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照。
落日的餘暉撒在月牙峰上,將這小小的山寨鍍上了一層金黃。
楚昭昭與三娘等人談笑着走入寨門,寨中已經陣陣炊煙。
「我先走了,明天我家男人要下山截貨,這一待就是一天,我得先回去給他準備明日的乾糧。」
一位婦人這樣說道,朝着眾人擺了擺手,便笑呵呵的離去。
眾人與之道別,臉上大都掛着笑意。
圍堵楚昭昭在這時忽然一愣,臉色有些古怪。
很快眾人紛紛道別離去。
「我也該回家了。」三娘看向楚昭昭笑呵呵的言道。
可卻見楚昭昭臉色有恙,盯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三娘見狀停下了腳步,看向楚昭昭。
楚昭昭兩頰有些泛紅,猶豫了一會這才道:「姐姐,那種泛黃好吃的果子,你能挑點給我嗎?」
三娘聞言一笑:「就這事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想帶回去給你男人嘗嘗?」
楚昭昭臉色更紅低聲道:「明天,青霄好像也得跟着蒼鷹軍去山下……」
正要躬身給楚昭昭挑揀果子的三娘一愣。
「你就準備給他吃這個?」
「可我……我不會做飯啊……」楚昭昭有些為難,她也是剛剛聽那離去的婦人所言,才想起這事。
三娘愣了愣,忽然的問道:「你們在山寨也住了三四日的時間了,這幾日吃的撒?」
「就是些饅頭鹹菜什麼的,隔壁老婆婆給的,還有小絮兒送的……」楚昭昭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妥,聲音不免小了很多。
「那怎麼行啊?你家男人不是說有什麼頑疾嗎?你光給他吃這些東西,他哪裏頂得住。」
「再說了,你現在拿果子給他,明天到了山下,別的男人都是媳婦精心準備的乾糧肉餅,他就掏出幾個果子饅頭,你不怕他被人笑話啊?」三娘神情嚴肅了起來。
「不……不至於吧?」楚昭昭小聲應道,聽聲音顯然有些不那麼自信。
「青霄不是那種喜歡攀比的人。」
「傻姑娘。」聽聞這話的三娘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他不愛攀比,不在乎粗茶淡飯,那是他的好。」
「可你不能把他的好,心安理得的照單全收。」
「他待你好,你不得也待他好嗎?」
「你又怎麼忍心讓旁人看了他的笑話?」
三娘的話,讓楚昭昭心頭一顫。
「再說了,那天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姑娘你又不是沒看見,你就不怕那些姑娘們把他搶了去?」三娘又言道。
楚昭昭聞言想到那日的場景,頓時有些心頭有些不舒服,她連連搖頭,可末了又皺起眉頭,犯難的嘀咕道:「可……可我現在學做飯,是不是太晚了些……」
三娘一愣,旋即言道:「這樣,我家還有些肉餅乾糧,你先拿去應付着,以後每日做完了事,我再慢慢教你。」
楚昭昭聞言一喜,拉着三娘的手,就笑着道:「謝謝姐姐。」
……
楚昭昭懷揣着肉餅,在山寨中快步奔跑。
她回來得本來就有些晚,去三娘家又耽擱了些時間,她想着快些回家,別讓褚青霄等得太久,故而一路小跑。
這才穿過街道,她的腳步忽然一頓,看向前方。
只見一個少年,正蹲在一刻大樹下,一手拿着一個玩偶,另一隻手拿着玩偶斷掉的胳膊,小心又認真的拼接着,他的身旁四五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圍攏在一旁,瞪大了眼珠子,緊張又認真的盯着他手上的玩偶。
楚昭昭停下了腳步,看着那專心致志的少年,夕陽映照在他的側臉,乾淨、純粹,仿佛發着光。
她看得有些發呆,嘴角不自覺的上揚,並未打擾,只是站到一旁安靜的等着。
終於,褚青霄重新將那木偶斷掉的手臂拼接了上去,從取來些許木屑塞入二者連接處,將之夯實,那手臂這才被固定住。
他拿着木偶晃了晃,手臂一種搖晃卻並未脫落。
「哥哥好厲害!」周圍孩子見狀頓時發出一正歡呼,蹦蹦跳跳的圍在褚青霄的身旁,興奮得手舞足蹈。
「小心些,也別又摔壞了,躲在樹下哭鼻子。」褚青霄將玩偶遞給了其中一個男孩,還伸手抹去對方臉上未有擦乾的淚痕。
