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晚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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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拿了錢的,張彭春並沒有放王學謙的鴿子,為了陪同王學謙,一起上了去華盛頓的火車。
把王學謙的隨從,司機加生活助理,羅伊的臥鋪給擠掉了。
對此,羅伊也表示無可奈何。
黑夜漸漸的降臨,中央火車站台上靜止的火車,哧哧的吞噬着水汽,像是追逐時間失敗之後,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氣的鋼鐵怪物。
一陣悠揚的汽笛聲,穿透黑暗,很快又隱秘而去。
緩慢的駛出站台,火車漸走漸快,很快就掙脫了文明的束縛將紐約這座不夜城甩在身後。
張彭春累的跟死狗似的,喘着粗氣,坐在包間靠窗的車座上,頭枕在手臂上,失神的看着越來越遠的城市,感覺心裏空落落的,就像是丟失了那樣重要,但一時又不會被想起的珍貴寶物一樣,有種感慨而又不明所以的沉重,良久,才痴痴的說了一句:「紐約真美!」
王學謙就坐在張彭春的對面,不明真相的扭頭看着列車行駛的反方向,那個被燈光籠罩的,就像是在夜幕中,包裹在一個發光的巨大水晶球中的城市。
美嗎?
王學謙倒是不覺得,紐約的霓虹燈比二十一世紀東方的地級市都要差上很多,更何況糟糕的空氣,一到白天,車上到處都是汽車,堵車,謾罵,還有等車時候焦急的喇叭聲,吵的人無法平靜。
王學謙突然想起來,在跟張彭春打電話的時候。聽到電話那頭有女人的聲音,當即壞笑道:「老張,你不老實。」
張彭春摸不着頭腦的細想了一陣,有點莫名其妙道:「我又怎麼了?」
「教授,叫獸!」
王學謙把兩個讀音相同,字理卻截然不同的詞語放在了一起,稍微解釋一遍,張彭春的臉色頓時僵住了,小眼珠子滴溜亂轉,似乎想着什麼對策。
「女人。好像是被吵醒的聲音,老張啊!寂寞的男人,很空虛啊!」王學謙終於算是抓住了張彭春的把柄,幸災樂禍的大笑起來。
張彭春的臉一下子漲的通紅,眼神漂浮的看着窗外,毫無底氣的解釋道:「是我的一個學生,來請教我問題的,可不許往外亂傳啊!」
說完,緊張的盯着王學謙的臉。似乎對這件事情很擔憂。
王學謙眼珠子一轉,笑道:「好啊!不過你也不能我在紐約的生意說出去。」
「這你放心,我的嘴巴絕對牢靠。」
說完,張彭春心虛的張開雙臂。撐了個懶腰,隨後往臥鋪上一躺,睜眼說瞎話道:「累死了,這一天真夠嗆。早點休息吧。說不定明天還要趕回來呢?」
「嗯,累。白天要教女學生,晚上還要趕火車……」
一夜無話。火車連續行駛了一夜,只在少數幾個站台短暫停留,當王學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車窗上凝結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水珠。
摸過水珠,發現窗外已經不是農田,而是一個小鎮一樣,到處都是低矮的房子。
早起的人們三三兩兩開始忙碌起來,汽車很少見。
「仲述,你看這是到哪裏了?」
張彭春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湊到窗前看着外面,隨後低頭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早上六點半了,不由的奇怪:「時間表上不是寫着,早上六點四十分就到華盛頓嗎?」
火車不同於機場,如果城市的火車站的話,都會建在市中心,絕對不會建在郊外。再說這個時代也沒有民用機場。
比起民用機場都建在城市邊上,這個時代的軍用機場的位置,只能用荒郊野外來形容了。
「這鬼地方不會就是華盛頓了吧?」
王學謙心裏頓時有些奇怪,正當他心擔心是否做錯了火車的時候,火車的速度很明顯的慢了下來。漸漸的,有些高達些的建築出現在了視野中,路上的行人很少,但總是讓人感覺怪怪的,這個小的一個城市,不會就是美國的首都了吧?
