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記得什麼?」
「我們很多事都不記得了,我甚至都忘了我的名字
我只記得,我和王雪琪是一個遊戲群的朋友。
她除了上班,就是在家宅着。
所以我們邀請她一起來徒步,把她帶出來了,沒把她帶回去。
她徹底失蹤了,我們想要找到她,就重走了上一次的路。
直到走到了那座石崖,周圍的環境有些扭曲,然後石崖斷了,我們全死了。
死後我們再次醒來,就在一條很黑很黑的長道上。
我們還惦記着要做的事情,想要找到她,把她帶回去。
然後走了好久好久,我們走到了剛才那間房子的地下室里」
這時,另外一個人也忍不住開口。
「差不多就是這樣,請問,你是道士麼?」
「不是,我是唔,你們可以把我理解成送你們最後一程的人,你們好好想想,還有什麼別的東西麼?」
「不記得了,只記得要做的事情。」
三人都是一臉茫然,想要去回憶其他的事情,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張老西嘆了口氣,從後面走了過來。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可能生前體魄比一般亞健康的人要好點,靈魂也更強一點。
但到底還是普通人,他們橫死之後,能記得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當時正在做,還未完成的事情。
能到現在還沒有消散,已經是走了大運。
最多一個小時,他們就會徹底消散,誰也留不住的。
你問不清楚什麼的,他們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溫言嘆了口氣,看着三人的樣子,對張老西道。
「老哥,幫忙送一程吧。」
張老西點了點頭,回去搬出點東西,起了個簡單的法壇,他手執銅鈴,輕輕搖曳,口誦太上救苦經,抑揚頓挫的低沉誦經聲,伴隨着清脆的銅鈴聲,化作無形的力量擴散開。
那三個阿飄的眼神逐漸清明,他們的身形,也漸漸的變得透明。
其中一個阿飄,看向溫言,眼中帶着一絲祈求。
「找到她的時候,能在我們的墓前告訴我們一聲嗎?」
「好。」
漸漸的,三個阿飄全部消失不見。
溫言沉默了片刻,有些唏噓。
「老哥,這是執念麼?」
「算是,也不算是,突遭橫死的人,若是靈魂未曾消散,化作詭異,只記得最後要做的事情,其實倒是挺常見的。
絕大多數普通小鬼都是這樣,出現之後,很快就消散了,能害人的是極少數。
執念深的有,但是對比總數來說,其實也是極少數。
執念深重到大執屍那種情況的,就算是給了方法,基本也沒太大概率出現。」
溫言若有所思。
「所以,假莫志成是相當於在本就有極強執念基礎的情況下,不斷拓展,將其變成了bug。
不然的話,他花費再多時間洗腦,也不可能洗腦出一個大執?」
「你以為呢,要是真這麼容易,就不會這麼多年沒出過大執屍了,他肯定是精挑細選,觀察了很久,才選定了這個目標。」
這讓溫言稍稍鬆了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那個假莫志成如法炮製,再搞出來一個。
他親眼見過大執屍的恐怖進化速度,想不擔心都不行。
水鬼領域肯定還得去,但下次還是帶着阿伯一起吧,有點安全感。
他將新得到的信息發給風遙,讓風遙那邊先實地查一查。
第二天,太陽升起。
水鬼領域裏,裂娘的身影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相隔數百公里之外禹州東部,一座很常見的三層自建房裏,裂娘的身影無聲無息的出現。
她在原地斟酌了半晌,推開門走下樓去。
一樓有一個穿着小西裝,扎着馬尾辮,畫着精緻妝容的女人。
她正一邊吃着腸粉,一邊拿着手機,飛速遊覽上面的內容。
察覺到裂娘出現,女人也沒有回頭,沒有理會。
裂娘站在一旁,把昨天為什麼沒有回來,遇到了什麼事情,包括她自作主張,借孤狼做了試探的事情,都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女人沒有說話,吃完了早餐,才抬起頭,眼神平靜的看着裂娘。
