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找到顧靳侯時,他正在河邊擦洗一樣東西。
那是一片楓葉林,周圍是紅彤彤的葉子,他的臉色乾淨柔軟,長鞭在他手中輾轉,淋着河水,褪去染上的鮮血。
方才那鞭在百里初度被老虎襲擊時丟在一旁,他走時,撿起拿在了手上。
羲和從未見過他如此神色,心中悶悶的疼。其實早就該知道的,那時他撲向百里初度時的緊張顯而易見,他從來就是個冷清的人,可在百里初度前亂了章法。
羲和這些年來,見着他的時日應當比百里初度多。一個在相府西院,一個在相府東院。他和百里初度,一個宮內,一個宮外。
可,總有些歲月是羲和沒有參與的,譬如他和百里初度的。
他們隔着一座皇宮眉目傳情,那座皇宮見證了那段獨屬於他們的時光。
羲和想,那個時候自己在幹什麼呢?也許,在看着那顆白果樹發呆,也許在父親冷淡的目光中,努力做着功課吸引父親的注意力,也許,在對奶娘撒嬌。也許,也…在思念顧靳侯。
可又怎樣,錯過了,已經沒有資格。以後的日子,傅羲和只會是顧靳侯愛情的看客,一個妹妹。
羲和看着他,明知道沒有後來,卻希望他能轉身看見在他身後的自己。可他沒有,羲和站了很久,久到那根長鞭都已經洗滌干透,他仍沒回頭。
其實早就該曉得的,在這之前,在那個宮宴中。嬌艷奪目的長公主輕輕一笑,走近的不是百里初空,而是他顧靳侯。
她拿起了他的杯子,他默默的看着她,眉目中的情愫未對他人言說。
羲和轉身離開,走的決絕。
風動,紅葉翻飛,飄飄灑灑如一場紅色的雪。
顧靳侯在這個時候回過身去,他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卻不能確定那是誰。他凝了眉目,輕輕向前,那人已徹底失去身影。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她等着他回頭,他卻沒有。而當他回頭時,卻已經認不出那是誰的身影。
阮怡走的很是時機,羲和想。在這個時節,四皇子和長公主都受了重傷,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離開。
「羲和」
小白喘着粗氣,哼哧,哼哧的,噴出陣陣白霧。小伍立在一旁,臉色有絲急切,身上還是今日狩獵的裝束。
「你回來了。」羲和道。
小伍看着她,深吸口氣,撫平有些紊亂的氣息,平靜道:「嗯,回來了。」他看着她,柔了聲音,問:「我們回去?」
羲和看着他略顯圓潤的額頭,和古銅色的膚色,心中酸楚的感覺越來越重。伸手抱住面前陪伴多年的少年,連語氣也是自己沒察覺的虛軟:「嗯,我們回去。」
小伍拍着她的背脊,輕輕道:「嗯,我們上馬,…..很擔心你。」
兩人騎着一匹馬,羲和坐在後方,將頭倚在他的背上,側着臉看着一路的紅葉翻飛。
「羲和」
「嗯?」
小伍勒緊疆繩,一手撫上右側長劍處,低聲道:「後面有人跟着我們。」
四周是紅似火的楓葉,羲和抱緊了他,輕道:「沒事,是阮府的人。」
小伍沉吟問道:「你怎麼知道?」
「一大早就跟着呢。」
羲和想到阮怡,輕聲對他道:「小伍,你去考科舉吧!或是武狀元也行。你文武都不錯,不必屈居在相府中。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像阮怡一樣。」
身前人沒有出聲,羲和也不在意,身體隨着馬兒顛簸,意識有些模糊。一夜沒睡好,方才一路顛簸,現在很累。
「我知道。」
羲和聽見他的聲音,想說什麼,最終卻只輕道了一聲『好』,便昏昏沉沉睡去。
前方百里初空坐在馬上,靜靜看着兩人。他穿着一身乾淨的衣服,顯然已經回去換過了,肚腹處卻因着方才的顛簸沁出絲絲血跡。
他唇色慘白,眼神卻頗有些狠戾。
這人不好對付,小伍微垂着眼瞼,從他身邊騎過。羲和仍在沉睡,雙手卻憑着直覺抱緊身前人的腰腹,以防自己在馬上掉下去。
羲和側臉依着小伍挺直的背脊,安靜美好,如同塵世新生的嬰兒。
百里初空一聲低笑,他的眼睛如同一道深淵,盯着遠去的兩人。肚腹的傷口在方才騎馬顛簸時崩裂,他能感覺血液透出時的沁涼。
禪見眉間微皺,看着他的傷口,不敢發聲。
蘇白神色淡淡,騎着一匹栗色馬匹立在他身旁。
「駕!」
百里初空輕呵一聲,駕馬跑向楓葉深處。
「四皇子!」禪見急道,跟着便想追去。
