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的異類,對青城的羅天大醮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這本質上就是一次高規格的祈福法事而已。
在靈氣復甦之前,這其實只是一個儀式,能影響到的人有限,靈氣復甦之後,才真正有了為整個國家祈福的能力。
實際效果,是平復躁動,理順氣韻,相當於對整體來了一次宏觀上的調理。
不治療什麼具體的病,卻能讓整體更加平順與平衡,這就能在根本上減少出問題的概率。
真正出什麼具體問題的時候,那便是烈陽部、三山五嶽這種免疫系統的組成部分去干具體的活。
這是羅天大醮的核心目的,只是不同的人,看到的東西不一樣。
有些異類,甚至是神州之外的異類、各種組織、各種國家眼裏,這就是神州在做閱兵。
而且還是專門在閱兵式上,拉過來一個強大異類弄死,展示肌肉。
溫言待在青城山,這次沒再到處跑,這幾天神州內出現各種問題的數量都變少很多。
烈陽部的人也算是能稍稍安生幾天,有些常年一線的外勤也能趁機休假。
盤踞在北方的冷堆耗盡了元氣,副熱帶高壓開始變得強勢,水汽開始北移,為許久沒降水的北方帶來降雪。
宏觀上的調理,隨着時間推移,開始漸漸的發揮出一些尋常人很難直觀看到的作用。
溫言一直在青城看書,真正看進去了,就覺得這書的內容很簡單,哪怕是從簡單內容,看到了難度高的複雜內容,且需要理解能力的時候,他也覺得好像也就這樣。
他總能很快的根據自己的經歷,來完成理解,縱然有些無法理解的地方,也能找到切入點。
學習這事吧,就是這樣,學不會學不懂的時候,那是真特麼的痛苦。
能學會,自己看都能看懂的時候,有時候面對一個難題,自己抓到了靈光一閃,自己解決了難題,那就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
溫言也找到了自己學習的辦法,只要代入到實際案例里,他就能很快完成理解。
他看不懂的東西,現在就去看烈陽部里有關阿飄的相關卷宗,把卷宗當教材用,很好使。
溫言老實了下來,每天就是看看書,練練拳,沒事了推推進度,琢磨一下,下一座石門到底選誰來配合一下。
畢竟,都是自己家的人,選了一個,那就不好厚此薄彼,能上的那肯定都得上,一碗水得端平。
當然,外人溫言也不敢信,自家人最多是有點單純的小心思,稍稍給加點私貨,但絕對不會卡着不讓他沖開關卡。
有沒有好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沖開,為了芝麻丟了西瓜不可取。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羅天大醮的祈福法會,已經過去了一半,溫言晚上修行完畢,沒事了就跑回家看一眼。
順便跟家裏的人開開會,讓大家圍成一圈,吃着東西,順便商量下,接下來是誰幫忙。
落雨小院的門口,黑蜘蛛的八隻眼睛,此刻已經只剩下最後一隻,它的身形也已經從一尺多長,變成了一寸多長。
這代表着最後一次飛升不成功,它便再無機會來完成躍遷。
前面每一次嘗試,結果都一樣,它被羅天大醮期間請下的清氣颳了個半死,那些清氣對神州的異類都沒什麼負面作用,對神州之外的邪異,倒是有壓製作用。
而對它這種都不是現世的東西,還想飛升到現世的陰暗東西,那就真是針對性拉滿了。
一連七次機會都失敗,最後一次,黑蜘蛛已經放棄了最初的想法,準備最後一搏。
當它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更廣闊的世界,且有人曾經成功過,那麼,就再也回不去了。
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它都要去嘗試。
太陽落山之後,黑蜘蛛從陰影里爬出來,趴在迷霧前,就像是黑暗裏的獵手,把握着蛛絲,感應着所有方向傳來的波動,然後在其中尋找到一個可以當做媒介的目標。
禹州的一個小廠里,一個面色黝黑,手上包裹着紗布,面色黝黑的消瘦男人,滿臉茫然地站在大門口。
門口的門衛,面帶難色。
「阿木啊,你就別為難我了,廠里交代過的,非廠里的人,不能進去,進去了我就丟工作了,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我這個時候丟工作,我一家老小都別過年,過完年之後,我閨女的學費我都湊不齊」
門衛沒打開門禁,走出來,拿了一張一百塊的鈔票,從柵欄的縫隙里,塞進男人的兜里。
「一點心意,別嫌棄。」
消瘦男人,有些失望,他將錢還給了門衛,沒有收,轉身離開,也沒為難曾經的同事。
他眼帶茫然,走在郊區的行人路上。
天空中,一朵尋常道士都看不到的花瓣,隨風飄舞着,慢慢地向着他這裏落下。