「做的不錯,無論他們是發現你了,還是出于謹慎,丟掉了你送的東西,起碼都證明他們有談的價值。
能控制黑毛僵,還能將一個異人送到現代社會裏生活,其背景自然是有實力的。
這種勢力不可能籍籍無名,只要想查,就一定能查到東西。
現在這個時代,除非一直沒有進入人類社會,否則就不可能什麼痕跡都沒有。
將那個蘇越的畫像弄出來,我會找人來查。」
不多時,裂娘便畫出了一張畫像,畫像上的溫言,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女人將畫像拍了張照存起來,她拎着包包,起身向外走去。
「我去上班了,你繼續做你的事情,領域裏的那些妖怪,來了最好,不來了其實也無所謂。
他們知道這件事,只要在四面八方傳來,就一定會有別的異類產生想法。
至於那個蘇越,若是再進來,有合作的意向,可以放寬點條件。
若是有大僵能來幫忙,我們要做的事情,難度會降低很多。」
女人拎着包離開,不多時,就來打禹州新區的一家律所里。
剛進去,就看到律所內忙碌一片,律所的大老闆眉頭緊鎖,看到她之後,立刻對着她揮手。
「婉君,你可算來了,快急死我了。」
「怎麼了?」婉君有些疑惑。
「你跟我來。」大老闆把她拉進會議室,語氣裏帶着點遺憾:「婉君啊,你升任合伙人的事,弄不好就要黃了,有股東不同意。」
「啊,發生什麼事了?」婉君嘴上驚訝,眼神卻一直很平靜。
「我是一直支持你的,你是知道的。
我剛才也問了,為什麼不同你以成為合伙人。
原來是因為那個福萊姆集團,本來都定好了一攬子計劃,在南武郡投資,分公司都創立好了。
我們是他們南武郡分公司的合作律所,獨佔大頭,接下來幾年,我們律所能不能繼續做大,就看這一波了。
可誰想到,今天就忽然收到消息,福萊姆的人要縮小投資規模,這次的幾個主要負責人,都已經離開南武郡了。」
「啊,還有這種事?」婉君面露驚色:「他們怎麼說的?」
「說是有一個福萊姆總部來的高管,昨天突發重病,已經被連夜送回國了,剩下來跟着一起來考察的股東,遭遇到了車禍。
我找人打聽過了,那倆股東的腿斷的稀碎,接骨都是找的禹州大學附屬院的骨科主任。
至於另外一個高管,到底什麼病,就不清楚了。
婉君,你能不能問問你的朋友,看誰能有什麼消息?
到底是福萊姆不想投資了,還是真出了什麼意外情況。」
大老闆看婉君不說話,頓時一咬牙。
「哪怕福萊姆真的走了,我也依然支持你成為合伙人,這次的事,你跑前跑後,去跟人談判,現在出問題了,也不是你的問題,其他股東那,我會親自去說。」
「我先去問問吧。」
「好,那你儘快,福萊姆公司這麼突然襲擊,徹底大亂了我們接下來三年的計劃。」
婉君回到辦公室,拿出手機,撥出去一個電話。
「喂,老劉,在公司麼?有空麼,出來喝杯咖啡。」
「別喝咖啡了,我現在可沒心情喝咖啡,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傳聞就是真的,福萊姆集團的三位高層,全部躺了,有一個說是腦血管破裂,還心梗了,人直接都昏迷了,那臉色難看的,跟死人似的,我親眼看到他被救護車拉走的。」
婉君掛了電話,眉頭微蹙,拿起手機,進入到一個網頁里,連續點了七八次之後,終於跳轉到一個頁面。
看着裏面的內容,她的眉頭都快擰到一起了。
上面說福萊姆集團那幾個人,不知道怎麼得把濱海郡的秦坤給惹了,人家下了戰帖,登門挑戰。
本來也沒下死手,就是打碎了兩個人的腿骨而已,可其中有個蠢貨沒忍住,動用了禁術,把秦坤惹毛了,當場一招將其打成了廢人。
為了把那個全身骨頭斷了十幾根,身體都鑲嵌在牆上的蠢蛋扣下來,廢了很大勁。
而且因為動用了禁術,烈陽部沒上門找麻煩,他們都算是燒高香了,哪裏還敢逼逼,連夜跑路了。
目前的情報,傳聞是因為福萊姆集團背後的勢力,跟秦坤背後的勢力,本來就不對付,這次福萊姆公司的手伸過界,把人惹毛了。
不然的話,福萊姆集團又不是今天才來神州投資,都來了一兩年了,人家濱海郡秦坤,又不是那種會閒的沒事專門找茬的人,難道還專門跑到南武郡,上門抽他們的臉?