蘇白攔住他,輕斥道:「別跟着,四皇子現在正在營帳中養傷不是?正需要你的守護。」
禪見眸色突變,深深看了身邊女子一眼,低道:「是,我這就回去。」
「嗯」
蘇白看着前方,神色有些涼薄。輕騎向前,隨着百里初空的方向而去。
騎了許久卻未見着人影,蘇白有些急躁,按說不該這樣,他有傷,即使騎馬也會十分虛弱,跑不了太遠。
身後有馬蹄聲傳來,蘇白一喜,看了過去。
「初空…」
趙沉封眼神譏誚,邪肆的睨着她,「怎麼,看見是我失望了。」
蘇白不想與他廢話,打馬向前。
趙沉封緊隨在她身邊,涼涼道:「蘇白,你找不到他的。」
蘇白心中一緊,驟然拉停馬匹,喝道:「什麼意思。」
「沒看出來嗎?他若想讓你找着,你還會在這裏亂逛。蘇白,你不是他心中的人,他想見的不是你。」
蘇白看着他並不說話。
趙沉封繼續道:「何不跟着我,趙家和蘇家的兵力可以撼動半個大周。」他撩起蘇白肩頭的一縷髮絲,有些輕佻的道:「並且,百里初空對你無意不是?那晚,你們在做戲。」
蘇白輕笑,靠近他:「跟你,無意於與虎謀皮,我可不是傻子。」
「那麼百里初空呢?」
蘇白不答,反問道:「你知道,鬼谷子給我卜的卦嗎?鳳凰獨飛,棲於九萬里高處。」
趙沉封一凜,慢慢笑着,神色仍舊譏諷,眸中卻帶了難言的意味,「你野心真大,竟想做皇后。」
蘇白輕道:「不,這是命中注定。我的夫將是大周最尊貴的人,他會站在權利的鼎峰。」
「而你,趙家若是叛變,只會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永不得正名。」
趙沉封眼神陰鷙,「所以,你選擇百里初空?你能肯定他能登上皇位?」
蘇白輕笑,笑容清淡,「不,我沒選他,我有意於他。」
趙沉封譏誚道:「便是這樣,可他的心思不在你身上。」
「無妨,我終會得到我想要的,他…..也不例外。」
蘇白走遠,趙沉封立在原地,看着她白色的身影,低笑道:「蘇白,你太過自大。」
他是個男人,能理解白日裏百里初空看傅羲和的眼神,那種誓不罷休的決絕。
………
羲和睡的並不安穩,半夢半醒間,總感覺有人盯着自己。這種感覺壓迫的她有些喘不過氣,臉上傳來潤潤的感覺,還有略微粗重的呼吸聲。
一切都很清晰,不是做夢!!
睜開眼睛,是百里初空蒼白的臉龐,和深似海的雙眸。
「你醒了。」昏暗中,百里初空柔聲道,將頭俯下,整個人籠在羲和身上,投來大片陰影。
羲和側開頭,他整個人給羲和的感覺是壓迫的,羲和有些害怕,卻在同時,想到了白日她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的情景。
白皙的露出,百里初空眼神變得暗沉,向着那白皙細膩的肌膚吮吻。
濕潤的感覺傳達,潤潤的,還有那呼出的熱氣,燙的羲和渾身發抖。
羲和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屋中只有一盞燭火亮着,四周一片寂靜,只聽得兩人的呼吸聲。
羲和抗拒着,搖動着頭,向床里側縮着,床單皺成了一團裹在他倆的身上。
頭髮被抓住,百里初空朝着她有些軟濡的唇吻去,甜膩的感覺,有着清香。百里初空覺得自己瘋了,神色痴迷,動作瘋狂。
羲和緊閉着嘴唇,搖動着頭,想擺脫這窒人的感覺。
百里初空見此,發了狠,手上用力,羲和只覺得發頂吃痛,『啊』的一聲,百里初空已經趁機進入。
羲和羞怒,卻掙脫不得。滿嘴津液,發出膩膩的聲響。
身上一涼,略顯粗糙的雙手拂過,覆在一側,輕輕試探、按捏、摸索。
羲和發出嗚咽的聲音,渾身顫抖,亂動着,雙手抵在他胸上。顧靳侯….顧靳侯….
身子很沉,百里初空整個人壓在她身上,她無法動彈。腰惻有些濕濡,血腥的味道傳來。
羲和探出手,狠下心,在他肚腹的傷口上狠狠一推。
百里初空悶哼一聲,卻並未就此離開。整個人靠在羲和身上喘着粗氣,額上的汗順着臉頰落在羲和臉上,膩膩的。
羲和不敢動彈,昏暗中,她能感到他胸口一起一伏的,還有腰惻越來越明顯的涼意。
半響,百里初空才從羲和身上起來,站在床前,靜靜看着她。羲和順勢坐起,籠緊胸前單衣,低着頭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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