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甘泉峰的峰頂有一口甘泉。
泉水清澈甘甜,從泉眼中湧出,順着山勢流淌整個神峰。
甘泉峰也就由此得名。
褚青霄走在山腰上,聽着耳畔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倒是有心看一看甘泉峰這聲名遠播的山泉到底長得如何模樣。
「聽說甘泉峰的山泉就在山道旁,怎麼只聽見水聲,卻不見泉水呢?」褚青霄小聲的嘀咕道。
一旁的陸三刀也四周看了看,說道:「據我所知,甘泉峰的山泉在山道上蔓延不假,但有些是明泉,有些是暗泉,所以有時候只能聽見水聲,卻見不到泉水。」
褚青霄聞言略顯詫異的看了陸三刀一眼,奇怪道:「陸鎮守對於這些奇聞異事也有研究,我還以為這世上除了美酒,再沒有任何事情能讓陸鎮守提起興致了呢。」
陸三刀抬頭看了看眼前這落葉滿道的山道言道:「在這天懸山待得久了,平日裏無聊的時候,不翻翻神河峰的書解悶,那不得把人無聊死。」
提及神河峰,褚青霄的心頭一動,看向陸三刀問道:「陸鎮守你和神河峰到底什麼關係?」
之前在神河峰的藏書閣中,那位神河峰的峰主牧南山曾今承認過神河峰與巡天司的關係。
而陸三刀能成為神河峰的鎮守,並且看架勢與神河峰的牧南山關係匪淺的模樣,褚青霄自然會懷疑陸三刀的來歷。
陸三刀聞言眨了眨眼睛,旋即嬌媚的看向褚青霄言道:「聽人說,當你對一個人好奇的時候,就是喜歡他的開始。」
「小青霄,你終於受夠了家裏那幾個沒長開的花骨朵,準備對我這美艷的嬌花動手了嗎?」
「不錯不錯,小青霄,你的審美能力終於追上了大夏男人的平均水平。」
褚青霄自然是最招架不住陸三刀的這一套手段的。
他的臉頰泛紅,言道:「陸鎮守,若是不願說就罷了……」
「只是天懸山如今岌岌可危,出事是必然的,陸鎮守還是得早些想好退路,以免到時候……」
「什麼意思?」陸三刀卻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盯着褚青霄問道:「小青霄難道你準備對我始亂終棄,到時候就不管奴家了?」
陸三刀的這話,讓褚青霄頓時啞然:「陸鎮守在天懸城對我多有幫襯,如果你願意,我自然不會對陸鎮守坐視不理,只是……」
「只是你還不清楚奴家的心思,所以想要試探奴家?」陸三刀笑眯眯的問道。
褚青霄頓時啞然:「……」
「噗呲。」看着褚青霄一副吃癟的模樣,陸三刀噗呲一笑,言道:「好啦,不逗你了。」
「小青霄,我知道你在擔心現在的世道變化,也害怕天懸山之亂後,自己還能不能掌控事情的發展。」
「表面上你跟那幾個小妮子裝得雲淡風輕,可心底卻沒有底。」
「你只是不想讓旁人為你擔心罷了。」
陸三刀的話,讓褚青霄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不得不承認的是着陸三刀雖然平日裏大大咧咧,可這番話卻直擊褚青霄的內心,也一語道破了褚青霄最擔心的事情。
「你看看,又是這幅模樣。」
「明明才十七八歲,可眉頭皺得啊,都跟個小老頭似的。」陸三刀見褚青霄沉默,頓時又來了勁頭,走到了褚青霄的跟前,指着褚青霄便調侃道。
「小傢伙,我跟你說,你這樣心事重重可老得快,到時候這容貌不在了,你家那幾個小妮子說不得就跟誰跑了。」
「你啊,就得學學我,凡事想開一些。」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
「人生在世,不過匆匆幾十年光陰,與其活得那般辛苦,不如好好享受當下。」
褚青霄當然也明白陸三刀是在開導自己,他苦笑一聲,這些話說來容易,可想要真的做到,褚青霄還沒有陸三刀這樣的心境。
「小青霄。」而陸三刀則在這時走到了褚青霄的身旁,伸手搭在了他的肩頭。
「不要想那麼多,你只要做你覺得對的事,剩下的有本鎮守在,天塌不下來。」
放在平日,若是陸三刀跟褚青霄說出這樣一番話,褚青霄大抵會很感動,但此刻,陸三刀貼在了褚青霄的身上,陸三刀胸前那本就雄偉異常的事物更是緊挨着褚青霄的後背。
那美妙的觸感對於從未經歷過這樣事情的褚青霄而言着實過於超綱了一些。
那時的褚青霄,是一動都不敢動。
「陸鎮守,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
「趁着天色還未暗下來,否者到時候錯過了時辰,甘泉峰的人又得說我們沒有禮數了。」好一會,褚青霄終於讓自己跳得飛快的心臟冷靜下來了幾分,然後他強作鎮定地朝着陸三刀言道。
