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溫言就有預期,以後早晚得跟水君碰面的。
現在更是確定了,水君派個能出水的水鬼,上岸來找的人,就是他。
那溫言就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或者說,水君找的不是他,只是當代擁有烈陽的人而已。
也不知道當年十三祖,怎麼招惹的水君,把人家氣成這樣,沉睡了這麼多年,睜開眼睛之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烈陽。
也是絕了。
可能在水君心裏,當年的烈陽,跟現在的烈陽,那區別可能並不是很大。
溫言也不敢賭,水君是不是能明白,當年的扶餘十三祖是扶餘十三祖,如今的扶餘溫言是扶餘溫言。
心裏有氣的人,可能真不會分的那麼清楚。
反正不管怎麼樣,讓溫言直接去見,他是真不敢。
但看到這個水環,溫言就有了點想法。
外婆說,他的客觀條件,託夢就只能託夢,什麼都幹不了,這對雙方都是非常安全的情況。
他就在想,以這個水環為引,要是水君會睡覺的話,他是不是可以給水君托個夢?
先試探試探,先聊聊,看看情況再說?
萬一託夢的時候被打死了,他本人也不會死,頂多就是驚醒而已。
要是水君就是為了打死他這個當代烈陽。
那他就先苟着,等什麼時候一拳轟出,就能頂得上在冥土放的那顆蘑菇彈時,那再去當面跟水君聊聊人生。
他念頭疾轉,大概定下了方向,看着掌心的水球,手指微微一動,那顆水球便重新化作了水流,如同筆一樣,在他的指間旋轉着飛舞。
「這個東西叫什麼?」
「我也不知道。」水鬼微微縮着身體,一臉老實相。
他已經開始感覺到壓力了。
這個手環,之前烈陽部的人,已經研究了好久了,甚至還有一個傢伙,想要刮下來一點碎屑去研究。
可惜,最後什麼都沒刮下來,為此還遺憾了好半晌。
至於脫掉手環,更是毫無辦法,那些人都沒法觸發手環化作水流的形態。
「這個東西,我帶走了,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水鬼抬起頭,看了溫言一眼。
不知為何,就這麼一眼,就這麼一瞬間,他就感覺他的太奶在向他招手了。
那種無形的壓力,一下子變得特別重。
他全身每一寸,似乎都在告訴他,可能眨一下眼睛的時間,他就會死。
有任何一點隱瞞,任何一點不老實的地方,絕對會死。
水鬼眼珠子亂顫。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啊,我只是在水裏飄着,不知道怎麼的,就飄到了水君那。
他說話我都聽的半懂不懂的,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只是來送個口信而已」
眼看水鬼似乎被嚇壞了,溫言有些意外。
他將剛換上的水鬼天敵的稱號換下,重新換上了鬼神天敵。
這水鬼的感知,似乎有點敏銳啊。
他剛換上水鬼天敵的稱號,這傢伙似乎就察覺到了危險,嚇成這樣。
但是他換上了鬼神天敵的稱號,這個水鬼卻沒什麼反應。
溫言倒是沒什麼意外,跟以往一樣,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這個鬼神天敵,就是特定針對鬼神而已。
可惜,手握屠龍刀,現在卻壓根還沒鬼神。
無論是烈陽部的記載,還是扶餘山的消息來源,暫時都沒聽說過有。
以前可能有,也有可能是以前的鬼神,沒有因為末法消散,現在也沒有復甦。
現在能用上的,也就是鬼神天敵這個稱號自帶的招魂技能了。
而這個招魂,聽外婆的意思,也是不能隨便亂用的。
起碼不能亂召喚普通阿飄之外的東西。
「這個東西,我帶走了。」
溫言帶着指尖繚繞的水流離開,就像是學生時代一直玩不好的轉筆,現在有了替代品。
這一絲水流里是水君的力量,不知道對方怎麼做的,他壓根沒用烈陽,這種水流也依然能感應到他的存在。
再加上解厄水官籙的親和,控制這一點點水流,會變得非常順暢。
他念頭一動,水流便環繞在他手腕上,漸漸化作一個金屬色澤的圓環。
他伸出手指,敲了敲,連聲音都像是金屬,而且非常堅硬。
也不知道水君是怎麼做到的,要是隨手就能整出來這種東西,那用單純的力量來判定,恐怕就沒太大意義了。
僅僅這個手環,就能看出來,水君跟他們,壓根不是一個版本的。
