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小竹的話嚇得褚青霄一個激靈。
他趕忙站起了身子,卻見芮小竹正睜大了自己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她的眼神中充斥着的疑惑以及些許哀怨。
褚青霄有些招架不住那般楚楚可憐的眼神,他趕忙道:「小竹,你……你別這樣……」
「為什麼?」芮小竹卻並不聽褚青霄所言,站起身子就朝褚青霄一步一的畢竟。
她臉色的神情幽怨,語氣酥軟。
「青霄哥哥覺得我不漂亮?」
褚青霄連連搖頭:「不,小竹你很漂亮!」
這話是天大的實話。
當年的芮小竹本就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否則那李催安也不會生出歹心,想要將她收入房中。
如今十二年過去,已經徹底長開的芮小竹不僅生得亭亭玉立,更多出了幾分成熟女子才會有的韻味,在這一點上是楚昭昭與宋清清無法比擬的。
「那青霄哥哥是在生我的氣,覺得我當年和項安一樣背叛了武陵城?」芮小竹又問道,聲音愈發的酥軟,身子又靠褚青霄更近了一步。
褚青霄神情慌張趕忙道:「當年的事情,我已經說過,大家都是被逼無奈,我也真心不怪你們任何人……」
「那青霄哥哥是嫌棄如今年紀比你大嗎?」芮小竹又問道。
說着,她的腳步再次邁出。
褚青霄下意識的後退,可這時,他的身子一頓,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貼在了牆角,退無可退。
而芮小竹顯然並不打算放過褚青霄,她來到了褚青霄的跟前,身子幾乎與褚青霄貼在了一起,那張俏麗的臉蛋湊到了褚青霄的臉前。
她臉上的神情魅惑,兩頰泛紅,如含苞的花蕾,任君採擷。
褚青霄畢竟血氣方剛,這樣的美人在前,他一時間也是心跳加速,心猿意馬。
咕嚕。
他咽下一口唾沫,冷靜下來,看向芮小竹言道:「自然也沒有!小竹,你是修行之人,壽命本就比尋常人長出許多,十來歲的年紀算不得事。」
褚青霄的連番安慰,卻並未讓芮小竹高興起來,她臉上的幽怨之色又重了幾分:「那青霄哥哥為何不要我?」
褚青霄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小竹,當年我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讓你能夠離開武陵城,從未想過要挾恩圖報。」
「如今你在天懸山受宗門器重,前途無量,理應另尋良配,而不是跟着我顛沛流離……」
褚青霄這番話可謂發自肺腑,並無半點冠冕堂皇。
項安如今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向上捅破這層窗戶紙只是時間問題。
他的身份曝光之後,麻煩註定會接踵而至,他不願牽連旁人。
「宗門器重?」可就在這時,芮小竹的聲音再次響起。
而這一次,她的語調變得古怪,充斥着不屑。
褚青霄聽出了異樣,他抬頭看向芮小竹,只見女子臉上方才的幽怨與柔情散去,浮上眉梢的是苦楚、憤懣以及一股不該出現在這樣溫婉臉龐上的……
惡毒
!
「青霄哥哥,你知道剛到天懸山時,我們曾一次次的想要將武陵城被困的消息傳遞出去卻無果……」
「就這樣一直被宗門中的長輩以各種理由搪塞,直到武陵城城破人亡的消息傳來。」
「那時的我萬念俱灰,我覺得活着的人不該是我,是我搶走了你的命。」
聽到這裏的褚青霄趕忙道:「小竹,你不能這麼想,我……」
芮小竹卻打斷了褚青霄的話,她繼續道:「我不想一個人苟活,所以在得到武陵城城破人亡消息的第三天,我獨自來到了白龍山的一處山崖上,想着一躍而下,到黃泉尋你。」
「可是那百丈高的山崖,我卻活了下來……」
「我在下落的半山腰被從崖口中伸出的兩棵蒼松接住,雖然沒有摔死,但渾身骨折,傷勢嚴重,已經是動彈不得。」
「我這樣的雜役弟子,白龍峰上數不勝數,沒有人會在意我的消失,更不會有人為了尋找我花費人力物力,所以那時的我依然認為我會得償所願。」
「只是這個過程會慢一點、久一點、也痛苦一點。」
「我在那蒼松的枝幹上躺了足足兩天,已經精疲力盡,到了彌留之際。」
「可這時忽然下起了暴雨,蒼松紮根的土層在暴雨的沖刷下有了鬆動,終於承載不住我的身軀,斷裂開來。」
