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現在懂了,為什麼是老實人了。
只是一瓶水,只是願意來聽一下發生了什麼,就這麼一點點善意,僅此而已,就能讓他感覺到那種讓他毛骨悚然的不祥感,主動繞開了他。
溫言本來只是想看看能不能避開這種讓他感覺特別危險,特別不安的感覺。
準備了一堆話,他都覺得好像沒什麼用了。
他的心裏也重新安定了下來,慢慢聊了幾句,他就沒了其他念頭,真心實意的來聽裴土苟說。
聽着裴土苟說,他家裏長輩住院着,孩子也住院着,媳婦在照顧家人,全家就他一個人賺錢。
之前是有個小工程招人,一天兩百,包吃包住,要是提前完工,每個人還能再加工資三成的獎金,他就去了。
沒想到,幹完了,老闆非但沒給說好的額外的獎金,連工資都沒給。
他借了親戚不少錢,現在實在沒轍了,聽一個工友說,老闆家就在德城的東華小區,他就真信了,自己跑來,在這蹲了兩天,終於看到了老闆。
聽着裴土苟的話,一旁的張老西不屑的撇了撇嘴。
「那個狗東西怎麼看都不像是幾千塊都拿不出來的人,就是故意不想給,欺負老實人。」
溫言聽說裴土苟在這蹲了兩天了,就站起身,看了看旁邊的麵館。
「要不這樣,老哥,我剛加完班,餓着呢,你先陪我吃個面,我們邊吃邊說,我有認識的人,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要回來你的工資。」
裴土苟一聽這話,也不知道怎麼拒絕了,他看了看那麵館,不自覺了摸了摸自己的兜,琢磨了下,一碗麵還是能請得起的。
「那你趕緊先吃飯。」
三人進了麵館,溫言和張老西都點了炸醬麵,溫言看向裴土苟。
裴土苟立刻道。
「我剛吃過,我不餓,你們吃。」
溫言看向服務員。
「那就再來份炸醬麵,大碗。」
溫言看了看裴土苟摸兜,似乎要站起來了,他立刻先一步起身,在旁邊冰櫃裏拿了三瓶豆奶,再順手在旁邊櫃枱把賬結了。
三人一起吃着飯,張老西一言不發,只是聽,他現在看出來了,溫言似乎是真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他只能心裏暗暗感慨,到底是年輕人,要是換做他,他肯定會先懷疑下事情的內情,是不是真的只是這麼簡單。
一人一碗麵,味道先不說,起碼能吃飽了。
裴土苟也差不多把事情說完了,遇到什麼事也都說清楚了。
「老哥你飛信我加一下。」
「我這沒飛信」裴土苟拿出一個直板按鍵機,只能打電話發短訊,好處是待機時間能有好幾天。
溫言跟對方互換了電話號碼,轉身就去小區門口的自助取款機那取了五千塊錢,他卡里還剩下三四千,肯定夠花到下個月發工資了。
他將錢包起來,直接塞到裴土苟懷裏,眼看裴土苟有些失措的要推回來,他立刻道。
「算我借你的,你拿好了,趕緊回去吧,我幫你要回你的工資,到時候給你打電話,不要推了,看病要緊,等你後面有了還我就行。」
裴土苟的眼睛有些發紅,想到了剛才從小區里出來時的茫然和絕望,想到了還在醫院裏的家人,他想要拒絕,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我我後面一定還你,要不,要不你跟我去看看,我」
「沒事,我信老哥,老哥你先回去吧,你都出來兩天了,我這兩天就找人,幫你要回你的工資,肯定可以要回來。」
溫言將抹着眼淚的裴土苟送上車,跟對方揮手告別。
這時候,憋了半晌的張老西才問了句。
「我雖然也覺得事肯定是真的,但你不怕人家走了就消失麼?你這直接給現金,連個轉賬記錄都沒。」
「哈,我說轉賬,這老哥會要?再說了,這老哥太老實了,他要是會坑我錢,那我也認了,就當買教訓。」
溫言心情非常好。
剛才吃麵的時候,他已經一點不祥的危險感都感覺不到了,他的眼中,裴土苟那一身鮮血的猙獰形象都消散了,恢復了正常樣子。
