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化的皇帝陛下
第四十二章
雖說辛一來很想找個理由給徐隆點顏色看看,但他很快發現這有點難度,甚至不止是有點,而是很困難。一來徐隆還在宮裏住着,身上也沒領差事,辛一來就是想找他麻煩也沒地方下手,二來他到底還是鴻嘉的親生兒子,就算鴻嘉帝偏愛太子,可也不至於視二皇子為無物,要是辛一來真的敢對徐隆做點什麼,鴻嘉帝絕對饒不了他。
這讓辛一來很是憂傷,一氣之下便決定去找府門口蹲守的那幾個小子的麻煩,不想那幾個眼線居然不見了!
&辛府門口守了這麼久,竟然半點消息也沒有打探到?」宮裏的徐隆氣得掀翻了桌子,「一個個都是廢物,廢物!」
&們也沒辦法,辛家那小娘子根本就不出門,我們派的人從年前就在辛府門外守着了,足足兩個月,攏共就見她出去了三次,還都是跟着府里的長輩出的門,前前後後光是護衛都有十幾個,我們的人根本靠不近,只能遠遠地瞥上一眼。辛府的下人嘴巴也嚴,不管怎麼利誘,都沒人敢說府里的事兒。這幾日辛府的護衛總盯着我們派去的人看,屬下擔心恐怕露了馬腳,所以才把人給撤走了。」
徐隆沉着臉,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下人們不敢吭聲,半晌後,徐隆才終於揮手將他們打發下去,又叮囑道:「此事到此為止,不要走漏了風聲。」雖說他沒見識過辛一來的雷霆手段,但心裏頭總有種隱隱的預感,那一位看似溫文爾雅,一派讀書人的風度,其實是個惹不起的厲害人物。
不能不說,徐隆在這方面還是有一種近乎野獸的直覺,也虧得他收手得早,不然辛一來就算對付不了他,要對付謝家人還是手到擒來。誰讓謝家的攤子鋪得大呢,只要用心總能找出麻煩來。
雖說謝家的人撤退了,可辛府的守備卻比以前更加森嚴,黃氏甚至開始管束着玳珍不要三天兩頭地總出門,「鋪子裏的事兒不都有掌柜看着,你每個月盯着賬本不就行了,哪裏需要往鋪子裏跑。」
&還有作坊呢。」玳珍辯解道:「眼下可是正跟陛下做生意,我不盯着不放心。萬一下頭的人出點差池,那可就麻煩大了。」
&有什麼麻煩?大不了就是弄錯尺寸,再換一個就是。」黃氏不以為然地道:「再說了,作坊的人不知道那是給陛下寢宮做的窗戶麼,誰敢不盡心?真要算起來,都是府里的老人了,還能比不過你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
玳珍頓時啞口無言,支吾了半天,才小聲嘟囔道:「憋在家裏頭悶得慌,才想出去轉轉麼。娘,您都不會覺得悶嗎?」
&要悶了,過幾天你爹去天津,你就跟着一道兒去散散心。」黃氏忽然拋出個重磅炸彈,玳珍先是一愣,然後歡喜得一骨碌蹦了起來,「真的嗎!您肯讓我去天津?真是太好了,我做夢都想出京走走,到時候您和我們一起去嗎?」
黃氏搖頭而笑,「我可不能去,若是一家子人全都出去了,這府裏頭豈不是空了。再說你大哥還得考試呢,總不能不管他全都跑光了吧。」
&對對,大兄還得科考呢。」玳珍猛地一拍腦門,「真可惜,原本還想跟大兄一起出門的。有他在,我就什麼都不用操心了。」仔細想想,一大家子人出門也確實麻煩,尤其是雙胞胎弟弟還年幼,若是奔波勞累生了病可就麻煩了。
&爹什麼時候決定要再去天津的,怎麼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
&為了造船廠的事兒。」黃氏解釋道:「今兒早上才說定的。廠子就定在天津,朝廷出了一半的錢,太子、我們家,還有相熟的幾家也投了銀子,一個個急得不得了,陛下也在催,所以你爹才決定親自去一趟天津,胡家大郎也一道兒。原本你爹還想讓二郎也跟過去長長見識,那混小子不肯,說要讀書,準備下場。你說他多大,就着急下什麼場?你爹也不管管。」
玳珍哈哈地笑,「您還不知道二郎的脾氣啊,他一門心思想要考個三元及第給我們家爭光呢。」瑞昌有時候看起來呆呆的,甚至有些迂腐,其實是個特別有想法有主意的人,他去考科舉其實也並不一定是想要做官,相比起走仕途,他對格物之道其實更感興趣,可他卻考慮得十分長遠,若是身上沒有功名,將來發展勢必受限。他若是考個前三甲,甚至三元及第,將來不管做什麼,別人提起他來都不敢指指點點。就算他去研究格物,人家也只能說他視功名利祿為糞土,有高人隱士的格調。
黃氏倒也知道瑞昌是個有心眼的,可心裏頭到底還是放心不下,嘆氣道:「他才多大,成天地窩在國子監讀書,連門都不出,我是真擔心他把自己壓得太厲害。小孩子家家的,就該多動動,多玩玩。」
她說罷又看着玳珍長嘆了一口氣,「你也是,從小到大也沒缺過錢花,怎麼就一門心思掉錢眼裏頭了。你爹和我都會掙錢,不會虧了你們幾兄妹的聘禮嫁妝。」
