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ac年。
初春,清晨。
巍峨的紅堡中,人來人往頗為喧囂。
「哥哥,快跟上!」
前庭內,一個銀髮紫眸的小男孩兒躲在一個木樁後,對着馬廄方向招手。
「噓,安靜。」
馬廄的水槽後,探出另一個男孩兒的腦袋瓜,一板一眼的警告。
說着話,男孩兒留意四周密集的人群,一溜煙跑到弟弟身邊。
剛一靠近,粉嫩的拳頭直接出擊,捶在好弟弟的肚子上。
「嗷~!」
小男孩兒慘叫一聲,頓時淚眼汪汪。
哥哥瞪着眼睛,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嚴厲道:「伊蒙,咱們是去龍穴給弟弟取一枚龍蛋,不准你胡作非為。」
「我沒有,你又打我。」
小伊蒙抹去淚,氣呼呼的反駁。
還別說,即使挨了打,依舊不哭不鬧。
比一般的小孩堅強。
貝爾隆懶得理他,越過擁擠的大人,找尋一條合格的小徑。
弟弟什麼鬼樣子他再清楚不過。
跟他的龍一個德行,就是個騙人精。
見好哥哥不理自己,伊蒙兩邊腮幫子鼓起,直接穿過人群往外走。
「伊蒙,別被人發現了。」
貝爾隆急着去拉他。
伊蒙一甩手,氣哼哼:「咱們要是能出紅堡,肯定是老爸同意的。」
大人的小把戲罷了。
貝爾隆聞言,可愛的臉蛋一垮,默默跟上臭弟弟。
伊蒙說的對。
兩個銀髮小男孩兒走在前庭,穿過大人們的衣擺,手拉手同行。
令人驚奇的是,兩個男孩兒的外貌幾乎一致。
同樣的身高、體型和一張白淨的臉蛋。
真要說區別,只有在眉眼間的神態找尋線索。
哥哥眼神清澈,一舉一動很有章法。
弟弟眼珠子亂轉,透出一股活潑靈動。
「喝啊!」
「王子,小心了。」
路過演武場附近,一陣叮叮噹噹的金鐵交戈聲入耳。
貝爾隆停下腳步,一扭頭看到許多貴族聚在一塊,圍觀一場比武表演。
「走,瞧瞧!」
看着哥哥的表情,伊蒙不由分說拖着對方往人堆里擠。
貴族們一見到兩個小傢伙,謙遜的讓出一條小道。
人群中央,兩道身影正在決鬥。
穿着一身白色甲,手持流星錘的克里斯頓.科爾。
科爾面帶笑意,揮舞着趁手的流星錘,攻擊十分犀利。
他的對手,則是一位戴着黑色眼罩,銀髮獨眼的年輕人。
兩人很快戰作一團。
科爾掄起流星錘,招式老套的打碎對手盾牌,開始一點一點壓縮對手的行動力。
唰——
年輕人動作更快,硬抗兩次流星錘攻擊,一把丟出破碎的盾牌,屈膝轉身劍舞。
電光火石間,科爾正在揮舞流星錘,閃避不及時。
年輕人眼神銳利,招式狠辣的提劍直指科爾脖頸。
科爾稍有異動,立馬滲出絲絲鮮血。
「哦,三叔贏了。」
伊蒙拍起小手,歡呼雀躍。
貝爾隆拽着弟弟往外走,抿嘴輕笑:「好了,咱們去龍穴。」
兩個孩子小小一隻,眨眼鑽出人堆。
人群中央,科爾表情無奈,丟棄手中的流星錘,喘着氣:「漂亮,王子。您很快就能贏得比武大會。」
伊蒙德眼神冷酷,輕巧收回劍刃,淡淡道:「我不在乎什麼比武大會。」
側過頭,瞥見兩個小傢伙的背影,似笑非笑:「我的好侄子又偷跑出門了。」
科爾更加無奈,根本搭不上話。
一晃六年過去,王子的成長速度飛快。
他在武藝和思維上,都開始追趕不上。
噹啷——
伊蒙德隨手丟下單手劍,轉身往梅葛樓走:「我去找哥哥,聽說雷妮拉又生產了。」
另一邊。
兩小隻成功混出紅堡大門,搭乘一架由御林鐵衛駕馭的輪宮。
