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白峰亞衣早早就在這裏等候着,坐在噴泉邊緣,看上去心事重重。
白榆踏前一步,灰霧飄起。
注意到地面上升起的灰色霧氣,白峰亞衣微微一怔,驚喜的抬起眸子。
她立刻恭敬欠身道:「您回來了。」
「本來只是隨意走一走,沒想到你會在這兒。」白榆已更替換上了成年人的外觀:「明天才是約好的時間吧?」
白峰亞衣低頭:「我是特意在這裏等待的,已經多日未見到,難免會有些心神不定。」
她可是背負着師命而來。
若是再也見不到白榆,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老師。
白榆摸了摸下巴:「看來你這段時間也有一些長進,那麼……準備好了麼?」
白峰亞衣挺直腰板:「隨時可以,請賜教!」
薅羊毛這種事沒必要讓自己親自上場。
抬起手,喚出英靈狀態下的無明鬼。
交給她了。
兩把劍在眼前再度開始交鋒。
彼此實力相近。
不,更確切的說,無明鬼的戰力更勝一籌,她的等級已經來到了三十級。
反觀白峰亞衣的進步速度就要慢了一些,目前還停留在二階中期。
這也是正常的。
白榆微微沉吟,雖然自己想要不斷薅羊毛,但無明鬼的等級提升速度要遠遠快過白峰亞衣。
哪怕作為老師的雨宮真晝實力不斷長進,白峰亞衣最終能習得的招式都是有限的,她也未必能完全掌握老師手裏的全部招式。
這才不過幾次,她就已經從勢均力敵逐漸落入下風。
除非能讓白峰亞衣儘快突破到三階,否則這種循環薅羊毛的辦法恐怕遲早會失效。
想來也的確如此……這個循環經歷的過程太多了。
現在的雨宮真晝→白峰亞衣→白榆→過去的雨宮真晝→現在的雨宮真晝。
這必然存在一個勢能傳導的損耗問題,這個損耗直接制約了永動機的持續發力。
根本原因在於白峰亞衣的進步速度跟不上,她掌握的劍道也很難完全復刻雨宮真晝歷經十年後創造出的神道幻陰流。
想要解決永動機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白峰亞衣從這個環節上踢出去,白榆直接接觸現在的雨宮真晝,這樣的薅羊毛永動就能存續上了。
奈何,他不敢。
今日的交鋒結束,白榆瞥見了白峰亞衣的等級+1,看來這種彼此知根知底的劍斗也對她有足夠好處。
只要實力差距不是很大,終歸還是能薅羊毛的,效率差強人意吧。
半個小時到了,無明鬼退於灰霧,臨走前開口道:「揮劍時不可猶豫,下一次希望你能變得更強一些。」
這一次開口讓白榆有些驚訝,英靈召喚出的分身的行動邏輯他其實也搞不清楚,有的擁有清晰的自我意志,有的則是完全聽命的傀儡。
看來無明鬼是從白峰亞衣身上感知到了什麼。
白榆思索中,見到白峰亞衣收起了霧切,將一封書信遞來:「這是來自扶桑的書信,請您收下。」
「書信?」白榆沒有立刻承接,而是問:「誰的信?」
「老師的信。」
「……她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白榆提問:「是你通知的?」
「我本打算寫信,但也沒有渠道,打算等假期返回扶桑時再說。」白峰亞衣如實回答:「我也不清楚為何老師會知道此事,或許……」
「嗯?」
「是女人的直覺。」白峰亞衣眨了眨眼睛。
白榆呵了一聲。
如果她直覺真的這麼准,今天在這裏汗流浹背的不會是你,而是我。
確認了這封信上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檢查不出什麼異樣,白榆才將其收下。
臨走前瞥見白峰亞衣的後背和小腿的傷勢,雖然不算很重,但也都在流血。
真晝這是喝了忘崽牛奶啊,下手這麼重。
取出一瓶初級生命藥劑丟過去:「喝下去就能治好。」
白峰亞衣打開後,仰頭飲下,臉色一苦。
是胡蘿蔔味。
火辣辣的疼痛感立刻變得清涼,傷口癒合的速度比她想的更快,眨眼間,手指一抹過去,血污下已經是光潔的肌膚。
「謝謝您的……」她抬起頭,正要道謝,眼前已不見人影。
她默默收起瓶子,揣回口袋裏。
雖然好奇那封信里寫了什麼,但她也不敢偷看,更不敢去問。
白峰亞衣能從自己的那封信里看得出來,老師對他的想念。
應該是一份情書吧?
