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針葉林下,只有滄桑的破鑼嗓子,吟唱的民謠,還在這裏迴蕩,卻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月兒明,風兒靜,樹葉兒遮窗欞」
那聲音尚在林間迴響的時候,遠在幾千里之外的德城,別墅區外面的小道上,滄桑的歌聲在這裏浮現。
穿着大襖,坐在平板車上,揮舞着馬鞭的老大爺,停止了歌聲,他環顧四周,感受着這裏的溫度。
「南方啊」
他閉上眼睛,細細感應了一下。
能讓他都沒反應過來,直接放棄了在那裏的交易,直接跨越幾千里,出現在這裏,那只有一種可能了。
這裏有世上獨一無二的特別寶貝,才會吸引着他,直接來到這裏。
而且,絕對值得他一次跨越幾千里來一趟。
老大爺脫下身上的大襖,拿出一個新手機,完成了一下定位。
「嘿,德城,南武郡,這一次跑的可真夠遠的,也不知道是什麼寶貝。」
他手腳利落的收起了大襖,換了一身短褲拖鞋,將衣服收進平板車上的一個箱子裏。
他來到那頭大馬身前,輕輕拍了拍大馬的脖子。
「老夥計,到南方了,入鄉隨俗,換換裝嘍。」
隨着老人的一隻手輕輕拂過,大馬飛速的縮小,化作一隻四眼土狗,身後拉着的平板車,也無聲無息的化作一輛三輪車。
老人將四眼土狗放到三輪車的車廂里,蹬着三輪車,開始在附近遊走了起來。
等到他靠近到別墅區最外圍的圍欄時,他從腰間拿出一根燒火棍一樣的東西,輕輕畫了個圈,遙遙一指,前方的圍牆,便自行向着兩邊裂開,地面上出現了一條新的小道。
他蹬着三輪車,進入別墅區的瞬間,裴土苟的房子外面,不在調上的口哨聲,突兀的響起。
全身衣裳像是在鮮血里泡過,此刻還在滴着血的裴屠狗,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內部的道路上。
他吹着口哨,一步一步的向北走去,很快,就在內部的道路中間,攔住了騎着三輪車的老大爺。
裴屠狗呲牙一笑。
「老子今天心情不錯,加上搬家第一天,不宜殺生,給你個機會,老子數到三。」
裴屠狗伸出三根手指。
對面的老大爺,面色微微一變,立刻放棄了忽悠普通人的說辭。
「我只是來做個生意。」
「三。」
「我並沒有惡意,我只是想要交易個東西,可以談談,我可以給出雙方都滿意的加碼。」
「二。」
「有一件非常特別的東西,全世界僅此一樣,但是」
老大爺話都沒說完,就忽然感覺到恐怖之極的殺氣,撲面而來,裴屠狗也不見了。
下一刻,一條血色的繩子,已經系在他的脖子上,他的身體也像是失去了控制。
更可怕的是,他的意識都仿佛被束縛住了,限定了思索的範圍,讓他根本沒法自救。
裴屠狗帶着笑,露出滿口大白牙。
「老子忽然反悔了,裝文明人太累了,喬遷還是得見點血。」
三輪車裏的四眼土狗,剛叫喚了一聲,被裴屠狗瞪了一眼。
「今天本不想殺人的,看在都是狗字輩的份上,饒你狗命,再叫一聲,吵到我兒子睡覺,明天就拿你祭灶。」
四眼土狗倒是不想慫,可是那一眼,恐怖的殺意裹挾着殺氣,直接灌入其雙目之中,如同讓其意識陷入到一片殘酷可怕的煉獄之中。
周圍到處都是屍體,屠夫機械的屠宰,放血,剝皮,分割血肉。
陷入幻境的瞬間,四眼土狗便雙眼一翻,倒在三輪車上,不停的抽搐着。
裴屠狗牽着血色的繩子,一步一步走上路邊的路燈,將老人掛在上面,重新走下來。
看着老人的身體重重墜下,他轉身向回走。
標準的管殺不管埋。
反正這裏有個殯儀館的員工,還埋什麼埋。
他路過溫言房間的時候,橫着走上牆壁,蹲在牆壁上,敲了敲溫言的窗戶。
