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的吻上她的朱唇,輕柔的觸碰,舔吻。羲和想後退,卻發覺渾身僵硬,無法動彈,這人點了自己穴道。
索性他也只是淺嘗輒止,蜻蜓點水後,便離開了濕潤誘人的唇。
羲和呼吸急促,看着近在眼前的容顏,聽着他溫軟的嗓音徐徐道來:「羲和,你對我好點。」
四周是燦爛的燈火,流動的人群,眼前是俊逸的男子。
羲和怔住,頭一次心疼這個男人。
「你遲早會嫁人的,羲和。」
她今年十五,會嫁人,也許明年也許後年。她知道她做不了像阮怡一樣離開,做不了肆意的生活。她欠傅湛,她想還他。她也捨不得這裏,她不知道除了這裏她還能去什麼地方。
這裏有她所有的記憶,朋友,類似奶娘般的親人,或許還有愛着她的人,就如同眼前的百里初空。
有很多東西,不是約束,卻讓她冥冥中移不開腳步。
羲和看着四周五光十色的燈籠,燈火闌珊處,沒有暮然回首。只有面前這人,沉默而又孤寂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一個回答。
「羲和,我出戰西涼,趕在你及笄前回來可好。」
「百里初空…..」
「別說話,羲和。你說的話總是很傷人的。」
羲和蹙了眉頭,素手被他牽起。
穴道早在那個吻結束後,就解開了。他的手溫暖厚實,掌心處有厚厚的老繭,他以前一定是很辛苦的練功才會有這樣粗糙的老繭。。
「那個重伍,不會和我爭的。今晚,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他未盡全力,他走了,不管結果如何,他都將你留在那裏,走開了不是。」
他輕描淡寫的說着,藏着不為人知的酸澀和嫉妒。
羲和想到今晚和那人見面的情景,酸澀瀰漫在胸腔。剩下的只是無奈和迷茫。
「我和重伍是朋友,你以後,別為難他。」
百里初空看着她,眸光點點,似融了一汪泉水。輕輕問道:「是嗎?」
羲和點點頭,星光璀璨,月色淺淡下,百里初空輕輕吻上女子額際。「羲和,這是你說的,你答應了。我不會放手的,所以我走的這些日子,你別招惹其他人。」
他的嗓音依舊溫軟,可羲和知道他並沒說笑,裏面的狠辣是羲和無法對抗的。
羲和有些無力,沒了掙扎的力氣了,況且他抱着她,真的很溫暖。
迷離的燈光下,羲和閉了眸子。
終於,羲和朱唇輕啟,緩緩說道:「不會。」不會的,不會有其他人。
「嗯,等我回來娶你。」
他捧着她的臉,微微摩擦。四周人潮湧動,燈火闌珊,他卻毫不在意,全心全意的訴說這句被很多人說過的話語。
等我回來娶你,老土的情話,永久的誓言。
羲和點頭,慎重的回答:「好。」
「走吧!」
百里初空拉着她,頭上是燦爛的燈火,四周是素淡的鼓樓。周圍很熱鬧,兩人悠閒的逛着,不知轉了多少個彎後到了一個偏僻的巷子。
羲和沒問什麼,任他拉着向前走去。小巷很靜,周圍是幾個開着的店鋪,四圍瀰漫着淺淡的香氣。百里初空徑直走到最裏面一家拉着羲和坐下。
店鋪的裝潢很簡單,木製的座椅板凳看起來有些老舊,周圍卻是乾乾淨淨的。
一位妖嬈的女子看見他,眸光閃爍,走到他面前笑問:「公子,這次吃什麼?」
百里初空看着羲和,問道:「能吃辣嗎?」
「能。」
「那就二兩牛肉麵,要辣的。」
「公子呢?」
「半斤燒酒。」
羲和一愣,看着他。半斤燒酒,喝醉了怎麼辦。
女子笑臉盈盈的看向他,道:「那好,公子稍等。」
燒酒很快就上了來,裝在素色老舊的瓷瓶裏面,拔開蓋子,透出誘人的酒香。方才在小巷中聞到的就是這個味道。
百里初空灼灼的看向對面暈黃光線中的羲和,半依在木製的靠椅上,緩慢的一杯一杯喝着。
那目光太過□□,他卻仿佛並沒察覺。
羲和有些赫然,被盯的渾身不自在。幸好,牛肉麵很快就上了來。白色的麵條上面,沾着點點青色的香菜,周圍是紅色的湯汁和少許牛肉,羲和抽了筷子,避開他的目光低頭吃着。
羲和能吃辣,可這牛肉麵的辣味超出了羲和的想像。牛肉麵香,辣,等到羲和將碗中的麵湯喝盡的時候,臉上已經被辣的通紅一片。
面很香,羲和有些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不知道這麼好吃的面怎麼隱在這個偏僻的巷子?