史蒂芬爵士披着一件黑袍,耐心叮囑:「車速會很快,兩位小殿下要坐穩哦。」
「放心吧,爵士。」
貝爾隆保證。
「全速前進,我的長鞭已經饑渴難耐。」
這是伊蒙。
史蒂芬悵然一嘆,奈何分配這個任務,老老實實的驅趕馬匹。
輪宮內,兩小隻面面相覷。
貝爾隆瞪大眼睛,看着在褲襠里掏來掏去的弟弟,繃不住道:「你怎麼把這東西偷出來的?」
伊蒙揚起小臉,一副等誇獎的模樣。
肉嘟嘟的小手裏,攥着一根黑漆漆的長鞭。
握柄瓦雷利亞鋼鑄就,纂刻一枚枚詭異的銘文,正是放牧龍群的馴龍鞭。
貝爾隆小手飛快,一把奪過鞭子,問道:「你居然背着老爸偷出了馴龍鞭?」
這可是一件舉世罕見的寶貝,弟弟怎麼辦到的。
伊蒙雙手叉腰,洋洋得意:「母親在生產,老爸沒空搭理咱們,我就給偷出來了。」
「膩害!」
貝爾隆激動極了,把馴龍鞭揣進懷裏。
直接沒收。
公主臥房。
熟悉的佈局,陳舊的交媾壁畫。
幾名經驗老道的女僕,圍攏在一張助產椅四周。
雷妮拉躺在一名胖胖女僕懷裏,渾身香汗淋漓,咬着牙醞釀力氣。
在她身前,女僕們端着水盆、擰乾毛巾。
畫面挪移,臥房外的走廊。
雷加低着頭,背靠牆壁,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時隔6年,少年脫變成青年。
雷加面容愈發俊美,身材頎長有型,時刻散發高貴的上位者氣息。
一頭銀髮自然垂肩,紫眸清澈中透出淡淡憂愁。
路過的僕從不管男女,都會悄悄偷看一眼陛下。
「咳咳。」
身旁傳來幾聲輕咳,打斷他的思緒。
雷加轉過頭,發懵道:「父親,怎麼了?」
更靠近房門的位置,韋賽里斯坐着一把輪椅,腿上蓋着一張毛毯。
退位讓賢后,心態逐漸放輕鬆。
歲月在這位先王的身邊手下留情。
韋賽里斯身材發福,濃密的髮根有點稀疏,好言勸慰:「別心急,雷妮拉不會有事的,這不是第一次生產。」
說着,上身往前探了探,隔着長子看到一個小傢伙。
雷加勉強一笑,順着視線看去。
一個穿着小衣服的男寶寶坐在地上,眼神呆呆的盯着磚縫。
男寶寶大概2、3歲的模樣。
白金色短髮、藍色眼睛、臉蛋白白胖胖。
此時,小傢伙席地而坐,岔開一雙小短腿,懷裏抱着一枚暗紅龍蛋。
雷加搖頭嘆息,蹲下身輕柔幼子的腦袋瓜,輕聲問:「梅卡,怎麼沒和哥哥們玩?」
小傢伙今年三歲,124ac年夏季出生。
是他和雷妮拉的第三個孩子,亦是第三個兒子。
小傢伙有着異於父母和兩個兄長的外貌特徵,發色與瞳色略有差別。
梅卡低着頭,小小一隻像個皮球,精緻的臉蛋沾染憂愁,下巴墊在龍蛋上。
聽到老爸的問話,小傢伙側過頭,老實道:「他倆嫌我笨,不帶我玩。」
雷加很無語,無聲的安慰幼子,給出解釋:「他們有任務,你還太小了。」
「哦。」
梅卡扭回頭,繼續盯着磚縫。
雷加無奈起身,對着父親遞過一個遺憾的眼神。
幼子哪裏都好,就是性子有點孤僻。
明明想融入兩個哥哥,總是怯生生的選擇觀望。
韋賽里斯失笑道:「屋裏很快就會出生又一個小傢伙,小梅卡就有伴了。」
正說着,臥房內傳出一聲慘叫。
「啊!!」
爺孫三個支棱耳朵,聞聲齊刷刷打了個戰慄。
雷加重新低下頭,默默祈禱一切平安。
梅卡閉上眼睛,懷抱着龍蛋,小嘴嘟囔着:「生一個妹妹、一個妹妹。」
雷加照着他的小屁股輕踢一腳,瞪起眼睛。
小沒良心的,還在產房外許上願了。
「啊!!」
忽然,又一聲慘叫響起,勝過上一聲悽厲。
