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對錢塘姚氏之行非常滿意,相比較只知道收租的勢要豪右,朱翊鈞更喜歡這些利潤為導向的新興資產階級,對於皇帝而言,新興資產階級無疑是非常危險的,因為他們一定會對舊貴族索求社會地位和政治權力,矛盾爆發無可避免。
可對大明當下階段而言,最危險的不是新興資產階級,而是腐朽的、陳舊的、不思進取的、生產關係仍然是強人身依附的鄉賢縉紳。
民族的、新興的資產階級一定會吹響封建帝制的喪鐘,但這些鄉賢縉紳會吹響大明的喪鐘,面對迫在眉睫的危機,朱翊鈞沒有選擇守舊的鄉賢縉紳,這不是選擇問題,政治的邏輯素來如此,只顧眼前。
能顧眼前已經很不錯了,更多的時候,連眼前這攤子事都不好處理。
朱翊鈞回到了西湖別苑的時候,對這次調研進行了總結,他忽然抬頭說道:「姚老闆不老實啊,他藏私了。」
「他居然敢欺君!」馮保面色巨變,厲聲說道,是時候,讓姚立言嘗一嘗封建專制的鐵拳了!
朱翊鈞笑着說道:「遠沒到欺君的程度,大抵是太緊張忘記了,就是身股、個股不斷的擴大,銀股不斷地縮小,最終他投資的所有工坊,都不姓姚的問題,其實姚老闆,少說了一項,這麼做是有好處的。」
「好處?」馮保一臉迷茫,辛辛苦苦的創業,好不容易順風順水的擴大了規模,眼看着回頭錢越來越多,最終卻失去了所有權,陛下居然說有好處?
這是違反常識的,但的確如此。
朱翊鈞用鋼筆在紙上寫了三個詞,對着馮保說道:「是的,官廠有的毛病,民坊同樣也有,而且缺少強而有力的手段,會更加嚴重,朕說的就是官廠根深蒂固的臃腫、僵化和貪腐。」
「這其實是工坊擴張到一定規模必然會出現的問題,但在工坊擴大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會變成一個泥潭。」
民坊也有貪腐問題,當初張四維盤賬的時候,驚恐的發現,掌柜、賬房這些實際的經營者,直接貪了他們家超過五成的利潤,通過種種手段,趴在他們家生意上吸血,而且還不能查,只要稍微深入去查一查,就發現妻子、妾室的小舅舅,不爭氣的弟弟弟媳,甚至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趴在上面吸血。
臃腫是冗員,這些個掌柜、二掌柜、大把頭也有自己的親戚朋友,會往裏面安插人員,而後這些親戚朋友之外還有親戚朋友,除了親戚朋友之外,吃空餉的現象也是屢見不鮮,而且還不能裁撤,有關係的不會被裁。
結果就是越裁員,吃閒飯不幹事兒的『冗員』比例越大。
但這都是冗員問題里的小問題。
為了防止貪腐、吃空餉這類的事兒,就需要養一支人員龐大的行政,這才冗員的重災區,這些行政,賬房、人事、審計等等人員,往往會超過生產者的數量,而且無法獲得想要的效果,這些不事生產的人,反而會沆瀣一氣,同流合污,一起向下壓榨。
臃腫之後必然僵化,一件事東家拍板了,結果一個月過去了,東家再問的時候,事情居然還沒有辦,因為要走流程,但是流程走到哪裏了,沒人清楚,而且臃腫一定會帶來的問題就是裙帶、姑息之弊,你上面有人,我上面就沒人了?內鬥就開始了。
到了年終的時候,東家看着所有人的考成,都是上上評,可是一看銀庫,空空如也。
而姚立言的銀股稀釋,反而有效的避免了這種『大工坊病』的危害,不是沒了這種病,而是姚立言已經在上升期賺夠了錢,跑路了!
