若是能力範圍內,力所能及能救一把,那還是應該救得。
畢竟如納蘭海雪這般出身的人,整個高句麗都找不到幾人,是很高級的玩物。
所以李寬便派了李時珍去診斷,並且救治。
本以為輕易救治,結果沒曾想到現在,還是壞消息。
李寬合上卷宗後,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想了想,這才開口道:「走吧,去看看怎麼回事。」
他讓那名自衛軍統領帶路。
很快。
自衛軍統領便把李寬帶到納蘭海雪房間。
只見房間那隔着簾幕里。
一名美人躺在床上,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雙眸緊閉,時不時發出兩聲輕咳….
玲瓏膩鼻,膚若白雪,櫻桃小口,朱唇更似雪中一點紅梅孤傲妖冶。
透過厚厚的被子,仍能看出身材玲瓏的曲線。
李寬走了進去,皺了皺眉,問道:「李太醫,納蘭海雪現在情況如何了?」
李時珍長得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不停地捋着鬍鬚,嘆息道:「陛下,恐怕情況不容樂觀,剛才微臣差點以為納蘭姑娘要挺不住了,幸賴上天護佑,這一遭暫且是挨過來了。」
「其餘的,只能等納蘭姑娘將養一段再行觀察。」
聞得此言,一旁納蘭海雪的侍女,不禁仰天長嘆,充滿悲戚道:「十年了!小姐,您的怪病十年之久都沒有治好,您太苦了!」
十年….
李寬眼眸微眯,這不會有什麼遺傳病吧?
「納蘭海雪,她現在能聽到朕說話嗎?」
李寬問道。
李時珍搖搖頭:「臣也不清楚,納蘭姑娘現在還不穩定,陛下還是讓納蘭姑娘暫且休養吧,等有情況臣再行匯報。」
李寬並沒有離開,而是杵在原地想了想,這才開口道:「李太醫,納蘭海雪得的是什麼病。」
李時珍回道:「回稟陛下,是肺疾。」
李寬皺眉:「肺疾?肺疾若朕所料不錯,種類很多,是哪種肺疾?」
李時珍搖了搖頭:「臣尚且不知,這病怪的很,有些像肺癆但又不是….」
「此病古怪非常,此前臣認為納蘭姑娘,是肝火太弱所致,開了方子倒是也起了一些效果。」
「可是今天納蘭姑娘突然病發….看來,臣開的方子並沒有多少用處,還需要再三琢磨.…」
李寬聞言,想了想,開口道:「朕來看看。」
他走到納蘭海雪床前觀察了一陣。
發現除了發熱好像就是在咳嗽,看不出什麼特別的東西。
聽李時珍說是肺疾,不由得感覺有些像肺炎,但畢竟不是學醫的,所以完全沒法確定。
只能轉頭對李時珍道:「李太醫,你繼續研究,朕先走了。」
李時珍拱手:「恭送陛下!」
李寬走至房間門外,本想就此離去,但突然一個不太實際的想法湧入腦海,一經湧入便無法遏制。
最後,讓他整個腦海都是那個想法。
於是。
他回頭向房間裏走去。
「陛下?」
李時珍看着李寬去而復返,還以為李寬還有什麼吩咐的。
李寬直接開門見山,開口道:「或許….此病,朕有一個辦法,不過希望非常渺茫。」
李時珍瞬間瞪大老眸。
剛才李寬特地去看納蘭海雪,他沒覺得什麼,陛下日理萬機,還兼顧帝國戰爭,不太可能醫術厲害,所以如字面意思,僅僅只是看看罷了。
這是他李時珍認為的。
但….
陛下似乎,真的看出來些什麼了。
李時珍瞬間看向李寬,臉色出現些許激動道:「陛下,敢問何種辦法?可否一說?」
在李寬帳下許久了,他知道這位年輕帝王,不會輕易表達看法,一旦表達定是有所把握。
所以,陛下是真的有辦法!而且還是可行的辦法!!
這讓數日都沒有進展的李時珍,談何不激動?
李寬開口道:「有一種名為青黴素的藥物,或許可以救納蘭海雪的病。」
李寬也是糾結了良久才決定說出去,心裏完全不抱一點希望。
青黴素這藥物,在後世可以說是萬能藥,也是戰爭時期的軟黃金。
安全性極高,而且在抗菌消炎上起到了無法估量的作用。
李寬穿越來之前正好看過一部劇,裏面詳細講解了土法製備青黴素。
不過只記得大概,細節還需要再琢磨琢磨。
但是要保證程序不出錯,製備環境合格,而且電視劇上的知識還得靠譜這三項一齊滿足….所以成功率在他心裏基本為零。
看見納蘭海雪這個樣子,再看李時珍毫無進展,如今只能活馬當死馬醫了。
很快。
李寬便把記得大概的土法製備青黴素步驟,逐步寫入紙張,然後交給李時珍督辦,這才徹底離開。
當李時珍看到紙張上的辦法,微微錯愕,隨後不禁苦澀一笑。
「陛下如此方法,倒是….別開生面.…」
雖然不太理解,但這辦法可是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寫下,所以李時珍不敢有任何大意,立馬命人弄了幾筐橘子。
把所有橘子放在陰暗處讓黴菌滋生,數日的時間裏,黴菌開始爬上橘子的表面。
李時珍又讓人弄來大米跟芋頭熬成汁,粗製成了培養液。
最後在橘子皮上的青黴上,儘量選取的顏色最青的菌種,點在了培養液之上。
經過一周時間,培養液已經完成差不多,再在其中
加入了菜油攪拌。
由於青黴素是水溶性物質,這一步是為了繼續提純。
接下來加入碳粉再繼續攪拌提純。
後面的步驟,李時珍按照紙張上的辦法,是用酸性水跟鹼水進一步提純青黴素。
酸性水不知道怎麼弄直接就只能上醋,至於鹼,御膳房裏有的是,雖然純度完全沒法保證。
中間要分幾個步驟進行過濾,濾紙這東西沒有,李時珍還特意從家裏帶了帝國特產的好紙!
