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瘋子!」冷奕勛厭惡地一腳踢開冷玉蓉,抬掌就向她天門蓋擊去。
「不要!」緋雲急走出來,捉住他的手臂。
「小雲,你差點死在她手上。」冷奕勛不解道。
「不錯,我是差點死在她手上,可是,她不是最可恨的,二爺,你這樣殺了她,只會成全她,而她背後之人不旦逍遙法外,而且,還會躲在暗處嘲笑咱們,我可不想合了他的意。」緋雲冷冷地看着冷玉蓉道。
「你想怎麼樣?」冷玉蓉眼裏露出一絲懼意,不過幾個月不見,她消瘦了很多,原本圓潤的臉頰深陷了些,使得臉部顴骨更加突出,那雙大眼也因此而顯得幽深起來,嘴角凌角也顯得越鮮明刻薄。
「你可是理國公府的三小姐,二爺若就這麼着把你打死了,犯了律法不說,也會遭到族人的責怪,既然你是公然縱火,犯的就是國法,當然得送交刑部,依法判決才是。」緋雲笑着彎下腰,聲音柔和清淺,如同與好朋友親切閒聊一樣。
她的笑,讓冷玉蓉越害怕,送刑部……那自己豈不是要受刑,自己的醜事還要公之於眾,受萬人唾罵?
不,那比死還慘,不要!
「不要,我不要送刑部,二哥,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冷玉蓉終於哀求起來,眼裏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瘋狂與狠戾。
「那你告訴我,是誰把你從家廟裏放出來的,又是誰,告訴你小雲的住址的?」冷奕勛道。
「我……我……」冷玉蓉的眼睛咕嚕嚕直轉,卻吱吱唔唔不肯說出實情。
「二爺,老太太和太太來了。」白菊進來稟道。
冷玉蓉眼裏立即露出希翼之色來:「老太太不會我進刑部的,一定不會。」
冷奕勛濃眉皺了皺,看見理國公夫人果然扶着老太太來了,邊上跟着顧清雪。
這幾個人倒是起得早啊。
老太太面色鐵青地進了院子,掃了被綁在地上的冷玉蓉一眼,抬眸冷冷地瞪着緋云:「你不是搬出府了麼?怎麼又回來了?」
緋雲上前行禮,正要說話,冷奕勛扯住她道:「老祖宗,是我帶小雲回來的。」
「公主呢?你真的把公主趕走了?」老太太的眼神越凌厲。
「她回府了。孫兒已經跟她解除了婚約。」冷奕勛垂道,這個府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老太太,所以,對老太太很是恭敬。
「就為了這個丫頭,你跟公主解除婚約,阿奕,你這個混蛋。」老太太抬起手杖就往冷奕勛身上砸,「你是要氣死我老婆子麼?」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冷奕勛生挨了她兩下,等她歇手時,才道:「孫兒不喜歡她,娶進門也是害她,不如讓她回去,老祖宗,以後這些事,您就少操些心吧。」
竟是怪老太太多管閒事,不讓她安排他的親事,老太太氣得臉色更加難看,跺着拐杖道:「好,好,翅膀硬了是吧?嫌氣我老婆子了是吧?」
一抬杖,就向緋雲頭上砸去:「都是你,你這個狐狸精,教唆阿奕忤逆長輩,冒犯皇上,你這個禍害!」
緋雲沒想到老太太說打就打,也不敢躲,任由那拐杖往頭上砸。
「老祖宗,不怪小雲。」冷奕勛身子一閃,重重落下的拐杖又砸在他身上,緋雲分明聽到他冷呲了一聲,看來,老太太打他時,並沒用多大的力,打自己可是下了死力氣的,真要砸在自己頭上,還不得頭破血流?