這就是姚立言這種身股法一個看不見的好處,事實上,姚立言最初參股的紙坊,已經暴露出了類似的問題,當初和姚立言一起出走,辦紙坊的大工匠,已經在紙坊搞起了拉幫結派,但姚立言在那家的紙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銀股。
銀股不斷稀釋,最後將銀股以一個合適的價格出售,就是姚立言這些年的玩法,他追求的就是利潤最大化,而不是所謂的江山永流傳,大工坊病,根本追不上姚立言逃跑的速度。
臃腫、僵化、貪腐,工坊都不是我的了,我管你有什麼病。
這種病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姚立言就是在三個和尚沒水喝之前跑路。
「而且姚老闆似乎還忘記了說一件事,他的銀子不只是他一個人的銀子,他名下的商幫,有好多其他浙江商賈的銀子,他手裏的銀子,至少有十七家之多,松江府、南衙都有。」朱翊鈞也看了一部分的總賬,發現了姚立言的另外一個身份,他還是那個經紀買辦,他控制的商幫,背後也有勢要豪右。
一切歧視的源頭,姚立言被浙江地面勢要豪右排斥的主要原因,他的身份依舊是卑賤的商賈、經紀買辦,狗腿子還想上桌吃飯?
姚立言只想賺錢,而不是耕讀禮樂傳家,被鄉賢縉紳、勢要豪右本能的排斥。
「不能再大了,再大他就該死了,限制一下他的規模吧。」朱翊鈞回答了申時行最開始提出的問題,要不要稍微限制一下姚立言的規模,朱翊鈞給了答案。
姚立言商幫的規模再繼續擴大下去,恐怕就會被人摘了桃子,姚家門前的石鼓僭越,還是最明顯的一個雷,還有沒有姚立言沒有看到的、更深層次的雷,那就不得而知了,顯然不知道多少雙眼睛在等着收割他,殺豬過年的不一定是皇帝。
姚立言對自己的情況,應該是有些了解的,所以姚立言在拿到大明皇帝的大氅和親筆御書的時候,才會喜極而泣,那根本就是一道護身符。
「這次調研,對接下來的投資,有很大的啟發。」朱翊鈞終於寫完了這次的姚家生意調研報告,非常確信的說道:「大明內帑、國帑的投資,銀股佔比必須要超過51%,這是不容商量的,皇朝投資,和民坊投資不同,民坊投資是以利潤為導向,而皇朝投資,則是以權力為主要導向,利潤為輔。」
朱翊鈞確定了皇帝和朝廷投資的基本原則,權力=義務,獲得權力意味着承擔義務和責任,官廠、皇莊,是要承擔社會責任和社會義務的,但姚立言的投資,還是很有啟發性的。
因為姚立言的投資方法,符合工業化的基本邏輯。
工業化的基本邏輯是集群化:大規模生產獲得廉價商品,再通過廉價商品吸引更多的人一起進駐,進一步產生規模效應,獲得更加廉價的原料,增加產量,獲得更多的商品,最終形成集群效應,完成大規模自由僱傭的生產關係的建立,最終完成工業化。
而姚立言所投資的所有工坊,不強調強人身依附,很多過去的掌柜、大把頭出走自己辦工坊,而姚立言非但不阻攔,甚至會提供幫助,甚至投資,因為更大的規模,意味着更多的利潤。
這是大明皇朝投資的時候,應該借鑑的地方,對大明朝廷而言,規模也更加重要,利潤當然也要適當追求。
「擺駕松江府吧。」朱翊鈞在萬曆十三年七月十七日,踏上了前往松江府的路,這一次申時行隨扈左右,他作為松江巡撫,因為浙江的事兒實在是太多,一直沒有前往松江府。
這中間出現了一個小插曲,申時行是松江巡撫,代領的浙江巡撫,他已經代領很長時間了,希望朝廷派個人來,把浙撫一職拿走,這是應該的,本就是應急之下的安排。
朱翊鈞下章吏部詢問,結果無人領受,也沒有任何的推薦,晉黨、浙黨都沒有推薦,甚至張居正也沒有給皇帝提供任何備用人選,大家的意見出奇的一致,申時行既然能幹,就讓他繼續幹下去,就不換人了。
浙江這地面,多少有點邪性,多少人浙撫在任上出事,各家各派,派出得力幹將,萬一折了是巨大損失還撈不到多少好處,派出平庸之輩,又是並封兩頭豬,左右為難,索性就讓申時行幹下去。
申時行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欲哭無淚,他其實很想說,經過浙江九營的譁變,陛下的雷霆手段,浙江地面已經非常乾淨了,已經大破,之後便是大立,浙江這地方誰擔任都不會有什麼亂子了。
閻士選則是欣喜若狂,因為申時行和吳善言不同,申時行有的選,他是天上人,有申時行在,通往南衙、通往蘇州的馳道,通往寧波的運河,都會順利很多,換個人來,再跟地方同流合污,馳道、運河修不好,他閻士選有幾個腦袋能掉的?
