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蘇若離接到電話後就趕到了長夜司。
作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她還真是不習慣來這種嚴正司法的地方,明明沒犯罪走進來都有種不可逗留的心虛感。
連續數次出入已經變得逐漸輕車熟路了起來。
忽然有一隻手拍在了四處張望的她的肩膀上。
「呀!」蘇若離嚇的繃直了後背:「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偷看,沒有盜竊,我只是來接人」
艾黎望着她的動作,好笑道:「別這麼緊張,長夜司不抓好人,你的反應也太可愛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貓一樣我知道你來接誰,跟我過來吧。」
蘇若離不好意思的道了聲謝,跟了上去,來到長夜司的家屬休息室內。
剛剛走進去,她心中還想着如何埋怨對方的夜不歸宿,結果這一走進去,頓時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這一幕場景讓蘇小姐差點心肺停止。
倒不是說眼前的場景有多麼的不和諧,多麼的辣眼睛。
而是太過於和諧了!
兩個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靠在一起睡着了,一者靠着對方的肩膀,一者也微微傾斜着身體,雙方組成了一個人字形的構圖。
女孩的頭髮中短髮垂落下來,而少年的半張面孔都貼着女孩的頭髮。
年齡相仿的少年少女就這麼坐在一起靠在一起,這是一幅任誰都不忍心打擾的美好畫面。
有女警從旁邊走過,很乾練颯爽的大姐姐,就路過看了一眼休息室,頓時變成了彎腰捂嘴的熟練姨母笑。
「哎呀呀,青澀啊」她似乎也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年少時光。
她磕到了。
如此和諧的一幕場景落入蘇若離的眼裏,卻只讓她的白皙小臉迅速漲紅,血壓提高的同時,拳頭也硬了。
其內心的嫉妒心正在熊熊燃燒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蘇若離深吸一口氣,緩解了心情。
若離小姐如此善解人意,怎麼會生氣呢?她又怎麼會嫉妒呢?
只是有些小小的不愉快而已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不愉快。
「嘶——!」
白榆猛地清醒過來,一股不算很疼但是很刺激的感覺讓他直接醒了過來。
不知何時一隻小手已經掐住了他的側臉用力的拉扯了三次。
一開始還以為遭受了襲擊,他睜開眼睛看向旁側:「誰在偷襲?」
定睛看清了是一張泛着淡淡青色的眼眸。
白榆的視線迎上了那張微微繃着嘴角下吊似乎有幾分小委屈和小脾氣的漂亮臉蛋。
「呃」
他剛想起身,就感受到了另一側的重量。
阮青雪還在靠着他的肩膀,顯然還沒醒。
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沒碰到過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兩輩子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不知如何解釋。
求生欲的本能告訴他必須儘快安撫好蘇若離,不然往後幾天大概沒好果子吃。
「這個」白榆看向嘴角更下垂了幾分的若離小姐:「那個」
蘇若離眨了眨眼睛,等着對方解釋。
白榆卡了三秒鐘後也仍然想不出更合適的開場白,撓了撓頭,問:「吃了嗎?」
蘇若離磨了磨牙,一字一頓的說:「沒!有!」
她轉過身直接坐了下來,椅子隨之一震。
旋即伸出手指戳向白榆的側臉:「還不是你這根木頭居然夜不歸宿,學壞了是不是,還不是成年人呢,就在外面鬼混一晚上——」
白榆立刻反駁:「說鬼混也太離譜了,我是在長夜司呆了一晚上啊,這兒又不是歌廳,對警察蜀黍阿姨們太失禮了吧。」
「總之——」蘇若離咳嗽一聲:「嗯咳!夜不歸宿是違反規矩的,伱要好好反省一下!」
「突發事件我也沒想到啊。」白榆撓着臉頰:「我已經在反省了。」
「完全看不出誠意來。」蘇若離虛着眼睛:「你要對若離小姐發誓,發誓說『晚上一定要按時回家,絕不在外逗留』。」
白榆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反應也太大了一些。」
「反應能不大麼?」蘇若離攥緊了手指:「這才過去幾天,你又進了長夜司了,萬一要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辦?」
「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事,你也應該先告訴我啊,難道我會對青雪置之不理嗎?」
「我昨晚都沒睡着,一直都在盯着手機看,你看我眼睛裏都是血絲」