溫言還沒睡醒,雀貓耳朵一抖,睜開眼睛,看着窗戶外面,笑的燦爛的陽光大男孩,差點嚇尿出來。
小殭屍則跟瞬移似的,擋在了床前。
而溫言這時候,也生出感應,忽然睜開了眼睛。
看到窗外的人影,他也嚇了一跳,但是看清楚是裴土苟的臉,不,是裴屠狗之後,他就稍微放心下來了。
他立刻爬起來,來到窗邊。
「狗哥,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溫言心跳加速,看着橫着蹲在牆壁上的裴屠狗,那滿身鮮血,散發出的恐怖的殺氣,刺激的他身體本能都開始向着腎上腺素狂戰進化了。
他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裴屠狗,比當時沒出現的時候,還要恐怖的多。
「我不喜歡埋人,但是家附近,有人吊在那裏,萬一嚇到了閨女兒子,也不太好,伱睡醒了,去給處理下,燒了也行,剁碎了餵狗也行,你看着辦吧。」
眼看裴屠狗說完就要走,溫言就急了,趕緊攔住。
「狗哥,別急啊,聊兩句。」
「啥事?」
「你也知道,白天的老哥肯定是閒不下來的,肯定得找個事情做。
我呢,就給狗哥在烈陽部掛了個名,跟我一樣,都是編外的專案組成員。
做事呢,非常自由,每個月有保底的補貼,有五險二金,做事有額外獎金。
有這身份呢,咱媽看病呢,有家屬待遇,孩子上學,也可以直接在附近的學校上。
至於正常上班呢,白天的老哥,想去我們殯儀館,畢竟多勞多得,待遇也不錯。
我要是平白無故給塞錢,老哥肯定也不會要,心裏也不踏實。
我早想跟狗哥說說這事了,要是不得已的時候,狗哥能稍稍搭把手不?」
裴屠狗想了想,撇了撇嘴,也沒說不行。
畢竟,溫言已經給考慮的非常好了。
「行了,我知道了,有事你喊我,記得早點把人埋了,閨女明天早上要早起上學。」
「行,你甭管了,交給我,洗地這事,我好歹也是專業出身。」
裴土苟順着牆壁走下去,吹着口哨消失不見。
溫言也不睡了,趕緊爬起來,洗了把臉,清醒一下。
把裴土苟老哥一家,都請過來住,果然是太明智了。
有大煞星裴屠狗在,他是真敢睡的昏天暗地,毫無防備心。
來的第一天,就先給吊死了一個,我的媽耶,這殺氣可太重了。
不過,溫言沒見到被吊死的是誰,也沒覺得對方冤枉。
裴屠狗殺氣是重了點,動輒就下死手,可這麼久了,也沒見這位老哥吊死過幾個人,還是非常克制的。
今天把人吊死,那就肯定是有絕對需要的理由。
他走出院子,一路向北走,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就見路燈上,吊着一個人。
下面還有一輛三輪車,上面有一隻四眼土狗,正倒在裏面不斷的抽抽,明顯是已經被嚇尿了。
只是當溫言靠近的時候,就看到那人的胸口,浮現出一個又粗又花哨的白金十字紋章,光輝覆蓋上去。
被吊在路燈上的老人,消失不見,轉瞬,老人就在別墅區的鐵柵欄圍牆外面出現。
老人臉色有些發白,氣色不是太好,他摸着自己的脖子,長嘆一聲。
他向着裏面望去,看着穿着拖鞋,跟散步似的溫言,當然也不會認為溫言是普通人。
「草率了」
他沒敢再踏進別墅區一步,只是遙遙對溫言揮了揮手。
「小哥,能幫忙把我的三輪車,還有我的老夥計帶出來不。」
溫言上下打量着這位老爺子,再抬頭看了看路燈上漸漸消散的血色繩子,頗有些驚奇。
好傢夥,竟然從裴屠狗的手裏逃了一命,真牛逼啊。
他回頭看了看,發現那邊沒什麼動靜,裴屠狗好像也不打算出來了,全權交給他處理。
溫言想了想,哪有胳膊肘向外拐的道理,平白無故的,他來幫這個老頭幹什麼?