「我墜落了下去,按理來說,應當是摔死無疑,可好巧不巧,那天的雨太大,在山地形成了河流,我落入水中,被泥水拖拽,正好有負着下山探查情況的弟子路過,將我救起……」
「劫後餘生,青霄哥哥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芮小竹看向褚青霄問道。
褚青霄看着女子臉上那痛苦的模樣,心底也很是不適,他柔聲道:「既然能活下來,自然得好好活着……」
「是啊,一個尋常人怎麼能從百丈山崖跳下來,還活着呢?」芮小竹低聲說着,她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扭曲、變得猙獰。
「是蒼天有眼嗎?」
「不!」
「如果蒼天有眼,武陵城怎麼可能遭受這樣的厄運,一定是青霄哥哥你的靈魂在保佑我!」
「你想讓我活着!」
「你想讓我為你報仇!為你雪恨!」
褚青霄看着歇斯底里的芮小竹,他很難想像當年那個靦腆內向的女孩,會變成如今這幅瘋狂的模樣。
他很是心疼。
「所以,從那天起,我不再為了他們做的偽證而和他們爭辯。」
「我只是努力做好一個雜役弟子該做的一切。」
「我的天賦很差,別人一天修行六個時辰,我就修行十個時辰。」
「老師的講解我聽不懂,我就原封不動的記下來,反覆看,反覆揣摩。」
「我知道,害死武陵城的人很強大,所以我得花費更多的時間,更多的精力,去變強,這樣才能觸摸到那個層次,才有報仇的機會。」
「當然,也不能太強,像項安那樣風秀於林,有時候反倒容易激起旁人的警惕。」
「我讓自
己一直保持着一個相對平穩的狀態。」
「不會因為弱小,而被人忽視,但也不會太強,而被人警惕,這樣的收穫不錯,峰主如今對我很信任,當他退下去後,鎮守接任峰主,我大概率能成為下一任的鎮守,那時我就有更多機會接觸到天懸山的高層,尤其是掌教,也就能知道當年的事到底是誰是主謀。」
「當然,天懸山也不能放過,如果可以的話,這樣助紂為虐的宗門,也應該從這世上徹底消失……」
說到這裏,芮小竹反倒平靜了下來。
這是她藏在心底十二年之久的秘密,如今終於可以傾訴出來。
她說完這些,臉上的神情也恢復了平靜,她側頭看向褚青霄,展顏一笑:「所以,青霄哥哥,你口中宗門看重,對我來說不值一提,它只是我為了幫你報仇的手段。」
「如果不是為了報仇,這所謂的天懸山,我一刻都不想待着,它讓我覺得噁心,這裏每個人都讓我覺得他們該死,他們不配活着!」
「但如今你回來了,這些都不重要了。」
「小竹……只想跟在你身邊。」
「如果你不要我的話,我活着最後的意義也沒有了……」
褚青霄沉默的聽完了芮小竹的故事。
他忽然意識到,十二年來他被困在永夜界中,一次次的經歷輪迴,痛苦萬分。
而武陵城外,芮小竹同樣被困在武陵城中。
她和他一樣。
這十二年來,都從未走出那個地獄。
她的歇斯底里,她極端的仇恨與憤怒。
對於旁人來說,或許顯得不可理喻,甚至瘋癲。
但褚青霄卻明白她的感受。
那種暗無天日,沒有希望的日子。
除了仇恨,除了瘋狂。
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支撐她活下去。
褚青霄看向芮小竹的目光變得柔軟與心疼。
「小竹……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褚青霄的柔聲寬慰,讓芮小竹的身子一顫。
她其實有些害怕。
害怕將這般瘋狂與極端的自己展現在褚青霄的面前。
她知道這樣真實自己過於病態,也過於扭曲。
褚青霄會恐懼她,嫌惡她。
這些她都有預料。
但她還是將自己的不堪一覽無餘的展露給了對方。
因為他是她的青霄哥哥。
她不願意瞞着他。
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在聽完這些後的褚青霄對她非但沒有延誤,甚至只是疼惜她這些年的遭遇。
她的臉色頓時潮紅,看向褚青霄的目光變得痴迷、情動。
這就是她喜歡褚青霄的原因。
他永遠那麼善良,那麼體貼。
哪怕十二年過去,他依然沒有改變。
她再也把持不住,撲倒在了褚青霄的身上。
她將自己的唇遞送到了褚青霄的唇邊,呵氣如蘭的說道。
「青霄哥哥。」
「要了小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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