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黑色的小珠子飛走,落入黑煙里消失不見,黑煙漸漸散去,小廟漸漸恢復了正常,依然是顯得有些逼仄,只有一尊做工非常一般的死板泥像依然立在神台上。
沒人知道這裏發生的事情,估計也沒有人在乎。
唯一在乎那個阿飄的,是另外幾個阿飄,是債主。
只是幾個小時之後,債主出現在了小城,債主找到了一個一同祭拜小廟的阿飄,確認了那個賭狗阿飄的確在這座小城。
債主來到了小廟,沒找到,又在小城裏找了找,找其他阿飄問了問,也都沒有蹤跡。
最終只能得出結論,賭狗跑路了。
一個跑路的賭狗,再無消息,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正常的。
烈陽部的人還在追查,武當的人,也在以自己的方法來追查。
可惜,一直沒有什麼結果,枯井案的後續,沒有線索,紙錢作坊案,也追蹤不到後續了。
武當掌教回去之後,親自察看了各種典籍,也開始覺得溫言說的思路,值得投入更多資源試一試。
之前沒想到這個,是因為他覺得倆案子有關聯,說不定新出現的魔物,就是被封印放出來的。
而紙錢作坊案,看着也的確像是剛復甦的老古董做出來的事情。
所以,一直都是當作坊案的魔物,至少是兩三千前的魔物來考量的。
但要是將其當做甲子盪魔之後的魔物來考慮,之前的考量的確是用不上了。
對於魔物來說,那個時間段前後,完全是倆時代。
前後的魔物,整體上也完全不是一個類型了。
以跟錢有關的東西來追查,就算是錯了,也不會耗費太多時間。
人類社會裏,什麼都要用到錢,但在異類里,跟錢有關的東西,還真沒那麼多。
武當掌教跟烈陽部的人聯繫,開始排除法追查,預估一周之內就會有結果。
溫言還在修行,他想知道五常的力量是什麼,但是日常修行,卻沒有任何感覺。
按理說,他應該是已經入門了,起碼總得有點感覺吧。
就很怪,一直感覺不到有什麼區別。
他只能繼續日常修行,繼續先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其實很想去上班,可惜館長已經以他要好好養傷為藉口,給他放假,放到了過完年之後了。
而他摸魚划水,十分罕見的得到了整個單位所有同事的一致認同。
知道他想去上班之後,一天之內,接到了三四個同事的電話勸說。
葉大姐明明還在養傷呢,都親自坐着輪椅,來他家裏看望他這個「傷員」,勸他在家好好休息,上班什麼的,不要想了。
本來休假是挺爽的,可是休了十來天假了,他就覺得渾身像是有螞蟻在爬,總想找點事情做。
他現在每天修行十五個小時了,灰布都不在他手臂上待了,又開始了日常捉迷藏,強行將他的每日修行時間,拉低到12個小時。
雖說他軀幹的修行,其實不太用得到灰布來輔助了,用灰布也僅僅只是做屏蔽,省的他一開始修行,陽氣就跟爆炸似的,影響不太好。
現在已經開始有人在猜,拓跋武神就住在德城了。
德城殯儀館,館長給風遙打了個電話。
「風遙啊,你趕緊給溫言找個事情做吧。」
「出什麼事了?」
「他忙習慣了,現在竟然想要來上班!」
「」風遙拿開了電話,看了看,是跟館長通話的沒錯。
「你也知道,我年紀大了,快退休了,就想安生點。
溫言休假的時候,你不知道啊,館裏太平的很。
他每次來,都要出事,這可不是我瞎說,都是有統計的。
你應該最是清楚。
你趕緊給他找個事情做,別讓他再有什麼來上班的想法了。
