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怪聲】或許是你耳鳴
翡緬國內,黑鴉正坐在桌前喝酒,他的手臂在當日被段白月砍斷一條之後,玄冥寒鐵帶來的劍氣幾乎凍傷腦髓。後來雖說被巫醫救了回來,並未痴傻,卻也行動受阻,已然是半個廢人。
楚項推門進來,道:「你或許已經聽說了,大楚帶兵挺進翡緬國腹地,只怕用不了幾天便會開戰。」
「聽說了又如何?」黑鴉語氣不善。
「怎麼,還在耿耿於懷,我向你借兵之事?」楚項坐在他對面,一笑,「翡緬國有近萬兵士,到此關鍵時刻,總得有個人帶着他們打仗。況且這支軍隊裏也有我一半功勞,你不算虧。」
黑鴉聞言沉默,眼底卻依舊不甘。
「當初說了會與你聯手,將來也不會變。」楚項替他倒了一杯茶,「劉錦德的為人,你我都是清楚的,況且他一心只想要楚淵,這種人,信不得。」
「可他現在比我要有用得多。」黑鴉咬牙陰狠。
「所以才讓他去衝鋒陷陣。」楚項拍拍他的肩膀,「你只管在我這裏歇着,事成之後,他活不長,剩下的江山,你我一同掌管便是。」
黑鴉仰頭喝完茶水,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外頭怎麼樣了?」
「佈置好了,就等着楚軍自投羅網。」楚項道,「星洲上的鬼屍已經煉製完畢,鬼木匣也已經造好,前些天我去試過,威力驚人。」
黑鴉點點頭,恨道:「我要姓段的那條命!」
「這好辦。」楚項笑笑,「莫說是段白月,就算你想要楚淵的命,我也能給你。劉錦德想了他半輩子,可若是到頭來也沒得手,想來也是趣事一件。」
「我對你與他的恩怨沒興趣。」黑鴉有些不耐煩。
楚項挑眉,識趣站起來:「那你好生歇着,我有了消息再來通知你。」
待他走後,黑鴉起身回到床上,眼底一片漆黑,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下來。」段白月道,「站那麼高做什麼。」
楚淵縱身跳上甲板,道:「上頭有條蟲,你去抓來送給瑤兒。」
「什麼蟲?」段白月抬頭看了一眼,「你方才就是在守着那條蟲?」
「嗯。」楚淵點頭,「應當挺稀罕,這麼大一個,黑漆漆的。」
「你怎麼不順道帶下來?」段白月問。
楚淵嫌棄:「我才不抓。」
段白月飛身上去,半晌之後空着手下來。
楚淵遺憾道:「飛了啊?」
段白月道:「那就是只臭木虱,我已經踩死了。」
楚淵:「……」
「就知道你不認得。」段白月問,「用手摸了沒?」
楚淵道:「嗯。」還當是多稀罕的蟲。
段白月哭笑不得,帶他回去洗了幾回手,叮囑:「下回再見着蟲,不管是什麼都離遠些,聽到沒?」
楚淵在他身上擦擦手,覺得很是晦氣。
居然是只臭的蟲。
「聽四喜說你在同薛將軍一起議事。」段白月道,「議出什麼了?」
「今晚大家會各自率領軍隊,暗中前往陣法的東西南北四個出口。」楚淵道,「木痴前輩擔心鬼木匣的事,先是說要跟,後頭卻又不知要跟哪一支隊伍,瑤兒勸了許久,方才將他哄回去睡。」
「木痴前輩一路都憂心忡忡,這鬼木匣可是卡在他心頭的一根刺。」段白月道。
楚淵道:「可前輩也說,這批鬼木匣原本就內藏機關,只要將其撥動,所彈出的□□便會調頭,反而對大楚有利。」
「說起來是這樣,不過當初至少也從大雁城運出了幾千個鬼木匣,就算我們能找到,哪裏有時間一個一個撥動機關。」段白月捏捏他的臉蛋,「唯一的好處,便是這鬼木匣只能在遠處發射,我們尚有時間扯開金絲大網攔截,再者楚軍手中的鬼木匣數量是他們的三倍,而且經過前輩改良,威力更大。不過即便這樣也會有傷亡,你要有心理準備。」
「嗯。」楚淵道,「其實木痴前輩當初說的時候,我便想過他親自跟來與否,其實並不會有太大用處,不過後來見瑤兒與前輩投緣,便答應他一起前來,至少在途中收個徒弟,總好過獨自在宮中自責輾轉。」
「知道你心軟。」段白月點點他的胸口。
「我心軟嗎?」楚淵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當初連太傅大人也說我做事太狠。」
「可他現在一定後悔,你當初不夠斬草除根。」段白月道,「否則哪裏有楚項蹦躂的份。」
楚淵道:「也是。」
「而且那老頭的話,你聽聽就好,做不得真。」段白月道,「真如他所言,那我這陣還在謀反篡位,哪裏會幫你打仗。」
