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象升望着蔣北銘的背影:「傳令下去,各部推進,榆林堡城外駐紮,不得進城。」
王承恩轉頭問道:「盧大人,咱們不進城嗎?」
「王公公。」盧象升回道,「榆林堡的事還是讓蔣北銘去處理吧,咱們最好先不要插手。」
「唉。」王承恩的心裏也不知道是欣喜多一點還是惋惜多一點,「盧大人所言甚是,一切由盧大人安排吧。」
蔣北銘快馬回到了榆林軍軍營:「韓萬濤,許朗,傳令部隊開拔榆林堡;通知林兆龍,按原計劃化整為零,分批回榆林灣;讓葉戰帶點散兵游勇慢慢回歸榆林堡。」
「濤敏走了?」韓萬濤和許朗同時問道。
「走了,我已經向盧象升請命先回榆林堡。」
「知道了,我馬上去安排。」
「萬濤,你先等等。」許朗喊住了韓萬濤,「咱們要把戲演足,你去弄點白布,準備哭喪用。」
「你啊你。」韓萬濤指着許朗笑道,「我知道了,我去準備。」
盧象升的大軍到達榆林堡的時候,榆林堡內哭聲震天,所有的榆林軍官兵全部頭纏白布,胸配白花。
蔣北銘和許朗披麻戴孝來到了盧象升的軍營。
「啟稟盧帥,啟稟王公公,逆金韃子已經退兵,榆林堡收復。只是。」蔣北銘失聲痛哭,「那些屍體的確是我榆林軍將士,一千將士啊。」
許朗也在旁邊掩面抽泣,心裏暗暗說道:「北銘,要是現在有奧斯卡的話,影帝非你莫屬。」
「兩位將軍萬勿悲傷。」盧象升一手扶起一人,過了許久方才說道,「將士們的遺體都處理了嗎?」
「正在處理。」蔣北銘擦了擦眼淚,「罪將擔心爆發瘟疫,故命人挖坑深埋。可嘆我榆林軍將士為國捐軀卻無法回歸故里。」
「蔣將軍不要傷心了,咱家一定稟明聖上,好好安撫這些將士的家眷。」王承恩說完又問道,「城內只有一千屍體,你們應該還有兩千人。」
「回王公公。」許朗答道,「他們被打散了,有些散兵回來了,據他們說,被韃子擄去了一些。」
「噢。」王承恩點了點頭。
營帳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葉戰的聲音遠遠傳來:「放開我,放開我,我要見盧帥,我要見王公公。」
「來人。」盧象升喊了一聲,「營外何事吵鬧?」
「回盧帥。」一個百戶走進來回道,「有幾個榆林軍的散兵游勇回來了,吵着要見盧帥和王公公。」
「讓他們進來。」王承恩吩咐道。
葉戰和幾個人滿身血污的走進了大帳。葉戰俯身跪倒:「盧帥、王公公,替卑職報仇雪恨啊。」
「起來回話。」王承恩突然覺得葉戰有點面熟,「你是叫葉戰是吧?」
「回王公公,卑職正是葉戰。」
「葉戰,你怎麼回來了?」蔣北銘先問道,「其餘的人呢?」
「回將軍。」葉戰兩行熱淚流了下來,「屬下同將軍失散,屬下率領本部人馬奮力殺出重圍,可是只剩下這幾個人了,其餘的人不是力戰身死就是受傷被俘。」
「卑職懇求盧帥,懇求王公公。」葉戰又跪倒在地,「替卑職報仇,替榆林軍報仇。」
「葉戰,你且先行退下,好好養傷。」盧象升說道,「本帥和王公公自會替你報仇。」
「謝盧帥、謝王公公。」葉戰知道自己的戲演的差不多了,站起身離開了大帳。
「王公公,韃子已經退兵了,咱們下一步要怎麼辦?」盧象升向王承恩問道。
「咱們還是先進城吧。」王承恩說道,「咱家想去祭奠一下榆林軍的陣亡將士。」
「多謝王公公厚愛。」蔣北銘和許朗一同謝道。
北京城養心殿。
「啟稟主子,王公公的密奏到了。」王承恩隨着盧象升去了宣府鎮,伺候崇禎的是另一個太監高起潛。
「這麼快就有消息了?」崇禎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都說了些什麼?」
「回主子。」高起潛奏道,「王公公在奏摺里說,盧象升的大軍到達宣府鎮的時候,韃子已經退兵了。六千榆林軍獨自抗擊韃子十幾天,傷亡甚重,榆林堡也被韃子攻克。」
「榆林堡失陷了?」崇禎的眉頭皺了皺,「把摺子拿給朕看。」
「嗻。」高起潛遞上了王承恩的奏摺,「王公公在摺子裏說,榆林軍傷亡3000,斬獲韃子首級700餘。」
「六千人對抗六萬韃子,堅守榆林堡十幾天。」崇禎慢慢的合上了奏摺,「高起潛,你覺得榆林軍是個該獎還是該罰?」
「全憑主子做主,奴才不敢多嘴。」
「朕想聽聽你的意見。」崇禎沒在意高起潛的態度,「王承恩在奏摺里也說,榆林軍雖有失城之罪,但六千人孤軍奮戰,殺傷韃子近千人,逼迫韃子退兵,朕不知是該獎賞他們還是該處罰他們。」
「主子,依着奴才的意思,主子可先下一道處罰的旨意,再下一道獎賞的旨意,功過相抵。這樣既不寒了將士們的心,也會讓榆林軍知道萬歲的威嚴。」
「你說的也有道理。」崇禎想了一會,「擬旨。榆林軍參將蔣北銘,鎮守榆林堡不利,有損天威,褫奪參將之職,降為游擊將軍,戴罪立功,以觀後效。」
「奴才遵旨。」高起潛拿過來紙筆又問道,「主子,第二道旨意如何寫。」
「榆林軍將士,以一敵十,苦戰數日,衛我大明疆土,忠心可嘉。賜御酒百瓶,錦緞百匹。」崇禎說完吩咐道,「就這個意思,你自己斟酌字句吧。」