玳珍挽着黃氏的胳膊撒嬌,笑嘻嘻地回道:「興許是我上輩子缺錢呢,反正就覺得有意思。」她無比慶幸自己生在辛家,雖說大梁朝民風還算開放,女孩子也能出去走動,但像她這樣在外頭拋頭露面做生意的卻實屬罕見,反正整個京城玳珍都沒瞧見誰家姑娘像她這麼自由,而今黃氏更是主動提起讓她去天津,光是想一想玳珍就一陣興奮。
&也別光顧着高興。」黃氏提醒道:「這次出去可不僅僅是散心的,你爹說了,天津設了海關,過不了多久就會熱鬧起來,讓你過去也是提前探探路,好把家裏的生意開到天津去。」
&道了,阿爹不說我也會留意的。」玳珍說罷又惋惜道:「可惜不能陪大兄科考,回頭我去廟裏給他求個護身符帶上。」
母女倆說說笑笑,一會兒雙胞胎午睡醒了,下人們牽着倆孩子過來,見了玳珍,雙胞胎一把衝上前抱住玳珍的腿就要抱。
玳珍原本還想一手一個,結果才剛剛抱起三郎,胳膊就垮下去了,「哎喲,小三郎你吃什麼了,怎麼胖了這麼多,姐姐都抱不動了。」
三郎勾住玳珍的脖子不撒手,奶聲奶氣地回道:「我……我就吃了飯,沒長胖。」
四郎在底下急得直跳,一邊喊着「姐姐」,一邊伸長了胳膊去拽三郎的腿,黃氏也不阻攔,在一旁看得哈哈直笑。
玳珍到底抱不動這已經長成糰子的小雙胞胎,只得把二人放到榻上,自己也坐了上去,三郎和四郎總算滿意了,一個抱着玳珍的腿,一個勾住她的脖子趴在後背,姐弟三人玩得不亦樂乎。
因為要出京,臨走前玳珍將生意理了理。太極宮裏的玻璃窗已經裝上了,廣告效果好得可怕,作坊接訂單接到手軟,生意已經排到了兩個月後,還不斷地有人上門尋辛一來拉關係走後門。
皇帝陛下到底不好徐庚和他倆人享受,便從內庫掏錢把太后寢宮的窗戶也給換了,至於別的宮殿,皇帝陛下表示自己沒錢。後宮裏頭別的妃嬪也就罷了,獨有謝貴妃氣得不輕,只因依舊在禁足不敢吭聲。
這日慧王妃進宮,見了太后羨慕地道:「到底還是母后這裏舒服,瞧瞧這屋裏多敞亮。」
太后瞥了她一眼,「你又不是花不起銀子,說這種作甚?沒來得讓人家瞧不起。」
慧王妃挽着她的胳膊撒嬌道:「誰不捨得花這點錢了,這不是還沒輪上嗎。我們就慢了一下子,結果居然排到了下個月,那辛家的掌柜簡直就是個榆木疙瘩,連通融一下都不肯,王爺都生氣了。」
太后面色不變,低頭輕哼,「讓他最近老實點,別給我惹出什麼事來。上回天津的事我還沒罵他呢。不就是多等些時日,怎麼就不能等了?既然知道那是辛家的鋪子就老實點,要把辛家那老狐狸給惹怒了,他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慧王妃原本想告狀,不料卻被太后藉故訓斥了一通,頗覺委屈,偏又不敢狡辯,只得窩窩囊囊地回了王府,跟慧王大吵了一架。
慧王府的完全影響不到出京的節奏。相比起上一次來,這次去天津的隊伍人數之多有過之而無不及,因為太子殿下又跟過去了。除了徐庚之外,京城裏還有不少世家也派了人跟着,美其名曰增長見識,實際上大多存着與玳珍一般存着過來探路的心思。廣州和泉州雖然也有海關,可畢竟離得遠,而且建得也慢,而今都還沒建成,大家的目光自然全都集中在天津。
因玳珍是個姑娘家,辛一來特特地給她單獨弄了輛馬車好讓她自在些,只可惜他雖然想得周到,真上了路,根本攔不住那些熱情洋溢的少年郎們。別人也就罷了,黃家的兩個表兄卻是曉得玳珍這個「點金小能手」的,剛出城門就藉故過來尋玳珍聊天來了,言辭間頗有請教之意。
&們倆怎麼都跟了出來,不用科考麼?」玳珍狐疑地問。
黃家大郎笑道:「以為誰跟你們家人似的一個頂一個聰明,我這才將將考上秀才呢,家裏長輩說學問還不夠火候,不准去丟人現眼。又說我那作的文章雖是花團錦簇,外表好看,卻全是虛話,每一句在點子上,所以才趕了我出來走走。俗話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是該到處看一看才好。」
二郎也搶着道:「我是讀書不行,挨了不知道多少打,還是讀不進去,乾脆就學着打理府里的庶務,以後大哥入仕也輕鬆些。不過我也是頭一回跟着學,許多地方不懂,還得靠表妹多指點。」
玳珍連忙客氣,「二哥千萬別這麼說,我也就是跟着阿爹胡鬧,你要是有興趣,就和一起跟着我爹到處轉轉。他才是真正的行家呢。」
&等你這一句了!」黃二郎拍手笑道:「老實告訴你吧,我可是一直打着個主意想跟在姨夫身邊,就是不好意思開口,所以才拉了大哥過來找你幫忙。」
&實你直接跟我爹說一聲就成,我爹他可好了。」
&黃二郎和黃大郎對視一眼,齊齊地發出不認同的感嘆,「呵呵」。
辛一來回京前,黃家兩兄弟對這個姨夫的印象一直都是個斯文和氣的老實人,甚至還有點迂腐的書生氣,可真見了面,才覺得自己以前真是年幼無知,這分明就是個披着羊皮的老狐狸,跟斯文溫柔一點也沾不上邊。雖然辛一來對他們兄弟十分慈祥和藹,可黃家兩個小郎君依舊對他犯怵,就連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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