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黎寨到處是歡聲笑語,給人的感覺這裏不是大明朝,而是哪個旅遊度假地在開篝火晚會。
孩子在晚上退了燒,而且感覺到餓了,要求吃東西。所有的人都終於放下心來。老峒主是因為這個唯一的孫子終於從鬼門關上被拉了回來而放心。穿越者們則是因為孩子終於沒事了而放心,假如孩子挺不過去,鬼知道他們會不會活着走出這個黎寨。
寨子裏的黎人圍着篝火在載歌載舞,穿越者們被請在了老峒主的身旁不斷的灌着糯米酒。現在他們的身份是海外客商。孫天昊通過劉軍的翻譯,連說帶比劃的和老峒主商談着交換糧食的事情。由於孫天昊打響了頭一炮,所以現在關於換糧的事,北上小組全權委託給他處理了。
「孫哥。」劉軍聽完老峒主的開價,轉回頭對孫天昊說道,「他們只要鐵器,食鹽,打火機和香煙,別的杯子,鏡子什麼的不要,而且他們還要我們的95刺刀,給不給?」
「給。」孫天昊頗有點小人得志的樣子,「我決定了,只要能換糧食,除了槍,什麼都給。」
「可老峒主說他們糧食也不多了,但可以拿別的交換。」
「你告訴他,除了能吃的和弩,咱們啥也不要。」因為不知道欒旭的簡易弓箭做出來了沒有,北上小組決定先換幾把弩回去。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最後穿越者帶的所有的鐵器包括6把95刺刀,20包香煙加上20大袋食鹽,4個一次性打火機換到了10頭牛,20把弩加2000斤糧食。
「有些少啊。」梁城東對孫天昊說道,「咱們那邊300多人,這點東西也就夠吃幾天的。」
「我知道。」孫天豪的眼珠轉了轉,轉身從兜里掏出了2個白色的小藥片,「劉軍,你告訴他,他孫子的病還沒完全好,要想徹底沒事,必須還得吃這個仙丹,一片1000斤糧食。」
「消炎藥不能換,咱們得自己留着。」古雲鯤在一旁提醒着許朗。
「奸商,絕對的奸商。」許朗指着孫天昊說道,「那不是消炎藥,那是他自己帶的鈣片。」
又是一番討價還價,孫子的命終歸比糧食重要。2片鈣片換到了1500斤糧食,另外,在孫天昊的要求下,明天寨子裏面派一部分人出去打獵,不管獵物多少,全部歸穿越者所有。
第二天,許朗,張海,劉軍,孫天昊和古雲鯤5個人在坤他的陪同下離開寨子去西北的黃泥嶺尋找鐵礦。梁城東和程依依留在寨子裏,梁城東要考察一下三亞的農業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水平。而潮濕和骯髒的環境讓程依依基本一夜無眠,所以她也只能和梁城東一起留在了寨子裏。
根據古雲鯤的記憶,海南的鐵礦在後世包括石碌鐵礦和田獨鐵礦,屬沉積變質型鐵礦床、赤鐵礦類,是我國開發較早,規模較大,原礦品位較高的鐵礦石生產基地。田獨鐵礦位於三亞市田獨黃泥嶺西北山麓,總儲量為500萬噸,於1960年采完閉坑。石碌鐵礦位於海南省昌江縣石碌鎮境內,是我國大型露天礦之一。石碌鐵礦儲量約佔全國富鐵礦儲量的71%,品位居全國第一。它不僅有豐富的鐵、鈷、銅資源,而且還有鎳、硫、銀、金等多種礦產資源。做為我國著名的大型富鐵礦床,石碌鐵礦累計探明總儲量4.66億噸,含鐵平均品位48.81%;另有一個大型富鈷礦床,累計探明鈷金屬量1.3萬噸;同時探明具有中等規模富銅礦床,探明銅金屬量7.5萬噸等。被譽為「亞洲第一富鐵礦」。
因此,相對而言,石碌鐵礦的開發和利用價值更大,但現在穿越者的觸角根本伸不到那裏去,反正鐵礦又不會自己長腿跑了,就先去田獨鐵礦看一下。
許朗一行人背着沉重的石頭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暗。寨門口堆着一堆打回來的獵物,野兔,野雞居多,此外還有一隻野豬,居然還有一隻猴子。
「哎,猴子,哎。」孫天昊剛進寨門就喊叫起來,「回去我給你們弄猴腦吃。老梁,依依,我們回來了。」
「你就是弄龍腦我也吃不下去。」許朗把背包從肩膀上卸下來,一屁股坐在了寨門口的大青石上,「我說你就不累啊?」