現在他徹底確定了,不是沒法生成出對應的天敵,是真沒必要。
出來後借給對方錢,他就沒別的想法了,單純的只是想要幫一把。
主要還是因為他敢篤定,以後老哥有錢了,肯定會主動還他,他不要都不行。
「你要不要回去睡覺?你眼睛有點紅,趕緊回去睡覺吧。」一旁的張老西問了句。
聽張老西一說,溫言立刻打了個哈欠,疲憊感立馬涌了上來,尤其是剛吃了東西,更困了。
「恩,先回去睡覺吧,改天再跟老哥聊。」
溫言回到家,洗完澡後,倒頭就睡。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黑,到了晚上十點多了,還沒醒過來。
溫言家小區門口的馬路對面,一個廣告牌上的明星,忽然轉動眼睛,向着溫言家所在的小區望去。
到了十二點多,街道上除了偶爾路過的車輛,已經沒什麼人了。
上一次在公交站廣告牌上出現的傢伙,現在化作廣告牌上的明星,緩緩的從廣告牌里走出來。
他等溫言好幾天了,可惜,溫言自那天之後,再也沒回來住過。
此刻,他站在路邊,伸出手,數着小區外牆上的編號。
「一號樓,二號樓」
端州二院,住院部的神內科病房裏,裴土苟靠在椅子上,滿臉疲憊的睡着。
外面的大馬路上,一個滿身鮮血,面容猙獰的裴屠狗具現了出來,他吹着口哨,順着今天裴土苟回來的路,一路返回。
所有的人,都看不到馬路上的人影,所有的攝像頭,也都拍不到。
他越走越快,中間還搭了順風車,兩個小時後,他一路來到了德城,繼續順着大馬路,向着東華小區而去。
「七號樓,八號樓,哦,就在這了,八號樓一單元502號。」
廣告牌上爬出來的明星,目光越過其他樓的遮擋,盯着目標窗戶,一步邁出,踏上了馬路,向着對面走去。
就在這時,廣告牌上爬出來的那位明星,腳步一頓,耳邊浮現出了口哨聲,還有一絲讓他毛骨悚然的不祥感,忽然就出現了。
他轉頭向着側面望去,只見一個渾身衣服都像是泡了鮮血一樣的人,正邁着輕快的步伐,吹着口哨小曲,從馬路正中間,一路走來。
明星停住了腳步,後退了一步,回到了行人路上,表示退讓。
他看着裴屠狗一步步走過,等到裴屠狗越過明星的瞬間,腳步停了下來。
裴屠狗看了看明星,又轉頭看向了明星鎖定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感覺到了,溫言在那,他也感覺到了這個廣告牌上走出來的明星,對溫言有極大惡意。
而溫言,白天才剛剛幫過他。
裴屠狗猙獰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燦爛的微笑,口哨聲也戛然而止。
「正好,順便熱熱手。」
裴屠狗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見他已經出現在明星身後。
一條沾染着鮮血的繩子,套在了明星的脖頸上,隨着明星反應過來,開始掙扎的時候,那血色的繩子已經驟然收緊。
裴屠狗拖着繩子,如同拖着一條死狗,一步步,橫着走上了道旁的路燈欄杆。
那被拖着的明星,身形面容不斷變化,最後化作一個黑影。
那黑影如同水球一樣,不斷的變化形狀,可是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繩子。
裴屠狗走上路燈,將血色的繩子,綁在路燈上。
下一刻,黑影驟然化作了人形,被套着脖子,重重的向下墜去。
裴屠狗走下路燈,繼續吹着口哨,向遠處走去。
路燈上,一個人形黑影被吊在那裏,不斷的掙扎,只是那掙扎的力度越來越弱,最後,黑影歪着腦袋,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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