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傅建芳在老宅里怎麼哭天搶地都沒用,老爺子鐵了心要讓她吃點苦頭,否則不知她還會闖下多大的禍。
傅建芳踉踉蹌蹌地追到老爺子臥房外,一邊拍門,一邊哭求,顧不上面子不面子的問題:「爸,您不能這麼對我,我是您唯一的女兒啊,媽在世的時候最疼的就是我,媽要是在天上看到,該有多難過。爸,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小妹,爸喝了藥要休息的。」傅啟鎮皺着眉在一旁勸道,「你就別在這裏吵他老人家睡覺了。」
傅驊賢點了點頭,跟着附和:「是啊,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從前你怎麼鬧,他都忍了,這一回他顯然是被你氣着了,狠下心想給你個教訓。你規規矩矩照做了,說不定他隔日就心軟了。你這樣會適得其反。」
「滾!」傅建芳惡狠狠地瞪着他們,別以為她不知道,他們看似勸說,實則心底在幸災樂禍,老爺子一句話,她手裏的項目都分給了他們兩個,只怕他們恨不得讓老爺子處罰得更狠一點,「少在這裏假惺惺地勸我,貓哭耗子假慈悲!」
傅啟鎮臉色難看:「你這人,好賴不分。」
傅驊賢連話都沒說,甩袖走人。
兩人走後,傅建芳接着拍門:「爸,你聽我解釋,爸」
她不明白,她只不過是打翻了托盤,給沈嘉念一個小小的教訓,哪裏值得老爺子這麼對她。老爺子不是一向不怎麼待見沈嘉念嗎?沈嘉念背後無權無勢,沒有任何依仗,嫁給傅寄忱只會是拖累,老爺子憑什麼維護她?
傅建芳哭得眼酸,臥房的門始終沒開,看來此事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她心灰意冷,頹然離開,想想又忍不住落淚,老爺子怎麼冷待她都沒關係,他怎麼能剝奪她在公司苦心經營的項目!
奪了權,她往後再回去,怎麼在公司立足?
那是她努力爭取了半輩子才拿到的東西!
*
從醫院出來,傅寄忱沒打算再回老宅,叫管家開車送他們到雲鼎宮苑。
管家朝後視鏡里望了一眼,謹記老爺子的吩咐,語含關切地朝傅寄忱問了句:「少夫人她沒什麼事吧?」
來醫院折騰一番,沈嘉念身心俱疲,上車後就倒在傅寄忱懷裏闔眼休息,但她沒睡着,聽到管家的聲音,眯了條眼縫。
傅寄忱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應是怕吵到她,嗓音略低:「你把我們進婦產科的事告訴老爺子了?」
管家握着方向盤的手一緊,暗嘆,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大少爺。
「你們剛進醫生辦公室,老爺子就給我打了電話,關心少夫人的情況。」管家訕訕笑着,沒有隱瞞,如實道,「我就把看到的跟他老人家說了。」
「今天是運氣好,嘉念沒傷到,你跟老爺子說,往後再有姑姑的場合,我和嘉念就不回了,擇日再去看望他老人家。」
這話管家不敢回,只乾笑兩聲回應。
大少爺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以後不再跟傅建芳來往,見面也免了,對老爺子盡孝會錯開時間,避免跟傅建芳接觸。
到家已經很晚了,沈嘉念昏昏欲睡,傅寄忱幫她洗了個澡,躺在床上,他捉住她的腳踝在燈下細看。
淋到她身上的那碗魚湯是溫的,沒什麼事,但砂鍋保溫效果好,被裏面的熱湯燙紅了一片。傅寄忱指腹輕輕撫在上面:「還疼嗎?」
沈嘉念都快睡着了,聞言,努力睜開眼,抓着他的胳膊,示意他躺下休息:「不太疼,你別擔心了,睡覺吧。」
傅寄忱在她身邊側躺,手掌隔着睡衣在她肚子上貼了貼,隨後摟着她的腰。
沈嘉念縮在他懷裏,聲音軟軟道:「是不是把你嚇壞了?」
「嗯。」傅寄忱回答的聲音有點啞。
那會兒從茶室里出來,一抬眼就看見滿身狼狽的她,他呼吸都停滯了,生怕她有什麼閃失。得知是傅建芳動的手,那一刻,他真想大逆不道地把那些東西砸到她身上,讓她也嘗嘗同樣的滋味。
「以後不許犯傻了。」傅寄忱心有餘悸,「不管遇到什麼情況,保護自己才是第一位。」
「你是怪我護着宏宏,讓自己受了傷?」
「沒有怪你的意思。」傅寄忱在她腰間揉捏了兩把,「你做的是對的,但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沈嘉念「哦」了聲,她當時沒想那麼多,全是本能反應。
傅寄忱輕嘆,他知道,她就算答應了,也不一定會照做,還是得他親自盯着,寸步不離地盯着。
沈嘉念等了會兒,沒聽見他說別的,慢慢陷入了沉睡。
隔日,一大早,別墅的院子裏響起汽車聲,沈嘉念被吵醒,以為是傅寄忱出發去公司,剛下床,瞧見男人從衣帽間裏出來。
「你還沒走?」沈嘉念眨眨眼,她剛才怎麼聽到院子裏有汽車開動的聲音,難道是她在做夢?
