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目光平靜地交匯,又平靜地錯開。
傅寄忱進門後看到周若,卸下了嚴肅冷漠,氣質溫沉,跟她打招呼:「伯母。」
周若見到他愣了一下,站起身,許久沒說出話來。
傅寄忱脫下大衣掛起來,轉過身,見周若還站在那裏,開口說:「您坐,不用客氣。我去看看嘉念。」
待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轉去廚房,周若才慢慢地把視線轉向自己的兒子,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他、他怎麼會在這裏?」
不僅出現在小念家裏,而且輕車熟路宛若在自己家。
裴澈一臉平淡。就像傅寄忱知道他會出現在這裏,他也不意外傅寄忱會來沈嘉念家,或者準確來說,他就住在這裏。
沒等來兒子的回答,周若自己琢磨明白了:「他和小念在一起了?」
「您忘了?他們本來就在一起。」裴澈垂着眼瞼,認輸道,「是我趁着小念失憶欺騙了她,偷來了一段時光。」
周若沒再說什麼,她清楚,無論說什麼都是往自己兒子的心口插刀。
無人救裴澈,他唯有自救。
晚飯是沈嘉念和傅寄忱一起做的,菜色十分豐盛,擺在白色的餐桌上,燈光打下來,顏色鮮亮,看着就美味。
沈嘉念拿公筷給周若布菜:「阿姨您嘗嘗,不好吃您多擔待。」
周若看着她臉上的笑,也不自覺地笑了,嘗了幾道菜,味道都很不錯,由此可見她確實有練過廚藝。
然而,最讓她意外的是坐在這裏的傅寄忱,印象中,他這人冷傲、淡漠,甚至有些不近人情,今日的他倒像是換了個人,處處溫和體貼,還幫忙端菜盛湯。
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做到這個地步不容易,看來他對小念的感情是認真的。
周若慢慢放下了一顆惴惴的心,安心吃完這頓飯。
飯後小坐了片刻,裴澈和周若該了解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確定小念如今很好,他們就能無所掛礙地離開。
沈嘉念送他們出門,傅寄忱陪同在側,儼然一副男主人的派頭,周到妥帖。
周若面對傅寄忱還是打從心底里發怵,她沒忘記當年在裴澈的「葬禮」上,她因為情緒崩潰甩了小念一巴掌,這個男人護犢子的冰冷樣子,那真是讓人心驚膽寒。
到電梯口,周若終於壓制住心理上對傅寄忱的恐懼,拿出長輩的姿態交代他:「小念過得很不容易,既然她現在選擇跟你在一起,你不能辜負她,要好好對她。不然,我」
她沒什麼能威脅傅寄忱的,他那樣的人,也不會輕易受人威脅,所以周若說着說着沒了聲音,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起到震懾作用。
傅寄忱心思通透,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握住沈嘉念的手,向周若保證:「我會好好照顧她、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您放心。」
沈嘉念看看他,又看看周若,眼裏熱熱的。
「外邊冷,都進屋吧,不用送了。」周若揮了揮手,跟裴澈進了電梯。
趁着電梯門沒關閉,沈嘉念說:「你們明天幾點的航班,我去機場送你們。」
上次他們出國,她正忙着樂團巡演的事,沒時間送機,這次無論如何都該去送一送。
跟親人之間那樣,送一送。
裴澈沒拒絕,晃了一下手機說:「微信上發你。」
沈嘉念點了點頭,待到電梯關閉、下行,她跟傅寄忱轉身回屋,關上門,她伸出雙臂抱住傅寄忱的腰,側臉貼在他胸膛上。
傅寄忱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兩隻手臂緊緊攬着她瘦弱的身體:「就這麼不捨得他們走?」
「嗯。」沈嘉念沒否認。
他們三個在一起生活過那麼長時間,彼此相伴的感情不是輕易能割捨掉的。她身邊沒有親人,總是顯得冷冷清清,傅寄忱對她很好,但親情上的空缺不是他能填補的。
傅寄忱懂她,所以沒有說別的,只是摟着她,給她安慰。
沈嘉念在傅寄忱懷裏埋了一會兒,空氣都安靜下來,她緩緩抬起頭,眼睛還有點濕,不好意思地說:「我是不是太情緒化了?」
傅寄忱笑着撫摸她的後腦勺:「你說呢?突然抱上來嚇我一跳,以為你哭了,還在想要怎麼哄好你。」
沈嘉念越發窘迫,想從他懷裏退出來,卻被他抱得更緊,腰快要勒斷了的力度:「幹什麼?用完了就想丟開?」
什麼叫「用完了」,他怎麼用詞的沈嘉念臉頰發燙。
「害羞了?」傅寄忱輕笑一聲,按着她的腦袋,把她重新壓到自己胸膛上,「我會永遠陪着你,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我們現在是情侶,以後也會是彼此的家人。」
沈嘉念周身被溫暖的氣息包裹,他的聲音就在她頭頂,很有安全感。
傅寄忱說的話她認真想了想,才知道他是在安慰她,也是在承諾,她被他圈進了未來的計劃里。
他們將來會是一家人嗎?