白榆看了一眼對方,那漂亮的天青色眼睛裏看不出血絲和疲憊,畢竟英靈血脈對熬夜也有加持呢。
「看的出來你很疲憊。」白榆昧着良心說道。
「所以說——」蘇若離豎起小拇指:「跟我約定好,不准再這麼胡來了,好嗎?」
白榆微微沉默了一會兒,他問道:「那如果我以後上夜班怎麼辦?」
蘇若離直接給了他一個頭槌:「笨蛋,有我在你還上什麼夜班!大不了若離小姐去開公司,你給我來打工!」
白榆身體後仰,捏了捏酸疼的鼻樑,神色無奈。
他不敢給蘇若離任何承諾,是因為未來的事太多,一個成熟的靠譜的成年人,對承諾是看的很重的,做不到的事就不要答應,和年輕氣盛不一樣,成年人要考慮到的事很多。
夜不歸宿在他看來不是大事,不過對於十年如一日生活在義務制教育的規則下的少年少女來說,確實是一件大事了,少年時有太多人根本沒嘗試過熬夜,仿佛到了夜晚十二點之前就必須睡覺,不睡覺就會爆炸。
他也無法給蘇若離一個合理的解釋,因為自己也有秘密,免不了之後夜晚出行。
既然沒辦法遵守承諾,從一開始就不能答應,這才是成年人應有的價值觀。
他的沉默也是一種回答。
蘇若離正要說什麼時,一旁傳來嗯嚀聲。
「天亮了?」阮青雪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支起身體。
她揉了揉眼眶。
雖然身體有些發酸,但這次她睡的十分安心,於是伸出手想要舉過頭伸個懶腰。
可這個動作僅僅持續了不到三秒鐘就停了,她的身體僵在半路,因為她看到了蘇若離就坐在旁邊,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阮青雪立刻心虛的垂下手,小聲說:「若離,你也來了。」
「嗯,我收到了長夜司的電話,不然還不知道昨天發生了這麼危險的事。」蘇若離沒對阮青雪計較她用了自己的青梅竹馬當枕頭的事,而是低聲說:「關於你哥哥的事,我也聽說了,我很遺憾。」
阮青雪搖了搖頭:「已經緩過一口氣了,多虧了白榆的幫忙和開導這麼一算,我已經欠你兩條命了呢。」
白榆摸着下巴:「確實,那你可得努力一點還債了。」
阮青雪噗嗤一笑:「債多了不愁嘛。」
氣氛一如既往的和諧。
蘇若離的視線來回逡巡了片刻,但還是沒有上前打斷,聰明的姑娘選擇開了個話題自己接入聊天:「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書還是要繼續讀的,先處理一下哥的後事吧。」阮青雪回答道:「還好有家族墓地在,我只需要買個墓碑和骨灰盒就好。」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了,我已經給你們添足夠多的麻煩了,而且這些事,還是得親人自己來辦。」阮青雪想了想後說:「我大概會請假兩天,之後便會回去上學,距離高考也只剩下不到三個月時間了。」
「經濟方面呢?」白榆問:「有什麼壓力沒?」
阮青雪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將衣服褶皺拉平後端莊的回道:「有助學金,應該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我自己也有打零工,如果真到了要吃土的日子,我也會拉下臉求助的,畢竟債主不會看着欠錢的人餓死吧?」
白榆豎起大拇指:「可以,哪天吃不起飯了來找我,我去體彩店刮彩票養你。」
蘇若離拍了一下他的後背:「你胡說什麼呢!」
白榆想了想,改口道:「那我去彈珠店打帕青哥養你」
蘇若離又拍了一下他的後背,強調道:「你也想要變成扶桑廢人嗎?還有,不可以賭博!」
白榆心想你對保底法則一無所知我可以連輸九把,只要第十把梭哈就一定贏,梭哈是一種智慧。
雖然可以成為一代賭神,但白榆基本上不碰賭博,特別是網絡賭博的,那玩意連保底法則都不能賺錢,只有輸很多和輸很少的區別,反正都是輸。
白榆對賭博沒有什麼興趣,只有偶爾沒零花錢的時候才去體彩店刮刮樂。
初中高中的時候因為零花錢減少,又想買遊戲,只能去薅這方面的羊毛。
也因為手氣太好,導致一度學校附近的體彩店老闆見到他就直接躺地上裝闌尾炎復發,宣告關店。
白榆當時心想這人怎麼一個月割五次闌尾,感情你這是分期的?
成年後由於家境不錯工作努力也沒有受限於經濟問題,加上保底法則的連環觸發,缺錢的窘境,他並沒有碰到過,這或許也跟他不用買車買房有關。
同樣的一個超能力,在另一個世界可以活的很滋潤很舒服;但在這邊的世界,卻連自保都成問題。
「哎」白榆想到了很多過去的事,不由得嘆息一聲。
蘇若離看到他很傷感的表情,產生了某種微妙的誤會,於是伸出手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內心經過無比糾結的思考,天人交戰之後,仿佛做出了很大讓步似的開口說:「那一周去一次帕青哥店鋪是可以的,但最多一次。」
白榆:「」
少年沉默的凝視着對方。
蘇小姐,你是什麼牌子的廢人製造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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