「不怪小雲怪誰?你把你妹妹綁着做什麼?快放了她。」老太太一看他竟然替緋雲挨打,越生氣,說話時,嘴唇都在顫抖。
「她放火燒了小雲的房子,差點把小雲燒死,孫兒不能放了她。」冷奕勛擰着眉,漆黑的眸子裏蘊滿怒氣,但隱忍着。
「放火?」老太太側過頭,瞪了冷玉蓉一點,「燒就燒了,不就是個兩進的院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出點錢,給她再買個大一點的就是了。阿蓉到底是你妹妹,罰她再在家廟裏呆半年,阿奕啊,她已經十七了,到了說親的年紀,也在府里留不得多久,你就不要跟她計較了。」
老太太的語氣比起先前好了許多。
「老祖宗說得輕巧,永福街兩進的小院可是皇上賜給小雲的,三妹可是冒犯天威之罪,可不是孫兒說想放,就能放的。」冷奕勛道。
老太太的臉色這才凝重起來,氣得抬杖打冷玉蓉:「你個死孩子好好的關在家廟裏,怎麼會跑出去放火呢?還燒了皇上御賜的院子,你自個活得不耐煩了,別連累府里啊,我真是被你氣死了。」
冷玉蓉好挨了幾下,也不敢大聲叫,只一個勁地往老太太身邊爬,仰起小臉哀求:「老祖宗,孫女是一時糊塗,您饒了孫女這一回吧,孫女再也不敢了。」
「你說,你是哪根筋搭錯了啊,為何要去放火,你就那麼恨緋雲嗎?」老太太氣道。
「我……」冷玉蓉睃了冷奕勛一眼,不敢說話。
老太太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孽障,孽障啊,他是你哥哥,你不知道嗎?冷家怎麼出了你這麼個敗類啊。是誰?是誰把你從家廟裏放出來的,你又怎麼會曉得去燒她的屋?快說。」
冷玉蓉被老太太吼得肩一縮,抬頭睃了一眼,又立即垂下頭去,卻不肯說話。
老太太越氣,抬杖又要打,顧清雪忙攔住道:
「三妹跟前自然還是有幾個貼心實意的丫頭,她又一心只關注着二弟,有些風吹草動的,肯定就有丫頭給她送信,知道小雲的住處也不是難事,老太太,這件事既然生了,就好好安撫小雲吧,這事還是不要鬧騰大了的好。」
「查,查出是哪個多嘴嚼舌的丫頭,直接把她的舌頭拔下來。」老太太氣得身子都在晃。
理國公夫人卻看了眼顧清雪道:「老太太,三丫頭素來就有點瘋,可也不是完會沒有理智的人,報信的丫頭定是隔三差五的告訴她,府里的近況,她最關注的肯定是阿奕的動向,可前些日子阿奕大婚,也沒見她怎麼着,怎麼好端端的就會去永福街呢?」
這話算是問到了點子上,緋雲不知道理國公夫人也過來是什麼意思?看她那樣子,似乎在幫冷玉蓉,冷玉蓉並非理國公夫人的親生,冷玉蓉待理國公夫人也並不很恭敬,她為會要幫冷玉蓉?
「你是說,阿蓉是受人挑唆的?」老太太皺眉問。
「小丫頭肯定是不敢挑唆着她去縱火的,依兒媳看,該是個特別恨緋雲的人,想借刀殺人,慫恿蓉兒去縱火的,這件事,得嚴查啊,老太太。」理國公夫人道。
顧清雪聽了也道:「不錯,確實有可能,只是,這府里最恨小雲的會是誰呢?三妹妹自己肯定是極恨的,太太您不是也恨她麼?」
理國公夫人聽得臉色一沉道:「我是恨她,可也沒到要殺她的地步,不過一個賤丫頭罷了,我堂堂國公夫人,何必與她計較。」
「太太說得極事,請太太見諒,兒媳也只是就事論事。」顧清雪見理國公夫人生氣,忙溫言道歉,神情惶恐。
老太太便看不過去,「清雪也沒針對你,只是就事論事,你莫要嚇到她。」
理國公夫人冷冷地看了顧清雪一眼道:「兒媳沒怪她,其實緋雲姑娘自個心裏得該明白,你招了誰恨,阿奕就是長得太過英俊了,惹下情債,才害得緋雲姑娘遭此無妄之災。」
緋雲不解理國公夫人為何會突然友好起來,她不是最恨自己的麼?
情債!