這種紙比之如同的宣紙,堅韌更加柔軟,透氣透水性好,密度也高,各方各面要比普通宣紙強了不少。
因為缺乏消毒手段,手紙選擇在日頭大的時候在陽光下暴曬殺菌。
針管也是找了銀匠手工打造,膠塞的部分用的獸筋替代。
一切實驗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李時珍的信心也在一次次實驗中不斷建立起來。
陛下的辦法,可行!
為了保證安全嚴謹,李時珍把不能確定實驗順序調換,所有試驗器具全部高溫蒸煮,酸鹼水的配比也分組調節,最後統計下來整整弄了二十七組實驗組。
青黴素製備過程中,納蘭海雪莫名其妙的又發病了一次,幸好有驚無險的再次挺了過來。
終於。
在半個月後,所有實驗組的青黴素全部製備成功,李時珍也總結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裏面詳細記載了各組實驗過程!
李時珍看着桌子上二十七個帶蓋小銀碗,每一個碗中都盛了一份青黴素,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豪氣。
或許….
自己在陛下的指導下,要創造歷史了!
影響無比深遠,甚至可以影響後世至少數百年的藥學界歷史!
然而。
與李時珍的豪情萬丈不同,負責搞錢的和珅今日沒事做跑過來看了許久,今日他看着這些銀碗,心中不禁開始有些打鼓。
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治病的,不過李時珍乃是奇人,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要相信他!要相信他!
「老李啊,那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和珅摸着自己大光頭道。
李時珍道:「此藥能不能治病先放一邊,我們當務之急是要驗證青黴素的安全性,我需要一些死刑犯,接下來的就交給和先生你了。」
和珅欣然答應。
他雖然主要負責是搞錢,但以前在大清時代,也是管過很多人的,也正因此在大炎中,楚王也給了他一些權力,可以自行定奪某些人的生死。
這死刑犯,赫然就在其中!
也正是因為和珅有權,李時珍也省的向楚王報告給死刑犯一事。
而不知和珅用了什麼辦法,第二日一早,一份厚厚的死刑犯名冊就送到了李時珍手裏。
李時珍翻看着名冊,面色越來越黑….
每個名冊後面都一一記錄了犯人所犯何事,像殺人放火,姦婦女這種在裏面都是小兒科,以食人為樂,虐殺成性的變態更是為數不少。
還有許多是敵國的俘虜,是不同種族的人,他們所犯之罪,也寫的清清楚楚,其中當然也沒不明罪責的,只是單純那俘虜是敵國的士兵。
原本定了二十七人進行試驗,李時珍怒火中燒,愣是選着選着,勾了四十多個人。
本來想取消掉的.…
但醫學之事需要考慮變量,李時珍身為醫學大能,更懂其中的道理,所以考慮到個體之間的差異,最終覺得多選些人也好,能得出更精確的結果。
而且納蘭海雪已經沒有時間了。
雖然楚王並不在意納蘭海雪的死活,並且告訴了李時珍如此想法,但是李時珍秉着醫德,他便給自己壓力,一定要救下納蘭海雪,所以此次務必需一次成功不能失敗。
於是又多勾了幾個湊了五十四個人。
又過了三日,雁雲城內的一處地牢。
裏面已經被改成了一個巨大的日字型牢房,地牢內遍佈油燈,不過仍然顯得有些陰暗。
中間用布簾隔開,李時珍生怕那些囚犯身體太髒,打噴嚏呼吸傳播一些細菌,污染了試驗品。
由於和珅今日有要事,所以高級人員中,今天只有李時珍一個人在此實驗。
十多個自衛軍士兵,守護在李時珍身邊,他身前是一張大桌,上面正好擺上了二十七隻銀碗。
李時珍就這麼默默地,把二十七個銀碗裏的青黴素,默默抽到了帶有編號的銀質針管里。
一切準備完畢,地牢中間的布簾被緩緩拉開。
五十多個死囚隔着牢門,看着眼前的這個散發着和藹氣息的老年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如此不同尋常的坐牢體驗還是頭一回。
只聽李時珍緩緩道:「諸位….還請不要緊張,今日給諸位聚集到此,乃是為了給我大炎帝國的士兵們,試用一款新藥。」
「此藥可解百毒!安全性極高,不過需要在你們使用完後說出體驗。」
「今天來參加試驗的幸運囚犯,每人將會得到二十貫錢的獎勵,秋後發放!」
「待試驗成功後,本太醫還會向陛下求情,免了諸位的死罪,改為無期徒刑!」
「好了,老夫話已經說完,誰贊成,誰反對?」
李時珍話音剛落,身邊所有的侍衛就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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