像是沁了血的花瓣,落在消瘦男人身上,融入到他的身體裏。
同一時間,黑蜘蛛感受到了蛛絲的波動,毫不猶豫的躍入迷霧裏,來完成最後一搏。
它的身軀,在迷霧之中,逐漸分解,它放棄了帶着身體直接完成躍遷,寧願付出代價,它也要完成飛升,只要飛升了,就會完成一次質變。
黑蜘蛛的身軀,徹底分解,最後那隻眼睛,也隨之消散。
黑蜘蛛化作一道黑暗的陰影,循着聯繫,落入到了消瘦男人體內,隱藏在對方內心裏灰暗的世界裏。
這一次,那種如同要將它活剮的力量,沒有再出現。
它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付出了身軀,和八隻代表着力量的眼睛,終於完成了躍遷,完成了飛升。
它藏在了一個人晦暗的內心裏,它的力量特性也開始發生變化,完成了質變。
它在這裏織網,黑暗在消瘦男人的內心裏蔓延,這是它在構建最適合它生存,最舒服的環境。
它在這裏汲取黑暗,這是它完成躍遷之後的第一口營養。
消瘦男人內心的黑暗,開始擴散。
他前行不遠,道旁的一家小飯店裏,季有禮和他的小徒弟在這裏吃散夥飯。
小徒弟一抬頭就看到了馬路對面的消瘦男人。
「幸好我跑了,師父,你也早點跑路吧,看看阿木的下場。」
季有禮向着窗外望去,看到了那個滿臉茫然的消瘦男人。
「阿木可惜了,傷到了大拇指」
「我去辭職的時候,聽到了,那條冚家產壓根沒給廠里的人買保險。
現在又不給算工傷,不想賠錢,還要開了阿木,要是阿木不願意滾蛋,就讓他賠設備錢和成品的錢。
人家阿木已經夠慘了,前幾天他父親才去世,就請了一天假。
那條冚家產這麼欺負人,真不怕被人砍死。」
季有禮望向窗外,看着消瘦男人走入到小道的陰影里,身形漸漸被陰影吞噬,他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給對方轉了兩千塊錢,就說是他和徒弟沒法去弔唁,給個禮金意思一下。
小徒弟看着自己師父的動作,也沒阻攔。
他能學到真東西,能學到很多實踐里才有的技巧,有了技術,再怎麼樣,起碼以後都有口飯吃,全靠他師父是真教他,還是用心教。
他也從其他同學那了解過,知道他運氣有多好。
辭職了,都專門約了時間,來跟師父喝頓酒。
另一邊,阿木滿臉茫然的回到出租屋裏,坐在沙發上發呆,哪怕開了燈,他的臉都像是蒙了一層陰影。
內心的黑暗,在不斷地壯大,他的眼神,逐漸陰冷了起來。
他就坐在這裏一動不動,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他的眼神都像是被黑暗遮掩。
他站起身,從房間裏拿出了兩個工具箱,又從廚房裏拿出來一袋白糖,在房間裏搗鼓了起來。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他拎起一個工具箱,準備開門離開。
這時候,他拿起了手機,看到了手機上的信息,看到了季有禮給他轉的錢。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收。
給季有禮回了一個信息。
「能幫個忙嗎?早上在中醫院骨七科等我一下。」
發完這個消息,阿木便拎着工具箱離開。
他滿眼冷冽,臉像是蒙在陰影里,身軀也像是被若有若無的黑暗籠罩,一路來到了工廠。
到了附近的時候,他腳步一頓,沒走正門,從側面的一個小缺口,翻越鐵柵欄,進入到廠子裏。
他一路來到老闆的辦公室,一隻手就輕而易舉的打開了門鎖,進入其中佈置了起來。
佈置好之後,他就坐在角落,整個人被黑暗侵蝕,被黑暗籠罩,靜靜地坐在那裏等着。
他的內心,已經被黑蜘蛛趁着最虛弱空洞,自行衍生出晦暗的時候侵佔,再飛速的侵蝕擴大,此刻他已經完全變了。
天亮之後,光亮從窗戶里照射進來,也沒照亮那個阿木坐的那個角落。
他就這麼靜靜地等着。
另一邊,季有禮睡醒之後,看到了那條信息,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人發了個信息,就說有點事,今天晚倆小時去車間,對方回復沒事,不給記請假,就說去客戶那做售後了。
季有禮坐地鐵來到了醫院,給阿木發信息,對方也沒回,他就直接去了具體的科室,坐在電梯口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而另一邊,到了上班時間,廠子的老闆也到了,他推開門,發現辦公室里有點暗,要伸手打開燈的時候,就見一根鋼釘瞬間釘穿了他的手掌,將他的手釘在了牆上。
黑暗瞬間就像是受到了刺激,飛速擴散,將整個辦公室籠罩。
阿木一隻手握着釘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老闆面前。
老闆看到阿木,勃然大怒,剛要做什麼,就見阿木面無表情,砰砰砰的連續幾下,將他的兩隻手臂都釘在了牆上。
