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被黃智極說的勾起了興趣,黃智極沒法判斷,這倒是挺正常。
阿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其實也是正常情況,很多阿飄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死了。
溫言能看到這個群里每個人辦的案子,其中就有一個無害阿飄的案子。
那阿飄是夜班保安,不知道自己死了,每天天黑就出來上班,天亮了才回去。
而巧就巧在這,新住戶加班回來,保安阿飄已經去上班。
早上新住戶出門趕地鐵的時候,保安阿飄還沒回來。
而保安阿飄沒休息的概念,新住戶也在跟一個項目,等着拿項目的提成,也沒周末休息這想法。
同住一個屋檐下,這一人一阿飄,硬是從來沒打過照面。
最後還是保安阿飄,發現家裏的東西,好像被動過,好像來過人,幾次之後,發現不對勁就自己報警了。
然後案子最終落到了烈陽部手裏,被點破了已死的真相後,阿飄便消散了。
溫言倒是不意外阿飄不知道自己死了,或者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只是黃智極好歹是茅山掌教的弟子,他和那阿飄,都同時辨別不清楚,倒是挺少見的情況。
靈氣復甦到現階段,版本強勢的,應該就是青城和茅山。
青城御使鬼神,還開了針對阿飄的專科醫館。
而茅山禁止養阿飄,但是針對阿飄的手段,那是真的多。
就連掌教,道武同修,都搞出來了一門閃電奔雷拳,殺傷力極高,針對阿飄的時候,動輒就是魂飛魄散。
兩家走的不是一樣的路,可的確都算是版本強勢的山門。
這種情況下,黃智極連辨別阿飄種類都搞不清楚,溫言的興趣一下子就來了。
正好他也想找個人問問,解厄神女籙的使用情況。
他察看了一下黃智極上傳的簡單文件,大概確定了一下地方,加了黃智極好友,問了一下大概情況,確認不遠,他就自己開着車過來。
距離德城不過一百多公里,開着車上高速,一個小時多一點就到了地方。
黃智極看到溫言,微微有些吃驚,他之前還以為那個叫這地方來對了的人,是羅浮山的某個道士。
畢竟,解厄神女籙在南武郡的熱度還是挺高的。
「現在選擇解厄神女籙的人很多嗎?」溫言就好奇這個。
「是挺多的,只不過這道籙的選擇,要求其實也挺高的,不但是人選擇籙,也是籙選擇人。
授籙的硬實力要求其實不高,但其他方面的要求很高。
扶餘山和龍虎山的要求也有一點不太一樣。
扶餘山對心性要求高點,龍虎山對基礎要求高點。
南方水系縱橫,現在選這個,肯定是不愁沒去處。
烈陽部對於授受了解厄神女籙的道人,需求還是挺多的。」
「有人選,有人合適,那挺好的,你這邊是什麼情況?」溫言挺欣慰的,解厄神女籙算是特別適用的籙了,以神州的大小和人口,需求量肯定是特別高。
「你跟我來吧,我其實也說不清楚。」
黃智極帶着溫言順着村道走了幾分鐘,就已經嗅到了一點酒香味。
遠處有一片建築,看起來是有些年頭了。
「這家小的釀酒坊,聽說已經有幾十年了,陸續關關停停。
這幾年短視頻流行,古法什麼什麼的也開始流行。
這家釀酒坊的接班人,就靠着這個,把本來要關停的酒坊繼續運作了下去。
但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關停了。」
「那阿飄你解決不了?」
「倒也不是解決不了,但是總不能什麼都沒弄清楚,就把這阿飄給打的魂飛魄散吧。」
溫言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黃智極。
茅山掌教那麼凶,他的弟子,在面對阿飄的時候,竟然還是個講道理的人?