她吃的很乾淨,百里初空勾了唇,仰頭將杯中酒喝盡,喉嚨中發出咕咕的聲音。他將手中銀兩扔在桌子上後,起身拉了羲和向外走去。
羲和被他拉着,繞着有些狹小的街道走着。
月色很美,四周很靜。前方街道盡頭,是一家外表樸素的客棧,門前兩盞燈籠在夜風中微微晃動。
羲和頓住腳步。
「怎麼?」
「很晚了,我想回去。」
百里初空凝着她,「我着人回了相府,你今晚和我在一起。」
「百里初空,你下流!」羲和有些惱怒的盯着他。
百里初空側過臉去,微微道:「難道你想我睡你屋子嗎?」
羲和有些羞怒的盯着這人,卻被他強勢的挽着腰肢拉近客棧裏面。這次羲和被點了啞穴,口不能言,整個人被他攬着,也無法動彈。
她痛恨他這樣強勢的行為,卻反抗不了。
客棧的老闆看着這進來的兩人,有些詫異的看着這位女子的神色,猶疑道:「公子,你們這是?」
「來間上房。」
老闆疑惑的掃視着他們兩人,女子神色似乎有些隱忍,卻並未開口說着什麼。男子神色平靜,覺察他的打量,眼神微微掃視。
這一眼讓老闆從心底里生出一種寒意,忙笑道:「好,好。小二,給客人帶路。」
羲和腮幫緊咬,被他強攬着上樓。只能用盡力氣去掐、扭他胳膊上的肉。頭頂卻只傳來悶哼的笑聲,一聲聲,響在羲和耳畔,仿若情人間的低語。
身子被他攬的更緊了些,陣陣熱意襲來,也不知是他的還是羲和自己的。
羲和有些氣惱,索性鬆了手,大大方方的任他攬着。
老闆在下面輕輕摸了摸額上的細汗,這乾柴烈火的,也太着急了。老闆有些憐憫的看着被攬着的嬌小女子,也不知她能承受住不。
這樣想着,老闆心裏卻又突的一寒,男子正冷冷的看來。老闆忙低下頭,再不敢在心裏誹腹。
客棧外,顧靳侯負手於後,看向前方。
周圍靜謐,不見行人蹤影。
顧靳侯向前走去,臨到門口,腳步微頓。有機靈的小二看見他,上前道:「公子是打尖還是住宿?」
顧靳侯輕輕搖頭,眸光清冷的看向裏面。須臾,轉身離開。
店小二有些莫名的看着這人,嘴裏嘀咕着,「真是奇怪。」
進了屋,下來一人看着他道:「嘀咕什麼呢,快去廚房吩咐燒水,方才那對客人要用。」
「好嘞,這就去。」
……
重伍回到家時,屋中幾個小孩都已入睡,唯老者歇坐在院中。見着他,神色有些驚訝,「怎麼又往家中走?你得侍奉羲和小姐不是?」
重伍沉默,站立在一旁,盯着虛無。
星空無窮無盡,星棋密佈。若人能如此,在這世上皆有一襲之地,無上無下,無貴無賤,便是人人皆嚮往的世外桃源。
「今天,不用我侍奉。」
他語氣不對,有些冷漠。老者看着他,眉頭微皺,眼中有些瞭然。慢悠悠的走到他身邊,「小伍啊,羲和是相府小姐,不是我們這等人能高攀的。你可不能肖想?」
重伍看着老者,面無表情的臉上有着茫然,月色淺淡,四周靜悄悄的。
重伍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和羲和相見的那一年。破舊的屋舍,青苔,小巷,衣裳襤褸的人,還有炮竹的味道。
那時兩人都很青澀,在破舊的屋檐下,進行着困擾了重伍多年的對話。
「到相府來,做我小廝。」
「做我小廝…..賺錢養家。」
「月錢五兩。」「好」
少年沉默,半響,道:「我不賣身。」「好」
她做到了,他不同於其他奴僕,至今是自由身,來去自如。
重伍沒有回答老者問話,他徑直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間屋子。裏面黑漆漆的,他屬於這裏,在這間屋子他不用壓抑。在這裏,青少年時期的他,第一次做了懵懂的夢。
夢境中的他,狂躁不安。不再壓抑,隱在心中的東西蓬勃而出。夢醒,是老者瞭然的神色,是傅湛鄙夷的眼神。
最後的最後是那個女子的懵懂不知,又或許今晚過後,她會明白。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從來沒有他的一席之地。
「嘭」
床榻被撞擊的崩裂,木屑四濺。淡淡的鐵鏽味瀰漫着這間屋子,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黑暗中的他,臉色不明。只右手拳頭,流着鮮血,血肉中夾渣着木頭的碎屑。他淡淡一笑,月光中只剩下頹然的倒在床上的身影。
若她和顧靳侯,是今非昨,人成個。那末他重伍與她,便從未遠離,也不必靠近。
其實今夜,他若是盡力,也許還是贏不了,卻也不會輸的如此狼狽。可他退怯了,在衝動的打出第一拳的時候,便退縮了。
他做不到百里初空那樣,他是皇子,而他只是平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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