「還早。」傅寄忱整理腕錶的鎖扣,「怎麼不多睡會兒?」
「睡好了。」
沈嘉念去衛生間洗漱,傅寄忱在房裏等着她,很快她出來了,兩人一起下樓,出電梯就聽見程錦在招呼人,語氣十分客氣。
「東西都放那兒吧,我等會兒收拾,你先坐下喝杯茶」
另一道聲音很熟悉:「不了,東西送到我就回去交差了,代我問大少爺、少夫人好。」
走到客廳,沈嘉念便認出來人是昨晚送他們去醫院的管家,老宅那邊的人,他臉上笑容和善,正跟程錦道別。
見到傅寄忱夫妻倆,管家沒急着走,跟他們打了聲招呼。
「這些是」沈嘉念看着客廳的沙發、茶几上擺滿了東西,根本放不下,地毯上還堆了不少。
管家連忙回話:「是老爺子吩咐人置辦的,都是您能用得上的,還有一些,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到。」
傅寄忱:「別墅里什麼都不缺,回去叫老爺子不必費心了,他老人家養好身體比什麼都強。」
管家愣了愣,一時倒聽不出他這話是客套還是說真的。
難道大少爺還在為昨晚的事遷怒?
思考片刻,管家多說了幾句:「昨晚老爺子在你們走後,懲罰了四姑娘,讓她把兩個孩子送到老宅來,以後不讓她管教了,還叫她在祠堂罰跪,什麼時候知錯了什麼時候放出來。今早她已經在裏面跪着了,吃飯都不讓出來,只讓保姆送進去。還有,她手頭的項目都分給了二爺和三爺。」
傅寄忱眉梢微挑,眼底掠過一絲訝異,不得了,老爺子竟然能狠得下心處罰他唯一的女兒。
以往傅建芳三番兩次挑釁,他沒跟她動真格,無非是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現下就連老爺子都對她失望了,怪得了誰。
當初二叔的小兒子傅雲寒在國外賭輸了君山的股份,老爺子也只是把人送到部隊裏歷練,沒讓跪過祠堂。
這下傅建芳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年近半百,跪祠堂,傳出去她也沒臉見人。
管家說完了,便要告辭:「老爺子那邊等着我回話,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沈嘉念叫程姨送一送他,自己也跟着走出去幾步,低聲跟管家解釋:「傅寄忱他沒有怨爺爺的意思,您回去以後代我們向爺爺致謝,他老人家有心了。」
「我懂,我懂。」有她的話,管家就放心了,應和道,「大少爺就是看着冷,對老爺子的孝心是不用懷疑的。」
沈嘉念折回屋裏,去餐廳吃早飯,傅寄忱替她拉開椅子:「剛跟管家偷偷說了什麼?」
「哪有偷偷。」沈嘉念端起杯子先喝了一口熱牛奶,「我跟管家說,別曲解你的意思,你對爺爺沒怨氣。」
「就這?」
「不然還能有什麼?」沈嘉念舔舔唇。
「這麼怕我被老爺子誤會?」傅寄忱笑問。
「爺爺對你是偏愛的,你也不是對他老人家沒感情,何必增添一些矛盾。」沈嘉念說,「他老人家身體時好時壞,說句現實的話,過一天少一天,不好總叫他煩心。」
她說完,過了好久,一杯奶都喝完了,傅寄忱的目光還定在她臉上,他面前的那份早餐沒動過。
沈嘉念撕下小籠包的麵皮塞進嘴裏,見他還是一副呆住的樣子,忐忐忑忑地出聲:「你怎麼這樣看着我,難道我說錯話了?」
「我想到了一句話——」傅寄忱終於有了反應,眉眼很柔和,嘴角是上揚的。
沈嘉念問:「什麼話?」
傅寄忱伸手,指尖揩過她嘴角沾的牛奶,聲音溫柔得能融化冬雪:「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沈嘉念「呵」了一聲,她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賢惠能幹的妻子,反而處處需要他費心照顧。
「傅先生,你對我的濾鏡可能有城牆那麼厚。」
沈嘉念朝他咧咧嘴角,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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