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柔玉忽然提及可知子,令三個少年,至少是令回寰和陸然都顫上一顫。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怔在了當場。
這才想起,何柔玉去追何獨俗心切,當時並沒有在意,可知子已經身殞。
而這三人昨晚興奮地聊了一整晚,似乎也完全將可知子拋在了腦後,甚至於都忘記了第一時間同何柔玉說起此事。
等到何柔玉像沒事人一樣說出這三個人,兩人都只覺得,有一種悲傷,似乎延遲了,此時此刻,終於一下涌了上來。
何柔玉當然很快發現了這兩人寫在臉上的悲傷,心裏也猜了個幾分,問回寰:「可知子,出事了嗎?」
可知子雖然不是自己親傳弟子,但從小也是跟着自己在養劍山長大,何柔玉也是把她當女兒看待的。
回寰長嘆了一口氣,平穩了自己的情緒,看見何柔玉已經有些梨花帶雨,反過來勸慰她:「師父,無妨的,明日等入手了【復生塔】」
陸然也附和道:「就是就是,老闆娘,我們一定能找到法子,救回可知子。」
楊牙這時,也上前一抱拳:「柔玉師姐,你放心,我不會讓大哥二哥孤身尋找的,我也要去掙教主那另外兩座【復生塔】,到時候再給二哥一座就是。」
何柔玉見楊牙這彆扭的稱呼和這單純的心思,一時也是破涕為笑,嘆了一句,有這麼簡單就好咯,轉頭繼續領着三人往門外走。
心裏想的卻是,這就是十幾歲的娃兒,才會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如此樂觀,這將死人復活,登天之難,就是自己那真仙的父親,苦苦尋了數百年,最終不還是一事無成。
父親曾說得很清楚,將死人復活,就是兩教教主出手,也得配合先天至寶。
翻遍歷史典籍,過往成功的案例,也是鳳毛麟角,幾乎鮮有成功。
何柔玉想到這裏,也不忍心戳破三少年這般幻想,只想着最好那【復生塔】真的有用,也沒有在此事上過多分神,眼下晚上的大宴,還是更為要緊一些。
何柔玉領三人上了乙層,原來這貴賓樓是男女混住的,一般都是一層住男,一層住女,何柔玉作為二代弟子,早在【浮圖】開始之前,就被請進了乙層,並且在這裏被足足「關」上了一天。
三人一進入何柔玉的房間,頓時都發現了異常,房間內一點也沒有巨目觀的影子,反而讓三人覺得異常熟悉。
回寰第一個發現了蹊蹺所在,問道:「師父,這不是你在何來客棧的房間嗎?」
陸然也是一臉的疑問:「但是不對啊,那個四樓大屋要麼在【浮圖】中已被毀了,要麼已被青烏連着紛離鎮一起收走了,怎麼會還在此地?」
楊牙也撓了撓頭:「是啊,而且這房間裏面的大小跟外面看上去大小根本不一致啊。」
何柔玉看見這三人沒有見過市面的樣子,嗔怒道:「說起來,當時我這屋子還未回收的時候,差點就讓你們拆了,是誰幹的?」
另外兩人,齊齊用手指了指陸然。
「就你鬼主意最多,對吧?」何柔玉上前就請陸然吃了個栗暴,然後才解釋了一番,「修行這事情,可繁複了,需要的材料啊物件也多,也雜,身為在職仙人,還要到處跑,還要一直執行教內的命令,因此到了一定的時候,比如晉升人仙之後,就要去弄一座【私人洞天】,你去搶也好,買也好,自己煉化也好,總之你需要這麼個地方,可以將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存放其中,保護周全的同時,還能隨時自由取還,你們能明白嗎?」
三少年紛紛點頭,都覺得在理,楊牙更是馬上就發現了其中的妙處:「就比如我們得了【浮圖】獎勵,那麼許多寶貝,總不能都裝在身上。」
「所以,你們現在其實既在巨目觀中,也在我的【柔玉洞天】之中。」
何柔玉再輕輕一抬手,先是關上了所有的門窗,然後在四壁上又升上四道黑沉沉的鐵壁,再然後三人面前原本凌亂如罪案現場的臥房自行整理了起來,最終在四人面前,露出了一個寬三五十尺的大櫥。
大櫥門呲啦一聲打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整排彩裝華服,顏色以碧綠為主,也有一些其他色系,按照從淺到深的順序整齊排列着。
這還只是第一排,一眼望去,這巨大的「衣櫥」看不清楚深淺,也不知道後面還有幾層。
不愧是個女仙人。
可是三個少年並不驚嘆也不羨慕,反而木訥訥掃着興。
回寰問:「師父,你該不是叫我們幫你選一個吧?」
陸然問:「老闆娘,你不是讓我們穿這個去那什麼赴宴吧?」
楊牙問:「柔玉師姐,你這麼好一個柜子,要是用來放兵器,那不是更合適?」
何柔玉一個問題也不想回答,再揮揮手,第一排的衣服往後一轉,換上來一排新的。
這一批,都是男裝了,林林總總,怕是有個一兩百套。
「你們三個,一人挑一套合身的,穿出點精神頭來,晚上這歷山國大人物幾乎都在,別給老娘丟人!」
何柔玉在身後,揣着雙臂,語氣很明顯不耐煩了。
三人那討人厭的問題,卻還在繼續。
回寰問:「師父,這些衣服也是你的,怎麼從沒有見你穿過?」
楊牙說:「你不懂,師姐這是個人愛好,個人愛好只能關起門來,偷偷摸摸自己穿一穿,對吧,師姐?」
陸然則發現了另一個疑點,驚喜道:「這些,該不是老闆娘那些男人們留下的衣服吧?」
回寰、楊牙身軀一震,明白了陸然說的才是真相,同時兩人也都感覺到了有一陣寒意從背後傳來,沒有敢再接話,老老實實挑了起來。
只聽見何柔玉的劍柄狠狠敲在陸然的頭上。
沒多久,三人都挑好了各自覺得順眼的衣服,換下了早已經戰損累累的舊衣。
回寰,依舊挑了一身金色華麗套裝,紋飾繁複,看上去像個真正的王子。
楊牙,挑了一身灰色流光的輕薄混色短打,配了一雙雲白的鱷皮長靴,再搭上他那棕色的頭髮和湖綠色的眼睛,頗有些異域人仙的感覺。
陸然最後,挑了一身無甚花紋裝飾的麻布黑袍,看上去平平無奇,乍一看就是這觀中的小道士一名。
然後他們三人就在這乙層人來人往都是仙子們來來去去的走廊之上,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干坐了一整個下午,等着何柔玉梳妝完畢。
33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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