對,除了理國公夫人,府里最恨自己的應該是紅梅吧。
是了,聽說自從紅梅嫁給理國公後,就深得理國公的寵愛,理國公夫人身子不爽利,紅梅已經管着半個家了,把理國公夫人手上的權奪了個七八……
「你自個說,究竟是誰挑唆你去的?你個蠢豬,不知道這樣做,會害死你自己吧。」老太太氣得又拿拐杖戳冷玉蓉。
冷玉蓉邊躲邊不住地瞄理國公夫人,嗷嗷叫了兩聲道:「我說,我說,是紅梅,是紅梅派了人去,說是二爺休了安寧郡主,要娶緋雲回來,我頭惱一熱,就去了永福街。」
老太太怒道:「這還了得,人都嫁給國公爺了,還想着阿奕呢?真真豈有此理,來人,把紅梅給我拖過來。」
顧清雪忙道:「老太太,您也彆氣壞了身子,去屋裏坐着吧,晨風寒涼啊。」
說着,就扶老太太往花廳去。
果然是紅梅麼?緋雲不由得瞪了冷奕勛一眼,人都說紅顏禍水,誰讓他一個大男人也長了張禍水臉,
寧墨軒里,因為昨日才將安寧公主的嫁妝搬出去,顯得還有些凌亂,大家進了花廳,老太太在正位上坐下。
不多時,紅梅便來了,給老太太和理國公夫人行了一禮,抬眼見緋雲也在,怔了怔,問道:「不知老太太請妾身過來有何訓斥。」
紅梅舉止優雅,進退有度,神態嫻靜寧和,比起理國公來,更有風範,老太太不由得高看一眼,也難怪理國公寵愛,可惜出身差了些。
「紅梅,三小姐自家廟中逃走,縱火燒了緋雲的院子,你可知曉?」老太太道。
紅梅怔了怔,一臉驚訝道:「有這種事?妾身還真不知道。」又看了緋雲一眼道:
「怪道小雲又回了理國公府,原來是住處被燒了,受驚了吧,還好,人沒受傷,二爺在意你,想必又會給你買個大宅子的。」
這話很快就把自己撇了個乾淨,還帶着提醒老太太,緋雲的屋子燒了便燒了,反正是二爺買的,人又沒受傷,不用大驚小怪。
她這話無疑讓老太太更加懷疑:「說得倒輕巧,那可是皇上御賜的宅子,無端被理國公府的人燒了,這可是對皇上不敬的大罪。」
老太太的語氣變得嚴厲,紅梅臉色變了變,乖順地垂頭道:「妾身愚鈍,沒想到是皇上御賜的宅子,罪過,罪過,老太太讓紅梅來,可是要對三小姐用家法?」
「家法?你還知道要用家法了?三小姐說了,此事是你唆使的,是你把她從家廟裏放出來,你說,這家法該如何施用?」
老太太以為她在推託,更氣,嚴厲地說道。
紅梅臉色一驚,愕然道:「此話從何說起?妾身何進去過家廟,又何時唆使過三小姐?老太太,冤枉啊。」
「還敢狡辯,三小姐親口指認是你,你再狡辯也沒用,老太太,小賤人是主謀,她明知三丫頭腦子不清楚,挑唆她做下危害國公府之事,理當重罰。」理國公夫人冷笑道。
紅梅氣得臉都白了,看了一眼冷玉蓉,冷玉蓉竟還對她露出一絲陰冷的笑,似在幸災樂禍。
「三小姐,你自己犯下大罪,何苦要拖了紅梅給你墊背,紅梅自問與你無冤無仇,這是為什麼?」紅梅滿臉委屈地瞪着冷玉蓉。
「誰不知道當初你恨二哥讓你替了緋雲,把你嫁給了父親,如今看二哥對緋雲好,又怕二哥娶了緋雲回來,故意給我放水,還讓人拿了字條給我,告訴我她的住處。」冷玉蓉陰陰地笑道。
「你血口噴人,我沒有。」紅梅一副禍從天降,又氣又急的模樣。
「來人,把這賤人拖進柴房,先關起來再說,至於你,三丫頭,你死性不改,明天就送你進家廟,以後就關在屋裏,不許離開半步。」老太太懶得再理睬兩人的托諉,心中一陣煩悶,怎麼這府里越不象樣了,一個兩個都不讓人省心,這可不是好兆頭啊,再繁旺的家世,都是從內里敗起的。
「老太太,妾身冤枉啊,妾身昨兒個晚上,還向老爺進言,求老爺圓了二爺的心思,許他娶小雲姑娘進門,紅梅當初確實不願意嫁給老爺,可女人家,一旦成了親,過了門,就是老爺的人了,老爺待妾身又好,妾身哪還有那不該有的心思,早收起來了,只想服侍老爺,陪伴老爺,就這樣過下去,妾身犯不着去害小雲啊。」兩個婆子拖紅梅下去,紅梅拼死抓住門框,聲淚俱下道。
她會有這麼好心,讓國公爺成全自己和冷奕勛?
