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剛與沐天健兩人從灌木之中打出,直接打到小溪邊上,此時雖然烏雲遮月,周圍漆黑一片,但刑術等人與胡狼都能清楚聽到兩人打鬥發出的聲響。
與閻剛所推測一樣,沐天健強迫自己沒有使出全力,對他而言,如果使出全力,那就等於是在戰場上一樣,用盡身邊的各種物件幹掉眼前的敵人。可是盛鈺堂叮囑過他,這裏距離下面的寨子還很近,這裏白天也會有遊客來,一旦這裏有過於明顯的鮮血,一定會被人發現並且報警,到時候警察便會大規模搜山。
所以,此時的沐天健很惱火,一是因為他無法用全力,着重點只是將閻剛打傷,二來他也發現他與閻剛之間的實力有些差距,因為閻剛和他鬥了這麼久,臉不紅心不跳的,時不時還會露出個笑容。
這一邊,刑術低頭看着因為狂風的關係,變得通紅的炭火,緊接目光跳過跟前胡狼的肩頭看向山澗之中道:「要下暴雨了,咱們先走吧,閻王會追上來的。」
說着,刑術抬腳就要走,胡狼抬手就去攔住他,就在他的手剛攔到刑術胸口的時候,薩木川一個箭步上前,左臂一抬一打,直接揮到胡狼的身上,將胡狼擊出一米開外,直接一個後仰摔倒在帳篷跟前。
刑術沒有搭理在那揉着胸口,一臉痛苦的胡狼,牽着賀晨雪的手就朝着前面快步走去,薩木川緊隨其後,冷冷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的胡狼身上,而譚通則倒退着走,邊走邊喊道:「閻王,我們先走一步,你解決完這小子趕緊追上來!」
閻剛活動了下脖子,笑道:「好,很快我就能追上來,最多一分鐘!」
沐天健聽閻剛的這句話出口,怒火上頭,迎頭沖了上來,同時抽出了身後背着的那支摺疊鏟,迎頭就朝着閻剛劈了下來。
這一重劈如果擊中閻剛,閻剛肯定會腦袋開花,但就在沐天健劈下的同時,他發現閻剛根本沒有閃避不說,連準備做戰術規避的前奏都沒有!
不管那麼多了!你去死吧!沐天健狠狠地劈了下去,就在快劈到閻剛頭頂的瞬間,閻剛身體突然朝着右邊一傾,右手抓住沐天健抓着鐵鏟的手腕,往跟前猛地一拉,右膝直接頂了上去。
完了!沐天健雙眼瞪大,渾身勁道全部鬆懈下去,緊接着跪地捂着自己的腹部,身體慢慢前傾,最終腦袋着地,眼前一片漆黑。
「你作戰經驗的確豐富,也是個優秀的戰士,你擅長用游擊戰術,但游擊戰術的前提是多人配合,單對單的前提下沒法游擊,況且你不管再怎麼強,充其量也是常規部隊出身,忘記近身格鬥白刃戰的最基本要領,那就是冷靜。」閻剛站在那,看着捂着腹部腦袋着地一時半會兒都爬不起來的沐天健,「你們學的是英國人的那一套,但是沒有學完,我可是和英國人真正交過手,你和他們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個嬰兒。」
閻剛說完轉身就走,邊走邊說:「先前你留了一手是正確的,至少那時候你在克制在思考,我只是用了激將法,沒想到這麼簡單就奏效了。」
閻剛說完加快腳步追了上去,過了許久之後,稍微好轉的沐天健才爬起來,抓起對講機道:「大公子,我失敗了,對不起。」
剛說完,胡狼起身將沐天健攙扶起來,隨後道:「我的任務完成了,我得回鎮子那去了,我會一直等着你們回來,因為我進山也沒用,先前你也看到了,我連那人揮舞的手臂都擋不住,進去只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沐天健微微點頭,捂着腹部艱難地朝着前面走去,卻在前方山澗之中換了個位置,艱難地爬向旁邊的山崖,抄近路追上盛鈺堂等人。
胡狼見他走了,自己在營地中收拾了下自己的東西,背着背包慢慢下山,朝着德夯苗寨方向走去。
