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方才奴婢真的看見白大人往那邊去了。」
夏雲仙若無其事的離開屋子,便見一名冷艷貌美的華服女子迎面而來,兩人四目相對,一股毫不掩飾的敵意便從對方身上散開。
「世子妃獨自在我們平南王府閒逛,該不會是在盤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娉婷郡主在尋白大人?方才見他護送着我三妹柳青青往席面上去了。」
夏雲仙佯裝沒有聽見她的諷刺,誰都知道娉婷郡主心儀白玉京,當初就是因為她撞見自己和那個可惡的男子從屋子裏出來,便在賞花宴上處處刁難羞辱。
這一次,夏雲仙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果不其然,娉婷郡主臉色一沉,「柳青青?她算是個什麼東西!我早就和母親說了,別再和永定侯府的人打交道,實在晦氣!」
丟下這麼一句話,她也沒了挑釁夏雲仙的心思,急忙朝着席面的方向趕去。
此時柳青青還不知道自己惹了大麻煩,她小鳥依人般緊緊跟着白玉京,整個人仿佛踩在雲端上,開始幻想自己坐在出嫁的紅轎上,而他鮮衣怒馬沖自己回眸一笑的畫面。
「青青,你在做什麼?!」一道驚恐的呼喚將柳青青從美夢中驚醒,只見柳老夫人突然沖了出來把她拉到身後,警惕卻又害怕的盯着白玉京。
那男子已經習慣了世人畏懼的眼光,當下只是輕輕勾了勾嘴角,便揚長而去沒有多做停留。
「母親看見了嗎?白大人又對我笑了,他一定是喜歡我!」
「閉嘴!你不想嫁人了嗎?」柳老夫人咬着牙趕忙把人拖到角落裏,恨鐵不成鋼的罵着,「人家是笑你蠢呢,也不看看自己的斤兩,做什麼春秋大夢!」
「才不是呢,白大人一路上對我可溫柔了」
「什麼,他對你做了什麼?!」柳老夫人心頭一驚,趕忙上下摸索着柳青青,生怕自己的女兒被那個大奸臣佔了便宜。
就在這時,一道不悅至極的聲音響起,「許久不見,表妹喜歡瘋言瘋語的毛病怎麼還不改?」
她們一回頭,便見不知何時娉婷郡主已經站在了那兒,眼底閃爍着陰沉的晦色。
這個不要臉的賤人,玉京的眼睛又沒瞎!
可看着柳青青嬌羞泛紅的臉龐,她又不自覺的懷疑是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
「王府的下人太不懂規矩了,怎麼只備茶水呢?來,本郡主和表妹喝杯酒。」娉婷郡主冷笑着,身旁的婢女立刻端着酒壺上前。
「喝就喝!」柳青青仰着下巴,這娉婷郡主仗着平南王府的權勢,為人驕縱,但自己可不怕她!
特別是白大人還在對面看着呢,他一定會欣賞自己的勇敢和膽色!
然而,柳青青卻緊緊地盯着那婢女當面斟酒,生怕對方背地裏做手腳,那故作聰明的模樣讓娉婷郡主覺得可笑極了。
自己想整治一個人,豈會用那麼笨的法子?
只見娉婷郡主率先抿了一口,原本還有些遲疑的柳青青這回終於乾脆利落的拿起酒杯仰頭飲下,她撇了撇嘴,不屑的回了句,「平南王府的酒也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
娉婷郡主眼中划過一抹幽光,一會兒她就會知道箇中滋味了!
「柳世子當真文采出眾,這次的彩頭非世子莫屬!」而這一頭,以花為題的詩會熱鬧無比。
近來柳成煜為了拉攏人脈,時常出入各種酒會詩局,對於應對類似的場合顯得得心應手。
這會兒受着眾人讚譽,方才陰鬱的心情才漸漸撥開了雲霧。
「這麼熱鬧,怎麼不等等白某?」不料,一道戲謔的笑聲響起,眾人回頭便看見那身着銀色華服,頭戴寶石玉冠的矜貴男子慵懶的跨進了亭子。
一時間,柳成煜周遭的身影齊齊迎了上去,團團環繞在白玉京的身邊,「早知白大人也肯賞這個臉,就算等到天黑又如何?」
風向瞬息萬變,直接被冷落的柳成煜分明感覺到白玉京挑釁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柳世子別來無恙,二爺的腿傷還好吧?」
「有勞白大人掛念,愚弟並無大礙。」明明罪魁禍首就在眼前,可這個人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柳成煜只能敢怒不敢言。
白玉京有些失望,柳家除了老侯爺有些氣概,其餘的都是酒囊飯袋!
他轉而笑看向桌上的詩句,眸中玩心一現,「聽說彩頭是兩壇平南王爺珍藏的桑洛酒?」
話音剛落,他握筆一揮,隨後將這詩聯放進了那一堆詩品之中。
「白某雖然也想喝酒,但今日王府中有那麼多才女,不妨讓女眷們也評評,以示公平。」
「白大人好主意!」
此時夏雲仙已經落了座,柳青青一見到她便得意的湊了過來,「夏雲仙,你猜方才我與誰在一起?」
「你喝酒了?」
「娉婷郡主來敬的,她一定是氣壞了!」
夏雲仙心中瞭然,鴛鴦壺是宮裏的把戲,它把手上有機關,一邊裝着正常的酒水,另一邊則是下了藥的。
那個時候娉婷郡主就是用鴛鴦壺給她敬酒,讓她險些在眾目睽睽之下獻醜,到最後白玉京又趁機戲她,讓她忍着藥性說了許多令人面紅耳赤的情話,才肯把解藥給她。
夏雲仙有些惱怒,怎麼又想起那個混蛋來了?
前方突如其來的熱鬧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便聽路過的貴女們笑談道,「那邊的詩會在博彩頭,喜歡誰的詩,就拿自己身上的首飾去押,到最後誰得到首飾多,誰就是最後的贏家。」
夏雲仙心中好笑,這是喜歡詩嗎?
這種相看的宴會,中意哪家的公子就把自己的私物相送以試探心意,而今倒是換了種更風雅的方式。
「盈盈梅纖腰,寒香戲英豪,求娶何時日,雪來亦可邀。嘖,以花為題,可這怎麼有點兒」
「噓!你不要命了?這是白大人題的詩!」
一段對話突然闖入夏雲仙的耳畔,她腳步一頓,眼底的冷意更甚。
雪來亦可邀?
東陵國已經十年沒有下過雪了,這是他的答案?
或許上一世,他對她也有幾分感覺,那麼現在呢?
自己對他來說,不過笑話一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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