緋雲挑了挑眉,半點也不信。
冷奕勛更是不耐煩地揮手,讓人拖紅梅下去,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紅梅自進來起,就沒敢看冷奕勛,自從離開寧墨軒以後,想見他一面,也只能遠遠的偷望,根本不敢正眼瞧。
如今她就要被拖走,他更是看都不願意多看她一眼,郎心似鐵,便是將自己燒了,也難捂熱半點,不由得又痛又恨,忍不住道:
「二爺,你也不信我麼?」
冷奕勛微眯了眼,手掌微抬,紅梅的身子便如飄絮一樣被震飛,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唇邊沁着血絲,卻勾起一抹殘戾的笑來,搖搖晃晃站起:「對,我是很恨她,我曾經恨不得親手將緋雲撕成碎片,可是,就算她死了又如何?你就肯多看我一眼嗎?你就能憐惜我嗎?我還能回到你身邊,哪怕永遠做個下人?還能嗎?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我又何必強求,二爺,我是喜歡過你,但試問這個府里,如我這般年紀的,又有幾個不喜歡你?你跟前的那幾個,墨竹,紫蘭,又有哪個不是有我一樣的心思?
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的,但是,既然你不喜歡我,我也嫁了,是國公爺的人了,二爺你對我來說,真的已經不重要了,你也別太看得起自己,這個世界上,比你好的男人還是有的,至少我現在,覺得自己過得很好,真沒興趣去做那傷天害理的事,你不信,可以問國公爺,看我是不是求過國公爺,讓他許了你和小雲的婚事。」
紅梅的一番話入情入理,而且,她又一再地要求請國公爺做證,老太太不由得也有些遲疑,看了一旁的王媽媽一眼,王媽媽便讓人去請國公爺。
「三小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紅梅夫人可是老爺看重的人。」顧清雪擔憂地對冷玉蓉道。
冷玉蓉對她冷冷一笑,又斜了眼睛看緋云:「你想給二哥做正室?夢做得很好,很好啊,我等着,看你怎麼過安生日子。」
「這個府里若沒有安生日子給她過,那我也不會再留下,今天我放話在此,害她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會雙倍奉還。」冷奕勛伸手將緋雲一攬,目光冷厲地掃了屋裏所有人一眼道。
他做事素來渾不吝,幾乎沒有他不敢的,如今理國公府看着繁華,內里卻早就*不堪,若是沒有冷奕勛在,怕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這也是理國公夫人一直忍讓他的原因。
老太太眼裏滑過一絲痛楚,心知如果不是有自己在,這個孩子早就離開了理國公府,如今書寧已經死了,理國公根本就是個上不得台面的庸才,阿奕才是理國公府的希望。
可偏有人不開眼,不讓阿奕好過,變着法子來害他。
尤其是季緋雲,當初要知道,這個小丫頭能迷了阿奕的心,真不該放任她留在阿奕身邊,如今阿奕已經對她鐵他心,連安寧公主的婚都退了。
真真氣死個人了。
這赤果果的威協,一大半是對着自己來的,理國公夫人哪有聽不懂的,她恨,恨得心口痛,可又能如何?形式比人強,自己的兒子死了,丈夫又有了新歡,地位都快保不住了,哪還有能力對付他?
「阿奕,你怎麼越大越渾,才退了安寧的婚事呢?你要敢現在娶親,寧王府會如何?安寧還不拿把刀砍了你的新娘?」老太太嗔道。
這話提醒了顧清雪,她眼睛一亮道:「老太太,安寧公主被退了婚,肯定很恨二弟,保不齊,不是紅梅,是安寧公主呢?」
「安寧要殺小雲,用得着唆使這個笨丫頭麼?寧王府的暗衛多了去了,放把火還不容易麼?」理國公夫人冷笑道。
不錯,以安寧的性子,真要殺了緋雲,何必這麼麻煩去找冷玉蓉,辦法多了去了。
昨天拿把刀砍送嫁妝的挑夫,就可見得她做事有多彪悍了。
不多時,理國公也被請來,還睡眼迷濛的,臉色不太好看。
紅梅遠遠的一見,就哭出聲來:「老爺,妾身冤枉啊。」
她原就長得俏麗,又因着初為人婦,更添了幾分嫵媚,這會子雨帶梨花,嬌美無比,理國公的心都快被她叫酥了,怒沖沖地過來環住她:「莫哭,莫哭,有我在呢?出什麼事了?為什麼要冤枉你?」
理國公夫人便把冷玉蓉縱火的事說了一遍。
「你說是紅梅指使三丫頭的?」理國公聽無,橫眉問理國公夫人。
「這話可不是妾身說的,蓉丫頭自個在說,老爺何不問她就是。」看理國公一副全力維護紅梅的樣子,理國公夫人又氣又恨,也沒好話。
理國公一腳向冷玉蓉踹去:「下賤東西,你不是關在家廟裏嗎?怎麼又跑出來作孽了?」
這就是親生父親!