男孩的眼睛還有些紅腫,他小心翼翼的接過玩偶,奶聲奶氣的朝着褚青霄說道:「謝謝哥哥。」
褚青霄笑了笑,站起身子,抬頭卻見楚昭昭正站在不遠處,微笑着看着他。
他愣了愣,旋即便走上前來。
「等多久了?」褚青霄問道。
楚昭昭搖了搖頭,臉上笑容燦爛:「一小會。」
然後她又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那群抱着玩偶開心玩耍的孩童又言道:「應該沒你等我來得久。」
褚青霄一愣,旋即一笑。
二人在那時甚是默契的一同轉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那個鬼鴉寨有些問題。」走在回家的路上,褚青霄將今日的見聞告知了楚昭昭。
「嗯,我也聽三娘姐姐說過,鬼鴉寨壓在太玄山其他山寨的頭上,這些山寨的日子過得可謂是舉步維艱。」
「龐大哥和關大哥想去死斗場幫着山寨分擔壓力,今日還特地請我去,想讓我把修羅界的法門傳給他們。」
「你教了?」楚昭昭側頭問道。
「教了,但那東西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學會的,只能把大概領悟的過程講解了一番,有沒有用我也說不準。」褚青霄聳了聳肩膀,有些無奈的言道。
「你倒是不藏私。」楚昭昭白了他一眼。
這傢伙和尋常人確實不一樣,尋常人哪怕會一點拳法劍法,都會小心保管,不願隨意傳授他人。
哪怕是師徒之間,也素來有教會徒弟餓死師父的說法。
可那修羅界如此神奇的法門,不過相識幾天之人,他便傾囊相授。
「也不見你教教我啊?」楚昭昭玩笑着調侃道。
褚青霄聞言,停下腳步,側頭看向少女,卻是一臉認真的言道:「昭昭想學,我自然願意教。」
「但……」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輩子都學不會。」
楚昭昭聞言一愣——這修羅界的法門,與其說是學會的,不如說是褚青霄在那被燭陰圍困的絕望日子裏,憑着求生的意志在一次次生死邊緣領悟到的一種本能。
想到這些,楚昭昭看向眼前這少年的眼神有些心疼。
「其實我仔細的想了想,我們或許能夠幫到一些蒼鷹寨。」
楚昭昭說道。
「嗯?」褚青霄有些疑惑。
「雖說鬼鴉寨我們對付不了,但可以想辦法幫他們籌到銀錢。」
「我家大爺爺就是一名煉丹師,這門技藝複雜,困擾他最大的麻煩就是提純藥材中的藥力灌注入丹藥之中。往往這個過程,需要耗費他許多的精力,故而每個月能產出丹藥並不多。」
「但巫婆婆手中的赤血蟲卻是現成的將藥力凝聚在一起的事物,我雖然不太懂得藥石之道,但覺得如果將赤血蟲作為原材料來煉製丹藥的話,或許會事半功倍,而蒼鷹寨的赤血蟲不能直接出手,如果能轉化為丹藥,換來的利潤極為可觀,即使我家中抽取一定數量的分成,一個月想要換來百兩銀錢問題應該也不算太大。」
「當然這一切成立的前提是,赤血蟲能夠轉化為丹藥的推論成立。」楚昭昭一本正經的說道。
褚青霄聞言有些古怪的看着眉頭微蹙的楚昭昭。
楚昭昭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問道:「你盯着我做什麼?」
「你不是挺討厭這蒼鷹寨的嗎?怎麼忽然好想很在乎起來了?」褚青霄笑着問道。
楚昭昭的臉色一紅,卻嘴硬的說道:「我是討厭那個女山賊,其他人其實就是普通的尋常人,人不錯,我自然想幫他們……」
說到這裏,她忽的一頓,神色有些擔憂的又言道:「但這些都是建立在他們得相信我們的前提下,不然我們離開蒼鷹寨都做不到,這些更是空談。」
褚青霄點了點頭,側頭看向眼前的山寨。
小小山寨,炊煙裊裊。
有孩童在街道嬉戲,有婦人在檐下浣衣。
餘暉照下,煙火氣縈繞。
這景色恬靜祥和。
像極了曾經的武陵城。
褚青霄握緊了手,輕聲道。
「一切會好起來的。」
「這世上,不該再有第二個武陵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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