這年輕人,哪有如此熱愛上班的,太不正常了。」
「」風遙拿着電話,聽着館長絮絮叨叨,後面又開始賣慘,又扯到了蔡黑子,風遙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嘞,您放心吧,我保證馬上給他找個事情做,絕對不讓他再有想去上班的邪惡想法!」
掛了電話,風遙回想了下,他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離譜的事情。
他在電腦上搜了搜,想給溫言找個事情做,那簡單得很。
想給溫言塞個案子,那也簡單得很。
烈陽部里別的不多,就案子多,棘手的案子也多。
隨隨便便就能拉出來現案八百,積案一千。
風遙翻了翻,適合溫言去做的現案,要麼是有人在做了,要麼是難度不高,讓溫言去,有點浪費資源。
最後想到了前些天隔壁郡的案子,沒人請溫言,溫言自己去的。
他就在積案里翻了翻,翻到了一個縱火案。
這案子當時說是火起的詭異,所以才會到烈陽部這裏。
烈陽部追查的結果,的確不太正常,可是烈陽部里要找到的東西,都很難在大火里留存。
比如異類的痕跡,陰氣之類的東西,一把大火,早就被清掃的乾乾淨淨了。
而最重要的,這個案子,唯一死者就是縱火之人,其他的,無人受傷,只有財產損失,最後就變成了積案。
沒轍,烈陽部也不可能盡破天下所有相關的案件。
而沒有人員傷亡,就註定了案子的優先級不會特別高。
翻出來這個案子之後,看到案子是在關中郡,風遙就又找了找跟關中郡有關的另外一條信息。
這是根據失心症患者得病的時間,來確定的那位五欲天魔曾經的行動路線。
這個路線里,就有大魔近期在關中郡活動的記錄。
而溫言說,讓他們幫忙找的人,可能跟大魔曾經的路線有重合。
如今找到的這些,名單上的人,都是一個被大魔附身的人,在附身期間,在關中郡有過接觸的人。
正好,一起全部給溫言了。
風遙給溫言打了個電話,先說起了找人的事情,等到說完之後,才說起,關中郡有個失火的積案,跟前些天的失火案有點相似,溫言要不要順手去看看。
掛掉了電話,風遙露出一絲微笑,找個事情做,那還不是輕輕鬆鬆。
另一邊,溫言看到了風遙推送過來的文件。
是關中郡的案子,而且是去年的案子,要說相似點,就是都是二半夜着火,縱火者死在裏面,別的就沒相似的地方了。
而且還是去年的案子,按照之前將案子跟枯井案聯繫上的思路來看,的確不會參考這個案子了。
如今按照溫言的思路去看,相似的地方就多了。
除了二半夜縱火,縱火之人死在火場裏之外,按照溫言之前的思路,那就還有一個相似的地方,跟錢有關。
這個案子失火的地方,是一家加工首飾的小店。
裏面有不少的金銀寶石等貴重的東西。
約等於錢。
只是這案子,優先級不是特別高,是因為最後一點一點清理,找出來的貴金屬什麼的,幾乎沒有什麼損失,排除了劫財放火的可能。
溫言看了看,反正閒來無事,灰布現在都開始玩捉迷藏了,那就出門轉轉吧。
跟朱王爺約了喝茶,請馮偉開了路,溫言帶着小火苗,來到了關中郡。
朱王爺一如既往的熱情,拉着溫言就進了茶室。
「又來做什麼任務?」
「閒來無事,又在休假,修行太久,出來活動一下。」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要是有需要人手的地方,也儘管說,我這人手管夠。」
說起這個,朱王爺就哈哈大笑。
上次搞出來那麼大陣仗,全部去當群演,他不知道具體事情,但後面聽說效果拔群。