一來根本就沒多看她一眼,抬腳就踹!
冷玉蓉苦笑着捂住差點踢斷的脅骨,恨聲道:「父親為何不怪你的女人心狠陰險呢?若不是她私自放了女兒,女兒又如何能逃得出家廟?若不是她點水,女兒又如何知道緋雲搬去了永福街?真的是她啊,她還喜歡着二哥,她想給你帶綠帽啊……」
自小,親娘死得早,冷玉蓉只是個庶女,嫡母佛口蛇心,打罵是常有的事,父親呢?呵呵,這個血緣上與她最親的人,卻從來對她不聞不問,死活憑天。
她沒有感受過父愛,更沒有感受過這個家的溫暖。
只有二哥,小時候,被下人欺負得厲害時,是二哥幫了她,雖然,他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從來不肯正眼看她,可是,有好吃的,好玩的,他總是不忘給她一份。
後來,還是二哥對父親說,她大了,到底是理國公府的小姐,將來要是嫁了人,若不認得字,不會琴棋書畫,又不得禮數,會丟理國公府的臉,父親才拿正眼看她,才想着,她也是有用的,可以為理國公府聯姻,於是,她才有了正正經經的小姐待遇,有了丫環環繞,好吃好用的也跟着來了,正因為有二哥的庇護,宮裏的大姐賢妃也對她多了幾分關愛。
於是,她認為,二哥是她的守護神,是她最親最親的人,二哥真好看,越大越好看,比所有她見過的男子都要好看,漸漸的,隨着身體的變,她知了情事,卻現,除了地哥,她眼裏再夾不進別的男人。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心裏滋生,慢慢芽,才她意思到它的可怕時,已經瘋長起來,伸出妖嬈的枝條,攀纏住她的心,讓她無法自拔,她受不了二哥多看別的女人一眼,哪怕只對別的女人笑一笑,她都想將那女人的臉撕碎。
可是,他們是兄妹,這是禁忌,是不倫,是不被這個世界允許的。
她卑微地躲在暗處,天天守着二哥,象一隻護食的黃鼠狼,想偷卻又不敢。
終於,她的心思被別人看穿,她落入了緋雲設下的圈套,也被老太太罰入家廟。
可是,這位親生父親呢?
她做了這麼大的錯事,他連面都沒有露一下,哪怕來責罵她幾句也好,讓她知道,自己也是有人教養的,也是有人管着的,可是,他沒有,在家廟裏的幾個月,孤寂與瘋一樣的思念快要將她熬死,她不願意再這樣過下去,死,也死得轟轟烈烈一點吧,哪怕被二哥恨,至少,他也記住了她不是嗎?
果然,她犯下大錯了,父親來了,一來就將他的小妾抱在懷裏,心疼的哄她,卻根本就沒有多看自己這個被的得遍體麟傷的親生女兒一眼。
在父親眼裏,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垃圾,她若死了,他連眼淚也不會有一滴吧。
既然如此,她為什麼要合他的心意?
他不是在意這個小妾麼?偏不讓她好過,二哥的手腕有多厲害,也讓父親嘗一嘗,呵呵,沒有人在乎她的生死,那她又何必在意這些人的心情。
「你……胡說八道。」理國公又踹了自己的女兒一腳,看着她一口鮮噴出,嫌惡地躲開,生怕弄髒了自己的衣擺。
冷玉蓉眼裏的瘋狂讓緋雲感到心寒,卻也覺得她可憐,在這樣的一個家庭里長大的庶女,心理不變態才怪。
冷玉蓉是個極自私的人,又缺乏關愛和管教,才造就了她極端的性子,想愛又得不到,得不到,就想要毀滅。
她對冷奕勛的感情是畸形的,現在她還愛着冷奕勛,只想着要毀掉他的愛情,好獨佔他,但是,冷奕勛如果一直不對她假以辭色,永遠不愛她的話,或許,她終將毀掉他,得不到,便毀掉,想到這裏,緋雲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擔憂地看向冷奕勛。
這張禍國殃民的臉哦,自己還要將心臟修得夠強大,才有能力站在他身邊吧。
她憐惜的目光讓他心頭一軟,雖然不知何意,但他還是很高興,小雲是在擔心他被這些所謂的家人傷心麼?