按照溫言心裏的預估,之前的桂龍王比他們高出至少倆版本,而水君起碼高出他們三個版本。
以烈陽部現在的水平,他們都弄不明白這個看起來很簡單的手環,到底是怎麼搞出來的。
僅僅從水流變成金屬手環這一步,就得幹掉好多人頭頂的頭髮。
果然,溫言這邊剛出來,就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眼睛裏冒着駭人的精光,跟着風遙一起出現。
不等風遙說話,那人便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個手持的儀器。
「能讓我檢測一下不?」
溫言抬起手,對方就拿着那儀器,對着手環。
「能變一下不?」
溫言念頭一動,手環便化作了環形的水流,懸在他的手腕上緩緩流動着。
「不可思議!這是怎麼變的?這裏的主要成分,竟然真的是水!」
看着對方那駭人的目光,溫言頭皮發麻,總感覺這位是不是要把他帶回實驗室里切片。
「你別問我啊,我怎麼可能知道,我文盲!」
溫言轉頭看向風遙。
「沒我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吧?」
「恩。」風遙看了看溫言的手腕,剛想說什麼,溫言就將他們的嘴堵住。
「你們要是能帶走,就趕緊帶走,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風遙接了個電話,拍了拍研究員的肩膀,對溫言道。
「走吧,我送你。」
「這東西不管了麼?」
「部長說,伱能控制,你就帶走吧,也省了後面的麻煩。」
溫言聽到蔡黑子這麼說,立刻警惕了起來。
蔡黑子可是連自己前列腺造反,都能順手甩鍋出去的人!
「我想了想,我還是想想辦法,看看怎麼把這個東西,留在部里吧。」
溫言此話一出,旁邊的研究員,立刻又從白大褂下面掏出來一個金屬框架的透明盒子。
溫言伸出手,手腕上的水流,緩緩遊動着,落入到小盒子裏,化作一團水球。
「好了,我走了。」
溫言都沒去見蔡啟東,生怕蔡啟東想起來,昨天晚上是夢到了他。
等到溫言離開,總部的實驗室里,被困在小盒子裏的水球,便漸漸的縮小,最後消失不見。
常人看不到的地方,水流分化成極為細小的細流,順着各種縫隙,鑽出了實驗室。
溫言這邊剛坐上車,離開烈陽部駐地,那細流就已經追上了車,自行在溫言的手指上匯聚,一圈一圈的繞着溫言的手指轉動。
溫言抬起手,看着手上環繞的水流,嘆了口氣。
「這下好了,丟都丟不掉了。」
旁邊的風遙,正好接起了電話,看了一眼,道。
「恩,在這邊,自己回來了,沒有丟。」
掛了電話,風遙看着溫言手上的水流,還有些羨慕。
「你就留着自己玩吧,我看啊,純粹我個人看法,曾經的記載,可能春秋筆法比較多,跟實際情況,有些不太一樣。」
「我也覺得水君不至於弄個小玩意來暗殺我,但其他,我都不確定了。」
「反正你可千萬別去淮河流域,尤其是別在那裏下水。」
「恩,我本人是肯定不會去的,起碼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去。」
「那就好,過幾天就是南武郡演武最後階段了,你要來嘛?」
「咦,不是都完了嗎?」溫言有些意外。
他還以為在他躺在冥土挺屍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之前聽四師叔祖說過,今年扶餘山雖然有名額,但僅僅只是打醬油,帶後輩長見識。
畢竟只是一郡之地的演武,雖然有其他郡的人,規格卻並不是最高的,這種情況,讓秦坤上吧,顯得有點欺負人。
而溫言,還在冥土裏面躺屍呢。
扶餘山青年一輩里,着實找不出來出類拔萃的弟子了。
張老西倒是進境迅速,可惜,被拉回去特訓,不達標不准他下山。
最後索性就帶着小輩來看看熱鬧,長長見識。
四師叔祖也就提了一嘴,溫言也沒在意,沒想到,還沒結束呢。
「差不多到最後階段了,你要是想上的話,倒是不用參加前面的階段,自從進入靈氣復甦第二階段之後,南武郡里出現的人才和職業者,也明顯變多了,這次也選出來不少。」
「我就算了,很多手段都不能用,用了我又怕收不住手,把人打死了。」
溫言看了看自己的左手,中指的黑指甲。
純比拳腳吧,他大概也知道自己是什麼水平,這種需要苦練和經驗的東西,他憑什麼比那些童子功,辛辛苦苦練了二十年,還在一線磨礪過的人厲害?