「不知道老師什麼時候能來蓬萊。」
……
回到住所,進了房間,白榆直奔臥室。
拆開書信後,一行娟秀的字體映入眼帘。
還是特意用的大夏文書寫,原本扶桑就有學習大夏文字的文化習俗,在華族中算是雅事。
白榆沒隱藏過自己的大夏戶籍,所以真晝努力學習大夏文字也在情理之中。
『久違芝宇,時切葭思』
『私已多載未曾再見先生,內心想念,故而提筆寫下這封書信』(私→我,為日語中的第一人稱)
『雖不知這封信能夠抵達您的手裏,但也唯有這樣才能拂去內心愁苦相思』
『私的日子如今很好,開了道場,有弟子相隨,在扶桑亦算是有了些許名氣,和當初自顧不暇如喪家犬般流竄的模樣早已不同。』
『私卻還是止不住的懷念那段時光,因為最為落魄之時,恰恰有先生扶持』
『若是先生見到了這封信,即便不回以我什麼,也已是莫大安慰了』
『私之所以寫信,一是忽然回憶起了一些往事,想起先生當年曾經指導於私的一些劍招和劍理,如今都融入了神道幻陰流中,私認為先生的指導十分刻意且工整,並非靈光一閃曇花一現,因而胡思亂想起來,想着是不是先生從未來獲知後再傳授給了過去的私,倘若真是如此,那麼先生無疑是讓私少走了多年創造劍道流派的彎路;』
『私進一步猜想,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私自認為並未見過先生,想來是從弟子手裏流傳出去的,若真是如此,亞衣想來已和先生有了接觸,念及此,方才揮筆寫下這一封書信』
『私知曉這份小聰明可能會惹惱先生,還望不要責怪亞衣,先生多年不接觸私,定是有苦衷,或者是私做錯了什麼』
『私只是想告訴您……真晝很想念先生,很想很想……』
『私……在……明……見……』(這裏的字跡有些被打濕的模糊,因而看不清)
『寫信的第二件事,則是期望先生知曉一事』
『九年前,私遇到過兩件事』
『第一件事,與私的舅舅,雨宮龍二有關,他的蹤跡被人發現後,被陰陽寮的緝捕,等私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他選擇了和陰陽師同歸於盡,完全融合了鬼手,之後被鬼王佔據了意識,成為了巨大的災禍,若是私當時能早去一步,或許能來得及;』
『第二件事,也是九年前,因為南氏輝的重創,南家不可避免的陷入衰落,詩織的處境相當不好,一度被人擄走過,私知道消息便即刻返回大阪,卻錯過了關於舅舅的消息』
『私勉力救下了詩織,卻也沒能阻止南家滅亡,死傷了許多有恩於私的人;更是沒能見了舅舅的最後一面,他一定很痛苦吧』
『到了十年後再回望當年,私什麼都沒能保護好,舅舅死不瞑目,詩織也魂歸黃泉』
『先生,私不知該如何選擇,也不知如何選擇才是正確,這似乎是一道無解的單選題』
『請先生能幫一幫私,讓真晝從這份悔恨與噩夢中得以解脫』
『私能依靠能相信的,只有先生了,請您不要拋下真晝,否則……』
『真晝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又為何苟活下去』
『……』(又是兩行打濕且模糊的文字)
『臨穎依依,不盡欲白』
『紙短情長,伏惟珍重』
『謹付寸心,希垂尺素』
『雨宮真晝敬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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