溫言可是聽說過,茅山掌教遇到的阿飄,魂飛魄散就是標準結局。
黃智極一眼就知道溫言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他有點尷尬,但也沒法來解釋,因為他師父凶名赫赫,茅山周邊那是真的一個阿飄都見不到。
而禹州就算是有拓跋武神,動不動就來一次無差別覆蓋,那多少還有些遵紀守法的異類,甚至有阿飄在生活。
茅山周邊,那是真的一個都沒有。
拓跋武神那頂多算是一不小心波及到伱了,你被碾死了,人家都不知道。
茅山這邊,那是真的就是奔着碾死你去的。
性質都不一樣。
溫言本來還以為是黃智極解決不了,過來看看,沒想到是黃智極沒想直接動武。
他覺得自己多少是受到刻板印象影響了,覺得茅山的人,都挺霸道的。
現在看來,應該是有些時候的行事風格問題。
「先看看再說吧。」
溫言跟着黃智極,來到酒坊裏面,除了各種像是新加的某些管道之外,裏面還有些超大的大桶,說是池子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黃智極帶着溫言,順着台階,來到其中一個大酒池旁邊,指了指裏面。
「當時那個阿飄的屍體,是在這個池子裏被發現的。
屍檢報告說是溺亡,還有酒精中毒的痕跡。
但很顯然是有些問題的。」
「他是這裏的什麼人?」
「釀酒的老師傅,從年輕的時候,就在這裏干。
聽說是因為在這裏干,管吃管住,而且,酒管夠。
這位就是那種吃個早餐,都能用油條泡酒的狠人。
有時候有事情,淡淡嘴,一天都能幹一斤以上。
也不知道這位的肝是什麼做的,平均一天一斤半以上的情況下,死後肝反而是全身器官里最健康的。
現在變成阿飄了,還泡在酒缸里。」
黃智極指了指大酒池,裏面一個消瘦的老頭,手裏端着個搪瓷杯子,從裏面晃晃悠悠的飄了出來。
然後跟泡澡似的,靠在酒池的邊緣,用那個老式的搪瓷杯子喝酒。
「後生仔,你怎麼又來了?要打要殺快點,天天跑我這。
老闆說了,我在這幹了幾十年了,以後哪怕不在這幹了。
只要酒坊還在一天,我也是能喝多少隨我意。
哪怕我死了,老闆也說了,之前說話算話。
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有本事打死我,不然別天天來煩我。」
老頭端着搪瓷缸子,靠在酒池邊緣,面對黃智極,說話那叫一個硬氣。
黃智極聽了都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拱了拱手道。
「老爺子你喝你的,沒人說不讓你喝,你隨意,我就是來看看,不然的話,我好不容易接個任務,最後還被標記成未完成,我還嫌丟臉呢。」
溫言樂呵呵的笑了笑,走到老爺子旁邊。
他本來是準備換上水鬼天敵試試的。
但是隨着這老爺子幾句話說出來,溫言就覺得沒必要了。
他蹲到老爺子身邊,老爺子就舉了舉手中的搪瓷缸子。
「來一口?」
「我就算了,我不喜歡喝酒。」
「你別怕,我的屍體當時雖然是在這個池子裏,但是我死了都不捨得在這裏拉屎拉尿,這酒池裏的酒,其實不髒。
我辛辛苦苦釀了幾個月,才有了這一池子酒,這是我覺得最好的一池子。
我看你比那個後生仔順眼,才讓你嘗嘗的。」
溫言大笑一聲,很認真地道。
「老爺子,我是真不喜歡喝酒。」
他伸出一根手指,點在老爺子舉着的搪瓷缸子上,給加持了一點點陽氣。
「給加點東西,老爺子你試試,看看味道怎麼樣?」
老爺子感受着酒中所蘊含的陽氣,立刻悶了一口,而後驚嘆道。
「我就說喝酒會暖身子吧!他們還不信!非說這是不科學的!瞧瞧,我都變成阿飄了,還科學什麼啊,我變成阿飄了,都能喝酒暖身子!」
「」