事實也是如此,申時行的行為清單里,沒有和地方縉紳沆瀣一氣的選擇。
朱翊鈞的車駕晃晃悠悠的抵達了蘇州,而後去太倉溜達了個圈,沒有前往松江府府治華亭縣,而是去了上海縣,因為燕字號大酒樓開在了上海縣,而不是華亭縣,抵達上海縣的時候,已經是八月了。
因為地理原因,上海縣逐漸成為了松江府的經濟中心。
本來,按照預計的計劃,這個時候,大明皇帝就應該回北衙的路上了,因為在浙江耽誤了時間,所以回京的時間,被推遲了一個月。
「西班牙的情況,為何如此糟糕?」朱翊鈞在上海縣下榻之後,開始處理國事,上海縣的消息總是比內地更多一些,而朱翊鈞來到的時間非常不巧,正是上海縣一天四次雨,颱風跟吃飯一樣準時的時候,所以,他只能看些松江府的塘報,打發時間。
這些塘報的來源很複雜,有海防巡檢們自己的搜索、有通過海商們口口相傳、有親自詢問大帆船貿易水手、有大明環球貿易親眼目睹,但這些消息都是相互印證,基本可以確定為真的消息。
而大明需要對這些消息做出反應。
費利佩二世的處境非常艱難,一方面是尼德蘭地區的反叛,讓費利佩的威信大跌,人心思動,費利佩急需一場大勝來鞏固自己的地位。
十分可惜的是,費利佩失敗了,他組建了一個規模只有十條船,人數僅僅八百的遠征軍,從租借的波爾圖港口出發,向英格蘭地區進發,試探性的進攻。
在艦隊進入英格蘭海域的時候,遭遇到了英格蘭的海軍,英勇的八百勇士打贏了英女王的軍隊,然後敗給了大西洋狂暴的海浪,十條船回去了三條,雖然沒有全軍覆沒,但損失格外慘重。
大西洋的海浪,太平洋的神風。
英格蘭和倭國既然敢得罪陸權大國,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是一次試探性的進攻,費利佩不得不鄭重的考慮大明皇帝的意見,考察清楚水文再進攻。
費利佩解決問題的思路是沒問題,尼德蘭地區的問題,需要解決英格蘭這個攪屎棍,才能徹底解決,但執行的時候,不能追求一戰定勝。
費利佩鬧心的原因還有一個,他跟教廷鬧翻了,不是因為伽利略,伽利略甚至都不是個導火索,費利佩這個護教人,跟教廷鬧翻的原因是費利佩要徹底收回西班牙領土上所有宗教裁判所的治權。
宗教裁判所是1231年由教皇格列高利九世設立的宗教法庭,自此以後一直控制在道明會的手中,道明會修士是教會中的一個教派,對外自稱是主的看門犬,主要職責就是撲滅異端與無知。
道明會這個派別掌控了宗教法庭裁判所,在這個年代裏,仍然是非常強勁的力量,西班牙領土上遍佈的宗教裁判所,都在道明會的手中,費利佩在萬曆十三年年初的時候,忽然宣佈:尼德蘭地區對西班牙統治的廣泛反對,都是因為裁判所的殘忍壓迫,道明會要對此負責,作為國王,他要收回所有宗教裁判所的治權。
這是費利佩在聽聞了黎牙實十五日談之後,下的第一個決定。
這不是費利佩臨時起意,更不是聽了大明皇帝的事跡腦子一熱,大明能行,我也行就要推動,而是籌謀已久的舉動,西班牙大方陣的發明者、士兵之父、海軍的奠基人聖克魯斯侯爵,立刻選擇了響應國王的號召,大聲支持並且做出了行動。
阿爾瓦羅·德在馬德里召集了所有的貴族,在國王廣場前,以老邁的身軀堅定的語氣,對所有人說:西班牙曾經是異教徒(阿拉伯人)的西班牙,後來是伊莎貝拉(英格蘭王后)的西班牙,再後來是神(羅馬教廷)的西班牙,從來不是西班牙人的西班牙,從今天,西班牙屬於西班牙人!