「奴才遵旨。」
兩道聖旨很快的送到了榆林堡。這幾天,數萬大軍駐紮在榆林堡的周圍,一千多屍體已經被深埋,那邊提前躲到宣府鎮的百姓也被韓萬濤斷斷續續的接了回來。
「北銘,你被降職了。」許朗指着蔣北銘笑道,「你現在和我一樣了,都是游擊將軍。」
「你要真想當官,我去和崇禎說,升你當參將。」蔣北銘笑完說道,「都別開玩笑了,還有個事咱們得一起商量一下。」
「你是說吳三桂吧?」許朗猜出了蔣北銘的心思。
「對,就是吳三桂。」蔣北銘對着周圍的人說道,「關寧鐵騎這幾天就會到,他們來了咱們怎麼應付?」
「那還需要怎麼應付。」周磊嚷道,「現在濤敏撤兵了,他們來了也沒什麼用,我估計不用咱們,盧象升和王承恩就能處理了。」
「北銘不是這個意思。」許朗解釋道,「咱們先不說吳三桂的立場,他是一員名將,他要是知道咱們榆林軍六千對六萬,他肯定會到咱們這裏打聽打聽。而且關寧鐵騎在現在的大明朝也是一支勁旅,戰鬥力也很彪悍。」
許朗說到這突然嚴肅了起來:「諸位,咱們這次的遭遇大家心裏也都有數。咱們孤軍六千對抗八旗,盧象升和王承恩和咱們的關係可以說在整個大明朝算是最好的了,可是他們的行動依舊遲緩,更不用說關寧鐵騎到現在還沒到,崇禎心裏到底怎麼想的大家應該都明白。將來咱們會不會和崇禎翻臉我想現在真的說不準,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關寧鐵騎將會是咱們的死對頭。」
「許朗,你不會是現在就想把吳三桂弄死吧?」范秋明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秋明,你想什麼呢。」許朗笑道,「我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現在弄死吳三桂。我的意思是咱們是不是應該和吳三桂搞搞關係,多一個朋友總比將來多一個敵人要好。」
「可咱們要怎麼和吳三桂搞關係,難道還要和他做生意嗎?」劉軍問道,「就算和他做生意,做什麼生意?」
「你說的這個事我在北京的時候就想過。」蔣北銘答道,「張海的意思是和吳三桂做香煙生意,遼東兵都抽煙。」
「這辦法不錯。」劉軍有點興奮,「投其所好,既有市場,利潤還高,咱們可以走海路運輸,成本還低。」
「光有香煙還不行。」許朗建議道,「你們覺得咱們能不能賣給他一些軍火?」
「賣給吳三桂軍火?」眾人都有些疑慮,「萬一將來他拿咱們的軍火打咱們怎麼辦?」
「其實我這兩天也在想這個問題。」許朗說道,「你們也知道,濤敏和咱們達成了2年的停戰協議。這2年,濤敏肯定會打造軍火,編練朝鮮新軍。如果2年後濤敏真的訓練出一支幾萬人而且裝備着火銃和火炮的朝鮮軍隊的話,那他下一次入關的地點可能就不會是宣府、大同,而極有可能是錦州和山海關。」
「咱們為什麼非要給濤敏留出2年的時間?」周磊又問道,「咱們不能去朝鮮給他搗搗亂嗎?」
「現在恐怕不行,這個問題我和許朗探討過。」蔣北銘回答道,「接下來的這2年咱們還有很多事要做,咱們還要鞏固越南和新加坡,還要聯合鄭芝龍進軍日本,咱們沒有精力再和濤敏打了。更重要的是,咱們要韜光養晦,不能在崇禎面前表現的太強勢了。」
「要是這樣的話,還真得賣點槍炮給吳三桂了。」王謙祥剛說完,突然發現許朗的眼神有些直,「許參謀長,你在想什麼,怎麼發呆了?」
眾人都把頭扭向了許朗,許朗搖了搖手指:「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咱們是不能再和濤敏打了,可咱們能不能想點辦法,製造點濤敏和皇太極之間的矛盾,讓他們先咬起來?」
「許參謀長。」劉軍笑道,「你是想用反間計還是美人計,要不你想辦法把海蘭珠弄到濤敏的床上?」
「都行,都行,只要能讓皇太極不信任濤敏,什麼計都行。」許朗想着心事,沒注意劉軍的玩笑。
「哈哈哈哈。」眾人一起笑起來。
「你們笑什麼?」許朗還沒反應過來,「難道我這個想法不好嗎?」
「你的想法很好。」蔣北銘強忍住笑,「不過這是後話,咱們現在還是商量一下吳三桂的事。」
「我看要不這樣吧。」韓萬濤總結道,「咱們還是先定一個原則,儘量能和吳三桂做生意。至於做什麼生意,等他來了再說,我估計他肯定會來找咱們的。」
幾天後,吳襄和吳三桂的三萬關寧鐵騎終於到了。
盧象升和王承恩把蔣北銘、韓萬濤、許朗等人全都叫到了中軍大帳中。
中軍大帳中站着一個40多歲總兵服飾的將領,這個將領的身後矗立這一個二十多歲、中等身材、白面高鼻的年輕將軍。
進來的穿越者們的心裏不約而同的在問一個問題:「這就是吳襄和吳三桂父子?」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s 3.976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