山澗之後的峽谷之中,聽完沐天健匯報的盛鈺堂眉頭緊鎖,看着前方背對着自己,不知道在看什麼的元震八,低聲道:「震八,你推測對了,我的計劃失敗了,沒能拖延時間,更沒能讓刑術損失半個人。」
元震八卻不接盛鈺堂的話,只是道:「凡孟怎麼還沒到?」
盛鈺堂上前道:「我應該聽你的,害得天健也受傷了。」
「他傷得應該不重,刑術這個人不會下狠手的。」元震八轉身,「當然,如果他發現你要置他於死地,他肯定會提前反擊,打得你爬不起來。」
盛鈺堂搖頭:「你真了解他。」
「這些年,最顯眼的逐貨師也就是刑術了,即便他從來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但他所做的那些事情都只是逐貨師才幹得出來的。」元震八再次看向前方,「沒關係,只要我們有凡孟,我們先找到甲厝殿的可能性就很大。」
兩人說話的同時,並未意識到右側半山腰上的一塊岩石後面,蹲着郭洪奎、郭十籙和白仲政三人。
三人一直尾隨着盛鈺堂,在寨子中也好幾次故意從盛鈺堂等人身邊擦身而過,為的就是接近一下對方,近距離看一下,感受一下,以此來判斷如何對付,以及如何追蹤。
當然,從未真正現身過的他們,根本沒有被盛鈺堂一行人察覺。
「十籙,仲政,記住要領,萬不得已,絕對不能現身!」郭洪奎低聲道,說完戴上了自己那張屍面面具,兩側的郭十籙和白仲政也微微點頭,將屍面戴上,從兩側離開,消失在灌木之中。
就在此時,郭洪奎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他立即抬眼看向半山腰的一顆松樹,先前他眼角的餘光掃到那裏站着一個人,但抬眼看去的時候,那裏卻什麼都沒有。
是自己年齡大了眼花了?郭洪奎這麼想着,心裏隱約有些不安。
再說正朝着山下走的胡狼,在他快走出山澗的那一刻,迎面就看到了走來的盛子邰和段氏兄弟,他下意識停了下,接着笑了笑,目不斜視地朝着右側走着,試圖從他們身邊徑直下山。
在胡狼與盛子邰快要接近的那一刻,盛子邰正要開口說話,胡狼卻搶先道:「都進山了,就差你們了,我不參與你們的狩獵遊戲,所以,麻煩三位放過我!」
盛子邰只是問:「凡孟到了嗎?」
胡狼搖頭:「我不知道,我一直就在山口上,小公子晚安,一路平安。」
胡狼說着就要走,段衛國抬手攔住他,盛子邰轉身看着胡狼道:「胡狼,沒有人可以寫封辭職信就能離開合玉門的,你也不例外,我不知道盛鈺堂給你承諾了什麼,但他還不是門主,他的承諾沒有任何用。」
「小公子,我怕死,我膽子小,看在我這些年為合玉門送貨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我身邊的人誰都不知道我以前是合玉門的門徒,我嘴巴很嚴的。」胡狼笑道,語氣中全都是哀求,「求求您了,我還有老婆和兒子。」
盛子邰冷冷道:「好啊,按照規矩,你得留下一根手指,但是我不需要你的手指,只需要你告訴我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
胡狼咧嘴笑了,後退幾步,突然間拔出自己的獵刀,他這個舉動,立即讓段氏兄弟閃身到盛子邰的跟前,凝視着他。
盛子邰皺眉看着胡狼掏出一根手巾放在岩石之上,緊接着將自己的手掌放上去,用獵刀直接割下了自己的小拇指,包好之後慢慢上前,遞到段氏兄弟之間的盛子邰跟前。
胡狼臉上依然帶着微笑,一字字道:「小公子,我說過,我的嘴很嚴的。」
盛子邰平靜地說:「你下山吧,手指你自己留着,現在去醫院還來得及。」
胡狼點頭:「謝謝小公子。」
胡狼包好自己的指頭,轉身咬牙慢慢下山,額頭前的汗水大顆大顆落下。
段衛國看着胡狼的背影,不由得道:「佩服。」
盛子邰微微點頭:「每次我看到大哥的手下全是這種人的時候,我就覺得害怕,這些人寧願死都得跟着他,到底是為什麼!」
