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樂吃完那植物之後,突然間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後呼吸變得急促,雙手又死死捂着腹部,唐倩柔扔掉花,抱着阿樂:「阿樂,你怎麼了?你別嚇我,我讓你不要吃的!阿樂!」
就在唐倩柔眼淚掉落的時候,阿樂卻是笑了,起身來指着唐倩柔:「看把你嚇得,沒事的,不會有毒,羊吃了都沒事。」
唐倩柔氣得一巴掌呼了過去,直接打在阿樂的臉頰上,誰知道這一巴掌過去,阿樂直接倒地,雙眼瞪大,不再動彈。
唐倩柔起身道:「你有完沒完!?還來!都什麼時候了,還玩!有病啊你!」
唐倩柔說完還踹了一腳,但一腳之後阿樂毫無反應,她又狠狠踹了下,蹲下來一巴掌朝着阿樂腦袋拍去,可阿樂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唐倩柔伸手搖晃着阿樂:「阿樂,你……你怎麼了?阿樂?阿樂!」
阿樂毫無反應,唐倩柔真的慌了,拼命搖晃着阿樂:「阿樂,你別這樣,你到底怎麼了?阿樂!」
唐倩柔抱着阿樂,掐着他的人中,剛掐着,阿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閉眼笑道:「我就知道,你從心底還是關心我的。」
唐倩柔這次氣炸了,阿樂起身來,也不給她道歉,直接朝着水潭方向走去:「我去試試看那東西會不會襲擊我,你不要過來。」
原本還在生氣的唐倩柔,聽他這麼一說,立即轉身:「你小心點。」
阿樂點頭,走到洞口的時候,又轉過身來:「如果我出事了……」
「閉嘴!」唐倩柔急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阿樂笑道:「我不可能出事,我要是出事了,你不就完了嗎?好了,安心等着。」
阿樂雖然嘴上這麼輕鬆,但實際上心裏根本沒底,唐倩柔說得對,那植物萬一只對山羊有用,對人沒用呢?但不管怎樣,他都必須嘗試下,否則的話,他和唐倩柔遲早也是死。
阿樂故意緊挨着水潭邊上朝着對面走去,邊走邊留意着水潭中的動靜,在他繞着邊緣走了大概十米之後,阿樂注意到水中的黑影又出現了,他下意識停頓了一下,站在那緊盯着那黑影。
洞穴口的唐倩柔緊貼在那裏,探頭也看着水潭中,看着那黑影在水潭中繞着圈子,然後晃晃蕩盪朝着阿樂的位置游去。
「阿——」唐倩柔剛說了一個字,遠處的阿樂立即轉身,抬手示意她安靜,就如同一個正在釣魚的人一樣。
阿樂緊盯着水面,看着水下的黑影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五米、三米、兩米、一米,二十厘米,十厘米……阿樂和那個黑影的距離逐漸拉近的同時,他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他很想拔腿就跑,但又怕自己動作太大,真的會引得那怪物躍出水中攻擊。
那怪物停在阿樂的跟前一動不動,阿樂慢慢吐出一口氣,調整了下呼吸,朝着前面邁了一步,這一步邁出去的時候,身後的唐倩柔都閉眼不敢看了。
此時,唐倩柔完全沒有察覺到,在自己身後洞穴中的那條不凍河內,有一個人形黑影慢慢爬了出來,還滴落着渾身的粘液朝着她慢慢走去。
那黑影的腳步保持着和洞外阿樂的步伐一致,而唐倩柔的注意力卻完全放在阿樂處,為阿樂捏了一把汗。
黑影終於靠近了唐倩柔,抬起了自己的雙臂,朝着唐倩柔的雙肩慢慢抓去。
