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財神叫門薪生,年輕的時候去下南洋,在那邊搞過很多東西,當然也放過貸,只是他這人吧,心不夠狠,所以幹什麼都是不上不下的。
但也正是因為心不夠狠辣,做事還總愛講規矩,跟當時的土著也講規矩,當年一起下南洋的人,就他一個活到了老。
最後還能帶着錢,尋求落葉歸根,給村里造橋鋪路,村子裏設立個獎學金。
回到了家鄉,把原本當做掩護的事情做完,他還真有些成就感了。
他那個年代的人,認祖歸宗,落葉歸根,造橋鋪路,專門為他一個人立了一座碑,這是榮譽感極高的事情。
事情吧,也是真的正兒八經的做了,其實做完這些,他那時候身體已經快不行了,精力不濟,腦袋昏沉,其實也沒指望真的能化作鬼財神,續上生涯。
因為他之前就打聽過,也有幾個人這麼幹的,卻都沒任何後續。
只是沒想到,他全程自己掏錢,費心費力,死後還真能輕鬆進小廟了。
沒有了肉身拖累,沒有了病痛纏身,精力不濟,腦子昏沉,他就像是找到了第二次生命。
就如同當年下南洋一樣,他小心翼翼的試探,小心翼翼的獲取信息。
然後給自己立下了第一條規矩,絕對不牽扯活人。
倒也不是自負清高,是他清楚,哪怕不算什麼好鳥,踩在不黑不白的地方,沒底線的也更容易完蛋,更做不長久。
所以,他選到的都是沒救的賭鬼,被烈陽部抓到就肯定擊斃的惡鬼之類的阿飄。
雖然這最初的積累,是艱難了點,但起碼不至於有朝一日,再也無法回頭。
等到他了解了烈陽部,了解了三山五嶽之後,他就一陣後怕,幸好他足夠謹慎。
不然的話,後面就再也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如今被溫言找上門,被溫言一個照面就碾壓,再聽說了溫言是誰之後,再加上看到了溫言竟然能幫一個遭到反噬的阿飄,強行鎮壓了反噬。
門薪生其實就已經做好準備,想明白怎麼自保了。
哪怕他也知道,他要是跳反,弄不好也得完蛋,但他更知道,被溫言找到這裏,已經知道了這麼多,他若是不配合,現在就得完蛋。
從一個垂垂老矣,被病痛折磨的瀕死病人,有了一次新生的機會,他不想就這麼結束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第一次見到了遭到反噬的阿飄,還能被化解反噬。
僅僅只需要三倍給予的財貨,就能化解。
門薪生其實沒法管反噬的,他只是試一試,沒想到還真行。
連反噬,都能用「錢」來擺平,門薪生只覺得可怕。
當然,這也更讓他覺得,就算他跳反,出賣了一些消息,那理論上也是能付出一些代價來擺平。
而他到現在為止,手裏其實也沒什麼籌碼,也沒獲得多少「錢」,按照現在的規則,他就算是被反噬,那也不需要掏太多錢。
要是來的人是別人,他可能還不會這樣,但來的人是溫言,溫言在關中郡,尤其是郡城這一圈的阿飄圈子裏,那可是相當有名了。
承諾的東西,哪怕是幾萬阿飄,都能讓烈陽部去做到。
這可比城門立柱的效果還要好。
要知道,現在活躍阿飄最多的地方,就是關中郡。
能這裏的阿飄信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就在門薪生心裏打着小九九,甚至都做好了遭到反噬的準備時。
溫言捏着門薪生,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馬廄,將戰馬放出來,將門薪生塞進去,再以自身的力量,連續鎮壓了三層。
溫言看了看時間,拿出了手機,直接給總部長撥去了電話。
現在就是到了,哪怕已經二半夜,也必須給打電話的時候了。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人接了起來,接電話的是總部長的秘書,告知總部長在休息,然後秘書重新確認了一遍,是不是有必須這個時間通知總部長的事情。
得到了確認,秘書就去叫醒了總部長。
總部長睜開眼睛,立刻警醒的坐了起來。
「什麼事?」
「溫言的電話,已經確認過了,是本人沒錯。」
總部長接過電話,就聽電話里傳出溫言的聲音。
「喂,總部長,是我,溫言,有個事,我覺得非常有必要,要第一時間上報。」
溫言把追蹤到鬼財神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更詳細的,我還沒有具體問,目測更核心的東西,這個鬼財神說了,就會觸發規則,遭到反噬。
只能確定,鬼財神肯定不止一個。
而駱越郡的事,目前為止,跟我們推測的其實也並不矛盾。
可能就是什麼老古董,忽然復甦,然後化作了鬼財神。
事件就是跟錢有關,引人去跳江,恐怕就是為了人的靈魂。
在人靈魂離體的那一剎那,將靈魂全部拘走。
只是這傢伙太過猖狂,一口氣把陸上的和水裏的全部不放在眼裏。」
謎題就在表面上,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只是異類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核心目的一般不會這麼簡單粗暴的擺在表面。