「你們回來了啊。」程依依從寨子裏面跑了過來,滿臉興奮,一付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許朗問道,「有什麼高興的事啊,比孫天昊的猴腦子還高興?」
「就他那腦子,能值幾個錢啊。」程依依白了孫天昊一眼,「我和梁大哥又換回了500斤糧食。」
梁城東白天圍着寨子轉了半天,也不知道是習慣使然還是好為人師,對黎人的耕種和養牛大大指點了一番,可惜沒人聽懂。後來實在忍不住,居然親自動手,連比劃帶吆喝的帶着沒去打獵的黎人按照現代的標準蓋了一個簡易的牛圈。這讓所有寨子裏的人大為震撼,因為梁城東蓋的這個牛圈坐北朝南,下部設牆圍,防止水氣滲入牆體,提高牆的堅固性、保溫性。屋頂是雙坡式屋頂,通氣保溫。還設計了通道和糞尿溝。整個牛圈乾淨整潔,可以大大降低牛的得病率。梁城東還答應下次再來黎寨的時候,會教他們怎麼耕種水田,並一再保證產量可以大幅提升。老峒主一激動,又送了他們500斤糧食。
第二天一早,穿越者們告別了盛情挽留的老峒主,滿載而歸。北上小組出來3天了,按照原計劃必須5天之內回到榆林灣,回去恐怕還要走一兩天,所以不能再耽擱了。4000斤糧食和所有的野味,輜重全部分擔到了10頭牛的身上,每個人都只背了自己的槍支彈藥,比來的時候輕鬆多了。
唯一不輕鬆的就是梁城東了。這個種糧養殖大戶現在搖身一變成了牛郎了,拿着一根長長的鞭子牽着10頭牛走在最前面。沒辦法,北上小組中只有他還懂點趕牛。
隊伍走上了一條小路,許朗和張海走在最後。張海看了一眼前面慢吞吞的牛群,對許朗說道:「太慢了,大半天走出來不到5里地。這麼個走法我們2天也回不去。要不先派個人回去?」
「還是算了吧。」許朗回答道,「寧可慢點,別出問題。現在派誰回去也不放心,一個人回去,再走丟了可就麻煩了。我們還是儘量找點有路的地方走,寧可繞點路,也別爬山了,趕着牛爬山恐怕不行。」
兩人正在邊走邊說,突然前面傳來了梁城東驚慌的呼喊聲:「許朗,張海!」
「怎麼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發足狂奔。張海一面跑一面從背上解下了步槍。
七個穿越者聚攏在一起站在牛群的前面。對面四十多米外站了二十多個明朝人,手裏拿着鐵尺,鋼刀之類的武器,正在朝這邊張望。地上停放着幾輛獨輪車和一些擔子。獨輪車和擔子上都蓋着厚厚的棉布,看不見裏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靠,劫道的。」張海嘩啦一下打開了保險。
「不像。」許朗伸手按下了張海舉起的步槍,「梁大哥,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啊。」梁城東都快哭了,「我剛轉過那道彎,就看見他們走過來。這可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我覺得不像是土匪,沒有推車挑擔的土匪。」孫天昊說道,「你們看他們的神情好像比我們還緊張,應該也是趕路的客商。」
「嗖」。一枝尖利的響箭突然劃破了天空。
「隱蔽!」張海下意識的大喊一聲。根據出發前的安排,一旦發生突發事件或者戰鬥,北上小組的指揮權自動轉歸張海,因為許朗壓根就不會打仗。
隨着張海的一聲大喊,劉軍和張海本人一前一後迅速就近隱藏到了樹後,同時舉起了步槍。
許朗和孫天昊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許朗在趴下的同時,一把把呆在一旁的程依依拽倒在地,緊緊地壓在了身下。梁城東滋溜一下鑽到了牛肚子下面。只有古雲鯤還傻傻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古老師,趴下!」孫天昊猛地從地上跳起來一下子把古雲鯤撲倒在地。
兩邊的樹後和草叢裏突然鑽出了黑壓壓的一群人,圍住了那二十多個客商。每個人手裏面都拿着武器,還有幾個拿着弓箭,不少人還衝着穿越者這邊看過來。為首的一人三十多歲,穿着一身黑衣,留着兩撇八字鬍。
