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大部分的競技遊戲內,先後手是有很大區別的。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其實古往今來,絕大部分的智力遊戲中,都是先手佔有絕對的優勢。
故而才有了圍棋中的貼目規則,有了國際象棋中的王車易位。
即便如此,後手一方的勝率仍然是感人的低。
通常拿不到先手,爭取的也僅僅是『平局』,而非獲勝。
可白榆這一次的操作,完全是反着來的。
在本就不佔有主動權的猜硬幣遊戲裏,他反而退了一步。
這讓人完全弄不懂。
可這不單單是一個智力遊戲,它連最基本的公平原則都不能保證。
在刀聖彈起硬幣的瞬間,他對局勢的掌控就是絕對的,放不放人過去都在他的一念之間。
事實上霍秋水的想法也和任南北的推測差的不多,他打算藉此機會試一試白榆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通過壓縮對方的思考時間,給予他足夠的壓力,來測試他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通常來說,其選擇只有以下幾種。
一、面對無法改變的局面,選擇隨波逐流,只能隨意猜測一種結果,但是不做任何動作,也不試圖去對抗刀聖的威壓。
選擇這樣做的人,是絕對大多數,並不能說這類人的骨子裏一定是怯懦,也可能是老實人,或者是審時度勢的投機主義分子,也就是俗稱的聰明人,絕對不會在不該出頭的時候出頭……這樣的人也是安全的,不把他們逼迫到極限,他們就不會輕易爆炸,其中有部分人甚至能在商界政界混的風生水起,可同樣的……這樣的聰明人在超凡入聖的道路上,會很容易走到盡頭,永遠別想進入大夏的真正核心圈。
如果白榆選擇了一,那他在刀聖的眼中就已經沒什麼威脅了。
甚至可以篤定此人百年內都無法封聖!
二、面對這樣高壓的局面,主動出手創造答案,不論是試圖改變硬幣的正反面,還是試圖出手摧毀硬幣,都算作是這個範疇之內。
選擇二的人,是少數派,包括但不限於莽夫、勇者、罪犯、俠客……這種人往往比較危險,眼中盯着自己的目標,不達成目的就誓不罷休,通常這類人也比較記仇,不論是什麼理由,站在了這一類人的對立面,往往結果就只有兩個,沒有平和的過度選項。
霍秋水看了眼正在錄像的任南北,倘若是這位驕陽,絕大概率會選擇這種。
三、就是什麼都不做,面對不公平的比試,沒必要給予任何回答,可能轉身就走,也可能會據理力爭。
選擇三的人,同樣分為兩種,一種是死腦筋,另一種是隱忍派,死腦筋就是認死理,對錯在這裏很分明,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標準,世界觀很方正,不懂得變通,經常把自己和周遭碰的遍體鱗傷;而隱忍派就比較可怕了,他會默默積攢力量,等到實力足夠後,再從正面擊潰一切陰謀詭計,如果做不到,那或許還會夾雜一些暗中的陰謀。
在霍秋水眼裏,白榆理應是後者,不鳴則已的隱忍派……他如今鋒芒畢露,也可能並非是他自身的意願,至少在老人的眼裏,這青年看上去實在沒有多少霸氣、傲氣和銳氣,反而像是一把藏鋒後的寶劍。
白榆如今可是三階超凡,最為鋒芒畢露的黃金魂,蓄勢納靈的最佳時期,可他本人竟在藏鋒……這不是隱忍派會是什麼?
可白榆還是開口了,在硬幣落下前。
他主動提出了『你先猜』的提議,又將皮球踢了回來。
——你先猜一面,然後我再猜與之相反的一面。
這又有什麼意義麼?
霍秋水最初沒想明白。
因為他的目標是試探……至於放人過去?
斷然是不可能的!
他不能讓白榆或者任南北在現階段就接觸到那位,否則將會有可能會對此次神武司的改制產生影響。
霍秋水希望霍海棠能主持這一次的改制,將武聖閣的影響力繼續擴大或者保持住。
既然要對決,那就公平的來,殿試上見分曉。
偷偷摸摸提前來見那位……這和作弊有什麼區別?
刀聖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人過去。
所以這時候回答什麼又有什麼區別?
當硬幣下落到不足五十米時,刀聖開口回話。
「數字的那面。」
霍秋水的神色蒼木朽然,語氣沉緩:「那麼你選擇的就是與之相反的一面。」
他在開口回答的時候,方才注意到白榆的神色。
白榆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戲謔。
他攤開手,接住了掉落的硬幣,將其握在手裏。
「那麼,接下來我來拋硬幣。」
霍秋水:「?」
任南北:「???」
白榆臉色淡然,反正誰都沒說第一次拋的硬幣就作數,不是麼?
刀聖微微蹙眉,拋硬幣而已,誰來拋起,又有什麼區別?
他搞不明白這青年想幹什麼,拖延時間?