「沒事,真的沒事……」阿樂見那怪物沒有攻擊自己,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加快了行走的速度,同時轉身看向唐倩柔,「倩柔,沒事,你看……倩柔!小心身後!」
阿樂話說一半,就看到了唐倩柔身後那個渾身墨綠色,模樣似人,卻沒有明顯五官的怪人。
唐倩柔下意識轉身,看到那怪人的同時驚呼了一聲,那怪人卻猛地一掌將唐倩柔推出了洞穴,整個人跳了出去,拖拽着唐倩柔的雙腿就朝着水潭中跑去。
阿樂知道那怪人肯定就是昨天從地下河中冒出來的東西,立即拔腿沖了過去,將那怪人撲倒在地,同時喊道:「倩柔,往回跑,快點!快!」
唐倩柔掙扎着爬起來,朝着洞穴中跑去,阿樂死死地壓住那怪人,卻發現自己根本壓不住,並不是因為那怪人的力量有多大,而是他渾身上下帶着像油一樣的粘液,讓阿樂有勁使不上,明明身體壓下去,但總是會滑到一邊。
就在阿樂用雙手抱住那怪人的腰部,不讓他去追唐倩柔的時候,水潭中那怪物突然間朝着這邊游來,速度極快,如同是一條劃破海浪的鯊魚。
阿樂見那東西衝來,立即鬆開那怪人,連滾帶爬朝着山洞中爬去,但那怪物卻一把抓住了阿樂的腳踝,將其朝着後面拖去,嗓子中還發出奇怪的「呼嚕」聲,就像是一個喝醉了正在打呼的胖子。
阿樂轉身一腳踹在那怪物的臉上,踹完一腳,卻愣住了,因為自己竟然在那怪人幾乎平滑的臉上踹出了一個清晰可見的鞋印。
這什麼東西呀!?阿樂愣了下,再一抬眼看到那水怪沖了過來,猛踹了一腳,將那怪人踹開,拔腿就朝着山洞中跑去。
跑進山洞一段距離後,阿樂見到了唐倩柔,然後才轉身看向洞外,這一眼看去不要緊,竟沒有看到那怪人和水怪,倆東西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阿樂看着外面,問:「你剛才看到什麼了嗎?」
唐倩柔點頭:「那個……是……是妖怪。」
「不是。」阿樂喘着氣,「我是問你,我剛才跑進來的時候,你有沒有看到洞外水潭發生了什麼事?」
唐倩柔搖頭:「沒看見,我就一口氣跑進來的,我轉身的時候,你已經在我跟前了。」
「哦——」阿樂點頭,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跑那麼快。
阿樂作勢要上前,唐倩柔一把抓住他:「別去,這裏怎麼都是怪物?」
阿樂拍了拍唐倩柔的手:「你身為逐貨師,竟然不習慣怪物。」
唐倩柔皺眉看着洞穴外的水潭,阿樂借着眼前的形勢,問:「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後悔還來得及,等我找到出路,我們就馬上離開。」
唐倩柔先是下意識點頭,回過神來之後,鬆開阿樂,咬牙搖頭:「不,我一定要找到奇門!」
阿樂有些怒了:「好幾次都險些沒命,你還想找奇門!?我看你是魔障了!」
唐倩柔看着阿樂,緩慢地搖頭:「阿樂,你不明白嗎?回不了頭了,我這麼些年,殺了那麼多人,造了那麼多孽,就是為了研究奇門,找到奇門,現在我距奇門只有一步之遙了,我不能就這麼放棄!」
阿樂指着外面:「你命都快沒了,還找奇門?」
唐倩柔道:「這就是一筆買賣,我付出了那麼多,我傷害那麼多,我必須收穫!阿樂,找到出路,如果你願意走,你就走,我不找到奇門是不會走的。」
阿樂看着唐倩柔,雙手垂了下來:「你明知道你不走,我也不會走。」
說完,阿樂轉身朝着洞口走去,看着水潭邊先前留下的那些打鬥掙扎的痕跡,然後義無反顧地朝着水潭對面的茂密植被跑去,而唐倩柔就站在洞中看着他,看着這個願意為自己付出一切的愚蠢男人。