「李爽啊,李爽。老子等了你2天了,你終於來了。」八字鬍走到這些商人面前,捋了捋鬍子說道,「啥話也不用說,留下擔子,放你們一條生路。」
「賀老六!今天栽在你手裏,我李爽認了,可是你想拿走這些鹽,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被稱為李爽的漢子跨前一步,把手中鋼刀一橫,惡狠狠地說道。
「敬酒不吃吃罰酒。」賀老六輕蔑的看了李爽一眼,突然一揮手,「砍了他們。」
兩伙人一擁而上,乒乒乓乓的打在了一起。
「六爺,六爺,那邊還有一些人,還有牛,貨也不少呢。」賀老六身旁的一個人指着穿越者的方向討好的說。
「呵呵,這真是摟草打兔子啊。」賀老六嘿嘿一笑,「弟兄們,連他們一起收拾了。」
「你到底聽沒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張海急切的問着劉軍。穿越者們已經從地上爬起來,各自端着槍,找地方隱藏了起來。
「隔得太遠,聽不清啊。」劉軍回答道,卻沒有轉頭,一直端着槍瞄準着前方。
「老梁,看好牛群,保護好依依。其他人聽我命令,準備戰鬥。儘量打手打腳,不要搞出人命,驅散他們就行。注意,只開一槍,節省子彈。」看着賀老六帶着人走到了不到30米遠的地方,張海突然大喊一聲;「開火!」五支步槍手槍幾乎同時響了起來。
賀老六哼着小曲大搖大擺的走在頭一個,突然眼前數道微小的火光閃過,一種清脆而響亮的聲音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身邊的2個人撲通撲通的倒在地上。還沒等他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右手一麻,手中的鋼刀咣當一聲掉在地上,緊接着,一股鑽心的疼痛從手掌傳遍全身。賀老六低頭一看,右手的大半個手掌不翼而飛,血箭順着斷掌處噴出老遠。
穿越者們一共射出了9發子彈,除了張海和劉軍只開了一槍,許朗和孫天昊都不自覺的連擊2槍,古雲鯤更是連放3槍。
賀老六捂着斷掌發出了殺豬般的嚎叫,所有的明朝人全都停止了打鬥,呆呆的站在原地,因為誰也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僅僅是幾聲巨響之後,就看見2人倒地,而剛才還耀武揚威的賀老六沒了半個手掌。
張海習慣性的舔了舔嘴唇,這次他沒喊開火,而是自己又一次扣動了扳機。
又是一聲清脆的巨響。賀老六身後最遠處的一個人應聲倒地。
「火統!是火統!」終於有人喊了出來。
幾乎所有的人轟的一下瞬間一鬨而散,賀老六在2個手下的攙扶下也轉頭向遠處跑去。
許朗長長的吐了口氣,卻見身旁的古雲鯤又一次傻傻的站在原地,嘴裏不停地嘟囔着:「我殺人了,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老古!」許朗扳着古雲鯤的肩膀大聲喊着。可是古雲鯤卻毫無反應,還是在不停的嘟囔着;「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古雲鯤!」張海走過來二話不說,伸手啪啪兩個大嘴巴扇了過去,「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明白嗎?」
突然古雲鯤一屁股坐在地上,咧開大嘴哇哇的哭了起來:「我真的殺人了,我真的殺人了。」
「這樣行嗎?」許朗擔憂地問道。
「行了,哭出來就好了。第一次見血一般都這樣,適應了就好了。」張海看了看許朗,「你還不錯啊,不像第一次,以前經歷過?」
「我嘛,我,我想吐。」許朗突然一捂嘴,跑到一旁扶住一棵樹哇哇大吐起來。
李爽沒有跑。既然賀老六跑了,他就不用跑了。怎麼說對面的人也是幫了自己,自己欠人家一個人情。李爽招呼手下人把驚跑了的牛都趕了回來,自己大步走到許朗和張海面前,雙手一抱拳:「多謝恩公救命之恩,敢問恩公高姓大名,某他日自當還報。」
許朗聽完劉軍大概的翻譯之後,也是雙手抱拳答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我等亦是自保而已。」