婉君看着上面的情報,感覺血壓蹭蹭蹭的往上漲。
她隱藏在這家律所里,之前可是真廢了不小的力氣,才拉到了這次合作機會,那都是靠着專業實力得來的。
她在意合伙人的身份,而且這樣,她可以名正言順的去見福萊姆集團的人,也不會惹人懷疑。
她想要合作的是福萊姆集團背後的那些人。
可誰想到,福萊姆集團那幾個廢物,你莫名其妙的招惹秦坤幹什麼!
她對濱海郡秦坤的印象可是相當深刻,去年的時候,濱海郡的一位異人,職業是陪練,他的職業能力的效果會讓他韌性極高,生命力極強,再加上本身也是職業自由搏擊選手,實力很強。
她那個時候都想着,若是有空了,去濱海郡一趟,親自去招攬。
哪想到,那傢伙犯了事,來抓他的時候,他還出手傷了人,逃跑的路上,被秦坤遇上了,還想着把秦坤也打死拉倒。
可最後結果呢,那號稱人形沙包,中了二十幾槍,腦袋上挨了三槍,都能用頭骨扛下來,依然跑能跳的傢伙,就因為他太能扛了,秦坤不得已用了武技,全力以赴,最後收不住力道,將其當場打爆。
那傢伙的屍體,幾乎鋪了一座操場那麼大的地方
這結果吧,不太符合烈陽部一貫的作風,事後處理都沒能完全壓得住消息,因為鏟地板洗地洗牆洗窗實在是太難了。
最後不知道是哪個人才,除了個主意,弄個一個吸糞車,直接在那條街爆炸,才有了個完美藉口,找了一大堆人在那洗了三天地。
吸糞車爆炸的事,還上了新聞
但好處是自那天之後,濱海郡異類,包括一些有職業能力的人,犯事的數量,斷崖式下跌,七天之內,來濱海郡烈陽部自首的異類數量,超出前面五年自首異類罪犯的總數。
秦坤自己也因為把人鋪滿一條街這件事,太過於有衝擊力,代表烈陽部,出過交流學習避風頭去了。
婉君臉色難看之極,心裏把福萊姆集團所有人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你說你們好好的,惹這種人幹什麼?
她都可以想到接下來會有什麼影響了。
正想着呢,她的一個電話想起,她面無表情的接完電話,電話又跟着響起。
連接了三個電話,三波南武郡之外的勢力,客氣的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表示他們近期來不了南武郡,實在是抱歉了呢。
一個小時,接了五個電話,三個勢力表示我對你說的事情很有興趣,但是不好意思
有的說我們老大剛跟本地的烈陽部幹了一架,被抓進去管吃管住了,你有什麼路子不?
有的說我們在關中郡發現了一座大墓,裏面有進階關鍵的線索,這次就不去南武郡了,回頭送你倆明器賠罪。
還有個直接表示,我們有個高手死在心狠手辣的秦坤手裏,我們不敢去。
南武郡的拓跋武神雖然強,但拓跋武神究極武痴,不是六級危險領域的事,其他都懶得管,我們被拓跋武神打死的概率幾乎沒有。
但秦坤在那邊,我們被秦坤鋪滿一操場的概率,可一點都不小。
最後還有倆單獨的異類,一個老鬼表示他被個老道士堵門了,一個表示算命的說他南下大凶,最近三年都不會南下。
之前好不容易拉攏到的人,卻沒想到,還沒用上呢,就被打亂了。
她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福萊姆集團的人,到底是有了什麼大病!
莫名其妙的招惹扶餘山幹什麼,扶餘山再沒落,好歹曾經也闊過!
