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骨在月牙港算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有很多人願意跟她套近乎,只要是她的要求,這些人有錢出錢沒錢的出力,很快就能幫她給辦好。有關於蛛鳥的事情,她其實也不是不能幫,不過她沒有那個心情和義務。
她和蛛鳥並不熟悉,也不喜歡這個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蟲骨最近一陣子對釀酒很感興趣,以玩票的心情在城裏很多地方都學習過。她見過蛛鳥好幾面,知道一些她的來歷。
蛛鳥是個孤兒,被一個在貧民窟里賣酒的老女人給收做養女。她的養母已經死了幾年了,留下了賣酒的生意給蛛鳥,但是被她給搞砸了。具體情況蟲骨不清楚,不過她似乎是拿出了所有的錢來學習釀酒,應該是想要將養母的店重新開起來的樣子。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為什麼要執着於一個開在貧民窟內賣着破爛酒水的小店呢?蟲骨想不通。在周書出現前,她壓根就不打算幫這女人,幫也沒用。
有些事情並不是物質幫助能夠解決的,只有讓蛛鳥領悟到的到底社會的殘酷,她才會安心的融入這個社會,放棄那毫無必要的堅持。不過在周書做出那種舉動之後,蟲骨覺得是個世界還是有一些奇蹟會發生的,於是她選擇跟奇蹟站在同一方,想要見證蛛鳥這個好運的被眷顧的人會不會成功。
現在的情況在蟲骨看來,簡直就是把一個人捧上天再摔到地上。一個跟王室同根同源的男子願意隱匿身份資助她,她卻被自己的守護神襲擊,成為市民指指點點的對象。對於蛛鳥想要請神殿幫改名字的事情,其實蟲骨是比較支持的。
只有石與鐵之中沒有神靈寄宿,石塊與鐵器是神遺棄之物。這是西之國神化系統中的說法。因此被神拋棄的人,會把從神那裏得到的名字改換成石和鐵。
蟲骨並不知道蛛鳥被襲擊的原因,還以為她真的是被獵月大人給唾棄的,所以很贊成她將自己降格為棄兒。先是被父母拋棄成為孤兒,現在又被神拋棄,這種事情讓她看起來像是悲劇故事的女主角。蟲骨非常想要繼續觀察這個悲情角色,甚至急迫的想要看到她的結局。
為了讓這個故事更加精彩,蟲骨開始找昨天那個黑髮黑眼黃皮膚的男人,希望這個擁有王族容貌的人能夠為蛛鳥安排一個麻雀變鳳凰的戲碼。現在,好戲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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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是吃過許多好心幫人,卻把別人給幫死了的教訓的。吃一塹長一智,雖說現在因為他讓一個女孩變得非得改名字,他自己也主觀上想彌補錯誤,但總覺得如果自己真的幫了。事情會更加的麻煩。
就在他小心翼翼的盤算着要不要冒險幫一下的時候,身邊的娜蒂和班澀兒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她們兩個還是比較正直的,至少在不牽扯到白月國利益的時候是這樣。對於周書犯下的錯,她們兩個倒是一點都不客氣的希望他能彌補。
周書倒是願意聽班澀兒說這種話,但是見到娜蒂也在一旁人五人六的教訓自己,果斷不爽。「你忘啦你在映河鎮做了什麼了嗎?那裏可是有人失足掉到湖裏被水給毒死的,你怎麼不去彌補彌補!!」
&的一聲,聽了周書發言的娜蒂拍了下桌子。擰着眉毛一臉不爽,「周書。咱們能不能就事論事,別東扯西扯的!」
&呦,你咋這麼煩人?」周大老爺受不了她,養不熟,剛剛白給她加餐了。他就着桌子上的烤餅把罐頭橫掃一空,然後鼓着臉頰嚼着嘴裏的食物向蟲骨詢問蛛鳥的位置。他決定要幫忙。
找到蛛鳥很容易,她這會就在神殿後門站着,對着建築上裝飾着的一隻環狀雕刻祈禱,似乎這東西在這個國家相當於基督教中的十字架。
蟲骨在一旁笑着,準備看戲。周書卻是不打算讓她知道太多的事情,果斷將其趕走。蟲骨倒是很聽話的離開了,不過沒多久功夫又蒙着臉混在人群里偷偷摸摸的出現在教堂附近。女人八卦起來,可是可以連命都不要的,她就是這種女人的典型代表。
周書帶着娜蒂和班澀兒,並沒有立刻接近戳在神殿後門一動不動的蛛鳥。他有些後悔這麼早把蟲骨支走,他對這個國家的宗教完全不了解,應該詢問一下再說的。
從目前的情形看,這個世界估計只可能是多神信仰了。比起基督教那個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的說法,多神信仰顯然更容易理解一些。現在周書不清楚,如果讓自己的召喚物獵月出現,是不是真的可以幫蛛鳥澄清一些什麼,這個世界的人真的吃這一套嗎?如果事情向奇怪的方向發展,神殿見到蛛鳥跟他們的獵月大人關係這麼好,然後找她去當個什麼聖女的那又該怎麼辦?