聖克魯斯侯爵這句震耳欲聾的口號,鼓動了所有人,讓貴族、商人、平民都認可,收回宗教裁判所治權的過程順利的超乎想像,而後很快,費利佩二世就頒佈了律法,稱之為費利佩法典。
徐璠在得到新法典之後,立刻痛罵費利佩是個竊賊,把大明律簡要、修改了數條,就直接用了!沒有一句重複,但處處都有大明律的影子,比如夜入民宅,主人登時殺之無罪,費利佩就抄了去。
「朕不理解,費利佩作為國王,宣佈在自己的領地範圍內,收回所有法律治權?這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兒嗎?那些海商無不歡欣鼓舞,這不是理所當然?」朱翊鈞眉頭緊蹙的看着手中的塘報,詢問着大宗伯萬士和。
禮法問題,當然詢問禮法本禮萬士和。
朱翊鈞對這份塘報感到了費解,他繼續說道:「朕可能表達的不明白,朕的意思是,在這之前,西班牙的法律一直掌握在羅馬教廷,確切地說,是這群叫道明會的牧師手中?當國王是過家家嗎?玩呢?」
代換一下,大明的法律掌控在了喇嘛、和尚、道士手裏,這實在是過於離譜了,朱翊鈞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神棍掌控法律?那簡直是太災難了!
「陛下,這已經是巨大的勝利了。」萬士和笑着說道:「別人都說安東尼奧不適合國王,因為私人恩怨驅趕了葡萄牙的紅衣大主教,或許他的確意氣用事了些,但當時他剛剛攻破了里斯本,重新進入了王宮,成為了國王,難道要對過去流放他的敵人和顏悅色嗎?」
「安東尼奧能夠接受,他那群海盜也無法接受。」
「他看起來有很多選擇,但其實沒有選擇,既然要讓葡萄牙屬於葡萄牙人,那就必須驅逐紅衣大主教,幸好,徐璠是一個很擅長講故事的人,他講出了大光明教的故事,還有更多的人,完善了這個故事。」
萬士和倒是覺得安東尼奧挺適合做國王的,你作為國王不挑這個頭,你當什麼國王?就驅逐大主教這個需要政治決心的決策,無論本意如何,安東尼奧做了,所以他非常適合做國王。
「所以,費利佩引入了大光明教,讓宗教對付宗教。」朱翊鈞吐了口濁氣,泰西的發展讓朱翊鈞出乎意料,尤其是大光明教這個變數的出現,大光明教擴張的速度,遠超大明的想像。
費利佩在收回了宗教裁判所的治權,改名為裁判所,頒佈了新法典,立刻宣佈信仰大光明教並不違法,不會被當做異端審判。
這是一套組合拳,偷襲了羅馬教廷,裁判所是打擊異端的重要力量,而費利佩宣佈信大光明教是合法的,就代表着大光明教的教士,可以堂而皇之的在西班牙的所有領土活動了。
而費利佩給出的理由是:為了得到大明的貨物,我們不得不重新審視和評估限制大光明教的危害,如果引起了東方皇帝的憤怒,需要付出太多的不必要的代價。
翻譯翻譯就是沒人跟錢過不去,為了跟大明做生意,只能『勉為其難』的准許了大光明教的傳播。
「陛下,這是個明智的決定。」萬士和倒是頗為認可這個辦法,作為一個成熟的政客,就是要利用自己所有能利用的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團結一切能團結的人,求同存異,讓西班牙擺脫宗教的牢籠。
漢傳佛教已經非常溫和了,但依舊有鐵條灌頂,人為製造金身、升佛的惡俗。
「陛下,大光明教不是個宗教,它的教義里就沒有神的概念,智慧屬於天地,也屬於每個人。」萬士和也不太清楚大明皇帝為何對大光明教如此牴觸,在這個文教不是特別興盛的時代里,宗教是一種有效的統治工具。
大光明教是以大明文化為核心,以矛盾說為骨架教義,以大明方法論為血肉構建的一種敘事,讓大多數人能夠聽得懂的敘事,去描繪大明的思維方式和處事邏輯。
張居正有點用力過度了,陛下打心底里就把一切宗教都認定為了異端,要不是那幾個聖徒願意一人拿五萬兩銀子入明朝聖,大明皇帝絕不可能允許這些所謂的聖徒朝聖。