劉軍譯完,直接撇了撇嘴:「許委員,咱說白話文就行,我翻譯不了文言文。」
李爽上下打量了一下許朗身上奇怪的裝束,繼續問道:「某瞧各位恩公並非我大明子民,敢問尊駕何方?如何能懂我大明言語?」
劉軍翻譯完了,摸了摸腦袋,向許朗問道:「尊駕?尊駕是什麼意思?」
許朗沒理劉軍,又衝着李雙一抱拳:「我等的確非大明人士,乃崖山之後海外大宋遺民,亦是我華夏子孫。因突遇風暴,漂流至此。這位壯士,此處非久留之地,可否借一步說話。」
李爽的人這時候已經將打鬥現場處理完畢,除了剛才不知道是哪個穿越者人品爆發,打死了賀老六的2個手下,其餘的人最多只是受了點輕傷,並無性命之憂。兩具屍體已經被挖坑埋掉了,看來李爽的手下是經常幹這話,手到擒來。穿越者們也把散落在地上的子彈殼撿了回來,現在還不能留下一點現代痕跡。雙方離開小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交談起來。
李爽就是崖州本地人,自小喜歡舞槍弄棒,也讀過幾年書,但屢試不第,而且其人性格豪爽,有難必幫,在當地也頗有些威望。眼下大明朝風雨飄搖,單靠種地連朝廷的賦稅也交不起,破產的農民接二連三。李爽就籠絡了一批人干起了販私鹽的生意,辛辛苦苦也就混個溫飽而已。
剛才被張海打掉半個手掌的賀老六本名賀翔,因在家排行第六,所以人稱賀老六。其兄賀老三乃是崖州巡檢司巡檢,專管查禁私鹽。大明朝的巡檢司說是查禁私鹽,其實他們自己販賣私鹽比誰都多,畢竟鹽業在這個時代屬於暴利行業。賀老六依仗哥哥的勢力,網絡了一批人,壟斷了崖州的私鹽販運,無論大小私鹽販子,只要吃這碗飯,必須上他那裏掛號繳費,堪比民間鹽務局。但李爽在崖州也算得上有些名氣,而且一直瞧不慣賀家兄弟的所作所為,因此雙方衝突不斷。這次被賀老六打了個埋伏,如果不是穿越者們出手相助,恐怕吃虧不小。
雙方正在你一句我一句的說着話,孫天昊從旁邊走了過來,手裏還拿着一個紙包。
穿越者們不知道對這種讀過書但有沒有功名的明朝人怎麼稱呼,於是問許朗,許朗這個半瓶子歷史迷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於是決定乾脆就叫公子吧,反正出不了大問題。
「李公子。」孫天昊把紙包遞過去,「看看這是什麼。」
李爽接過紙包打開看了看,有些疑惑的又伸手蘸了蘸,放在嘴裏舔了舔。一系列動作做完以後,李爽驚呼起來:「這是鹽?!」
「這當然是鹽。」孫天昊得意的說,「不知道李公子要不要這種鹽?」
明朝的鹽業,除了浙江和福建一帶開始曬鹽以外,其餘各沿海地區,還是以煮鹽為主。也就是把海水煮幹得到鹽。這種做法不但費工費料,而且得到的鹽都是夾雜沙粒,又苦又黃的粗鹽,賣不上幾個錢,同精鹽相比,價格能差出幾倍。李爽他們販賣的就是這種粗鹽,但即便是精鹽,和孫天昊拿給李爽的現代鹽相比,也不可同日而語。
李爽有點不相信的看着眼前這白細如雪的精鹽問道:「你們有這種鹽嗎?有多少我要多少,價錢好說。」
「你要多少我們有多少。」孫天昊得意之下又開始吹噓起來。
「孫哥,先別吹了,我翻譯不了了。」劉軍哭喪着臉說道。
最後雙方約定,10天之後,再在此處碰面,穿越者們將帶來精鹽的樣品,而李爽也答應可以帶一批糧食和工具來,並帶着穿越者去一次崖州。這個要求是許朗提出來的,許朗覺得一定要了解到現在大明朝的現狀,尤其是官府對他們的態度,因為許朗認為明朝的官府應該知道了那2艘鐵船的到來。
對於李爽一再想觀看穿越者的火統的要求,張海則直接予以拒絕。不過李爽也明白,國之利器,不可輕易示人。
一切談妥,李爽站起身來,雙拳一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十日之後,李某在此恭候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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