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朝柳本來以為,她實習的第一天,接受過了考核,這一天的任務就算過去了,但是沒想到大半夜的,她睡的正沉,一陣尖銳的爆鳴聲響起,她下意識地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混沌的大腦慢了半拍才把信息處理完畢,她面色一變,意識到這是夜間拉練的信號,她立即掀開被子下床,然後發現宿舍的其他人已經整裝完畢。
徐雙看她一眼,當機立斷地對其他人說道:「你們先走,我帶她。」
蘇朝柳一直是一個優秀的學生,陡然間變成一個拖後腿的,這種身份轉變讓她很不適應。
但也沒有時間讓她去慢慢適應,她用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然後跟徐雙到了集合的地點。
果然,除了她們兩其他人都已經到齊,只剩她們兩人了。
她來不及去數有多少個方隊,因為燈光太暗,她也看不清,只匆匆掃了一眼過去,但少說也有十幾個。
徐雙帶她進入隊伍里,排好隊。
趙班長看了眼時間,然後爆喝一聲:「報數!一!」
一連串的報數聲依次響起,一直到徐雙這裏:「一百!」
蘇朝柳接下去:「一百零一!」
趙班長就通過對講耳機向上級報告:「報告排長,七班應到一百人,實習生一人,實到一百人,實習生一人,共一百零一人!」
不知道對講機那頭的人跟她說了什麼,只聽趙班長鏗鏘有力地說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這就要出任務了?她也要跟去?蘇朝柳還有些茫然,但此時顯然不是她能夠刨根問底的時候,她只能靜觀其變。
趙班長一聲令下:「穿戴裝備!」
其他人嫻熟地依次出列去拿趙班長身後的大包,背帶在身上,蘇朝柳看着前面的人都那完了,便也出列,趙班長卻看了她一眼:「你不用。」
蘇朝柳可不覺得這個不用是什麼優待,畢竟天上從來不掉餡餅,如果掉了餡餅,那一定要你的什麼代價去換,更別提這是軍隊,軍隊從來沒有餡餅,只有陷阱。
果然趙班長臉上的笑甚至說是可以帶有一些惡意:「你能夠跑完全程,再來說負重的事。」
果然,這場拉練不會輕鬆,至少對她來說會十分的艱難。
蘇朝柳當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她也可以之類的屁話,萬一做不到自己打臉了場面就太難看了。
所以她乖巧地回到隊伍里。
趙班長讓排頭帶隊出發,她落在最後隨時觀察隊伍情況。
蘇朝柳輟在隊伍的最後面,像一條小尾巴。
當隊伍動起來她就發現了不對。
她必須全力奔跑才跟得上隊伍。
要知道她可是沒有負重,其他人都是背着一個大包的。
蘇朝柳伸手在徐雙的背包上掂量了一下,初步估計這得有五十斤重。
趙班長不讓她背包是正確的,她背上這包別說拉練了,能不能跑起來都是問題。
其他人卻完全不覺得自己背上背了五十斤的重物,仿佛只背了五斤十斤這樣子,步履輕鬆,整齊劃一。
夜色暗淡,蘇朝柳就着手電筒的燈光,深一腳淺一腳地跟着前排的人前進,徐雙就走在她前面,時不時地伸手扶她一把。
跑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他們在一塊空地停下。
蘇朝柳已經是大汗淋漓,她全力奔跑了半個小時,感覺心肝腎臟肺都要爆炸了,只能撐着膝蓋喘氣。
寂靜的夜空裏就迴蕩着她一個人喘氣聲。
蘇朝柳很想克制。
雖然平時她和蘇朝期並沒有直接說出來,但實際上她們兩人骨子裏都帶着一股絕對的驕傲。
這種驕傲源自於她們的刻苦,刻苦讓她們優秀,當她陡然地從優秀變成不優秀的那一個時,她本能地覺得羞恥,並且想要隱藏起來。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她只能盡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讓自己的呼吸平順下來。
徐雙擔憂她:「要不要喝水?」
蘇朝柳擺手拒絕。
第一軍校自然也是有拉練訓練的,所以蘇朝柳知道,他們每一個人能帶的物資都有限,沒帶多少水,現在就喝了,後半段怎麼辦。
見她不願意,徐雙也不勉強,畢竟她們才認識半天,問上一句已經算是很關心了。
蘇朝柳不僅在調節呼吸,還在調整心態。
這種情況在接下來的兩個月里只會是常態,她要是每一次都被打擊到,這兩個月下去她遲早會心態失衡。
心態出了問題,能力再強也沒有用,也辜負了燕鐵衣讓她來實習的好意。
她開始默念清心訣,配合着呼吸吐納之法,緩緩地把那口氣平了下去,身體裏的氣開始正常流轉,不再左激右盪,刺激她的心脈和五臟。
徐雙一直有留意她,見她剛開始確實是呼吸雜亂且粗重,不過是一兩分鐘,便逐漸趨於平緩,有節奏起來,人從混亂的狀態里變得穩定。
她不由得驚訝。
蘇朝柳會有這樣的反應很正常,誰還不是這樣過來的了,他們剛進入這支部隊的時候表現還不如蘇朝柳呢。
但蘇朝柳控制的比他們所有人都快,她記得當初的時候,喘氣聲此起彼伏了十分鐘才消停。
這就是名校學生和他們這種一般學校出來的畢業生差距嗎?