攬着她肩頭的大手緊了緊,將她纖細的身子貼近自己的胸膛,傻子,左點被燒死了,還在擔心他,不知道這是他給她惹來的禍端麼?
他都快恨死自己了,一直說要保護她,一直說要讓她過好日子,卻一直讓她受傷害,冷奕勛,你就是沒用的混球。
緋雲若是知道,傲嬌的二爺這會子正在心裏自責,罵自己混球,肯定會高興得大笑三聲。
只可惜,這會子冷二爺只是淡淡地撇了緋雲一眼,皺眉道:「吵死了,送官府吧,送到大理寺去,阿離那裏有十八種刑具,我就不相信,她們不說實話。」
「不行,不能送官府。」老太太一聽急了,送官府怎麼行?理國府的面子還要不要?
「是啊,阿奕啊,怎麼能送官府呢?若讓人知道,我理國公府的人,放火燒了御賜之物,還謀殺朝庭命官,這是會誅連的大罪啊,阿奕,你也脫不得干係的。」理國公一聽急了。
紅梅也慌了,真要送官府,幾頓板子下來,不是也要承認,何況那夜安離喜歡緋雲,讓他知道自己是那唆使人殺緋雲的兇手,還不知怎麼整治自己呢?
那會生不如死啊。
「老爺,老爺,昨兒個妾身是不是求您許了二爺和小雲姑娘的婚事?妾身是真心想二爺好啊,真的沒有要害小雲姑娘啊,若是害她,又何必求老爺您啊。」紅梅抱着理國公就哭。
「是啊,紅梅昨兒晚上確實求了我,阿奕啊,真不是她想害緋雲姑娘,你想啊,緋雲住的是御賜宅子,紅梅如今是理國公府的側夫人,御賜宅子被燒,那可是重罪,就算查不到她身上來,阿蓉出事,理國公府逃不掉,她也一樣討不到好,她沒道理會這麼做啊。」理國公壓下心裏的憤怒,勸道。
這個兒子,根本沒拿理國人府當自己的家,再怎麼也,也是生養他的地方啊,他怎么半點情宜也不講呢?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誰是誰非,到公堂上最有說清楚,我不想冤枉一個人,更不想放過謀害小雲的兇手,來人,將她們兩個押走。」冷奕勛卻根本聽不進去,手的揮,幾個暗衛跳了出來,向紅梅和冷玉蓉走去。
「阿奕,你不就是想娶緋雲麼?我讓你娶她還不成麼?你放了紅梅,玉蓉做下錯事,你要打要殺都行,放了紅梅。」
理國公只差沒給冷奕勛跪下了,護住紅梅,怎麼也不肯讓暗衛將人帶走。
老太太也知冷奕勛一犯起渾來,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如今只有理國公府自己人知道,縱火的是冷玉蓉,只要將這個消息包住,把永福街的火說成是走水,不小心失火,就不會有人查得到理國公府來。
「小雲啊,你是苦主,你看,你也是打小從理國公府長大的,你勸勸阿奕吧,別把事情鬧大了,就在府里處置了就行啊。」老太太語氣和軟地對緋雲道。
緋雲很想把冷玉蓉送進官府法辦,但是,她感覺紅梅並不是真正唆使她害自己的人,這個人,一直隱藏得很深,害了自己肯定不止這一次,現在把紅梅交出去,於自己並沒有好處,何況,冷奕勛其實也是藉機想逼冷國公和老太太應下他和自己的婚事吧。
「二爺,要不,給國公爺幾天時間,查一查究竟吧,冤枉別人也不好的。」緋雲知道,這個台階只有自己才能給得起。
「可是,你差點就被她燒死了。」冷奕勛最在意的,就是緋雲的意見,好不容意才讓她回心轉意,又讓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和危險,真怕她將自己當成禍水,又要逃得遠遠的去。
「是啊,正是差點被燒死了,才不能放過背後那個真正的兇手,二爺你就不怕,那個人以後還對我下手麼?」緋雲淡淡地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先把她關進柴房裏,至於紅梅,我希望不是你,否則……」冷奕勛目光犀利地射向紅梅。
紅梅心頭一震,瑟縮了一下,但還是坦然地迎住他的目光:「二爺,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二爺儘管調查好了。」
冷玉蓉被兩個婆子拖起來,正要拖走,緋雲向她走近幾步,聲音不大不小:「三小姐,其實我不恨你,還有點同情你。」
冷玉蓉聽得一怔,隨即眼裏便射出陰狠的光來:「誰要你同情了,別在我面前炫耀,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早知道她會說這樣的話了,冷玉蓉這樣的人是,自己過得不好,別人也莫想過好。
「其實你不知道的是,二爺氣你不是因為你害了我,而是你是他最疼的妹妹,你讓二爺失望了。」緋雲不以為意,反而認真地看着冷玉蓉的眼睛道。