別看去的阿飄有點多,但每個阿飄,也都是給備案過了。
而且,烈陽部也真的從那些阿飄里,招募了好幾十個。
沒選上的,一個個也樂得跟吃了鴿子屁似的,因為但凡有需要,他們就是候選人。
有了備案,有了記錄,就算是開了頭,起碼不會拎着豬頭找不到廟門。
「我過來轉轉,找個人,順便去個地方,去年有個失火案,王爺聽說過麼。」
溫言說了下案子的大概情況,朱王爺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肯定有人知道,你等着,我給你問問。」
朱王爺拿起手機,發出去個消息,就繼續跟溫言喝茶。
於此同時,溫言來了,要問個案子的消息,飛速在本地一些阿飄群體裏傳開。
十幾分鐘的時間,就傳回消息,有一個阿飄,算是目擊者。
為了方便,朱王爺直接安排了車,送溫言去了要去的地方,讓現場說,方便點。
溫言到的時候,一輛紙紮的出租車,停在那裏,除了老熟人司機之外,還有個看起來生前最多十八九歲的阿飄,站在那裏等着。
「怎麼稱呼?」
「先生叫我毛蛋就行。」毛蛋看溫言似乎不太好喊出口的樣子,立刻道:「我叫張毛蛋,小時候家裏人沒文化,就一直叫毛蛋,後來到死了,也沒改名。」
「行,我先看看。」
溫言看向前面的屋子,一年了,依然還是黑漆漆的,周圍的鄰居,似乎也早都搬走了。
這種地方,溫言有些印象,早些年的時候,國道旁邊,就有這種自建房,基本都是飯店、修車行。
後來一些地方重新修路,有的修了高速了,有的國道改了地方,原先的道旁小店,要麼搬遷,要麼關店。
這地方,房租很便宜,買下來也很便宜,而且,監管也小,倒是挺適合需要用火的首飾手工作坊用。
溫言從側面進入其中,這裏該搬走的東西,都搬走了,依稀能看到的東西就是當初的痕跡,也沒感覺到什麼陰氣,一切都挺正常的。
當溫言在裏面轉了一圈之後,一直藏在他領子裏的小火苗鑽了出來。
對着其中一個地方一吸,就見那裏飄來的一些黑灰,飛速的凝聚,在溫言掌心裏,凝聚成一小塊灰燼。
明明是灰燼,可是卻像是沒焚毀的時候一樣,觸碰了也不會崩碎。
「跟上次那個一樣是嗎?」
小火苗連連表示一樣。
溫言眉頭微蹙,總覺得哪怪怪的,要是一年多之前就發生過同類型的事件,看起來還非常的謹慎,那為什麼這次那個傢伙這麼猖狂了?
溫言從裏面走出來。
「毛蛋,你說說伱知道的吧。」
「那天晚上,我正好從附近路過,就看到了那傢伙,似乎是撿到了什麼東西,像是金子。
然後他就立刻回到了這裏,我看着他拿起了火槍,點着了火。
直接把整個店都給點了,嘴裏還喊着什麼,我沒聽清楚。」
「這事給烈陽部說過嗎?」
「我沒跟任何人說過。」說到這,毛蛋有些不太好意思:「我當時還以為他撿到了金子,我也在附近轉了轉,也想看看能不能撿到點什麼。」
溫言沒說話,毛蛋似乎也覺得這裏有太扯,猶豫了一下,嘆了口氣。
「不瞞您說,其實是我當時想要來這家店裏偷點東西。
我閨女當時住院了,家裏條件不太好,她的兒女也不孝順。
我看她因為擔心手術費,在那活受罪。
我沒啥本事,記得這裏挺偏,有家作坊,就想來偷點。
誰想到,就遇到了那傢伙縱火。
我哪敢去跟烈陽部說什麼,年輕的時候,就因為成分問題牽連了閨女。
要是現在再牽連一下,讓烈陽部去找我閨女問話,我哎」
溫言這時候才明白,眼前這傢伙,竟然已經是積年老鬼了,只是外表維持着死時的年紀。
「你閨女叫什麼名字?」
毛蛋直接給報了身份證號。