可當一棟白色的房子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候,事實勝於雄辯。
國會山,白宮。
聯邦政府的辦公地點,也是這個國家的權力中心。
走出站台的時候,王學謙倒是感受到了一個國家首都的氛圍,氣勢磅礴的鐘樓,學院派高大的穹頂,上面金光閃爍,刷上了金粉。富麗的就像是皇宮一樣,和皇宮一樣,周圍的人也很少。
而且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夾着公文包埋頭走出了火車站。
走出火車站,原本還想找個巡警來詢問一下地址,很快他就覺得這有些多此一舉了。坐落在波多馬克河河灘上的城市,雖然規劃面積很大,但城市很空曠,整個城市沒有一幢高樓大廈,這讓喜歡了紐約生活的三個人顯得有些失神。
羅伊在車上補了一張坐票,在硬邦邦的木頭椅子上,眼睛熬的通紅,但還是強打起精神,對王學謙詢問道:「先生,我先去找個人問問路。」
「不用了,去邊上叫一輛出租車,問去使館的道路。」
很快,羅伊坐在汽車上,指引着司機往王學謙等着地方開,出租車也夠嗆,是一輛老掉牙的別克d型車,這輛車在面市之初,是被當成豪車來對待的。
從外觀上,這輛至少開了有十來年的汽車,更像是一輛敞篷馬車,除了沒有馬匹牽引之外,坐在上面卻有種穿梭在石頭路上的顛簸。
司機是個健談的傢伙,他自稱是西班牙移民,在大使館擔任翻譯工作,顯然也是不務正業的在上班時間出來掙外快,但這位卻顯得很淡定,還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民國使館?」
司機打量了他的三個乘客,年輕的羅伊顯得很精明,不像是容易欺騙的傢伙。而坐在後座的王學謙衣裝不俗,估計是不會在於價錢的,而張彭春東張西望的樣子,肯定是個醬油黨。
「2美元。」
司機衡量再三,下了很大的決心,給出了一個他自認滿意,卻很坑爹的價格。
王學謙眼皮都沒抬起一下,正當司機緊張的以為,宰客的機會要喪失的時候,王學謙卻說:「十分鐘之內送我們去民國大使館。5美元。」
「好咧,請你們都做好了。」
汽車在跳動了兩下之後,從屁股後面噴出一團黑煙,牟足了勁往前衝去。別看動靜很大,但車速不快,很快汽車上叮叮咚咚的晃蕩起來,就像車上的零件都要散架一般,讓車上的乘客心驚膽戰的。
「兩位是外交官嗎?」
「不是。」
「唉,在華盛頓的外國人很少不是外交官的。而且很多使館在平時都不開門。」
王學謙一聽,頓時緊張起來:「這怎麼可能?」
「這又有什麼稀奇的,單調乏味的城市,毫無生氣的街道。到了晚上,除了國會山還有燈光,整個華盛頓就像是一座沉默在大西洋底的死城一樣,讓人絕望。」司機一肚子的牢騷。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傾訴的對象:「就像我工作的地方,大使竟然帶着隨從常年住在紐約,只留下一個看門的看守使館。更糟糕的是。連一個廚師都沒留下來。」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不去紐約?」
「天哪!我是一個美國人,不過是使館的僱工,就活該被放逐……」
這位也是個有趣的人,似乎成了美國人是遭受了巨大的委屈似的。絲毫沒有世界第一經濟強國國民的自豪感,反倒是抱怨不被重視的不甘。
連去費城這樣的大城市,都被當成鄉下人。
汽車輕車熟路的行駛在大街上,顛簸的道路讓身為乘客的王學謙不得不死命抓住前面的車椅,才免於被甩下車的危險。司機見路上沒有警察,方向盤一打,汽車衝進了一座開放式的公園,奇怪的是,相比公路,公園的路顯得更平穩一些。
「習慣了,華盛頓的路都是按照馬車的標準建造的,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反倒是公園是新建的,更適合汽車的行駛。」司機安慰道。
但這時候,王學謙卻在心裏有些擔憂。
南美國家的大使會帶着隨從去紐約,不會不民國的大使也這麼操蛋?
咯吱一聲,汽車終於在一座看上去很普通的兩層小樓前停了下來,門口的銘牌顯示,這確實是民國駐美國領事館。
空蕩蕩的院子裏一個人影都沒有,房門緊閉,從鐵欄杆的圍牆可以看到院落內的場景。
耐下性子,按下了門鈴。
等了好長一段時間,一個老人,穿着尋常的馬褂和絲綢長褲,腳上穿了一雙布鞋。不耐煩的打開房門,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嚷嚷:「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走到門口,打量着王學謙和邊上的張彭春,臉色不愉的說:「老爺不在,你們改天再來。」
「我是從紐約來找領事先生的,勞駕您去通報一聲。」張彭春從兜里摸出一張一美元的鈔票遞給了老頭,對方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反倒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幾位造訪者。
「紐約?老爺就在紐約,你們來華盛頓幹什麼?」
「他也在紐約?」
王學謙和張彭春雙雙吃驚道,剛才在車上,他們還嘲笑那個南美小國的工作人員,但這一刻,他們再也笑不起來了。
老頭將鈔票撫平,面不改色的揣進口袋裏,打量了一番時候,心裏有了幾分計較,說:「看樣子你們都是留學生吧?」
「是啊!我們是在紐約上的大學,需要去歐洲的簽證,這才來領事館尋找領事辦理簽證的。」王學謙說。
老頭看似滿意的點點頭,說:「紐約的大學?老爺當年也是從紐約的哥倫比亞大學畢業的,要真的是在紐約留學的留學生,老爺會優待一些。不過是否會接你們的申請,就不要說了。」
這話一說出口,王學謙的眉頭就皺起來。
「請問老人家,領事大人的名諱是?」
「姓顧,名維鈞。難道你們不知道?」老人不耐煩的回答道,似乎一美元的門敬,只夠說這麼多話。
「怎麼是他?」
王學謙吃驚的看了一眼張彭春,後者也是不太關心政治,對領事的名字也是很少聽說。但要說顧維鈞的話,倒是如雷貫耳,因為在哥倫比亞大學中,顧維鈞憑藉一個東方人,成就了一段讓人無法企及的傳奇,在校期間就是風雲人物,擔任校刊《瞭望者》的主編。
有了這層關係,張彭春自然對此人有些印象。
而王學謙的記憶更多是的顧維鈞在巴黎和會上的表現,驚艷全場,卻無力回天。作為北洋政府元老唐紹儀的女婿,顧維鈞在官場也是春風得意,年紀輕輕,就已經是駐美領事,甚至時運來轉還能窺視外交總長的寶座。
拿了地址,兩人有些氣餒的走在了回去了路上。
讓他們無語的是,作為一國的領事,工作太壓抑,顧維鈞散心去了;而好消息就是,領事是他們兩人名義上的大師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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