若是放開手,不拘什麼手段,那這比試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意義。
還不如跟秦坤對練。
風遙琢磨了一下,點了點頭。
「也是,據說是有個阿飄,挺厲害的,按他目前的表現,應該會被部里特招。
但你要是去跟他打,估計以你的陽氣,只是綻放,就顯得有些欺負他了。
擂台比試限制的確挺大的,但這種初步的選拔,在保證相對安全的前提下,這樣已經是最合適的了。」
「南武郡也開始招收阿飄了?」
「人和人都不一樣,阿飄和阿飄自然也不一樣。
要是有合適的,自然要招收。
我們人手是永遠不夠的。
要不是高手的缺口有點大,也不用搞出來一個複雜的優先級體系了。
以前上面的人倒是有跟三山五嶽的大佬聊過,是不是適當的擴招一下。
人家就說了,他們也想多招弟子,可惜標準一直都在那。
達到標準的人,一直都是今年多點,明年少點,後年就沒人了。
再過幾年,又會多一點,斷斷續續。
我以前也琢磨過,是不是稍稍放低點標準,多招點人。
這次遇到那道人,我就明白了。
幸虧當年終南山的人,嚴格謹守規矩,沒有因為他的天賦給開例外。」
「這次的事,終南山的人怎麼說?」
「終南山已經有人下山來處理了,只是沒堵到他。
之前做調查的時候,也查過了。
那邊的前輩,倒是挺惋惜的。
說那道人天賦不錯,的確不適合終南山。
當年按門規將他逐出師門,其實也是留了一線,推薦他去別的不限婚嫁的地方。
可惜,他自己沒想明白,還俗之後,基本放棄了修道,今年又踏上歧途。」
「終南山的人來南武郡了嗎?」
「目前還沒到。」
溫言撇了撇嘴,沒接話。
雖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個人如何選擇,跟師門關係不是最大的。
但師門是幹什麼的?
不就是教導、引導弟子的嗎?
溫言能明白,人家的規矩,肯定都是避免重蹈覆轍,才立的規矩。
但他的確不是很理解,為什麼就不能在不違反規矩的前提下,有點變通呢?
扶餘山的規矩其實也很多,這些年遣散下山,讓其自行去謀生的弟子也不少。
但就算是下山了,真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扶餘山的人卻也不會不管。
這麼多年時間,難道出身扶餘山的弟子,就真的人人都好人,人人都沒犯過事嗎?