陸三刀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似乎很享受褚青霄這臉色通紅,羞赧萬分的模樣。
「好吧。」
她意猶未盡的說道,然後收回了搭在褚青霄肩頭上的手。
但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離開時,她的身子特意朝前傾了傾,那美妙的觸感在那一瞬間又清晰了幾分,褚青霄的臉色也不可避免的更紅了幾分。
不過陸三刀還是很懂拿捏分寸的,並未一個勁的挑釁,接下來的山道上,她老實了許多。
褚青霄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有那麼一絲絲失望。
咳咳,只有一絲絲。
褚青霄在心底這樣想到。
很快二人便走到了山腰,遠遠的就見山腰上坐落着一排排房屋。
房屋氣派,哪怕是在這夜色中,各處點亮的燈籠,也將這山腰上的房屋的輪廓照得清晰。
平心而論,若不是親眼所見,大抵很難想像,在這院裏市井的山腰之上,是怎麼建立起這樣一座座其實巍峨的房屋的。
都說天懸山富甲天下,之前這樣的說辭褚青霄只是聽聽,但今日一見,對其又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因為對山道不熟悉的緣故,路上褚青霄與陸三刀還誤入了一條廢棄的山道,耽擱了些許時間。
如今已經臨近請貼上言說的時辰,雖然說褚青霄隱隱感覺到這是一場鴻門宴,但出於習慣,他還是不願意誤了時辰,有意加快了步伐。
跟在他身旁的陸三刀卻忽然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陸鎮守?」褚青霄瞧出了她的古怪,上前問道。
陸三刀皺着眉頭四周看了看,同時用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褚青霄一愣,也學着陸三刀的架勢嗅了嗅,旋即他的眉頭也在那時皺起。
「是有一股味道,有些噁心。」
那味道像極了以往在武陵城時,一次家中床底死了只老鼠,但褚青霄並未發覺,直到那老鼠的屍體發霉變臭後,屋中瀰漫的氣味。
「這甘泉峰不會記恨你,所以特地找了些變質的雞鴨魚肉來招待我們吧?」本着以己度人的態度,陸三刀毫不吝惜自己的惡意,在這時揣測道。
褚青霄難得理會陸三刀的胡言,而是朝着四周看了看,很快他就察覺到那氣味傳來的方向:「這味道好像是從溪流上傳來的。」
甘泉峰的山道上一直有潺潺的流水聲,那是從甘泉峰的山巔一路流淌下來的山泉水。
之前褚青霄與陸三刀提及此事時,恰好山泉水流入暗道,而此刻他們所處的地界,山泉水就在山道不遠處的地面上流淌。
「不是說甘泉峰的山泉清澈甘甜,所以釀成的酒才酒香四溢,怎麼是這麼個味道?」陸三刀有些不悅的嘀咕道,心底對於那名滿天下的清泉釀多少有些失望。
褚青霄卻無心回應陸三刀的抱怨,他順着那古怪的味道湊到山泉旁邊,低頭看向那山泉。
天色漸晚的緣故,他並無法在第一時間看清山泉水中的情形,只能不斷靠近,而越是靠近,那股瀰漫着的臭味也越是濃郁。
在靠攏的時候,泉水中所瀰漫的腐臭的味道味道近乎讓人暈厥。
褚青霄的眉頭越皺越深,終於在貼近山泉的剎那,他看清了山泉水中涌動的事物。
他的身子在那時一顫,臉上蔓延出陣陣驚駭之色。
一旁的陸三刀見褚青霄神情異樣,亦有些奇怪,她嘴裏嘟囔道:「小青霄,你怎麼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這山泉中難道還能藏着什麼秘密不成?」
陸三刀說着,也湊到了褚青霄的跟前,在那時同樣定睛看去。
下一刻,陸三刀的身子同樣一顫,嘴裏的抱怨戛然而止,同時她的臉上泛起的錯愕之色比起褚青霄還要濃郁數倍。
那山道旁的泉道中此刻流淌着並不泉水,而是一團團宛如膿水一般的黑色粘液狀事物,數量龐大,源源不斷的從山巔之上流淌下來,幾乎蔓延到了整個山道上……
那事物散發着惡臭,同時噁心至極。
而最讓褚青霄感到驚駭的是,這樣的東西他並非第一次見到,在數個月前的鹿兒山,盧小雨化為荒蕪之後,當時的鹿兒山上,就四處瀰漫着這樣噁心的膿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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