他沒理會老頭,推車三輪車,就往回走。
這老傢伙,二半夜的,在別墅區北部,開了一條新路出來,悄悄潛入別墅區,被裴屠狗吊在路燈上,怎麼看對方都不像是好人。
老頭一看溫言直接把他三輪車推走,頓時有些急眼了。
「我拿東西給你換!絕對的好東西!」
「嘁」溫言撇了撇嘴:「你願意拿好東西換,那當然是這破三輪車價值更高,我跟你扯那麼多幹什麼,這東西就當你潛入這裏的賠禮。」
他一回頭,這一次,一直沒什麼反應的天敵職業,終於有了反應。
「流浪商人。」
「流浪在各地,買賣各種稀奇古怪玩意,兼顧買賣情報的商人。
你要是有什麼東西,想要鑑定或者出手,找他准沒錯的。
雖然無商不奸,但作為一個流浪商人,專業水平還是在線的。
他會出現在你的附近,必定是他感覺這裏有值得來一趟的寶物。
你可以嘗試着跟他做點交易。
友情提示,警惕奸商。」
「臨時能力:精準估價。
可以讓你在對方心理價位底線上左右橫跳。」
溫言感受到提示,再看了看三輪車上的幾個箱子,頓時眉開眼笑。
做個屁的交易啊,對方擅自開路進入別墅區,又很明顯犯了狗哥忌諱,能把老實人惹成這樣,他肯定不是什麼好人,那還跟他客氣什麼,先帶走再說。
他就這麼推車三輪車走了,將三輪車放到自己院子裏。
看着還在翻白眼的四眼土狗,溫言伸出手摸了摸土狗的腦袋。
「不准亂動,不准咬人,不然會被宰了。」
土狗還在翻着白眼,像是在做什麼噩夢。
他嘗試着打開那幾個大小不一的箱子,可惜,任憑他怎麼嘗試,就是打不開那幾個連鎖都沒有的箱子。
試了半晌,那只在作惡夢的四眼土狗,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了下來,悄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窺視着溫言。
「別裝了,來說說吧,這怎麼回事?」
四眼土狗睜開眼睛,眼神清澈,就這麼夾着尾巴縮在三輪車的角落裏。
「你可別裝了,流浪商人養的東西,連靈智都沒?你逗我呢。」
四眼土狗的耳朵耷拉下來,有氣無力的道。
「別試了,別人都是打不開的,這是規則,要是流浪商人那麼好搶,大家都去搶了。」
「算了,明天捐給烈陽部。」
四眼土狗一臉驚悚的看着溫言,完全沒想到,溫言這人這麼狗。
捐給烈陽部,那天王老子來了,都別想拿回去了。
烈陽部想研究一些帶有空間相關特性的東西,惦記了很久了,曾經還想找老孟借點東西研究用,老孟沒借。
想買吧,老孟不賣,而別的東西,老孟也沒找到合適的,可以賣的。
哪想到,今天就趁着死了一次的機會,載具都被人輕鬆帶走了。
「有話好好說,咱們有話好好說,別說這麼可怕。」
「先說說,你們怎麼來的?別忽悠我,看到隔壁車上的那頭龜麼?」
「看到了。」
「本地的水神,想說瞎話忽悠我,我懶得聽,當場打死了拉回來燉湯,我這人還是最好說話的,你要是惹到剛才那位,才懶得聽你們逼逼,出手就是下死手,你想好了再說。」
四眼土狗沒見到老孟,老孟很顯然也不敢再進入這片別墅區了,它現在六神無主,只能老老實實說實話。
「恩,察覺到什麼獨一無二的寶貝?」
「還當着我狗哥的面說,為了來買走那個獨一無二的寶貝?」
「哈哈哈哈」
溫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看着四眼土狗有些茫然,心說,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寶貝,對於那老哥來說,可不就是自家的閨女,和剛得到的便宜兒子。