這個時候,老闆終於冷靜了,終於摒棄了往日的頤指氣使和往日的習慣。
「阿木,你要幹什麼?冷靜點,有話好好說。」
「我上個月就告訴過你了,設備有問題,最好找人來修。」
「是是是,我的錯,我沒聽你的,有話好好說,賠償肯定有的,也算工傷」
阿木抬起左手,左手被紗布包裹着。
「我聽到了護士和大夫的談話,我的大拇指,本來有機會保住的。」
「這這」老闆面色煞白,急的冒汗,一時不知道如何說了。
他沒給買保險,又不想掏手術的錢和轉院的車錢。
「沒保險,不算工傷,沒醫藥費,我都可以認了,我上個月上了27天班,憑什麼少我工資?」
「對不起,有話好好說,我這就補給你,全部都有,你先把釘槍放下,有話好好說。」老闆冷汗直冒,身如篩糠,滿臉絕望,他哪能想到今天。
「我好好說話的時候,你懶得理,現在伱怕了,你只是怕死而已。」阿木面色平靜,用釘槍砰砰砰的七八下,將其釘好,取出了工具箱裏的其他東西,掛在對方身上,點燃了火焰,他便開門離開。
辦公室里的火焰光輝,被外層的一層黑暗籠罩,慘叫聲和哀嚎聲也被遮掩。
等到阿木離開了十分鐘,引燃的火焰,燒穿了辦公室,越過了那層黑暗之後,才被人發現着火了。
黑暗被火焰驅散,廠子裏大亂。
半個小時之後,火焰被徹底撲滅,才發現了被燒成焦炭的老闆。
這裏沒有看到釘子,也沒留下引燃物的痕跡,經過初步判斷,是老闆來的時候,開燈的時候引起的明火,但老闆為啥沒跑出去,現在無法確定。
另一邊,季有禮也收到了同事的消息,廠里失火,老闆掛了,其他的損失倒是不嚴重。
季有禮愣了愣,不知為何,想到了昨天見到的阿木,阿木說請他來幫忙,可是到現在還沒來。
他給發了信息,對方也沒回,打電話過去,打了三個,終於打通了,阿木說不用來醫院,他記錯複查時間,現在要回鄉下了。
季有禮掛了電話,回到廠里,這裏隱約還能聞到燒焦的味道。
來到辦公區那片地方,遙遙看着熏黑的辦公樓,那裏有種讓人特別不舒服的感覺。
而且,有一種非常陌生的熟悉感。
他靠近了一些,來到警戒線外面,看向那扇門的時候,那種熟悉感,逼迫着他想起來,到底是什麼時候感應到過。
就是那次,他家那裏起火,他撬開對門鄰居家門的時候,那一瞬間,他看到了一片漆黑,在恍惚之間,感受到的一片死寂。
他現在感覺到的東西,就是那片死寂里感受到過的一部分。
就好像那裏熏黑的部分,有一部分並不是被熏黑的。
他想往前湊湊,被人攔了下來,雖然明火滅了,那裏也不是完全安全。
季有禮覺得小徒弟說得挺對,這廠子的確沒法待了。
又得找工作了
今天工廠沒法開工,消防風險被當場拉出來了一堆,滅火器都是過期的。
回到家,季有禮便開始找工作,先找着,不行了就正好歇倆月,過完年再說。
騎驢找馬不太適合找人問,他就拿着手機搜了起來。
這邊剛搜了一下,就搜到一則招聘,是招募鎖具相關技工。
招聘的內容應該是年輕人寫的,大致意思就是,我們只要有真本事的人,沒實力的別來浪費大家時間,只要過了面試,無責底薪八千,獎金另算,有安全獎,有半年獎和年終獎,六險二金,公積金最高檔。
招聘發佈是前段時間發的,招聘公司的名字也怪怪的,叫南武烈陽民俗文化兼考古特別行動部。
他點開對方公司名,裏面什麼也沒有,在招聘軟件里搜了搜,也壓根搜不到這個公司。
可是招聘啟事裏,對方給開的條件是真好,敢直接說無責底薪,還給這麼高,他是第一次見到。
猶豫了一下,他看了看上面留的電話,020開頭的固話,是本地的沒錯,還有地址,他點了電話,撥了出去,反正問問又無所謂。
同一時間,禹州烈陽部里,接線的內勤,看着電腦上的提示。
他們設置的一個精準推送,有相關行業的人,看到了招聘,現在打來了電話。
「喂,您好,這裏是南武烈陽民俗文化兼考古特別行動部,請問有什麼可以幫您?」
「你好,我想問下,你們那個招聘的事。」
「請問您貴姓。」
「免貴姓季。」
「您好,季師傅,我們現在只剩下鎖具相關的人,還沒招滿,您有相關的工作經驗嗎?」
「有,八年經驗了。」
「好的,那季師傅若是方便的話,來招聘上的地址就行,我們不看證件,只看實操,要先過一個現場檢驗,來面試的話,不在禹州,可以給報銷一天的住宿費,加上來回二等座的路費。」
季有禮問了問一些細節和待遇的問題,掛了電話。
他問了問,對方告訴他,對方買了精準推送,沒相關經驗的求職者,是看不到這個推送的。
他在網上搜了搜,還真搜到了禹州有這麼一個地方,照片都有,而且掛牌已經幾十年了,的確不是騙子公司,好像還是公家的單位。
招聘鎖具相關的技工,是因為考古?
季有禮不太明白。
不過既然不是騙子公司,他覺得去試試也無所謂,反正就在禹州,主要是對方給的待遇實在是有點高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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