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的拔刀。
不是很快,但是很穩。
她的手很穩,刀也很穩。
不需要很快,也不需要比起拼速度,她選擇的角度實在太過於精妙。
並沒有刀刃碰撞,名刀快雨和妖刀交錯而過。
然後兩個人影就這麼錯身而過,如同舞台劇中的錯位。
然而生死之爭,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所以這不是錯位,也不是斬空了,而是
嗤——!
鮮血噴涌而出。
殺人鬼站在原地,一條血線從他的胸膛中央開始蔓延,傷口緩緩裂開,緊接着浮現出了紅色的豆大血珠,在人受傷的瞬間,血液未必會第一時間噴涌而出,而是需要短暫停頓之後,在痛覺過去後的數秒才會溢出。
殺人鬼抬起手撫摸自己的胸口,試圖穩住身體,但是他勉強抬起的右手捂不住傷口裏湧出的血色,因為身體微微前傾,它的軀殼倒下了不過只有一半倒下了,另一半靠着手臂的力量掛在妖刀上,整個人如同插入了水裏的筷子,折斷錯位。
剖開的傷口裏露出了鮮紅的臟器和白色的脊骨。
雨宮真晝平靜的揮刀血振,將刀上的血跡甩去,平靜的歸入刀鞘。
已經結束了,她如此的確信着。
啪啪啪!
白榆忍不住鼓起掌來,他站在旁觀者的觀眾視角,完完全全的看清了其中的過程。
站在第三方視角,可以清晰的看出,在雨宮真晝拔刀而出後,她根本沒有選擇進攻。
而是往前走了一步,微微低下頭,避開妖刀的兇悍斬擊,因為對方是起跳了,所以他的腳下就形成了一片空蕩區域。
如果後退的話,不論是後跳翻滾還是閃避,都會被這一刀的範圍覆蓋,反而走近一步才有生機。
但即便是走近也只是避開對方劈落的第一刀,落地後的第二次斬擊也無法規避。
雨宮真晝的選擇還是在這一刀中就分出勝負,於是她架起手臂,將刀橫亘在了一個致命的位置。
也正是這個舉動太過於精妙,讓白榆忍不住鼓掌。
她不需要拼刀速,只需要將刀放在合適的位置,等待他自己撞上來,妖刀上攜帶的力量越是磅礴可怕,這完全受制於妖刀的人形就越是無法躲避。
如果是正常的刀客,施展跳劈時也必然注意腳下和空中調整身位,可殺人鬼只是妖刀的傀儡,所以他沒有動彈,就這麼直直的撞了上去。
旋即被橫刀推過身體,鋒利的名刀切開血肉骨骼臟器,一刀腰斬。
這原理其實無比的簡單易懂。
但需要在這足以致命的跳劈一刀之前做出這樣的選擇,需要判斷對方的位置,找出弱點,同時架刀橫推。
即便對於一名五感完整的劍客來說,也十分困難白榆不認為自己能做得到,他也根本沒想到還有這種破解方式。
可雨宮真晝明明看不見,卻還是找到了這僅有的勝利契機,不得不說天賦可怕。
不,似乎不單單是天賦問題。
還有她不缺乏膽魄的天性許多盲人是敏感脆弱而膽小的,但她似乎不同,一直都在同黑暗搏鬥。
強大的內心才是鑄就了成就的根本。
白榆定睛一瞧,雨宮真晝的數字從10跳到了11。
突破了?
