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終於明白他話中的深意,原來他招我進來,居然有這麼齷齪的想法。我冷冷對着眼前這個儀表不俗、談吐不凡的人道:「李總,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還是另找他人吧。再見!」
「裝什麼清純,30歲都嫁不出去的女人,還不是別人玩剩的爛貨,我能看上你,那也是你的造化。真不識好歹,我不用你了,你走吧!」
我寧願我此刻雙耳失聰,那便聽不到這些污言穢語,我顫抖着身體,一字一句道:「我就是爛貨,爛貨也比你要乾淨得多!」
如果,不是在他的地盤;如果,不是怕惹惱他,會發生讓我後悔莫及的事,我真的想拿起那壺西湖龍井,全部澆到他的頭頂,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坐在路邊,無助的哭泣。
我只是一個弱女子,我只是一個想要找個工作能夠自食其力,為什麼我要承受這些侮辱,為什麼我要活得如此艱難。身旁是川流不息的人群,我多麼希望此時可以有人能夠在我身旁停留片刻,能夠讓我述說心中的苦楚。可是沒有人為我駐足,沒有人對我有絲毫關注。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在行色匆匆,每個人都在忙忙碌碌,又有誰有時間,有閒情去在意一個陌生人的死活。
不知過了多久,從眼角的餘光里,我終於發現一個男人的身影,我欣喜地抬頭,本來期待的心情,瞬間低落,原來竟是曾力。
我抹了抹眼淚,別過頭去。
「原來真的是你,我本來在路對面的,遠遠看着挺象你的,還沒想到就真是,你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坐大街上哭?」
「別哭了,先回家吧。」曾力的語氣難得一見的溫柔。
我心中難過,沒有理他。
「本來長得就不好看,還哭,再哭就真的不能看了。」
「反正我好看不好看你又不看。」
「我是無所謂,是丑是俊,反正也習慣了,感覺不出來了。關鍵是你兒子,別哪天上幼兒園了,有個丑媽他都不好意思介紹個小朋友。」「你討厭!」這個混球,一天不打擊我他就會死嗎?我可不能給我兒子丟臉,想到此,我直起身,瞪了他一眼,跳上副駕駛。看到曾力那小人得志的樣子,只想把他那張臉擰出幾朵花來才解恨。
回到家中,我本來不想說的,耐不住他軟磨硬泡,心中也確實憋着一團火,不吐不快,誰料曾力聽完我的遭遇後,哈哈大笑起來,笑到最後直喊肚子疼。
看到他那可惡的樣子,我真是來氣,「現在被人佔便宜的,可是你老婆,你不去拿刀把那人渣砍了?還有臉笑,你還是不是男人?」
「不就是摸了一下嗎?反正又沒少塊肉。」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知道了,你不就盼望着我給你戴頂綠帽子,你好明正言順地休了我,另起爐灶。告訴你,我可是貞潔烈女,七出之條,永遠都不可能犯,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
聽完我正義凜然的話,曾力笑得從沙發上,直接滾到了地上,好半天,神色才終於恢復了正常:「你好好的換什麼工作,以前那個單位不是乾的好好的嗎?」
「啊?呃,我讓我們老闆給我漲工資,他不答應,我一氣之下,就把他炒了。」我發覺我現在說謊的功力真是越來越高,心都不帶亂跳一下,估計是這兩年被現實逼迫至此吧。
「你就是太任性,現在各行業都深受金融危機影響,有個乾的就不錯了,你還指望他給你漲錢?那擺明了就是趕鴨子上架。要不你來我公司干吧,美營路售樓二部的會計現在正好是大肚子,下個月的預產期,聽說人事路現在正在招聘人。正好你可以把她的缺頂上,我一個月給你三千而且雙休,怎麼樣?」
「你想的倒挺美,在家裏就受你壓迫,在單位還得受你剝削,你還真是現代版的黃世仁。不干!你要是好心,直接給我在家發點工資不就行了。我胃口也不大,你每月給我兩千就行。」
「我平生最討厭這種不勞而獲的女人,你愛干不干。要我給你發生活費,免談!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免得你和社會脫節。女人最重要的是要獨立,不要整天想着依附男人而活,你是現代女性,不是古時養在深閨的千金小姐。」
「明明就是個歐也尼葛朗台,自私、小氣、吝嗇、還說是為我好,虛偽!要我伺候你也行,不過你先把採暖費交了吧,我可沒錢,你要是不交,那咱們倆就一塊凍着,看先凍死誰。」人在矮檐下,又豈能不低頭,可憐呀。不過幾千塊的暖氣費,我可真是交不起,只能指望他發善心。
「我昨天已經交了。」
「你交了?」我眼睛一亮,心情大好。
「那你也不說早點交,要知道你曾力的大名在那個『光榮榜』上,可都一個多月了。」我數落道。
「你可真沒腦子,你也不看看剛開始物業貼出來的採暖標準,足足比政府規定的高出一倍,就因為有這麼多業主一直不交,不斷向上級部門反映,這才降了下來。虧的我平常不給你錢,要不就算有多少,你也得給我敗光。」
「我哪能跟你這大老闆比,您是什麼構造,恐怕連腸子裏都是算盤珠子。再說,要沒有我這種沒腦子的人,怎麼能襯托出您這種有腦子的人?而且我這種無產階級就愛為社會主義做貢獻,這說明我風格高尚。」
「你那不是高尚,你那叫白痴。」
「你才是白痴!」
三天後,我正式去曾力設在美營路的售樓二部報了到。這個售樓處設在所售樓盤的正對面,可能是因為是黃金地段的緣故吧,上下兩層加起來都不足70平的房間,一年房租居然高達八萬,還不包括水電暖,這可真是寸土寸金。
這個售樓部一個經理,四個售樓小姐還有一個出納,現在加上我共有七人,其中只有經理為男性,絕對的陰盛陽衰。俗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台戲,何況還不止三個。沒有客戶的時候,這五個女孩子便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好不熱鬧。
我這人一向都是喜清靜的,哪怕他們爭論的再凶,也很少插嘴,只是自顧自干我的事。她們也只道我是集力公司一個部門經理老家的遠房親戚,態度對我並不怎麼友善,雖然我的年齡要比她們稍長,但卻是左一句「小楊,麻煩你幫我倒杯水。」右一句「小楊,你沒看到地都那麼髒了,趕緊拖一下。」使喚的理所應當,只因我是初來乍到,她們已是老油條。
只是不知她們一旦得知我可是掌握她們生殺大權老闆的結髮妻子,還會不會這樣隨便對我奴意差使,估計她們會立馬三百六十度地大轉彎,對我沒完沒了地阿諛奉承吧,不過這向來都是職場的潛規則,我也懶得計較。
她們讓幹什麼,我就幹什麼,且分外勤快,毫無怨言。遇到工作上不懂的問題,不管人家願不願搭理,我也會不恥下問。不出一周,我已對售樓部的業務孰韌於心,幹起來得心應手,而她們對我的態度也日漸有所好轉。可能這便是人的天性,對於陌生的人,多多少少會存在些許敵意,相處久了,即使暗地裏勾心鬥角,但面子上也會融洽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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