「說說看,」楚淵推他一把,「將來回王城,太傅大人知道你我要成親,會說什麼。」
「我賭那死老頭什麼都不會說。」段白月道,「八成直接氣昏過去,那還挺好。」
楚淵看了他一會,道:「嗯,我也這麼想。」
「學壞了。」段白月捏了他的鼻子一下,「以前我說死老頭,你回回都踢我。」
「看在你馬上就要出征的份上,過過嘴癮也無妨。」楚淵倒了一杯茶,「喏,喝了便旗開得勝,回來再給你補酒。」
「皇上。」四喜在外頭道,「九殿下又送了湯來。」
「送進來吧。」楚淵拉開椅子坐下。
四喜端了托盤,上頭卻只有一個碗。
楚淵看了眼段白月,道:「你又把小瑾引到了海里?」
段白月委屈道:「沒啊。」況且上回也不會自己有意,是他追得太忘我,不慎一腳踩空掉進了水裏。
楚淵納悶:「那他怎麼連一碗湯都捨不得給你。」
「不是不是。」四喜趕忙道,「這湯是給王爺的。」
楚淵:「……」
段白月感慨:「活見鬼。」
四喜笑道:「是九殿下先前燉給沈盟主的,特意給王爺熱了一碗,說是等王爺巡視回來後,務必要送來。」
楚淵將勺子遞給他,撇嘴。
「你先別着急踢我。」段白月邊吃邊道,「八成是毒|藥。」
「正好。」楚淵道,「躺倒了就不用去破陣,安安心心睡覺。」
「還挺好吃。」段白月評價。
楚淵氣悶,為何給自己的就都是藥味兒的湯,給這人的就挺好吃。
「還有,我出戰的時候,離妙心遠一點。」段白月將空碗放下,「聽到了沒?」
楚淵學他先前一樣,趴在桌上緩慢捂住耳朵。
「現在知道這名字有多煩人了吧?」段白月將他的手扒下來,「不過我也不擔心,有師父與仙翁守着你,再加一個葉谷主,來十個禿子也無妨。」
「你還有說別人禿子的一天。」楚淵坐起來,不想再提妙心,便接過勺子喝了口剩下的湯底。
還真挺好吃。
……
四喜公公在廚房煮茶的時候,恰好又看見葉瑾,於是問:「為何那湯只能給王爺吃?」
「因為吃完就會不舉。」葉瑾啃了一口野果。
四喜道:「皇上也喝了些。」
「他吃什麼,這湯吃完晚上便會精力百倍,夜探之人用的。」葉瑾聽完腦袋疼,生着氣回去給他哥拿安神藥。遠遠見着妙心在甲板上站着,心想你今晚千萬別來找那個誰,因為我心情並不是很好,略想撒藥。
臨到晚上,段白月與段瑤乘船離開,司空睿坐在船頭,深情揮手。
段白月道:「並沒有誰想和你告別。」
司空睿道:「你管個屁。」
段白月道:「粗鄙。」
司空睿道:「說得好似你是個文人一樣。」
段白月道:「輾轉反側,垂淚天明。」
司空睿:「……」
司空睿道:「滾。」
楚淵站在船頭,看小船越來越遠,直到最後消失在視線中,卻也不想回去,就站着出神。
葉瑾道:「咳。」
楚淵回頭:「怎麼了?」
葉瑾指指自己的脖頸。
楚淵楞了一下,而後才反應過來,扯高衣領遮住脖頸處的痕跡,神情有些不自然。
一國之君,像什麼樣子!葉谷主稍微站近了些,斟酌用詞道:「下回換個地方。」
楚淵看着遠處:「好。」
「還有,不要一提到那個,」葉瑾在自己頭頂畫了個圈圈,恨鐵不成鋼道,「就臉紅!」
楚淵有些聽不下去,於是轉身:「我先回去歇着了。」
「餵。」葉瑾在他身後道,「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剛算了一卦,他這回命挺好。」
楚淵無奈:「又是跟溫愛卿學的?」
「騙你做甚。」葉瑾道,「我算災算不出來,算福准着呢。」
「多謝。」楚淵道笑笑,「好了,你也早點去歇着吧。」
葉瑾叉腰:「今晚我和你睡。」
楚淵:「……」
葉瑾振振有詞:「防禿頭。」畢竟他哥身邊今晚沒人,很值得被人覬覦,小話本里都這麼寫。
「也行。」楚淵點頭,「正好朕也有些關於妙心的事想問你。」
小船上,段瑤與司空睿兩個人正在分一包點心,段白月道:「再過半個時辰便會入陣,你們居然還在討論什麼形狀的酒釀餅最酥脆。」
「那不然呢?」司空睿道,「像你一樣寡着一張臉?」
段白月道:「閉嘴。」
司空睿怒道:「憑什麼!」
段白月一把捂住他的嘴:「有聲音。」
此言一出,船上另外兩人登時便安靜下來,半盞茶的時間後,司空睿誠懇道:「我覺得或許是你欲求不滿,導致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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