他們的家會是什麼樣子?
他們會有孩子嗎?
*
第二天上午,傅寄忱臨時有點事,去了公司。
沈嘉念先坐車到裴家,然後送他們去機場,免得他們打車。
周若和沈嘉念坐在後排,握着她的手輕柔地拍了拍手背:「該說的話昨晚都說了,阿姨希望你能幸福,以後要是辦婚禮了,記得通知阿姨。不管阿姨在哪裏,一定趕回來參加,要親眼看着你出嫁,才不枉從小看着你長大。」
沈嘉念昨晚被傅寄忱抱着安慰了好久,本來情緒已經穩住了,現在又被周若三兩句話說得眼眶發熱。
「嗯,我會的。」沈嘉念點頭道,「您也要照顧好自己。」
周若摸摸她的臉,笑着道:「你這孩子,打小我就看出來了,格外重情,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重情的人,往往敏感多思,身邊的人享福,苦的是她自己。
裴澈很少說話,只在登機前抱了抱沈嘉念,說了兩個字:「保重。」
兩人的身影在安檢口後漸行漸遠,裴澈回了下頭,臉上掛着笑,向沈嘉念揮手,示意她早點回去。
沈嘉念買了杯咖啡,坐在店裏喝,收到了柏長夏的微信。
柏長夏:「這幾天忙得暈頭轉向,忘了問你,汪克倫導演那事兒後續是怎麼處理的,你不會真一根筋地拒絕了吧。」
沈嘉念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兩手握住手機打字:「我問過傅寄忱的意見,他也勸我試試,我就跑去試鏡了。本來以為不會選上,結果很意外地通過了。但傅寄忱又不高興了,他覺得拍戲太辛苦,以我的身板扛不住。」
柏長夏:「哈哈哈,像是傅老闆的做派。」
沈嘉念想起什麼,跟她透露:「我試鏡那天碰到你說的佟嫣了。」
柏長夏:「真的假的?有沒有找她要簽名?她本人是不是比電視上好看?」
沈嘉念:「我當時沒認出來她,後來導演助理叫號的時候,我才知道她是佟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和她有競爭關係,反正對我釋放了不小的敵意。」
柏長夏吃了一嘴新鮮的瓜,對佟嫣的喜歡瞬間淡了,相比起來當然是姐妹更重要:「嘖,看來角色對明星本人加持的濾鏡太重了,我以為她是那種優雅天真的小仙女。」
沈嘉念發了個攤手的表情。
柏長夏:「你倆競爭同一個角色?」
沈嘉念:「不清楚啊。」
沈嘉念倒希望她倆試鏡的是一個角色,選了她,劇組裏就不會有佟嫣。否則,以佟嫣那天的表現,劇組生活應該不會太和諧。
沈嘉念剩下小半杯咖啡喝不下了,上車前,去了一趟洗手間。
這個時間點,洗手間的隔間裏都沒人,她隨便進了一個,片刻後出來,站在盥洗台前洗手。除了她,洗手間裏只有一個做清潔的阿姨,穿着藍色工作服,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長相。
沈嘉念衝掉手上洗手液的泡沫,抬頭看那面寬大的鏡子,恰巧撞見那位清潔工阿姨在偷看她。
被發現了,那位阿姨極其不自然地閃躲開。
沈嘉念還沒自戀到認為自己紅了,連清潔工阿姨都認出她了。
她心裏毛毛的,抽出一張紙巾快速擦乾淨手,轉身欲走,清潔工阿姨忽然叫住了她:「小姐,勞煩你幫個忙」
*
傅寄忱到公司處理完事情,準備給沈嘉念打個電話,問她在哪兒,先接到洛杉磯那邊打來的電話。
他蹙着眉接通,一猜便知又是傅羽泠鬧出了亂子。
上回是拿刀劃傷了手,這回不知道又折騰出什麼把戲。
「傅先生,是我們失職,傅羽泠小姐不見了。」負責看守傅羽泠的男人在找尋三天無果後,選擇跟傅寄忱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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