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腳步越來越快,榆林灣醫院裏因為換季增加了不少病號,每天的醫院大廳都擠滿了排隊掛號的人。現在有病去醫院已經成為了榆林灣的共識。
李爽的手下丁老三蹲坐在一群人的中間正等着看病。
「丁三爺。」人群中有人說道,「您老是跟着李大人最早來的榆林灣,應該有五六年了吧。」
「那是。」丁老三的嗓門震天響,「我當年剛來榆林灣的時候,這地方連個鬼影也看不見。我們第一次來,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全都是露天睡草蓆子。」
「丁三爺說笑了。」又有人笑道,「再沒人也不能露天睡覺吧,難道連間房子也沒有?」
「那可不。」丁老三一指說話那人,「你還別不信,當初那些榆林灣的老爺們也一樣,都在海灘上睡覺。」
「嘖嘖,這才幾年。看看現在,這些老爺們是真有本事啊。」
「全體立正。」幾個人正在閒聊,醫院門口突然傳過來一聲口令,安德里亞斯帶着200多戰俘排着整齊的隊伍站在了醫院門口。
安德里亞斯把一份名單遞給了醫院門口的一個值班大夫:「奉軍委會命令,前來體檢。」
「請你們先等一會。」醫生接過了名單,「我去安排一下。」
「謝謝。」安德里亞斯敬了個軍禮,轉身命令道,「稍息,原地等候。」
「看看,看看。」丁老三指着安德里亞斯他們,「這些人真不容易。」
「那是。」有人附和道,「都是咱榆林灣的英雄,聽說在韃子那裏吃了不少苦。」
200多士兵三三兩兩的站在了醫院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領着自己的媳婦急匆匆的從外面走進了醫院大廳,他媳婦不停的咳嗽,看樣子也是換季感冒了。
丁老三看到這個男人,站起身分開眾人迎了上去:「吆,我當是誰呢,李大遙,好幾年沒見你了,放出來了?」
來人正是5年多以前因為出賣榆林灣而被穿越法庭判處5年監禁的第一個犯人李大遙,現在已經被釋放了幾個月,一直沒離開榆林灣。
「丁三爺,莫要取笑。」李大遙低着頭,「我今日是帶着家人來看病的。」
「病了?什麼病啊?」丁老三扯着大嗓門開始吆喝起來,「都來看看啊,這就是當年賣主求榮,陷害李爺,出賣榆林灣的李大遙。」
「他就是李大遙啊。」
「聽說被關了5年,剛剛放出來。」
大廳里的人呼啦啦圍上了一圈,有幾個士兵也跟過來一起湊熱鬧。
李大遙的頭垂的更低了:「丁三爺請讓一讓,我還要給撈佛看病。」
「別走啊。」丁老三一把揪住了李大遙,「看病急什麼,咱倆這麼多年沒見不得好好聊聊啊。」
「丁三爺。」李大遙抬起了頭,「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負你怎麼了,我今天還就欺負你了。」丁老三推了李大遙一把,「當初你害死了7條人命,就蹲了5年大獄,便宜你個兔崽子了。榆林灣放過你,李爺放過你,我丁老三可不放過你。」
「丁老三。」李大遙的眼裏也冒出了怒火,「我當年也是被逼的,再說這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蹲了大獄,你總不能沒完沒了吧。」
「我還就沒完沒了了。」丁老三揪住李大遙的衣服領子,揚起手就要打。
「住手。」安德里亞斯從外面走進來,「這裏是醫院,你們這麼吵鬧做什麼?」
「軍爺,你不知道。」丁老三放下手想解釋兩句。
「都不准說了。」安德里亞斯打斷了丁老三的話,「都好好等着看病,不准再吵鬧。」
李大遙一句話也不說,牽着撈佛走向了掛號的地方。
「我呸。」丁老三衝着李大遙的背影狠狠的吐了口唾沫,「便宜你小子了。」
王華站在二樓歐陽正平的辦公室里,透過窗口把下面發生的事看的清清楚楚。
「王校長,你怎麼也不去管管。」歐陽正平問道。
「這種事管他幹嘛,我等着魚咬鈎呢。」王華笑道。
「什麼魚咬鈎?」歐陽正平沒聽明白。
「沒什麼。」王華轉身坐下,「歐陽,你幫我開點藥,我這幾天嗓子疼,可能是換季的原因。」
幾天後,夕陽西下。李大遙一個人坐在土牆外的一處小酒館裏喝着悶酒。
「勞駕,拼個桌。」一個西洋人操着生硬的漢語坐在了李大遙的對面。
「這位軍爺,您想吃點什麼?」夥計剛上來招呼,卻一眼看見了這個西洋人胸前帶的二等日月勳章,「軍爺,您是從北邊回來的吧?」
「是的,我們剛剛回來時間不長。」回來的206名戰俘都被軍委會授予了二等日月勳章。
「那軍爺您可來對了。」店夥計說道,「我們老闆吩咐過,你們都是咱榆林灣的英雄,你們吃飯免費,算我們請客。」
「這樣不太好吧,你們也是為了掙銀子。」西洋人笑道。
「您別管了,您能來我們小店是我們的榮幸。」店夥計轉身下去準備酒菜去了。
李大遙抬頭看了看這個西洋人,什麼話也沒說,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一杯。
西洋人左右看了看,突然問道:「你是叫李大遙是吧?」
李大遙抬起頭警惕的看着西洋人:「你問我的名字做什麼?」
「沒什麼。」西洋人笑道,「那天醫院的事我都看到了。」
「你看到了又怎麼樣。」李大遙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頓,「難不成你也要消遣我?」