有一說一,這流浪商人,別的不說,膽子真的是一等一的大。
敢在裴屠狗搬家的第一天,當着對方的面,說這種話。
「有一說一,我說實話,你別不信。
老哥僅僅殺那老爺子一次,肯定是因為今天喬遷,明早一個孩子要上學,另外一個孩子在睡覺,不想弄出大動靜,所以才有些心慈手軟了。
要是在外面,那老爺子的腸子早就被抽出來,挽個花套在他脖子上了。
那老爺子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或者什麼奇特寶物逃過一次。
但很顯然,要是平時,我那老哥能蹲在那,殺他百八十次當樂子。」
四眼土狗耷拉着耳朵,它還真相信這種話。
那麼大殺氣,說是早上起床,先殺幾個人當晨練,它都信。
對方肯定也能察覺到,老孟耍花招了,但沒有再出現,可不就是今天不宜殺生麼。
「你就說,怎麼才肯把東西還回去?」
「這麼厲害,自己召回去不得了。」
「只有他死了,這些東西,才會被下一位流浪商人繼承,這次你就是在他死的時候,拿走的這些,你鑽了個不可能出現的漏洞。」
「他是真死了?」溫言有些好奇的是這個。
「算是死過一次了,只不過他有一個寶物,是當年在歐羅巴換來的,叫做復活十字架,有一次復活的機會。」
「那這是真死了再給復活,還是替死一次?」
「我哪知道這個。」
「給我十個,不,算了,五個復活十字架,東西我就全部送給他。」
「嘶」四眼土狗倒吸一口涼氣:「五個?你想什麼好事呢,老孟才只有一個,還浪費在這裏了。」
「那還說個屁,睡覺去了。」
「別,別啊,有話好好說,你去跟老孟談。」
「不,我擔心我被奸商忽悠了,還是跟你談,談好了,你去告訴他,行了就行,不行了我明天早上起床,就把這些東西,還有你,一起捐給烈陽部。」
「」四眼土狗氣的想呲牙,這人怎麼這麼狗啊。
眼看四眼土狗不說話,溫言還真就回到了屋子裏。
四眼土狗看着周圍沒了動靜,它猶豫了一下,一咬牙,騎在了三輪車上,準備那三輪車給開走。
但是剛開出院子,它就感覺到危險了,有什麼東西盯着它。
它回頭一看,別墅的門廊下,一個小殭屍,坐在台階上,捧着個番茄,笑眯眯的嘬着番茄汁。
門廊上面,還有一隻貓頭鳥,一臉不屑的斜眼看着它。
壓根沒人阻攔它。
四眼土狗想了想,還是慫了,轉了個圈,又把三輪車給騎進了院子裏。
「咳,我就試試,以前沒騎過,老孟不讓我騎」
眼看沒人理它,四眼土狗就跳下了三輪車。
「我去跟老孟談談,畢竟,你這也不算搶的,是在他死的時候,帶走的,也算是符合規則」
四眼土狗看着沒人攔它,走出院子,試探性了幾次之後,就直奔北面而去。
剛到後院,就看到後排別墅里,窗戶上五顆歪瓜裂棗的腦袋,疊在一起,盯着他。
另外一個窗口,面沉似水的老趙,也在那盯着它。
四眼土狗心說,老孟這次是栽了,闖入了什麼鬼地方啊,這都是些什麼人啊。
還是之前幾次,都太過順利,讓老孟飄了,這次就踢到鐵板了。
要不是有一個復活十字架在手,真就到此為止了。
四眼土狗跑到圍牆邊,看着鐵柵欄外面的老孟,有些惴惴不安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老孟眼角都快裂開了。
「什麼意思?」
「我確認過了,意思是,那些箱子是屬於你的,但是載具,他還真有一部分所有權,這是符合規則的,你還是吃點虧吧,不下血本不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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