溫言啞然失笑,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阿飄,在得到了烈陽加持之後,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得了,這位要是在隔壁,那絕對是仙人級別的人物。
他是真的熱愛,熱愛釀酒,也熱愛喝酒。
溫言看了看,心裏對於要辨別這位老爺子到底是淹死的還是醉死的念頭,也就淡了下去。
他覺得這件事的答案,並不重要了,只要這位老爺子死因不是他殺,那這老爺子到底是什麼阿飄,老爺子自己怕是都毫不在意,其他人也不必非要刨根問到底。
這位老爺子在意的,恐怕也就是在這家釀酒坊里,釀酒喝酒吧。
這個念頭浮現出的瞬間,溫言就看到了提示。
「釀酒師。」
「一生釀酒喝酒,將其視為可以不斷追逐上限的技藝。
他不懂太多的術語,卻能品出來不同批次之間的差異,也能知曉哪一步的問題,會導致香味、厚度、圓潤、酸甜苦辣之間的變化。
他一直以為是自己的水平不夠,銷路才會不行,一直想改進自己的技藝。」
「這位都願意喝的酒,你大可以放心,肯定不會蘊含什麼髒東西。
至於,他是怎麼死的,既然覺得不重要,那就不要猜了。」
「臨時能力:無。」
溫言看到提示,心說,除了那句大可以放心喝,別的好像都沒什麼價值。
不過無所謂了。
他都準備走了,正好看到其他的酒池,還有遠處的一口口大缸。
「老爺子,這裏出了事,這裏的酒怕是不好賣了吧?」
「哎,可不是麼,這一個個酒池,又不是連通的,別的可都沒受到影響,之前釀的酒,都沒人敢買了。」
「你知道這裏老闆的電話不?」
「咋地?你想要?」
「恩,我覺得老爺子的水平,釀出來的酒,肯定不是一般貨色,我就先弄點送人嘗嘗。」
老爺子看了看溫言,還是給溫言報了個手機號。
溫言撥出去個電話。
「喂,杜氏酒坊嗎?
恩,我要酒,先來十缸,送到太保郡。
我知道你說的那個事,我就是沖這位師傅的手藝來的。
這次先來十缸嘗嘗,要是這次可以,我以後還要訂。
只要這個師傅釀的,別人釀的我不要。
我知道他死了。
我現在就在你酒坊里。」
溫言跟這裏的老闆聊了聊,這老闆倒是實誠,聽說有人買酒,也顧不得這麼晚打電話了,也給老老實實說了下前些天出事了。
十缸酒,也說酒不要錢,自己掏個運費就行。
溫言聽着對方的話,心裏也大概明白,這酒坊為什麼開開停停了。
覺得萬一客人以後知道了酒坊里出過事,會退貨,嫌麻煩,就先給說了。
這麼實誠,難怪這酒坊開不下去。
等了不一會兒,外面就傳來車輛的聲音,年輕的老闆,着急忙慌的衝進來,就看到老爺子跟泡澡似的,手臂搭在酒池邊,一手端着搪瓷缸子喝酒。
而溫言蹲在旁邊,跟老爺子相談甚歡,氣氛甚是和諧。
唯一不和諧的是,坐在不遠處的黃智極,有些無奈的看着這一幕。
本來是來給看看這是個什麼阿飄,看看怎麼解決,硬生生被溫言搞成了二半夜裏來採購酒。
而且看樣子,溫言似乎對這個阿飄到底是怎麼死的,到底是什麼阿飄,已經沒多大興趣了。
黃智極只能坐在一邊等着,那位老爺子因為前兩天,他多少帶點茅山行事風格,看他極不順眼,一開口就是要麼弄死我,要麼別逼逼。
酒坊的年輕老闆,來的時候,就聽到老爺子跟溫言在聊,各種酒麴對酒的影響,為什麼以前要女孩子來搞這個。
年輕的老闆,看到黃智極,心裏暗暗鬆了口氣,看到老爺子,也沒什麼畏懼。
溫言站起身,樂呵呵地道。
「老爺子,我先去買酒,您這可別閒下來啊,要是這次嘗了可以,以後我還要採購不少,這裏的存貨採購完了,那可就斷頓了。」
「我又不是老闆,我說了不算,你不喝酒,你買那麼多酒幹什麼。」
「我一個長輩,酒缸子都能當下酒菜嚼了,這點酒頂多就是助助興。」
「哈哈哈」老爺子被逗的哈哈大笑,直接應下了繼續釀酒的事。
溫言從階梯上走下來,拉着愁眉苦臉的年輕老闆。
「看着給選上十缸,就這位老爺子釀的,送到太保郡,該多少錢就多少錢,你稍微給點優惠就行,要是可以,以後我繼續採購。」