她很想答應阿樂,和他一起回到巴黎,開一家餐館,安安穩穩過下半輩子,不過她同時也清楚,自己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心裏就被父母烙上奇門的印記,除非找到,亦或者到她死的那一天,她永遠都無法擺脫這個詛咒。
在完全沒有遇到任何阻力的前提下,阿樂終於平安跑到了那一叢植被跟前,他撥開植被的時候,發現在後方果然有一個洞穴,與身後洞穴不同的是,這個洞穴之中全都是如牙齒般的凸出怪石,密密麻麻地佈滿了洞穴四下,人在其中行走,稍有不慎,就會撞到。
阿樂靠近洞穴,看着洞穴口那些留下的拖拽痕跡,特別是痕跡中最明顯的一道較深的方形印記,他認得,那是自己皮帶扣留下來的,所以,那些妖怪肯定是從這裏將自己和唐倩柔拖拽進來的,這也肯定是唯一的出口。
阿樂看清楚之後,轉身跑回洞中,告訴唐倩柔所發現的一切,然後拔了一根植物,讓唐倩柔吞咽下去,這才領着她沿着水潭邊朝着對面那個通道慢慢走去。
在兩人走到一半的時候,那個怪人慢慢從水潭中心部位冒了出來,阿樂也順勢擋在唐倩柔跟前,做好了與其搏鬥的準備。
怪人並沒有立即攻擊,而是慢慢地走到水潭的另外一邊,立在那,用深陷進面部的金黃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們兩人。
阿樂和唐倩柔看着這個渾身碧綠,皮膚像是青蛙,卻有着人類身軀和四肢,竟還穿着一條短褲的怪人,完全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想做什麼。
那綠怪看了一會兒兩人,雙手一攤,一屁股坐在了水潭對面的岸邊,一副非常失望的表情,而那隻愚蠢的山羊就立在他不遠的地方,依然用那種「你瞅啥」的眼神看着對面的阿樂和唐倩柔。
「看來沒事,我們走吧。」阿樂牽着唐倩柔朝着植被後面的洞穴走去,等走到洞穴口的時候,兩人聽到水潭中傳來水聲,立即回頭,回頭的時候才看到水潭中的那黑影晃晃悠悠地爬上對岸,像一隻溫柔的寵物一樣呆在那綠怪的身邊。
「天啦,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唐倩柔忍不住道,因為那種物種她從來沒有見過,身軀像是鱷魚,但尾巴又像是魚尾,而且還帶着三根尖刺,背部披着一層厚厚的鱗甲,鱗甲的縫隙之中還立着一些粗大的尖刺,四肢較短,但爪子看起來很鋒利,最怪異的就是頭部,頭部如蜥蜴,卻不像身體一樣有鱗甲覆蓋,皮膚表層非常光滑,和那綠怪的皮膚幾乎一樣。
阿樂搖頭,催促着唐倩柔離開:「不管那是什麼,都與我們無關了,趕緊走吧。」
唐倩柔又看了一眼坐在那緊盯着他們的綠怪,這才在阿樂的帶領下朝着那怪異的齒洞中爬去。
……
刑術用冰鎬抓住了上方的岩石縫隙之後,又使勁用力扯了扯,確定能固定後,又稍微用力踩了踩落腳點,這才扭頭朝着右下側的馬菲道:「慢點,不要着急,這裏能固定的點不多,必須要找准了。」
馬菲已經累得沒辦法回答了,只是攀附在峭壁後,勉強點了下頭。當她朝着下方看去的時候,已經完全看不清楚他們先前出發的位置,那裏不僅籠罩着雪霧,還瀰漫着某種因為陽光而變得五顏六色的氣體,不過這些東西唯一能給她帶來的就是眩暈,不斷的眩暈。
爬在最上面的連九棋,打好了一個岩釘之後,仰頭看着上方,喘着氣問旁邊的墨暮橋:「你問問庵古,還有多遠?」
墨暮橋低頭,看着下方一樣疲憊的庵古:「還有多遠?」
庵古有氣無力地回答:「我怎麼知道?先前還算是個斜面,現在幾乎完全變成了九十度峭壁,我就奇怪了,那些狼牧到底是怎麼爬上去的?」
托爾烈指着旁邊突出的碩岩道:「你要是有那麼靈活,你也可以踩着旁邊的這些岩石做連續跳躍。」
墨暮橋聽罷,嘆了口氣:「到底是狼牧還是山羊,我就知道山羊天生具備這種攀登的技能,而且狼牧的體重是我們一個人的兩倍或者三倍。」