周大老爺文青出身,腦補能力自是不凡,也是越想越覺得麻煩非常。
在他煩惱的時候,娜蒂這個煩人的傢伙還在一旁催促,「等什麼吶,快點想辦法幫忙!」
要不是周書打不過娜蒂,估計這會早就把她當曲純如那樣吊起來揍了,人怎麼可以這麼討厭?
由於有個纏人的傢伙在一邊多嘴,周大老爺也是沒辦法繼續想事情,果斷放棄思考決定走一步算一步,先跟蛛鳥接觸看看。
他還是很喜歡個可愛的女孩子搭訕的,現在的他相當自信,自信的人不會畏首畏尾也不太會在乎別人的眼光,在搭訕這種事情上也更為主動且具有行動力。
於是乎,他就這麼一身袍子像是個神職人員一樣,跑去與蛛鳥接觸。
蛛鳥一直在對着神殿的建築把手放在心口祈禱,非常的全神貫注,壓根沒感覺到身邊有人經過。周書站在她旁邊,學着她的樣子把手放在心口,腦子裏胡亂想了亂七八糟的事情。良久,見蛛鳥還在那裏跟個木偶一樣的站着。周書有些不耐煩,這才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將她從虔誠狀態中喚醒。
&是您!」蛛鳥這才發現,自己身邊站着的人竟然是昨天給了自己好多金子的那個穿袍子的人。
&我,別客氣,不需要尊稱。叫我先生就行了。」
蛛鳥對眼前人的突然出現感到有些吃驚。正如周書昨天所說的。那個老年釀酒師的所作所為確實讓蛛鳥覺得心裏很難受,有些在人前抬不起頭來。能有一個人出來將事情挑明,她雖說很感謝,但還是為此尷尬得不太敢去見同期的其他釀酒師學徒。
好在有身為前任王后的蟲骨也做了類似的事情,這讓蛛鳥覺得好受了許多。
其實周書昨天壓根就沒打算幫蛛鳥,他最初只是給了一個銀幣而已,只是想表達一下自己看不慣當時情況的心情而已,是蟲骨非得較勁,才讓周書掏出金塊幫助蛛鳥的。
周大老爺看着身邊宛如愛爾蘭小妖精一樣的小巧女孩子。看着她那身還沒來得及換下去的補丁衣服,也是非常順理成章的心生愛憐之意。人有了力量之後就是這樣,總是會將自己擺在高出俯視那些站在其身下的人,以救世主自居。
蛛鳥此時滿臉淚痕,不過還是擠出笑容禮貌的對着周書叫了句『先生』。
&很好。」周大老爺點點頭,然後半句廢話沒有直接切入正題。「聽說你昨天遇到麻煩了?跟你的守護神有關?」
蛛鳥苦笑着點了下頭,似乎想要開口說話。想要跟人傾述一些什麼東西,卻是猶豫再三沒敢說出口
她有些想要跟人訴苦。想要把自己的委屈說出來。只要是人類,都有這個需求,只不過她從來就沒有過可以傾述的人,所以也就沒有向人傾述的經驗,沒有像大部分女生一樣養成傾述的習慣。
周書其實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樣了解女孩子,沒有看出蛛鳥表情上的細微變化。他現在只想儘快的幫她在人前澄清一下。別的事情也懶得想,全部精神都拿來思考,應該如何把這傢伙給轟到人多的地方去,這冷清的教堂後門可不是『獵月大人』應該出現的地方。
思索了一陣,沒找到什麼合適的藉口。周書跟這蛛鳥又不熟。總不能仗着自己給了她錢,就逼着人家跟自己走吧?她乾的又不是蟲骨那個工種。
帶着對蟲骨的誤會和偏見,周書口氣比較溫和的請求蛛鳥,「我剛來這個城市不久,想要找一間比較好吃的餐館,可以請你幫忙嗎?」