這話果然落在冷玉蓉的心上,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暈開。
冷玉蓉如死灰一樣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你……你說的是真的?」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素來冷情冷性,但對你卻並不差,你不該對他有非份之想的,如果你一直拿對哥哥的心對他,他又怎麼會不看重你?宮裏的賢妃娘娘為什麼就能跟二爺關係好呢?你還是多想一想吧。」緋雲嘆了口氣道。
「可是……」可是她的心已經中了他的毒,已經不可收拾,那情已經植入了骨髓啊,叫她還怎麼拔得出來啊,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做他乖巧的妹妹,讓他疼愛,憐惜,可是……
「三小姐,二爺是面冷心熱的人,只要你肯真心悔過,他會原諒你的,至於我,我喜歡二爺,當然不願意看到他因為我而兄妹反目,看到他為親情而痛,所以,我不介意將來你跟我們一起過,直到找到一個適合你,對你好的人,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緋雲看到冷玉蓉眼裏的悔恨,趁熱打鐵道。
「真的麼?你說的全是真心話?二哥他……他真的會原諒我?」冷玉蓉的眼神不止是亮,而且灼熱起來,她掙開兩個婆子的手,按住緋雲道。
「是真的。」緋雲點頭,揚聲問道:「二爺,你說是不是真的?我會原諒三小姐,你也會,對不對?」
冷奕勛不知緋雲是什麼意思,但她素來善良,心思又與別人不同,只要她願意的事,他又豈會不答應?
看自己心愛的二哥真的點了頭,冷玉蓉喜出望外,「好,我一定改,一定改,緋雲,沒想到你這樣大度,謝謝你。」冷玉蓉高興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理國公夫人也不知道會出現這麼大的逆轉,她覺得眼前這一幕好刺眼,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兄友妹恭?
那她的書寧呢?活該白死了麼?
「走吧,太陽都現來了,真是熱啊。」顧清雪微微嘆了一口氣,對一旁的侍書道,似乎再也不想多呆一刻鐘。
理國公夫人回過神來,對那兩個婆子喝道:「還不把三小姐關起來?她說她悔過,她就改了麼?再怎麼,也要讓她受受苦,否則不長記性。」
老太太也點頭道:「不錯,不能這麼輕易地放過阿蓉,先關進柴房再說。」
這一個兩個沒一個就是想自己好的,還不如自己最恨的緋雲,害了她幾回冷玉蓉不記得了,有一回,差點用板子把她打死。
昨晚那場火,若不是僥倖,她不死也會破相,可到頭來,只有她還在關心自己,說要原諒自己,說要勸二哥也原諒自己,還說讓自己跟着他們過,將來給自己找個好人家了。
且不說,自己想不想要那樣的生活,至少,她的心意是好的,至少,在她命喪黃泉之前,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
冷玉蓉的心,如同腐爛的膿包上,被滴入一滴治毒良藥,殘存的善良被激活了一般,人非草木,總是有情的,不管她的話有幾分真心,這個時候的冷玉蓉寧願信個十足實。
她剛才差一點就要開口告訴緋雲,那個真正害她的兇手的名字。
可是,被理人一打斷,又猶豫了起來,也許,緋雲只是在套自己的話吧,再等兩天,如果她是真心,自己願意將所有的事,都和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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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在裝修房子,事情很多,不是小魚不想早更,一天一萬字,要碼不少時間,我還想努力保持更新,所以才會晚一點,請大家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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