托爾烈道:「就是因為它們很清楚自己的體重,所以才會在做出預判之後做連續跳躍,只會在自己認為比較安全的地方稍作休息。」
「望遠鏡給我。」連九棋從墨暮橋處拿過望遠鏡,朝着雪霧繚繞的上方看着,看了一會兒後,連九棋猛地拿開望遠鏡,看了看,又舉起望遠鏡,緊接着遞給墨暮橋,「暮橋,你看看上面,是不是有人?」
「有人?你眼花了吧?」墨暮橋拿起望遠鏡看着。
庵古看着上方,問:「喂,他們怎麼不往上爬了?」
托爾烈看了看,吹了聲口哨,口哨成回音狀朝着上端不斷延伸,很快狼牧的吼叫聲從雪霧中傳回來,托爾烈在那裏聆聽了一會兒後,朝着連九棋說:「上面不對勁,有情況。」
連九棋扭頭:「對,我看到了,好像上面還有人。」
「啊?有人?」庵古一愣,說話的聲音傳到下方,刑術和剛爬上來與自己平行的馬菲都是一愣。
雖然內心很緊張,但這種緊張依然無法戰勝身體的疲憊,馬菲只是一隻手抓着繩索,一隻手抓穩冰鎬,閉眼道:「我好想睡一會兒,哪怕是五分鐘。」
「千萬別睡!」刑術抬手去摸了摸馬菲的臉頰,「你要是睡着了,那就死定了。」
馬菲閉眼笑了笑:「我知道,那你就不斷地陪我說話吧,不然我真的要睡着了。」
墨暮橋從望遠鏡中果然看到在雪霧中忽隱忽現着幾個人影,不過那幾個人都是四肢下垂吊在那的,根本不是在朝着上方攀爬。
「可能是遇難的人。」墨暮橋收起望遠鏡,「我只看到了大概有五個,左邊三個,右邊距離大概十米的位置還有兩個,都是吊在那裏的。」
連九棋點頭,拿起冰鎬:「繼續吧,往上爬。」
往上再爬了近半小時之後,最上方的連九棋和墨暮橋終於爬到了其中一具懸掛在半空中的死屍身旁,兩人一左一右將身體固定好了之後,墨暮橋抬手去抓那具凍成冰棍的死屍,試圖將其頭部轉一個方向,好看清楚他到底是什麼人。
「是庫斯科公司的人。」連九棋只是湊近看了一眼後,就立即確定道,「應該就是唐倩柔告訴刑術的,那兩支勘察隊中的其中一支。」
墨暮橋吃力地將那人轉過來,剛準備試圖搜搜他身上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東西時,那人腰間的繩索突然斷裂,屍體徑直掉落了下去。
「小心!」墨暮橋立即喊道,下方的托爾烈和庵古立即緊貼着峭壁,躲開下墜的屍體,而那屍體穿過兩人中間,直接落在了下方凸出的碩岩前端,嚇了在碩岩旁的刑術和馬菲一跳。
那屍體仰面掉落下來,面部剛好對着馬菲,馬菲瞬間嚇清醒了,盯着那屍體的臉看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刑術在一側笑道:「現在你是不是清醒多了?」
馬菲深呼吸着:「想不清醒都難,怎麼會有屍體掉下來?」
刑術往上看了一眼:「剛才隱約聽到連九棋說,應該是庫斯科公司的人,他也就是唐倩柔所說的他們公司派出去的勘察隊。」
馬菲看着那具屍體:「看不出有任何外傷,人是怎麼死的?」
刑術搖頭:「你抓穩了,我查看下屍體,就算找不出死因,也能從這傢伙身上找點什麼有用的東西。」
說完,刑術雙手合十拜了拜,然後動手小心翼翼地在屍體身上翻找起來。
上方,連九棋和墨暮橋將繩索放長,叮囑託爾烈和庵古掩護,兩人這才一上一下,朝着上面繼續攀爬而去,查看着其他的屍體。
吃力地檢查完其中兩具屍體之後,連九棋肯定道:「是被凍死的。」
正在檢查的墨暮橋抬頭:「應該說,是被困死之後,凍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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