溫言一查,好傢夥,毛蛋的閨女都八十歲了,基礎病很多,今年都因為兩三種病,住院兩三次了,因為年紀大了,一直在保守治療。
「回頭我會請人幫忙去看看,只是這位基礎病有點多」
毛蛋一聽這話,連忙道。
「我懂我懂,生老病死,人之常事。
我家裏人一直沒什麼文化,從我開始,一直吃沒文化的虧。
我孫子輩的,學歷最高也就高中畢業。
倒是重孫輩里,有個學習很好的重孫女,再過半年就高考了。
我閨女現在唯一的願望,就是閉眼前,看到家裏能出個真正的大學生。
要是能給拖延到那時候,我我」
毛蛋說着就要給溫言跪下了。
溫言趕緊拉住他,再看了看資料,基礎病雖然多,心裏還有一口氣吊着,但按照現在這情況,不出意外的話,活個一年肯定不是什麼大問題。
「我回頭給找人問問再說,我又不是大夫,說的話做不得准。」
聽到溫言這話,毛蛋心裏反而踏實了些。
他是信溫言的信譽的,要不然,這次他也不會主動站出來,他也信溫言肯定不會把他送到烈陽部。
只是他目前幫這點都算不上幫忙的東西,溫言都很痛快地願意幫他,毛蛋最後一點顧慮也都消失了。
他一咬牙,主動說起了他這次要來說的正題。
「其實我這次來,是想跟先生說另外一件事。
我聽說先生要問這裏的事情,我就來了。
最近我需要用錢,又不能偷不能搶,就有其他阿飄告訴我一個法子。
郡城北一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個小城,那裏有個財神廟。
去拜財神,只要夠虔誠,就能拿到真冥幣。
我之前幫了個賭鬼,他就告訴了我這個消息。
我也去拜過一次,回來的路上,就在路邊看到了一塊金元寶。
就是那種冥幣的金元寶,是真冥幣,能換成錢的。
我看到那東西,我就想起來了,那光亮,就跟我當時看到的那個人撿到的一模一樣。
我那時候才明白,正兒八經的金子,大晚上的掉在土裏,哪那麼明顯的光亮。
就是金紙折的金元寶!
我忍住了,沒敢撿。
後來,我偷偷關注了一下,去那個財神廟的阿飄。
有些只是得到了點好處,有些就忽然消失了,沒了。
今天還有一個賭鬼,消失了,債主都找不到他。」
毛蛋一口氣說完這些,就像是虛脫了一樣。
溫言看了一眼,就知道毛蛋是已經做好了完蛋的準備。
這後面不知道牽扯着什麼呢,要是報復,八成是不敢牽扯到活人,但報復身為阿飄的毛蛋,那肯定是敢的。
溫言看了看手裏的灰燼,沉吟了一下。
紙錢,財神廟,還真是跟錢有關。
只是聽這意思,一直消失的,只是阿飄,所以一直沒受到關注。
畢竟,阿飄消失,那可太正常了。
執念沒了會消散,要是太弱,曬個太陽就會消散,干架消散的阿飄,那都是極少數。
溫言琢磨了琢磨,正想着,先把毛蛋帶到朱王爺那,就看到毛蛋身上開始冒出一縷縷黑煙,那些黑煙就像是在拆解毛蛋的鬼軀,毛蛋咬着牙。
「溫先生,我閨女的事,拜託你了。」
溫言眼疾手快,先給毛蛋加持了一道陽氣,毛蛋鬼軀崩解的速度,頓時降低了一些。
溫言在兜里一抓,拿出一塊點心,直接塞進毛蛋嘴裏。
現在溫言知道為什麼毛蛋一副下了大決心的樣子,原來他早就知道,泄密就得死。
溫言伸出手,拍在毛蛋身上,兇猛的陽氣鎮壓而下,他看着毛蛋身上慢慢被壓制的黑煙,氣笑了。
他還以為他在關中郡,多少有點名氣吧,沒想到啊,竟然還真有什麼東西敢當着他的面下死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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