十級是一個門檻,十一級就意味着她已經正式踏入了超凡的序列。
白榆立刻查看了一下雨宮真晝此時的信息欄,裏面赫然寫明
【位階:超凡一階】
【超凡技藝:天眼——將直感開發出極致後,調用身體的所有感官收集信息,作為眼睛的替代,重新構建視覺感官,作為眼睛的替代品卻不用受到視角和目力的桎梏,故謂之第三隻眼,天眼】
雨宮真晝抬起手撫摸着面頰,她在眼前揮了揮和之前完全一片的漆黑不同,她仿佛『看見』自己的手,這是一片由線條組成的世界,所有東西都是由簡單的線條構成,線條時不時會震盪發出聲音。
她伸出食指,無比精準的接住了一滴從髮絲上滴落的雨水。
這種感受對她來說是前所未有的新鮮,她看見了雖然並不是多姿多彩,但的確是看見了。
「打的不錯。」
白榆結束了鼓掌:「贏的很漂亮。」
雨宮真晝站姿端莊,她整理了一下面頰,旋即微微鞠躬:「小小成就,讓您見笑了。」
白榆說:「你可以表現的更高興一些,難得贏下生死之爭。」
雨宮真晝保持着謙遜的態度,沒有半點自大自滿:「我自然是高興的,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還有你的刀。」
她很清楚,如果不是對方送來了兵器,如果不是被早一些的副本鍛煉過,她沒有這麼容易就踏入超凡境界開啟天眼,也絕不可能是這名殺人鬼的對手。
她的成就固然有自身努力的因素,但她也絕不會自大認為都是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成就。
但更可怕的反而是對方僅僅是經過了兩場廝殺,這般輕易便讓她成就了超凡。
她很難不認為這一切都是被對方安排到位的,或許這一切都是命運編者的故意安排。
白榆不知道雨宮真晝在想什麼,即便知道也不會解釋。
「我不過是送個快遞而已。」
「而且現在,它是你的刀了。」
「這把名刀快雨從此便交給你了,好好保管它。」
真晝撫摸着溫潤玉石般的刀鞘:「快雨真是一個好聽的名字,真的就這麼給我了?」
白榆平淡道:「不用跟我客氣,我的刀就是你的刀。伱的刀也是我的刀。」
「謝謝您的慷慨,命運先生。」真晝喜不自勝,她知曉這把名刀必然無比昂貴,甚至有價無市。
更重要的不是它的價值,而是它的意義,一把刀對她意義非凡,有了一把刀便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可以不再依附於南家而活下去,成為超凡者獲得了視力,她完全擁有獨立活下去的能力,這對她意味着新的人生和新的開始。
而這把刀,這也是唯一一件屬於她的、不是來自於南家賜予的東西。
她或許可以跟這個試圖將她賣出高價的家族一刀兩斷。
當然,真晝也十分清楚——任何命運的贈予,早就在背後標好了價格。
她不會認為這是免費的,如果是免費的,那就意味着它無比的昂貴。
「那麼,我能為您做些什麼,命運先生?」
她開始提問,問出一個遲早會挑明的問題。
之前的一次她還可以保持着矜持,而現在她已然忍耐不住。
她得到的太多了,多的讓她感到了不安,生怕自己的貪心會葬送得之不易的命運垂青。
不必嘲笑她的態度轉變和變化,倒不如說真晝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她想要抓住改變命運的機會,自然要學會主動一些積極一些聰明一些。
即便是南家也仍然把她當做商品看待,親情都靠不住,這世界本就是利益為紐帶。
於是她主動挑明,想要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固定成更加牢固的契約。
為此她已經做出了付出足夠代價的覺悟
這所謂的代價,包括但不限於她僅有的自尊和自愛。
實際上,南家的某些媽媽桑也會在某些人的示意下教她某些特殊的擦槍技巧。
當然,雨宮真晝不認為自己能反抗對方,而且她也不認為以對方的神通廣大,真的會對她的身體有所需求,如果真的這麼想,實在太過於自信也太過於下頭退一萬步而言,倘若真是如此,未免也太過於掉價了。
僅僅是為了追求一個女孩何至於費這麼大的功夫?如果真有那意思,直接強上都可以,之前的她還有能力反抗?
況且,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的選擇,也許對方是一個惡魔,僅僅是享受着養成的快樂?
雨宮真晝有些試探的意思,但是不多。
真正驅使她開口的仍然是因為命運編者對自身目的的語焉不詳而產生的忐忑不安。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做些什麼,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自然會知道。」白榆不是刻意想做一個謎語人,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培養的後續會發生什麼,對他來說同樣是未知,所以他安撫道:「我會提供各種機會幫助你成長和強大,如果真的想要回報我,那就以最快的速度成長起來,變成足夠獨當一面的強者這樣對我已經算是回報了。」
這樣的回答還是不能驅散雨宮真晝的不安,她說:「所以我什麼都不用做?」
「當然不是。」白榆搖了搖頭:「你仍然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是?」
「好好活着。」
雨宮真晝不理解:「活着自然很重要,但是恕我愚鈍,我不明白。」
「因為大多人並不是活着,僅僅是生存而已活着是極其困難的一件事,活着就意味着你需要去迎接眾多的挑戰,需要成為你自己,需要被生活捶打,需要始終保持信念不動搖不折不撓。」白榆語氣很重,站在人生前輩的角度說道:「而我要求你——好好活着這層意義還不夠明確嗎?你要面臨的問題有很多,即便你成為了超凡者也不足以脫離現在的牢籠,想想你將來打算怎麼辦,是離開,還是留下?」
雨宮真晝沉默無言,她搖了搖頭:「我還是不明白,我活着,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毫無意義。」白榆平淡的說:「你的生死對我而言,並不重要,甚至不會影響到我整點薯條的速度。」
「」
「但我還是會期待一件事。」他繼續說:「我期待你能走出既定的命運軌跡,若是你真的能越過命運,跨過生死,或許」
「或許?」她睜開眼睛。
「我們能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見上一面。」
「那時,一定會是人生中令人欣喜的重逢和初遇。」
白榆轉過身,身形消失在原地,他揮了揮手,餘聲擲地。
「好好活着,雨宮小姐我在命運的盡頭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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