「承諾。」段衛家低聲道,「盛哥,走吧。」
盛子邰朝着前面走着,走了許久,他又回頭來,站在那,看着下山的路,雖然已經看不到胡狼,可他總覺得胡狼雖然走了,卻給自己心裏面留下了什麼東西。
峽谷中,盛鈺堂終於等來了從山坡上滑下來的凡孟與賀晨雪,灰頭土臉的兩人站在盛鈺堂跟前的時候,元震八冷冷道:「你們來晚了!」
凡孟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抄近路,風太大,耽誤了點時間。」
滿頭大汗的賀月佳解開自己的外套,因為此刻太悶熱了,也說明,暴風雨臨近。
盛鈺堂揚頭道:「凡孟,帶路吧!」
凡孟點頭,牽着賀月佳的手在前方走着,賀月佳卻不時回頭看向後面的盛鈺堂和元震八,沒過多久,沐天健也追了上來,但並未說什麼,只是安靜地跟着盛鈺堂的身後,調整着自己呼吸的同時,手也慢慢拿離開了腹部。
「沒事吧?」盛鈺堂低聲問。
沐天健應道:「沒事,多謝大公子關心。」
盛鈺堂「嗯」了一聲:「你可以走慢點,既可以休息,還可以幫我們斷後。」
「明白。」沐天健放慢腳步,蹲下來休息着,仔細看着左右兩側的山崖。
後方的刑術等人也走到了峽谷口,剛邁進峽谷的範圍之內,一陣狂風就颳了過來,颳得五人站都站不穩,互相扶着,低頭把着旁邊的山崖,等那陣狂風颳過,刑術抬頭看向前方的時候,眼角餘光一掃,卻發現在他們五人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個黑衣人!
就在那一刻,反應最快的薩木川揮拳就上,刑術拽着賀晨雪立即閃避開來,閻剛也擋着譚通後退兩步,在薩木川與那黑衣人斗在一起的時候,譚通則用手指敲了敲閻剛的肩頭,隨後與他並肩站在一起,那意思是:爺不用你保護!
譚通剛站好,薩木川就被那黑衣人雙拳擊飛,直接落在自己的右側。
譚通扭頭看着爬起來的薩木川,立即後退一步,自覺站在閻剛的背後,只探個腦袋在那看着。
不到十秒,薩木川又被黑衣人雙拳擊飛過來,再次落到閻剛和譚通右側。
薩木川揉着自己的胸口,吃力地爬起來,譚通用腳碰了下他:「喂,你行不行啊?不行我上!」
薩木川淡淡道:「你上吧。」
譚通一愣,立即看着閻剛道:「我有點餓,我去泡碗方便麵……」
閻剛皺眉,徑直也沖了上去,用的是擒拿術,沒想到對方飛快化解閻剛的擒拿術,反倒扣住了閻剛的手腕和咽喉,同時用一種奇怪的聲音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刑術上前一步道:「麻煩您先放了我的朋友!」
「好!」黑衣人送開閻剛,鬆開的同時,手掌抵着他的腰部,一用力,用綿柔的勁道將其推回到譚通的身邊,而譚通則在那裏裝模作樣做準備運動。
譚通看着揉着手腕的閻剛,一臉不屑:「我就知道你不行,剛準備救你的。」
「朋友,他說他不服!」閻剛看着黑衣人,指着譚通道,再扭頭來,發現譚通不見了,左右一找,發現譚通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薩木川的身邊,裝模作樣幫他揉着胸口,一臉的惋惜。
黑衣人看着譚通,譚通四下看着:「誰不服?誰呀?站出來呀!找死啊!竟然不服!」
閻剛蹲下來,一把拽過譚通:「你來搞笑的吧?」
譚通嬉皮笑臉道:「冷靜!冷靜!」
刑術上前道:「這位朋友,不知道你有什麼指教?不肯真面目示人也就算了,還用腹語,就我所指,在全中國現在會靈活使用腹語的很少,表演大師最出名的也不過十人,但是這十個人沒有一個人用朋友這種身手,所以我不想妄自猜測朋友是誰。」