也不是沒有,畢竟,多了點尋常人不會的手段,就總會習慣性的以自己擅長的手段去處理事情。
最後也沒發展到這種地步。
溫言心裏的確能明白,但他心裏還是對終南山的道士沒太好的印象。
嘴上說的漂亮,這都兩天了,都沒來個人意思一下,幫忙收屍什麼的。
這規矩也遵守的太死板了,一點人情味都沒。
連烈陽部這種按理說是規矩最死板,程序最多的地方,都在積極跟上時代的變化。
溫言沒再多說什麼,反正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他坐着車,一路回到德城,這邊剛下高速,就見高速路口旁邊的平地上,有個身穿黃色道袍,頭戴純陽巾的年輕道人,正在舉香祭拜。
看了看那道士祭拜的方向,溫言看了一眼風遙。
風遙眉頭微蹙,看了一眼就道。
「茅山來南武郡參加演武的弟子,名叫黃智極,是智字輩的佼佼者。
聽說他對雷法很有天賦,甚得茅山掌教看重,已經將其收為弟子。
再過幾年,若是他進境不錯,又能通過各種考核。
茅山掌教可能會傳他閃電奔雷拳。」
「他祭拜的方向,就是我家那邊。」
「下去看看。」
風遙大步上前,遙遙的拱手見禮。
黃智極將香插入香爐,立刻回了一禮。
「見過風秘書。」
而後黃智極看向溫言,立刻露出笑容。
「在下黃智極,你身上陽氣這麼重,一定是扶餘溫言吧。」
「我是溫言。」
「久仰久仰,我師父說,可惜你進了扶餘山,不然的話,一定要拉你入茅山,為此遺憾了好久。」
「前輩太抬舉我了,我最多也就是練練武而已。」
黃智極非常客氣,見面就是給抬轎子。
聊了幾句,客套完之後,風遙就指了指那香爐。
「這是」
「嗐,實不相瞞,我年幼時,其實是在終南山修行,後來才拜入茅山。
那時候,這位師兄還挺照顧我的,如今他誤入歧途,身死道消。
我正好在南武郡,就過來祭拜一下。
只是,我怕引起誤會,就沒敢靠近那邊。」
溫言有些意外,好傢夥,又是個終南山出來的?
「是他自己幡然醒悟,遭了反噬而已,不然的話,這裏可沒人能解決這件事。」
溫言給做了省流總結,省的老有人覺得是他厲害。
黃智極恍然,他滿臉遺憾地嘆了口氣。
「我當年其實跟這位師兄一樣,弄不好就要走這位師兄的老路。
只不過,我運氣好點,偶遇了茅山的前輩來拜訪,發現我的天賦,的確適合茅山。
最後趁着我還小的時候,就將我帶走了。
這次來,一方面是祭拜一下故人,二來,也是警醒一下自己。」
「你這也是有心了。」風遙再旁邊捧了一句。
聊了一會兒,眾人分別,溫言重新上車,一言不發。
風遙瞥了一眼溫言,眼神裏帶着一點怪異。
「你別看到誰出現在德城附近,就這幅表情好不好。
不是誰都想去走歪路的。
黃智極前途無量,完全沒任何必要沾染那些邪道。」
「我什麼都沒說!」溫言都無語了,他只是在想別的事情而已。
「我還不了解你,你那表情,就是在猜測這傢伙偷偷跑到這裏,是不是不懷好意。」
「真沒有」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
溫言面色一黑,好吧,他剛才的確這麼想過。
但是想了想,的確沒必要太過于敏感,人家是茅山掌教弟子,恐怕別的東西擺在人家面前,人家都未必願意去看。
「你要是實在想了解,過幾天演武最後階段,你不下場,也可以來觀戰。」
「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只想回去睡覺,我已經好多天沒睡過一個囫圇覺了。」
風遙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麼。
另一邊,黃智極遙望着溫言的車遠去,從布包里取出一個電話撥了出去。
「師父,我剛才見到扶餘溫言了。」
「恩,陽氣極盛,看不出來是哪個階段,傳說倒是沒誇大,他的確是包括秦坤在內,扶餘山武道天賦最強的人,也看不出來他才練武幾個月,真是不可思議。」
「那倒是沒有,應該也跟傳說的一樣,他並無修道天賦,只是他身上有寶籙的神韻。」
「感覺啊,我覺得,只要他能看到我,我就沒有勝算了,要是拉開距離,那的確是他沒有勝算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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