年輕老闆現在是信了溫言真是二半夜來買酒的。
至於這個點跑酒坊里買酒,還跟阿飄聊的開心,是不是多少有點不正常,他才不管。
他現在都快愁死了,因為他在搞短視頻,以至於他這酒坊死人了,立馬鬧得眾人皆知。
之前採購酒的人,都開始找理由退貨,或者是不給結賬了。
酒是賣不掉了,短視頻也拍不下去了。
眼看溫言玩真的,他就麻溜的給選了十缸,按照溫言的要求,連缸一起送過去。
價錢按照出廠價,給打了八折,再把運費給包了。
聊了一會兒之後,溫言就跟黃智極離開。
坐上了車,黃智極就忍不住了。
「這就完了?不管了麼?」
「管什麼啊,人家一不是他殺,二沒有違法違規,就算是他泡澡的那個酒池裏的酒,老闆都說了,全部送給那老爺子了。
以後那老爺子繼續在這裏釀酒,這不挺好麼。
為什麼什麼事都非要有一個結果?」
「你不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死的?到底是什麼阿飄?」黃智極還是有點不甘心。
「開始的時候想,現在我覺得沒必要刨根問底了。
你也想開點,這世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答案的。
你這些天,也跟着做案子,也見過不少了吧。
你沒發現嗎?
大多數跟阿飄有關的案子,其實並不是什麼惡性案件。
能變成阿飄的,大都是有執念而已。
只要是正常情況下無害的,有理智的,不必趕盡殺絕。
你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你也有可能變成阿飄嗎?」
黃智極微微一怔,他回頭看了一眼酒坊,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了。
他開始有些理解,他師父為什麼把他踢下山,讓他三年都不准回去,必須在外面歷練。
他最近就發現了,之前通過文字,通過教導,學到的東西,跟實際之中遇到的事情,總是有或大或小的偏差。
從來都不會遇到一個符合標準案例的案子。
就算同一個類型,同一種阿飄的案子,也會因為阿飄之間的性情不同,天差地別。
溫言開着車回去。
他之前看到提示,其實就有點猜測了。
一個專精於一項技藝的老師傅,還死了,死在自己釀的酒里,這就讓他想起來古時候,有關一位鑄劍師的故事。
為了鑄造出最好的劍,最後以身祭劍。
所以他就猜,法醫給出的死亡原因,應該就是真相,事情並沒有那麼複雜。
只不過這阿飄死後,變成了釀酒師。
死亡就是轉職的過程,或者是死亡才催促出了轉職。
變成阿飄後,本質上已經有了一絲變化,黃智極看不出來那阿飄到底是水鬼還是其他阿飄,就正常了。
回到家裏,安心睡覺。
過了一天多,那十缸酒,也送到了太保郡。
那邊烈陽部接手的人,說有一缸裂開了,密封不住了,溫言就讓他們處理掉,剩下的九缸,都封好了丟到淮水裏。
到了晚上,溫言正準備睡覺,託夢過去,見見水君。
跟水君吹吹牛逼,說他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釀酒師,好說歹說,花了大價錢,才搞到了點對方的存貨。
這時候,他電話響了起來,是今天跟他交接的那個太保郡烈陽部成員。
「喂,溫言嗎?問你個事啊,你在哪買的這個酒啊。」
「怎麼樣?還不錯是吧?」
「味道還是挺不錯的,很醇厚,我這邊有倆同事,喝進醫院裏了。」
「喝多了?」
「不是,是酒里雜醇有點偏多,有點中毒了。」
「」
閒的好不習慣,還是碼一章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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