緊接着,稚嫩的哭聲傳出。
「哇哇哇」
臥房內一陣人仰馬翻,胖胖女僕的憨厚聲音隔着房門出現。
「太好了,是個健康的女孩兒。」
門外,爺孫三個重重鬆了口氣,心底的大石頭落地。
雷加額頭冒出虛汗,笑容重現浮現臉上。
梅卡:「是妹妹、是妹妹。」
砰——
又挨了一腳狠的。
理事大廳。
吱嘎——
大門從外推開,顯露出裏面的場景。
寬敞的房間,視線開闊的落地窗。
一張辦公桌擺在窗前,陽光打在案上的文件上。
「呼嚕~~」
兩個年輕人坐在辦公桌後。
一個銀金捲髮束起,身穿米色裙擺的美麗少女。
少女面容姣好,雙眸微微閉合,臉蛋曬的微紅,腦袋斜靠在椅背上。
一點一點的,隨時要瞌睡。
一個銀髮凌亂,雙臂前伸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懶散青年。
兄妹倆身前各自堆積一份文件,隨着窗外的微風掀起紙頁。
吱嘎!吱嘎!
伊蒙德站在門口,咬牙凝望這一幕,拳頭攥的嘎嘣直響。
默念好幾句不生氣,腳步沉重的走向兩人。
桌案後一共三把椅子。
兄妹倆各佔一把,中間還剩一個主位。
伊蒙德也不客氣,一屁股坐下。
先挪過姐姐海倫娜身前的文件,認真臉的批閱起來。
自打雷加登基,從御前會議手中拿回大半權利。
好處是,辦事更方便。
弊端是,事無巨細的辦公。
為此,秉持着「我不好過,誰都別過了」的觀點。
雷加在任一年後,將三個弟弟妹妹拽上理事大廳,替他批閱奏摺。
王國是整個坦格利安的,不能光他一個人受苦。
大傢伙一起體驗一下當國王的感受。
「嚶~」
聽到唰唰唰的奮筆疾書,海倫娜朦懂的睜開雙眼,茫然四顧。
這時候,財務大臣林曼在一旁處理好材料,繞過三兄妹的身後,默默走了過去。
伊蒙德羽毛筆沒停,頭也不抬的問:「林曼大人,最近有什麼新消息?」
林曼有些奇怪,慢吞吞道:「王子,情報您該找托蒙德?」
他又不是情報總管。
伊蒙德寫字的手一頓,獨眼銳利似刀,說道:「托蒙德直屬於國王,不能僭越。」
頓了頓,重回問題:「潮頭島有什麼消息,戴倫在那兒還好嗎?」
「當然,戴倫王子是海蛇的侍酒,每次出航都會相隨。」
林曼很滿意他的說辭,善談道:「至於潮頭島,倒是聽說出了點亂子,好像是為了繼承權。」
「是嗎?我看不止於此。」
伊蒙德冷着臉,從文件中抽出一份,故意拍在伊耿耳邊。
砰——
伊耿瞬間被驚醒,慌裏慌張的起身,摸着嘴角口水:「怎麼了,是雷加來了嗎?」
給孩子嚇壞了。
伊蒙德鄙夷的瞥了他一眼,將文件挪到林曼眼前,露出文字書寫的一面。
林曼彎腰去看,眯起的眼睛徒然凝重。
文件來自潮頭島的瓦列利安家族。
寄信人卻並非海蛇科利斯,而是他的其中一個侄子。
並且,上面還有一共五個手印,分別代表一個瓦列利安。
內容如下:
「瓦列利安家族存在直系男性血脈,女性繼承人有悖傳統,希望坦格利安的雷加一世做主。」
信末尾處,特別點名雷加的繼承資格優於前繼承人雷妮拉。
希望陛下遵守傳統。
如此文字,可以說相當大膽。
並且,相當的不識抬舉。
海倫娜眼神茫然,嘀咕道:「海蛇有麻煩了?」
(本章完)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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