反覆念誦了三遍清心訣以後,蘇朝柳的心態也穩定下來,不再為自我的弱勢而情緒起伏。
人總是要學會接受自己的弱小,而且強弱本就是相對的概念,她在學校算強,在這裏算弱,這是因為她比學校里的其他學生練習不如她多,不如她的刻苦,但是部隊的人練習量要遠遠超過於她,因此她在這裏最弱,也是正常的。
這樣的處境不是更好嗎,適當的弱並不是壞事,反而是讓她知道這個世界上比她強的人還有這麼多。
他們在等待片刻後,頭上傳來動靜,他們集體仰頭望去,只見一艘星艦在夜空中逐漸顯露身形。
看來這艘星艦是採用了隱蔽技術,所以它解除了隱蔽他們才察覺。
星艦放了數根繩索下來。
因為這地方無法讓星艦降落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讓士兵上艦。
爬繩索這種事蘇朝柳也會,等她順着繩索爬上去,徐雙拉了她一把,帶着她在一個位置上坐下。
後面還有其他班的士兵,等所有班的學生都爬上星艦後,星艦啟動了。
所以他們這是要去哪裏拉練?
蘇朝柳看了眼星艦的窗戶,窗戶應該是用了特別的材料,能透光,但是卻讓人看不清窗外的景致,自然也不知道自己身處哪裏。
蘇朝柳想出聲問一問徐雙,但是星艦上所有人都保持着沉默,脊背挺直地坐在座椅上,一臉的嚴肅,所以她就問不出口。
這沉默並非是壓抑且讓人不自在的,而是肅穆的。
過了一個小時後,繩索再次被放下,這是讓他們離開了。
她從星艦上爬下來後,鼻子間縈繞的是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這種味道蘇朝柳當然不陌生,這是沒有被工業化污染過的大自然的味道。
說得好聽的是自然,說得難聽就是蠻荒。
他們這是被投放到了哪顆小行星上?
蘇朝柳抬頭看了眼天空,根據行星的位置估算時間。
星艦航行一個小時,說明這顆小行星距離炎黃星這顆主星很近,應該是共用一顆日照星,那就能推算出現在大概是半夜三點左右。
徐雙拉了四處張望的蘇朝柳一把,低聲說道:「走了。」
然後就是蘇朝柳熟悉的拉練程序,沒有片刻的休息,一直在不停地行軍。
沒有人經過的野外,並不是那麼好走的,前頭的隊伍負責開路,七班是在整支隊伍的中段,只需要跟着前方走就是了。
但即便如此行進的依然不輕鬆,爬山涉水什麼的倒也正常,有人一腳踩入了泥藻地里,整個人不能動,一動就下陷。
他的隊友拿着繩子拖他出來,其他的隊友並不等待他們,直接從他們身邊走過,只等他們等會再趕上來。
除了這些還有人因為草叢掩蓋沒看清這是一個陡坡,直接踏空,好在這種程度還不至於讓一個經受過訓練的士兵反應不過來。
經過山壁的時候,頭上還有落石砸下,萬幸沒有人受傷。
太陽逐漸升到了正上空,昭示着他們已經走了八個小時,但隊伍依然沒有停下的意思。
蘇朝柳的水壺已經只剩下最後四分之一的水了,她不能再喝了,畢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除了想喝水外,還有飢餓感。
畢竟這個時候她本來應該要么喝了營養劑,要麼吃了早飯,早就習慣定點餵食的胃在跟她發出抗議。
其實她看見野草上結了不少的野果,還有樹枝上也掛了果,要是她一個人行動的話她就去摘了吃充飢,但是現在是集體行動,所以她不敢。
要知道,趙班長就跟在她身邊,時不時地看她兩眼,既是關照,但同樣也是監視。
所以她有點什麼異常的舉動很快就會被發現。
蘇朝柳現在還並不想惹事,萬一她去摘幾個果子就被視為違反軍紀然後被批評了呢,她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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