周書本以為這女孩會很痛快的答應自己呢,結果卻得到了一個『抱歉……我沒去過餐館……所以不知道哪裏好吃……』
蛛鳥說這句話的時候耳朵尖是紅的,語氣也是扭扭捏捏的,看來是相當的害羞。周書翻了個白眼,暗罵自己是個不注意細節的笨蛋。
周書以前自學數碼繪的時候,畫出來的東西就相當的沒細節,只會很普通的勾勒線條,其他方面空洞的很,這會也是把這個壞毛病給帶了出來。
一計不成他也是很快就再生一計,「這樣啊,那我可以請你去吃一頓飯嗎?我們倆一起去找一找這個城市裏好吃的店。」
娜蒂和班澀兒豎着她們的順風耳,將周書的話聽了個瓷實。
&書她是看上這個姑娘了嗎?」娜蒂抓了抓自己的金毛卷,「他該不會真的是灰魔女小姐說的那種人吧?」
班澀兒倒是聽得出,周書只是想找個由頭把這姑娘帶出去,在第一句請求被蛛鳥用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理由拒絕後,他慌裏慌張的說出了第二句像是要泡人家姑娘,帶人家去吃飯開房一樣的請求。
周書從很久以前開始就總是在不經意間做出如此發言,今天也是正常發揮。蛛鳥聽到這話臉更紅了,自身條件不好因此而自卑的人非常容易臉紅,女孩子更是如此,這樣的人也比較不會拒絕別人。
面對曾經給了自己許多資助的大恩人的求助,她雖說感覺到了一些情況,但卻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就這樣,蛛鳥被成功的從神殿後身帶到了正門廣場處。娜蒂和班澀兒以及隱藏起來的蟲骨都跟着他們一起湊了過來。
周書裝模作樣的指着遠處一畫着餐盤的牌子,表示想去那裏吃吃看,然後趁着蛛鳥順着他手指看去的時候,一口白氣將獵月這隻大蜘蛛給變了出來。
&個,先生,那家店只是餐具店。不是餐館。」蛛鳥有些尷尬的把頭轉向周書,直接見到了戳在原地,六隻眼睛死盯着她的獵月。
一隻巨大蜘蛛憑空出現,讓廣場上的行人紛紛彎下腰鞠躬行禮,似乎獵月的知名度一點也不亞於蟲骨。
&獵月大人!」
蛛鳥見到這毛茸茸的八腳怪物,毫不猶豫的雙膝跪倒在其身前,周書在一邊聽到小姑娘膝蓋跟石板路接觸的聲音,有些擔心她把自己給弄傷。
獵月也是知道她的人類主人懷着什麼目的。無奈只好幫忙演戲。
&鳥。」獵月用沙啞的嗓音叫了眼前跪拜女孩的名字,人後想要接着說一些『我沒有任何怪罪你的地方』之類的話。結果這兩個字一出口她才發現,這完完全全的就是中文,這個世界的人聽得懂就有鬼了。
周書在旁邊,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臉上,暗罵自己是個弱智,把這茬給忘了。就在他開動腦筋想要想點別的辦法的時候。同樣不知道該怎麼辦的獵月湊到蛛鳥身邊,準備以姿體語言對蛛鳥表示親昵。
作為一隻蜘蛛。獵月的表情那是相當的不豐富的。她自己也想不到應該用什麼方法表現人類的情緒,為難之下,她直接把八隻腿縮了起來,像個橄欖球一樣的把肚子貼在地板路上。
她覺得這個樣子有些像是人類的跪拜禮。如果自己跪拜了蛛鳥,那麼她也就不會背負被神拋棄的名聲。