白榆將硬幣彈起,然後不等它落下就接住;繼續彈起,繼續接住;再次彈起,再次接住……如此重複九次……
空曠的場景里只有硬幣金屬的聲音迴蕩着,安靜的甚至聽不到呼吸聲和風聲。
沒人催促他。
因為小動作毫無意義。
任南北是驕陽,而霍秋水是封聖,精神力捕捉一枚硬幣的動向太過於簡單,根本沒有任何做手腳的可能,魔術手法更是毫無用武之地。
白榆展示了一下手裏的硬幣,沒有被替換過,沒有動手腳。
「一次定勝負,請看好了。」
屈指對着上空一彈,硬幣飛過十層樓的高度,在空中不斷翻轉,輕靈的聲音迴響。
白榆眯起眼睛,不用看結果,他也知道答案是什麼。
從小時候開始,他通過這種方式猜硬幣,不知道贏了多少隱形的好處。
早已摸透了『猜硬幣』這一混沌事件中保底法則的發生條件。
第一、自己親手拋擲硬幣的第十次。
第二、讓賭局成立的對手。
自己和自己玩是沒有用的,所以需要一名對手。
所謂的『伱先猜』是白榆故意設計的語言陷阱,通過邀請刀聖入局,讓這場單方面的考題,變成雙方的較量。
白榆邀請霍秋水入局就是為了完成這兩個先決條件。
而剛剛他感知到保底法則順利的生效了。
就在硬幣彈出去的瞬間,因果律被悄然撥動。
即便霍秋水不答應也無所謂,白榆也可以轉過頭找任南北作為替代。
硬幣在空中翻轉,刀聖甚至不需要抬頭,也能瞬間看破它的運轉規律,在迴轉六百九十一圈後,落在地上,緊接着回彈,再度轉動三十六圈半,之後再度回彈……等落在地上的時候,大約十秒鐘停下轉動,而它落地時的面……
是數字面!
霍秋水老神自在,自覺不需要任何干涉也已經勝券在握。
就在硬幣下落至兩人頭頂五米高度時,忽然有一隻飛鳥竄出樹林,抓住硬幣飛馳而去。
突如其來的變數極快。
刀聖一個念頭就足以捏死這隻飛鳥,但他猶豫了,並未出手,而是任由鳥兒飛遠。
任南北說:「我去把硬幣拿回來。」
「不必。」白榆目光沉靜道:「待會兒它會回來的。」
硬幣還能自己長腿走回來?
任南北不相信,但白榆的那份自信讓他選擇駐足停留。
僅僅一分鐘,走道另一端走來一名老者,正是之前天工司的那位大師。
對方快步走了過來,拍打着肩膀,懊惱道:「真是晦氣,居然被鳥屎砸了一手。」
看到周邊三人便招呼道:「哎喲,小傢伙,你還在呢?老夫還以為你早回去了,走走走,去我家裏喝茶,我介紹孫女給你認識……」
自來熟的天工司大師哈哈大笑。
白榆禮貌打斷:「大師,你手裏是不是有一枚硬幣?」
任南北和刀聖同時看向老人握着的右手。
「可否讓我們看看?」
天工大師尷尬道:「我這一手都是鳥糞……」
「我們只需要確認一下,是哪一面。」霍秋水也開口道。
「一枚硬幣而已……」
「這就是難題。」白榆直接道明。
天工大師瞭然,然後對着刀聖指指點點:「老前輩,您這真是……不仗義啊。」
他攤開了右手,掌心一片白色。
任南北一揮衣袖,硬幣上的不明物質飄起,緊接着一面出現在三人的視線里。
此時的小道,顯得沉默且寂靜。
任南北眼中有着一閃而逝的爽快,就像是大夏天躲在空調房裏吃火鍋喝可樂一樣暢快。
他嘴角上揚,但立刻壓下,緊接着再度控制住面部將試圖動彈的笑肌死死按住。
……忍住,忍住,我是驕陽,我是專業的,我現在不能笑……
刀聖則是握着拐杖的手掌緊握着將近了一秒鐘。
寧靜的夜色中。
天工大師舉着的手都酸了,催促道:「硬幣拿回去吧。」
「多謝大師前來送還硬幣,不過這枚硬幣還是物歸原主吧。」白榆抱拳:「我趕時間,先告辭了。」
面朝的方向,已經無聲的宣告着他已經通過了這不可能跨過的一道關卡。
霍秋水倒也沒有怒不可遏。
好似枯朽到了骨子裏的老人凹凸的眼眶裏,像是骷髏里的眼睛。
他摘下了自己的老墨鏡,認真的看了一眼這青年,交談十分鐘,這是他的第一次正眼相看。
霍秋水意識到自己終究是犯下了經驗主義的錯誤,自以為老成持重就能把控全局,認為攔在此地便無懈可擊。
他錯了。
白榆沒有承接他的任何試探,而是從一開始就奔着贏他的目標而來。
在正面對決中贏下封聖?
是自信,還是傲慢?
呵……想這些也已經遲了啊!
他贏了就是贏了,這不折不扣的事實啊。
刀聖不是輸不起的人,也不打算再出手阻攔。
可他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白榆自始至終就沒有流露出任何驚訝和喜色?
就像是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你是怎麼做到的?」
老人還是問出了這句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提問。
「這道提問,我沒有回答的必要。」
白榆的回答和之前同樣。
不管是什麼提問,他都只回答一次。
之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你好奇,那就慢慢好奇吧。
白榆轉過身,從沉默的霍秋水身邊擦身。
「借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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