「李先生誤會了。」西洋人說道,「我並沒有消遣李先生的意思。上帝說我們要寬恕別人的罪過,那天在醫院裏他們對你的確是不對。」
李大遙聽西洋人這麼說,情緒有些平穩:「這也怪我自己,誰叫我當初做錯了事呢。」
「不知李先生現在在做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李大遙苦笑一聲,「老家是回不去了,別的地方也無親無故,只能在榆林灣里打打零工,混口飯吃。」
「那李先生的生活豈不是很苦?」西洋人又問道。
李大遙又有些激動:「我就是過得不好,連給撈佛看病的銀子都沒有,可我能有什麼辦法。難道你還能幫我?」
店小二端着酒菜走了過來:「軍爺,您嘗嘗我們小店的手藝,這都是小店的拿手菜。」
「謝謝。」西洋人拿起酒壺給李大遙倒了一杯酒,「李先生也不要那麼激動,今天我請李先生喝酒。」
土牆外布鋪的密室里,王華背着手踱着步,李大遙低着頭站在一邊。
「李大遙,這幾天就只有一個西洋人找過你嗎?」
「回校長,是的。只有一個西洋人。」
「他和你都說了些什麼?」
「也沒說什麼,就是請小人喝了一次酒,勸小人信教。」
「勸你信教?」王華停住了腳步,「那你是怎麼答覆的?」
「小人按照校長的意思,說是要考慮考慮。」
「嗯。」王華想了想,吩咐道,「這幾天如果還有別的人找你的話,尤其是那些從韃子那邊回來的,你知道要怎麼做了?」
「小人知道。」李大遙沒敢再多說什麼。
「李大遙。」王華轉過身看着李大遙,「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不要放在心上。這次如果你能幫我們揪出內奸,我可以安排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沒有人會再知道你的以前。」
「小人明白。」李大遙連連點頭,「小人謝過王校長。」
許朗下班回到家裏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間了,五個女人坐在飯桌旁等着他,孩子已經睡着了。
「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程依依邊問邊吩咐道,「碧荷,紫雲,把碗筷拿過來,咱們吃飯。」
「再拿幾個杯子過來。」許朗說道,「今晚咱們一起喝點酒。」
「許朗,怎麼了?」趙芷若問道,「怎麼又要喝酒?」
「延安計劃批准了,我過幾天就要和林兆龍一起去山東。」
「你又要走了。」趙芷若依依不捨,「這次又要去多久?」
「說不好,可能會是幾個月吧。」許朗從碧荷的手裏接過了酒壺,給每個人都滿上了酒,也包括了陳氏和碧荷、紫雲,「沒什麼大不了的,都出去習慣了,你們在家該幹嘛幹嘛就行了。」
「許先生。」陳氏的臉又紅了,「我不能喝酒的。」
「沒事,少喝點,不妨事的。」許朗對陳氏舉起了酒杯,「我這次去延安就是要去會一會流寇。」
陳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謝謝許先生。」
「哇。」碧荷驚呼道,「陳姐姐好酒量。」
自從程依依知道了陳氏的遭遇之後,便讓碧荷和紫雲改口叫陳姐姐了。
陳氏被這杯酒嗆得滿臉通紅,許朗也一飲而盡:「陳姑娘放心,你的事就是我許家的事。」
「來,陳姑娘,吃點菜壓一壓。」程依依往陳氏的碗裏夾了幾筷子菜。
「許先生,我們也敬許先生一杯。」碧荷和紫雲也舉起了酒杯。
「好。」許朗又幹掉一杯,把酒杯往兩個小姑娘的面前一放,「我幹了,你們隨意。」
一家人輪番的敬着許朗的酒,許朗漸漸的有點喝多了。
「陳姑娘,今後有什麼打算嗎?」許朗眯着眼睛問道。
「我還沒有什麼打算。」陳氏低下了頭,「我現在只想能把小少爺帶好。」
程依依踢了踢許朗的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陳姑娘,你先安安穩穩的住在這裏。」
「芷若。」許朗又看向了趙芷若,「很久沒聽你唱歌了,給我唱一個吧。」
「許朗,你喝多了。」程依依又踢了許朗一下,「大晚上的唱的什麼歌。」
「你老踢我幹嘛?」許朗的酒意上來了,「我不就是想聽芷若唱歌嗎?」
「依依姐。」趙芷若拉住了要發火的程依依,「我也很久沒在家裏唱歌了,我唱給你們聽。」
「吹破殘煙入夜風。一軒明月上簾櫳。因驚路遠人還遠,縱得心同寢未同。
情脈脈,意忡忡。碧雲歸去認無蹤。只應曾向前生里,愛把鴛鴦兩處籠。」
陳氏從未聽過趙芷若唱歌,不覺贊道:「二奶奶真是好嗓子。」
「是啊,芷若的嗓子沒人能比得上。」許朗借着酒意嘟囔起來,「因驚路遠人還遠,縱得心同寢未同。」
「芷若,把碗筷收拾了吧。」程依依吩咐道,「天不早了。」
趙芷若和碧荷、紫雲去收拾碗筷,陳氏回到房間去照顧孩子,飯桌上只剩下了許朗和程依依兩個人。
「許朗,你今天又怎麼了?」程依依見屋子裏沒人了,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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