但有的時候,還是要矛盾的去看待問題,這東西要看生產力的,有些地方,貧瘠、蠻荒、現實的苦難,讓人無法擺脫宗教。
朱翊鈞連連擺手說道:「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准羅馬教廷和大光明教在大明的傳播。」
「臣遵旨。」萬士和在這件事上說服不了皇帝,大光明教的傳播在大明是違法的,陛下在這方面十分堅持。
「英格蘭女王宣佈繼續頒發私掠許可證,而西班牙和葡萄牙立刻響應,頒佈更多的私掠許可證,搶劫無罪?」朱翊鈞一拍桌子,十分生氣。
大明反對私掠許可證,要求英格蘭撤回這個政令,維護海貿環境的有序,但現在英格蘭變本加厲的增發,西班牙和葡萄牙也增發私掠許可證。
大明最擔心的事兒發生了,海盜泛化的問題,已經露出了苗頭,以後數十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在海上,見到的任何船隻,都有可能是敵人。
「這是我們需要密切關注的,陛下,在棉蘭老島的達沃城和舊港宣慰司的馬六甲城,也開始試行允許武裝商船出海和入港吧,但入港後,都要對武器進行全面的清查,同樣提供一定的武器租賃,他們都這麼搞,咱們不作出反應,大明的海商出不了海。」萬士和提出了自己作為禮部的意見。
允許商船武裝和允許私掠是完全不同的,這是允許仗劍行商,但這條政令一出,其實等同於私掠合法,因為馬六甲海峽和達沃城,其實都不是大明腹地,律法的效力很低,同樣政策執行必然變形。
在馬六甲海峽外和達沃城以外的區域,私掠合法已經成了必然,大明海疆之內依舊禁止武裝商船的活動。
至於提供的武器租賃,等同於出售武器給商船。
這毫無疑問是一個違背祖宗成法的艱難決定,但不這麼搞,大明商船隻會被堵在馬六甲海峽之內,寸步難行。
「哎,蠢豬式的決策,真的是噁心,大海足夠狂暴了,還要搞成這樣。」朱翊鈞由衷的對未來數十年的海貿環境由衷的擔憂,海貿風險本來就大,這麼一搞,海貿更加危險了。
上海的颱風天根本出不了門,也就是朱翊鈞住的特製民舍足夠的堅固,否則風能把屋頂掀了,而這已經是長途跋涉、經過了雞籠山削弱過的颱風了,削弱過的颱風還如此的瘋狂,大海的狂暴可想而知。
英格蘭女王開了這個壞頭,倫敦被海寇攻陷後,女王不吸取教訓,反而放寬了私掠許可證的門檻,葡萄牙和西班牙立刻一起跟進,爭奪海盜船,這一下子海盜反而成了香餑餑了。
在這些塘報里,朱翊鈞就看到了四個字,群魔亂舞。
「就依大宗伯所言,開放武裝商船的進入,提供武器租賃。」朱翊鈞嘆了口氣,即便是皇帝,也不是事事如意,朱翊鈞不想海貿環境惡化,可事情還是不遂人願,海貿環境,還在持續的惡化之中。
攪屎棍就是這樣,它不一定能得到什麼好處,但一定能把所有人都噁心到吐,損人也不利己,主打一個把水攪渾才能渾水摸魚找到機會。
剩下的塘報消息都是些八卦,比如一些私生子又繼承了爵位,哪個貴婦人又變成了誰的情婦,宮廷刺殺再次發生,比較讓朱翊鈞在意的一件事,就是里斯本的手工作坊,規模比去年擴大的整整一倍有餘。
「里斯本的手工作坊包括紡織、陶瓷、金屬加工、食品、木鞋、奶酪、船塢、白蠟等等在內,這些工坊的數量已經超過了三千家,工匠數達到了五萬人,嘖嘖,弄得有聲有色的。」朱翊鈞由衷的肯定了里斯本這些年的發展。
去年;里斯本的工坊只有一千五百家,現在已經突破到了三千家,對於大明的生產規模而言,不值一提,但在泰西已經是明珠了,里斯本把老弱小孩都算上,才不到二十五萬人,經營的很好,而且在這個過程中,葡萄牙人賺到了銀子,軍隊巨大的開支,第一次收支平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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