黑衣人的確用的腹語,但所謂的腹語並不是用肚子來說話,利用的是口腔、舌頭、聲帶造成的共振,而且不一定要用在木偶表演之上,在從前沒有便攜式變聲器的時期,很多善用腹語的人,也用這種方式來改變自己的嗓音,讓對方察覺不到自己的身份。
所以,刑術在心裏認定,這個人肯定是自己認識的某人。
黑衣人也不廢話,只是指着前方道:「你們沿着這個峽谷一直走,向前大概行進近一公里的時候,右側山崖下部有一處像廊檐一樣的天然石廊,你們走進石廊後,不管前面有沒有路,也得一直走,穿過下面的洞穴,再出來,會有一片樹林,樹林中的青苔很多,要多加小心,過了青苔森林再朝着北面前進,會看到一條小河,你們沿着河而上,就能看到一個洞穴。」
「什麼意思?」刑術立即問。
黑衣人扭頭看着他道:「沒什麼意思,只是希望你們能比前面的人更快到達。」
刑術雖然很想問他是誰,但知道問了也沒用,對方既然掩飾身份,那就是有目的的。
黑衣人緊接着轉身離開,朝着他們來時的路走去,隨後坐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面,掏出腰間的葫蘆喝着什麼,然後扭頭看着他們,意思是:怎麼還不走?
刑術掃了一眼其他人,牽着賀晨雪朝着前面疾步走去,同時抬眼看着天,知道這個時間了還這麼悶熱,且雨一直沒有下下來,說明即將到來的暴風雨肯定不一般。
刑術離開很久之後,黑衣人等到了最後到達的盛子邰三人,盛子邰三人看到黑衣人的時候,段氏兄弟下意識一前一後護住了盛子邰。
黑衣人起身道:「你們朝着前面走,行進一公里半之後,爬上山崖,再翻下去,從山坡那裏滑下,小心山坡上的那些個尖銳的碎石,然後下行,順着左側山體下方流淌的那條小溪順流而上,再前行兩百米,會看到兩條小溪交匯口,你們沿着左側前進,會發現一顆榕樹,在湘西,榕樹很罕見,你們很容易就能看到,榕樹下面有個樹洞,你們鑽進去,接下來的路自己走。」
說完,黑衣人輕鬆跳起到旁邊的岩石之上,再跳上旁邊的一棵樹,消失在樹蔭之中。
盛子邰一頭霧水,看向段衛家:「這是?」
段衛家搖頭:「不知道,但肯定實力在我們兄弟之上。」
段衛國點頭:「看他靈活的身法,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盛子邰仿佛明白了什麼,立即問:「輕功?」
「沒那麼神奇,也算是吧。」段衛家看着那顆樹道,「真正的輕功說到底就是負重跳結合了類似現在跑酷之類的方式,現在的華夏大地之上,會輕功的極少,並不是快失傳了,而是沒有人能吃得了那麼苦。」
盛子邰搖頭表示不明白,段衛國接着解釋道:「早年練習輕功,會在五歲左右的時候,開始進行負重訓練,逐年增加重量,通常在成年之後才會取下來,但也有瘋子會在三十歲左右才會取,但是那樣的話,如果不勤加練習,也會荒廢,所以大多數人都一直保持着負重狀態,只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取下來,達到一種身輕如燕的效果。」
「是。」段衛國又看向前方,「再不藉助器材的前提下,沒有人可以戰勝重力。」
盛子邰微微點頭,跟着段衛家朝着全面走,目光依然看着那棵樹:「那這個人……」
「罕見的高人,看樣子他不打算害我們,是在告訴我們入口。」段衛家微微皺眉,「至少現在是這樣,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們現在追上刑術他們,他們也不會與咱們合作。」
盛子邰深吸一口氣:「只能這樣了。」
盛子邰走幾步就會回頭看一眼,越往峽谷深處走,他的內心就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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