藏自身的職業、能力、核心追求,都是本能的事情。
就像一般人攢點錢,很少會有那種就是為了錢本身的極端守財奴,背後都是有別的目的的,要麼為了換個電腦,要麼為了買房買車,反正都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至於到底要幹什麼,每個人都不太一樣。
就像一個異類殺人,除了極少數瘋批,剩下的,可能是為了復仇,可能是為了取材做人,甚至也有可能是需要人臨死時的大恐懼作為力量,可能性非常多。
但以幻象控制人的意識,讓人去跳江,就是為了收割人的靈魂,如此簡單粗暴的做法,其實真不多見,約等於那種極少數的瘋批。
總部長從休息室里出來,來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前,秘書已經打開了電腦。
總部長調動自己的權限,在烈陽部的資料庫里,調出來一份資料。
「你說的這個人,是早些年下南洋的,幾十年沒回來過了。
最近幾個月,南洋那邊的情況,已經快沒法穩定了。
那邊的海運,已經廢了三成了,今年的沉船數量,已經比前面七年加起來還要多了。
南洋那邊的消息,那邊的確出現了類似你說的鬼財神的情況。
只是那邊不叫鬼財神,更像是那邊習慣豢養的各種邪門東西。
在那邊早就見怪不怪,一點都不扎眼,要論邪門,這種東西在那邊都排不上號。
只是沒想到,邪門方法,早就傳到了神州,還假借財神之名。
這肯定不是單純的傳入,是有組織有預謀的謀篡和替代。」
「咦,以前有過類似的事?」溫言有些意外鬼財神似乎不是在神州發源的,更意外總部長的話。
聽這意思,竟然是真的在竊取財神的名頭。
「其實早就有類似的事情了。
比如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好幾個名號里,其實最後的帝名都是上帝。
但現在大部分人,你要是只說最後兩個字,伱看他們第一反應是哪個?很多人壓根都不知道玉皇名號。
比如水君,你要是告訴他,悟空原型就是他,被壓了五百年,最後還成了鬥戰勝佛,你看他炸不炸毛。
哦,記住了,這事可千萬別告訴水君。
這些諸如此類的名頭,別看只是假借一個名字,可時間長了,性質就變了。
神州擁有財神之位的,又不是只有一個兩個。
而這些也都是天長日久,慢慢增加起來的。
要是假借的多了,日後再加一個鬼財神,那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靈氣復甦到現階段,利好阿飄,有東西借阿飄,繞過活人封神,並非不可能。
再者,以魂體為貨幣,連反噬都能掏錢化解,很有外面的風格。
你可以去請教一下高斯。
高斯這種魔鬼,包括他的狂信徒,都跟其他魔鬼尿不到一個壺裏。
後面的事情,我們會來追查,你今天只是路過,順手打死了一個異類。
你把那個鬼財神帶走就行,要是你方便的話,砸了那座小廟,神像看情況留不留吧。
天亮之後,就會有人去重建一個小廟。
這個鬼財神要是識時務,那就先留下,作為突破口吧。」
「這樣動靜大了吧?」
「沒動靜卻被發現了,會打草驚蛇,和鬧出了動靜,主動打草驚蛇不一樣的。」
「我明白了。」溫言應了一聲。
高斯是魔鬼里的異類,因為他不喜歡靈魂,對靈魂也沒有追求。
他一直覺得,他自己的追求,比那些俗魔鬼高好幾個段位。
一群瓜皮,都什麼年代了,還在想方設法的撈靈魂,太低級了。
抱着這種心態,高斯能跟其他魔鬼關係好才見鬼了。
同樣的,也只有少數心態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樣的傢伙,才會成為高斯的信徒。
既然規則可能跟外面有關,那問高斯的確可能更專業點。
總部長這麼一說,溫言也覺得,可能跟魔鬼有那麼點關係。
現在這意思就是先追查,追查清楚了,再一次性重拳出擊。
不能因小失大,溫言獨自一人,砸了一座廟,跟烈陽部來剷除了廟,性質也不一樣。
溫言掛了電話,將門薪生放出來。
「現在給你個立功的機會,你要不要?」
「要。」門薪生認慫的很快,這會已經不再狡辯什麼了。
他很清楚,他幹的事情,要說犯法吧,烈陽部里好像還真沒針對阿飄內部相關事情的具體規定,阿飄內部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
可要是想給套個罪名,那還真有。
最不濟的,一個竊取財神香火的罪名扣上來,三山五嶽,人人皆可誅邪衛道。
門薪生滑跪之後,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我這算不算是污點證人?會有政策保證我的安全吧?」
「那要看你能給出多大價值的東西了,一切都看你。
你要是給出的東西,價值非常高,明天就能讓事情完全解決。
那麼,把你送到天師府受保護,都不是不行。
明白了嗎?」
「明白了。」門薪生心中瞭然。
要怪就怪那些傢伙不守規矩,害的他都被找到了。
要不是那個不守規矩的傢伙,瞎搞一通,還敢直接害人。
而他又正好就在距離關中郡郡城不遠的地方,也不至於這麼倒霉被抓到。
他都謹慎到這種地步了,還是被瓜皮連累,難道還指望他寧死不屈,去幫個瓜皮保密嗎?