那些蠢貨到底怎麼招惹扶餘山了,能讓秦坤飛回神州之後,立刻去干他們。
她花了幾分鐘時間,平復心情,少了幾個重要外援,她現在就覺得,得重視起來裂娘新送來的情報了。
那個叫蘇越的異人,還有他背後的勢力,擅長控制殭屍,必須得多投入點精力了。
她收起備用電話,拿起正常時候用的電話,開始聯繫人,忙律所的事情。
結束之後,她找到律所大老闆。
「事情是真的,的確有一個已經昏迷,其他倆斷了腿,很多投資計劃都被擱淺,但還是有一些項目保留了下來。
比如,跟我們律所的合作。
他們的事情越多,就會越需要我們,他們現在就有不少事情需要我們律所來接。
我已經跟他們約好了,下午的時候,他們就會來律所談。
看來他們很急。」
「做得很好。」大老闆長出一口氣:「我已經跟其他股東談過了,他們也都非常認可你的能力,你作為合伙人,絕對是有利於律所的,哪怕這次不成,以後也會有其他機會。」
「謝謝趙總。」她帶着笑,有些發自內心的笑。
她感應到了,她的職業,終於晉升了。
她的異人職業,就是律師。
所以才會選擇來當一個律師。
因為她清楚的知道,異人的職業,想要晉升的快,那便是以最契合這個職業的方式去做事情,投入熱情和精力,選擇自己要走的道路,並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選擇什麼路,會直接影響到職業能力。
她感受着自己的職業能力,笑的很開心,難得卸下偽裝,笑的如此發自內心。
律所的大老闆也被這笑容感染,跟着笑了起來。
周一,溫言正常上班,單位里的一切,都井井有條,跟平日沒太大變化,溫言這混子也沒什麼固定的活。
但是從館長,到副館長,再到老張這些員工,反而都樂得如此。
經歷了前幾天的事情,他們還真怕有什麼事情,是必須溫言來干。
溫言閒着,沒事了各個部門串門學習,再沒事了,自己在那摸魚打拳,這不挺好麼。
上去閒逛不,各個部門學習之後,溫言又自己找了個沒人的空地,練了十幾遍拳,這才順便去老辦公樓轉了一圈。
進入之後,就見那員工守則下面,貼着一個告示。
上面說,張老西沒有鑰匙,卻進入了老辦公樓,所以按照規定,把張老西開除,特此公告。
溫言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不禁感嘆,到底是領導,會的可真多。
因為按照殯儀館內的規定,這種告示,規定就是貼在辦公樓出入口,讓每個員工看到。
老辦公樓當然也是辦公樓。
「老何夠不要臉吧?你得多學着點,年輕人,臉皮得厚。」
一個聲音自他身後傳來,溫言手腕一抖,一個伸縮甩棍就被他握在手中,陽氣也已經激活,加持到甩棍上。
但跟着,他就放鬆了下來。
鏡中,老王靠着牆,站在那裏,嘖嘖有聲的打量着溫言。
「不錯,比你第一天進來時進步太多了。」
溫言收起甩棍,客客氣氣的叫了聲人。
「王叔好。」
「看來老何給你說了?」
「館長才跟我說過王叔,說王叔責任重大,我就沒敢貿然打擾王叔。」
「哈哈」老王哈哈一笑:「不錯,有老何年輕時兩成不要臉了,還得加把勁,你什麼時候能有老何八成功力,你就不用人擔心了。」
「王叔說笑了,我還是太稚嫩了,要學的還很多,肯定需要前輩們教導,這些天也多虧了館長教導和關心,不然我怕是早就得進張叔的豪華爐了。」
「那尊跳屍呢?」
「王叔說笑了,跳屍早就沒了。」溫言臉不紅心不跳,反正誰問他都不會承認,反正跳屍的確沒了,現在只有黑毛僵。
老王當場笑出了聲,他想了想,重新換了個問法。
「好,那你阿伯呢?」
「阿伯老年痴呆,在我家裏修養着。」
老王笑的是發自內心的開心,笑着笑着,眼淚都笑出來了。
他就怕溫言這位算他是繼任者的小年輕,拉不下臉,容易傻不愣登的隨意相信別人,那可是會吃大虧的。
現在這樣就好,起碼,不會走他的老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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