兩隻腿的動物行禮下跪倒是很容易學,但蜘蛛搞出這麼一個動作。在外人看來像是被殺蟲劑噴到,馬上就要翻白了一樣。
周書在在一邊,學着旁人的樣子鞠着躬,蛛鳥直接五體投地式的下跪着,鼻子都蹭到石板了。短了一截的衣服露出了她一大塊雪白的後腰。
此時娜蒂和班澀兒在一邊搖頭嘆氣,感覺周書相當的不可靠。再遠處的蟲骨卻是一個勁的心驚,她可是從頭到尾都在盯着周書看的,目睹了他的兜帽里冒出白霧,然後獵月大人從白霧中出現的清醒。
&究竟是誰?」蟲骨此時渾身發抖,在心中問了這麼一句話。一個能夠憑空召喚出神的人,那麼他真的是人嗎?除了她之外,倒是沒人發現什麼不對勁,只是不了解獵月大人這個動作是個什麼意思。
就在所有人都滿腦子莫名其妙的時候,突然從神殿後身發出一陣轟隆隆的響聲,像是巨大的石柱子倒塌了一般。
周書這個一點也不虔誠的傢伙第一個循聲扭過頭看去,只見教堂身後冒着煙塵。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身邊幾個同樣看向神殿的市民用驚恐的語氣說道:「是山魔大人!」
山魔這個名字周書還是挺熟悉的。在初次聽到獵月名字的時候,他還在召喚之書中找到了一個召喚點數比獵月還高的偽神使,名字就叫山魔。
那是只非常像人,機器魁梧,但是卻長着猴子尾巴和猿猴臉孔的傢伙。周書覺的這東西有些像是某些古怪遊戲中的孫悟空,不過這身材太高大了一些,跟原著里矮小的齊天大聖完全不同。
周書還在納悶,為什麼這個名字會被叫出來,結果轉眼間一個同樣穿着斗篷的高大人影矯健的竄到教堂高高的塔尖,然後向自己這邊躍了過來。周書對着這東西掃了一下,發現他斗篷之下就是山魔這隻大猴子。
娜蒂和班澀兒在一旁不明所以,蟲骨卻是知道,這次出大事了。山魔並不是一般的神,他會出現一定是出現了與他的職司有關的情況。
山魔像是一顆炮彈一樣的畫了個拋物線,然後降落到獵月身邊。
周書見到這情景,也是猜出來要發生麻煩事,果斷閃到人群里學着其他人那種惶恐的樣子俯下身子去。
&是誰!」斗篷下,傳來的是非常流利的人言。「與獵月擁有相同的身姿,卻沒有任何人信仰你。你是從哪裏來的?」
獵月完全聽不懂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傢伙在說什麼,她沒接到主人的指示,就算聽得懂這話的意思也無法作答。
周大老爺這次算是徹底對自己的壞運氣感到服氣了,此時在心裏一個勁的感嘆,為什麼做個好事就這麼男,要受到重重阻撓。他猜得出,這個叫山魔的猴子跳出來,肯定是因為獵月這個冒牌貨的出現。
偽神使這個東西彼此之間貌似應該是同事關係,現在山魔的同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他不跳出來就奇怪了。
這會獵月也從剛才那個有些好笑的姿勢站了起來,六隻眼睛全部死死盯着身形比她小得多的山魔。兩隻怪物間的氣氛不是很好,似乎大戰一觸即發的樣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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