門薪生迅速找到了自己求生的關鍵,先賣個同行立功再說。
反正他跟其他鬼財神,沒什麼交情,也沒從他們那得到什麼利益。
門薪生一咬牙,看了看小廟,下了狠心。
「那就勞煩先生,先拆了我這小廟吧,只需要把神像里幾樣東西留下來就行。」
溫言頗有些高看了門薪生一眼,這傢伙當真是有決斷。
他點了點頭,將門薪生用自己的力量封印鎮壓起來,讓其他人都出去。
他在門口看了看,門薪生離開小廟之後,小廟牌匾上的字,就變成了財神廟,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溫言點了三炷香,插在香爐里。
「財神爺,這是有東西假借您老人家的名頭幹壞事,我出於不忿,才拆了這座廟的,您老見諒。」
敬了香,看到香燃燒的很正常,溫言才走上神台,從神像後背將其打穿,看到了空心的神像里,放着好幾個紙包裹着的東西。
有頭髮,銅錢,一小截指骨,一個硬皮賬本,最後還有一張符籙。
這些應該就是門薪生化作鬼財神的關鍵道具。
將這些東西收起來,溫言肌肉虬結,低喝一聲,從小廟的牆壁開始拆,幾分鐘之後,他從裏面跳出來,看着小廟坍塌,立刻帶人跑路。
離開的路上,溫言回頭看了一眼,還是有點太弱了,可能還比不上一個小型挖掘機,回頭還是得加把勁。
要是秦坤來,可能一次爆發,就能讓這個小廟坍塌。
而他現在也就陽氣是個大長板,其他的還是有點弱了。
溫言帶着人離開,離開之前,按照正常程序上報了一下,就說發現個異類,一不小心把財神廟弄塌了,請烈陽部來幫忙收下尾,後續開銷,從他這裏出。
關中郡烈陽部的人,倒也沒懷疑什麼。
溫言明着站出來了,就是我乾的,附近有阿飄,悄悄過來看到了廢墟。
消息傳開,很快就有人傳出,看到了朱王爺的手下,再聽說是溫言在收拾個什麼異類,那就更沒人在意了。
沒有刻意隱藏,消息自然而然的傳開,就算是本地不知內情的阿飄,都只會說影響社會安定的異類被乾死了,死得好。
天還沒亮,郡城北部郊區的一個小村子裏,村口的一座半人高的小廟裏,神像的臉上浮現出一層黑煙,小廟前跪着個阿飄,訴說着打聽到的事情。
等到阿飄說完剛打聽到的事情,就見小廟裏,飛出幾張百億面額的紙錢,落在阿飄面前。
阿飄千恩萬謝,快速離開。
而另一邊,溫言回到了家裏。
帶着門薪生來到了地下室,地下室下面的地下建築,還在裝修,歸海一棟現在都不出來了,一門心思的投入到這份大活里。
本來一個地下室,現在變得比地下停車場還要大,現在隨着歸海一棟的裝修規劃,覺得地方不夠用了,還在持續擴大,持續加深之中。
溫言也不管他,反正這是烈陽部掏錢幫歸海一棟升級練手的,愛怎麼搞都隨便。
地下一層里,先劃出來了一塊地方,讓溫言暫時用着,溫言將門薪生帶到其中一間空房間裏。
以自身的力量,充斥這裏每一個角落,再將門薪生放出來。
門薪生上來就很痛快的先賣了一個同行。
「就在郡城郊區一點,有個叫王家村的地方,首飾作坊案,八成就是這傢伙乾的。」
「還有什麼,最好一次性說完,立功就有點態度,別學那些活人,為了多活幾天,一天交代一點東西。」
「我知道的其實不多,一般這種活幹得糙的鬼財神,都是剛變成鬼財神。
你應該明白,就是那種,像是個普通人,忽然獲得超能力了,帶來的膨脹感。
很多第一次,都是幹得很糙,後面就開始守規矩謹慎起來了。
他們幹了第一次之後,才有可能被其他鬼財神感應到。
後面有交流了,才會教他們規矩。
跟我一樣,從頭到尾都沒害過人的,那是少數。
而第一次幹這些事的鬼財神,最常見的就是去報復生前的仇人。」
溫言想起駱越郡的紙錢作坊案,第一次的確是夠猖狂的。
「還有呢?再說幾個具體的,你不立功,到時候有的是人要去立功,這誰立功,可是只算第一個的,你應該清楚。」
「我都這樣了,哪還有什麼幻想,我的廟和神像都毀了,我就沒地方依附了。」
「那說說,你們平時怎麼交流的?在哪交流?」
「我也不知道那是哪,就知道那地方陰氣很重,很荒蕪空曠,我見到其他鬼財神的時候,都是在那裏見到的,交易也是在那裏做的。」
一聽這個描述,溫言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倆地方。
陰魂國度,或者冥土。
(本章完)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6s 3.95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